第五十二集
石燦皺著眉頭聽取屬下的報告。
祕軍擅長追蹤偵緝，他派出去的人更是萬中選一的好手，但是七天過去了，他們還是找不
到越天思。
石燦知道冰霽君的事，冰霽君被幽冥君的人馬包圍一個時辰後，他的人已告訴他這個消息
。但是越天思並不在那裡，屬下曾經請示過是否要發兵援救冰霽君，石燦考慮了一下，決
定還是袖手旁觀。
冰霽君不是祕軍的責任，越天思才是。祕軍應該要趁著冰霽君拖延敵方軍隊的時候，加緊
尋找越天思。
祕軍出動了很多人，以當時冰霽君被圍困的點為中心，遍地灑網般地尋找越天思的下落。
但過了這麼久，仍然一點消息也沒有。
不但他們找不到越天思，幽冥君方面的人也找不到越天思。雪族也出動了，但越天思就像
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消失地無影無蹤。
或許越天思早已死去？
石燦思考著這個可能。石燦無法想像一個活人怎麼能在北冰原躲過雪族人的追蹤？只有死
人，被埋入了深雪堆裡，才有可能消失得這麼徹底。
但石燦不敢鬆懈，他派出的傳令兵，若是順利的話早該到達皇城。若是君皇聽到消息立刻
趕來，此刻也已經到了。但是他沒有接到任何回音，這代表有人在阻撓他派出的傳令兵。
石燦認為這個人很可能是九護法。因為以祕軍擅長追蹤和隱蔽行跡的本事，幽冥君的軍隊
不可能將他們阻截得這麼徹底。只有九護法，在君皇還未回歸的二百年裡，與他們時常接
觸，甚至插手他們的防務和訓練，才有可能對祕軍如此熟悉。石燦前前後後又派出了二十
撥人，其中有一撥人是精銳中的精銳，如果其他人都被阻截，至少這撥人中有幾個可能到
達皇城。
只是為了避開阻礙，他們可能要花上許多時間，所以石燦不知道還需要多久，才能等到君
皇的援軍。
但他們的糧草已剩不到一個月了。上次該到的那批不知何故竟然沒有送到。如果這是早有
預謀，那麼設計這一切的人，心機之深沉可怕，就要令人戰慄了。
幽冥君的軍隊已不再隱匿行蹤或掩飾目的，他們正竭盡全力地搜尋越天思的下落。兩邊的
人都在比快，現在，兩邊的探子若是遭遇，雙方就會立刻爆發衝突。
石燦覺得幽冥君的作風變了，幽冥君已不再預留退路，而是明目張膽地與祕軍對抗，甚至
，石燦想，如果不是因為找到越天思更重要，幽冥君早就下令對祕軍發起全面的進攻。
誰先找到越天思，誰就先立於不敗之地。
只是到現在越天思仍然下落不明，越天思已死了嗎？如果越天思還活著，為什麼不向祕軍
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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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冰原若是刮起強風，就算是原生於北冰原的雪族人也得立刻找地方躲避。這裡的風可以
吹捲起比房子大上數倍的巨石，而且因為寒冷，一般人若是遇上了，在被風吹起不久後，
就會因為極冷而凍斃。
現在風漸漸的增強了，一個雪族人側耳聽著風聲，立刻順著風的勢頭向前飄去，前方有個
地凹可以躲避，這麼強的風會把裡面的積雪都刮走，而留下一個足夠容身的空間。
雪族人快速地向前移動，在強風吹起的瞬間，向下撲進了地凹。雪族人原就是生活在地底
下的，在北冰原，地底比地面更加溫暖，而且很奇妙的，在某些非常巨大的地洞裡，甚至
有溫水湧出，而成了他們群居的理想地點。
雪族人在地凹裡靜靜地等待，這陣風雖然強，但持續的時間應該不會太久，他還要繼續他
的任務，尋找那個叫做越天思的人類，或者說是那個人類的屍體。
不可能有人能在北冰原單獨支撐這麼久的時間，因此他自己和大部分的雪族人都相信，那
個叫做越天思的人類早就已經死了，他們要做的，只是將他的屍體找出來。北冰原這麼廣
大，一具屍體可以埋在任何地方，也許要幾十幾百年後才會偶然被別人發現……雪族人嘆
了口氣，這真是一個沒有意義的任務，不知道為什麼族長竟然這麼堅持，還說什麼那個人
類是雪族人的天敵。
雪族人決定等會先回自己住的那個大地洞去休憩一會兒，或許再泡泡溫水也不錯。
風快息了，只剩下一點餘威輕嘯著劃過原野。雪族人知道現在的風對他已沒有威脅性，但
下一陣風會在間隔不久後再度吹起，他若要回去休息，現在就得離開了。
雪族人跨出了一步，正準備彎下腰走出這個出口只有半人高的地凹，但突然間，一股戰慄
感使他全身的細毛都豎了起來！
那是自小培養出來的，對活物、尤其是具有殺傷力的活物的一種感覺。在他的背後，有個
什麼，在他的背後！
雪族人倏地僵住了身體，一截冰尖自他的胸口透出，速度太快了，他甚至感覺不到疼痛。
那冰尖巧妙地避開他的骨頭，穿過他的血肉，不知刺中了哪個穴位，而瞬間封鎖了所有脈
息的流動。雪族人仍然感覺不到疼痛，但他無法呼吸，全身的力氣也像被抽光了似的，他
軟軟地向地面倒去。
雪族人知道自己正在死去，但他仍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一陣輕輕的呼息在他背後響起，他倒在地上，用力睜大了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見一條修長
的人影，那體態身形……
雪族人突然想起很小的時候，長輩們曾經向他說起過，關於雪族人的「天敵」。
傳說裡的「天敵」，是地獄派來毀滅雪族的惡魔，來無影去無蹤，只有在他要收割性命的
時候，才會短暫的現出他的身影。在北冰原，雪族人沒有敵手也無所畏懼，只有「天敵」
，是他們永遠都要敬畏而務必要設法除去的。
雪族人又想起臨出發前，族長的耳提面命：「不要掉以輕心，那個人類，就是我們的天敵
，他的名字，叫做……越天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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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天思看著眼前還冒著餘溫的屍體，慢慢地吐出一口氣。
他已經脫離瀕死的困境，但離完全恢復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借著風勢他可以隱藏自己的呼
息，但若是風停了，安靜下來的那一瞬間，在這麼近的距離內，他沒有把握能夠躲過這個
雪族人的耳目。
他只有先下手為強，才能保住冰霽君豁命為他留下的一線生機。
冰霽君。
越天思感到自己心口又傳來一陣疼痛，這使他的氣息又略微岔了岔。他握緊懷裡的太和石
，太和石傳來的溫暖穩定了他的脈息，當中還有一股真氣也隨之流入他的掌心。
現在他已可以分辨，那是冰霽君的真氣。冰霽君並沒有告訴他太和石能夠蓄積真氣，他也
不知道冰霽君究竟是何時將自身的真氣藏於太和石中。但冰霽君卻在生死交關的那一刻，
將可以保命的太和石給了他，而後獨自轉身為他擋住千軍萬馬。
他願意為冰霽君做任何事來報答這樣的情義，但他可能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他自昏迷中醒來，拖著瀕死的軀體找到祕軍的時候，祕軍已派出大隊人馬尋找他的下落。
但他聽見一段對話，幾個自戰場回來的哨探向同袍說：「戰鬥已經結束了，那冰霽君真是
勇不可當，血流不止竟然還可以一個人擋住默王的軍隊那麼久！整整六個時辰呢！」
所以祕軍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了卻讓冰霽君『一個人』擋住默王的軍隊。
越天思心裡燃起一團火，這團火讓他想直接衝進祕軍裡，殺死任何一個有資格做決定的人
。
若不是他已氣空力盡，或許他真的會這樣做。
越天思轉身離開了。他再也不會向祕軍求助，若是祕軍發現了他的行蹤，說不定他也會殺
人滅口。
越天思閉上了眼睛一會。他心裡那股不平之氣還沒有消散，但是他只能強行壓抑，衝動無
際於事，冰霽君用自己的命換來他的命，他要盡一切可能活下去。
他也無法去見玄鳳翔。
他對玄鳳翔而言是個負累，他知道玄鳳翔可以為他做到怎樣的地步，但玄鳳翔也會因此眾
叛親離，即使貴為君皇，也避免不了敗亡的命運。他不要玄鳳翔成為第二個冰霽君。
所以現在他只能隱忍和等待。在他還無法自保前，必須盡可能的隱蔽自己的行跡，讓所有
人都以為他已死亡，而停止對他的搜捕。然後，他想再去探探冰霽君的生死。
即使希望如此渺茫，他也無法停止這樣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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