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PO）
　　章二十九 2018/11/3. 一萬年
　　防。
　　回家的隔天章立生了場病，只休息半天便拖著未痊癒的身體開啟一週的忙碌，即使來
到週末仍要執案上工。
　　「章立，我這邊OK了。」
　　「妞妞在跟咳、在跟主持人最後對稿，流程也跟音控對過了。」
　　「先生，請你喝點水再說話。」
　　過去的經驗支撐著腦袋昏沉的他保有專業，他坐到工作人員區稍作休憩，看著冷掉的
便當發呆，一邊拿起手機。
　　『我這邊活動剛開始，預計八點結束，十點離開。』
　　『那等等去威秀那團幫忙，結束大概也九點多十點，到時候約？』
　　『嗯。』
　　『記得吃藥。』
　　『好。』
　　信義區的香榭大道上人來人往，華麗的舞台早在開始前吸引不少目光，活動開場的燈
光效果也如預期聚攏人潮。......三、四、五、六，章立默數著電視台出機數，對結果十
分滿意。卸下了緊繃的情緒後他有些疲倦，雖然一週帶病勞累，但有李子芃的細心照料，
身體已經差不多康復，只剩輕微的喉嚨痛和咳嗽。他從包包裡拿出感冒藥，也沒管是否空
腹，挑掉讓人愛睏的小藥片後一口吞下。身後傳來叩叩叩的高跟鞋聲，章立轉頭見Amy拎
著紙袋走了過來。
　　「感冒好點沒？這樣傷胃。」她從紙袋中拿出熱騰騰的輕食。
　　「哪來的可頌？還是我喜歡的口味！」章立感激道，冷掉的便當他早已不敢恭維。
　　「吃就對了管那麼多，我可不想再幫你處理提案，先忙。」
　　章立嚼著食物暖胃，一邊看工讀生發放活動傳單。
　　人群一波波走過，有的拿了傳單順手塞進包裡，有的迅速拒絕轉身，多數漠然地繞道
避開。迷迷糊糊間眼前的畫面與熟悉的過往重疊：一年多前他便是和李子芃因為傳單認識
，再之後對方當了他的工讀生而相熟。
　　「小姐您好，來試用看看我們的美白產品。」
　　「不好意思我不支持。」
　　「不支持？不好意思，我這是美白青春露試用包哦！」
　　「哈哈抱歉，我搞錯了，搞錯了！」
　　「沒關係我也不支持，」工讀生妹妹環顧四周，以為沒主管發現，偷偷地補充：「一
四、一五讚！兩好三壞！」
　　「哈哈哈對，讚讚，兩好三壞。」路人大笑，比了個韓式愛心揮手離去。
　　章立這才注意活動傳單因為是桃紅色系，遠看和鋪天蓋地的愛家文宣頗為類似。他淺
淺露出微笑，將小小的暖心插曲收入眼底。
　　自上次捐血事件，餘波的情緒仍不時湧上胸口，像細小的石礫打在身上，微痛惱人，
雖不至於影響生活卻時常想起。章立明白，這種心理狀態很難痊癒，只能靠時間沖淡。
　　「立哥立哥，你看！」舞台區的妞妞突然用力招手，用口型誇張地無聲說道，章立以
為有突發狀況，順著動作轉頭卻見熟悉的人衝自己微笑。
　　「嗨！」李子芃打了聲招呼。
　　「欸？你不是要去威秀那邊幫忙？」
　　「從市府過來，順道經過。」李子芃說完，變出了一杯咖啡。。
　　今天的男友穿了件長版風衣，一手拿文宣，另一手腕掛著裝滿熱飲的環保袋，手中則
是與可頌同品牌的熱拿鐵。
　　「這給你提神，不過有點涼了。」
　　「所以可頌也是你買的？」章立指著空的包裝紙。
　　「不要空腹吃藥。」對方答非所問。
　　「欸！你到底來多久，還很心機讓Amy給我，監視我啊。」
　　「我是杜比音效囉。」李子芃打趣說道。
　　「哈哈，很幽默。」章立莞爾。
　　活動忙碌，所有同事、工讀生們各自堅守崗位，只有總控的Amy將章立與李子芃的互
動看在眼裡。她與見到自己的李子芃隔空點了頭，從對方的小眼神中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她盯著那個長相帥氣的前實習生幫章立擺好飲料，從後背包拿了壺保溫罐，期間還很順手
地替對方攏了襯衫衣領。
　　Amy恍然大悟，眼前的畫面算是解釋了這陣子章立的改變── 從大偉的遊行提案、連
署號召、甚至對方明顯的逐漸開朗──以及李子芃在章立生日時送的那盆綠色植物。Amy
舒了口氣，在心裡默默送上了祝福。
　　「等等去哪裡？睏嗎？」
　　「想看電影。」章立說。
　　最後他們沒有待到活動結束，被Amy以人手足夠為由趕離了現場，李子芃也把文宣交
給主揪後提前展開兩人的約會行程。看完電影再出室外已經將近半夜，章立走在李子芃身
側貼得很近，揉了揉紅腫的雙眼。
　　「回家嗎？」他問，聲音沾有鼻音。
　　「你會餓嗎？我有點想吃拉麵。」
　　「我們回去再買好不好？今天不回你家吧。」章立眨眨眼，因為稍早在密閉空間戴上
了口罩，聲音藏在裡頭悶悶的。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李子芃把手貼到對方額頭。
　　章立搖搖頭，只說這個時間還可以趕上末班車。李子芃提醒他不舒服要說，語調很輕
不再多問。兩人多少因為電影響了情緒，一路走到公車站牌都沒什麼對話。上了車，李子
芃點開方才仍滯留於心的電影主題曲，分了邊耳機給身旁的人。
　　還要多久的時間　我的身體已疲倦
　　曲調溫柔，裡頭的歌詞卻未如歌名帶給聽眾屬於峇里島的熱情，而是回到電影裡，回
到那個主角相愛卻不能攜手依存的世界。
　　那雨後的彩虹　能不能夠永遠停留
　　李子芃閉上眼，前方站著一個男人，他先抱著吉他吐了口菸圈，然後哼著歌轉頭，對
著他們問：你們知道，一萬年是多久嗎？
　　一萬年是多久。
　　李子芃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下了公車後章立走進超商，沒等對方，只是快步走到生活用品區抓了個小方盒迅速完
成結帳，出自動門時整個耳根紅通通的。回住處兩人洗了個熱燙的澡，甫出浴室他便緊貼
到李子芃身上，跪下去解他身下的浴巾。
　　「等、等等！」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人措手不及，李子芃低下頭俯視章立，後者抬頭眼眶熱熱地沾上水
霧，捧握住自己尚未勃起的性器。他後退一步，見人急忙挪動膝蓋緊貼向前，鼻尖還頂到
了自己，李子芃艱難地開口：「怎麼了？你不要勉強。」
　　一口氣噴到敏感的性器前端，他的手扶在身下人的肩膀克制衝動。以往兩人做愛時只
有自己會幫對方口交，因為知道章立十分抗拒吐納異物，雖然只要開口，他還是願意乖順
舔舐。李子芃明顯看出了牴觸，至此不再主動要求。
　　「我、我想吃。」章立的聲音小小的，將唇貼在飽脹的龜頭磨蹭，軟軟地說：「好不
好？」
　　一股熱流汩汩向下衝至最原始的慾望，李子芃吐了口氣將人扶起，帶著他到走到床上
、躺下。章立弓著身體，兩腿跨跪在李子芃的小腿骨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要徵得對方
同意。
　　李子芃沒有說話，用手代替了回答。他輕壓對方的後腦勺不敢用力，感受著勃發處緩
緩被納入溫濕的口腔之中。章立一邊吸吮性器，下半身則順從慾望，兩腿間壓在對方的小
腿骨，難耐地來回磨蹭自己濕硬的陰莖。
　　他像是隻纏食吸奶的小貓，不得要領卻異常迫切，李子芃覺得自己快要發瘋，儘管察
覺到戀人的異狀仍抵不住誘惑。他閉上雙眼享受一晌貪歡，生理的飽足感也撫慰了心理的
急躁。
　　或許、或許章立也和自己一樣，某些時刻只能透過與愛人體熱的溫存熨熱自己的冷。
　　「過來。」李子芃啞聲開口。
　　「嗚嗯……」聽到聲音，章立身子一抖。
　　李子芃把人撈到面前，讓章立臀部朝向自己，一手抓過早已準備在小寶貝旁的潤滑液
。掰開股瓣，軟熟的皺褶一縮一縮地在眼前綻放，李子芃淋上黏液的的手指在肛口畫圈，
等待章立發出哼哼的難耐鼻息才將手指插入擴張。
　　他將嘴湊到會陰處吸咬，整個屋子只剩水聲和喘息。他的章立太可愛，想讓這個人此
時此刻只屬於自己。李子芃的頭深埋股間舔舐，濕痕一路向下，在愛人的大腿內側種下一
吻又一吻的記號。
　　感受對方敏感地顫抖，李子芃用指腹抵住對方濕滑的龜頭，沿泌液的小孔四周摩娑滑
嫩的蕈頭，嘴湊了過去用舌尖快速頂弄前端中央的凹槽。
　　「哈、嗯嗚。」章立低聲驚呼，顫抖地撐起身體。
　　「嗯？」明知故問。
　　李子芃讓章立動作，以為對方受不了快感要休息片刻，卻沒想到眼泛淚花的章立竟跨
坐到自己身上，扶住了他的硬挺，掰開洞口直直向下入座。
　　「章立等、等等你先停一下。」
　　「不要、嗚不要分開。」
　　章立甬道絞得很緊，李子芃吃痛想退開。他把人抱在懷裡柔聲安撫，身下傳來細微的
啜泣聲。他順著對方的背脊，緩緩地輕輕拍弄。章立整個人都在顫抖，用迫切的渴望和索
要將情緒傳達給最親密的愛人。
　　「乖，不怕，我在這。」
　　「......好。」
　　緻密軟熱的包覆一緊一縮，李子芃忍住抽弄的衝動，緊抱著章立，等待對方的情緒漸
趨和緩。
　　「好一點了嗎？」李子芃問，捏了捏章立哭花的臉。
　　章立點點頭，臉上、身上全是紅暈。
　　那我開始了，李子芃說。
　　下身開始一顛一顛緩緩抽動，章立也撐起腰主動吞吐下方硬挺的陰莖。一直以來他眷
戀李子芃的聲音，卻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在對方耳中同樣悅耳。
　　床板發出微弱的聲響，上下挺動使得章立的陰莖一晃一晃，不時打在李子芃精實的腹
肌上。章立仰著頭再無壓抑，抽高的呻吟無所遁藏，對方將手嵌在他腰腹用力往上提起，
待粗長的性器盡數抽離後再讓人用力坐下。
　　不顧後果的代價是兩人做到了三更半夜，結束後又洗了次澡。
　　「讓你擔心了，不好意思。」章立喝著李子芃溫的牛奶，靠在肩膀上說道。
　　「每次還說我，」李子芃攬過章立，讓人躺在胸膛上，「你有事也要跟我說，不要只
有我讓你擔心。」
　　「現在好點了。」
　　「那就好，慢慢來吧。」
　　雖然很難痊癒，但只要人在就能有康復的一天。
　　「公投快到了。」李子芃說。
　　「嗯，我知道。」
　　「不過不管過不過，我們還是在一起。」李子芃牽起章立的手，在他的眼前緩緩地將
手指插進對方指縫，十指緊握。
　　「嗯，」章立笑了，語氣也回覆了正常：「你不會跑去跟劉三蓮結婚，我也不會要死
守一生。」
　　「那當然。」
　　「我說子芃。」
　　「嗯？」
　　「是不是有人陪反而更愛哭啊？」章立解嘲，吸了吸鼻子。
　　「有可能喔。」李子芃捏了捏章立柔軟的肚子，將臉湊近，伸舌舔了章立殘存在上唇
的奶沫，「你啊，就是愛哭、又貪睡的小懶蟲。」
　　「是，就是這隻又愛哭、又貪睡的懶蟲陪在你身邊，委屈你啦，子芃大大。」
　　話題翻篇為隨意閒聊，李子芃關了小燈，一併將白日裡所遇的不快暫時覆蓋。
　　會過去的，兩個人在心中希望並也確信著。
　　畢竟，李子芃從那年踏進同志酒吧到現在，也這麼挺了過來，那時候沒有章立他也走
到了現在；章立也是一樣，三十幾年的日子裡，儘管曾經晦暗無光，他也很努力地活著，
來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