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雷:不古風的古代架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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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早和東方意風兵分兩路的崔可居,一開始是真的乖乖要去樹下等英王爺的,只是,他沒走出去多遠,目光便被一個小小的毛團子吸引住了。
市集人多,沒有人會在意腳底下是不是有個小東西,個個腳步又急又快。
崔可居心驚膽跳地看見好幾個人從小毛團子邊踩過去,怕小毛團子被踩到,他急忙地往小毛團子那跑去,跑得近了,他才發現是隻小花貓。
小花貓似乎受到不小的驚嚇,一邊喵喵叫一邊慌不擇路地亂竄。好幾回,崔可居明明快追上小花貓,一轉眼小花貓又離他有段距離了。
他們倆一跑一追,小花貓終於累了,蹲坐在牆角警戒地看著跟牠一路的人類,並從喉嚨裡發出因為太奶了,一點威嚇性也沒有的低吼聲。
崔可居喘著氣站在離小花貓幾步的地方,怕小花貓又跑走,他儘可能地慢慢蹲下來,放輕音量對小花貓說:「你怎麼和那個人一樣,這麼兇啊。」
小花貓大概察覺到眼前的人類並沒有要傷害牠的意思,牠收起防備,歪著頭喵喵叫。
「你問我那個人是誰啊?」崔可居自問自答:「那個人是英王爺,長得可好看了,就是兇巴巴的,生氣的時候眉毛會這樣豎起來。」他說著,孩子氣地用手將自己的眉毛往上拉。
小花貓當然不明白崔可居在說什麼,牠只覺得隨著崔可居的動作晃來晃去的髮帶看起來很好玩,於是主動向前揮出小爪子想將崔可居的髮帶勾下來!
崔可居見狀沒有阻止小花貓,反而捉起自己的頭髮跟牠玩了起來。
一人一貓玩了好一會,完全放下戒心的小花貓撲累了,逕自倒在崔可居腳邊,翻肚皮朝他喵喵叫討摸。
崔可居一邊伸手揉小花貓的嫰肚子,一邊小聲地說:「呀,你好可愛啊,跟我回去好不好?」
小花貓瞇著眼發出呼嚕聲。
崔可居將此舉當作小花貓答應了,「既然你要跟我回去,那得幫你取個名字,叫什麼好呢?」他沉吟了會,接著說:「嗯,你和英王爺一樣兇,就叫你小意或小風,你覺得呢?」
崔可居在思考的時候手上動作也停了下來,小花貓不滿意地輕咬了他一口。
「哎呀,你不喜歡嗎?」崔可居以為小花不高興他取的名字,想了想又說:「看你是隻小花貓,那不然叫你花花,好嗎?」這次沒忘記繼續揉著毛肚子。
小花貓闔上眼持續發出呼嚕聲,一副快睡著了、儼然很享受的模樣。
崔可居見小花貓不反對,戳了戳軟綿綿的肚皮說:「走吧,帶你去找那個很兇的英王爺。」
他抱著小花貓站起來,小花貓睜大眼睛看著他,不但沒有表現出不高興的樣子,反而團在他懷裡打了個大大呵欠。
崔可居朝牠笑笑,再抬頭看著四周陌生的景象後,他才終於察覺他迷失方向了。
在莫名地連打了好幾下噴嚏,他向喵喵叫的小花貓老實地承認他們迷路後,犯難地站在錯綜複雜的無人巷弄中,完全無法辨認出哪條是來時的路。
他心想呆站著不是辦法,不如先到有人的地方,至少可以問人怎麼回崔府,再請父親派人去英王府通報一聲。
雖然他心裡很害怕,但他還是對著小花貓替自己打氣道:「嗯,就這麼辦。我們可以做得到的,花花。」
小花貓很給新主人面子,鼓勵似的連聲喵喵喵地附和。
他抱著小花貓隨便選了個方向,眼見快接近巷口,他正高興要走出去了,卻進來了幾個肆意喧嘩的男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善良老百姓,他心下一緊想轉身又怕太突兀引起他們注意,還在想著要硬著頭皮繼續走或是拔腿往反向跑時,那群男人已朝他而來。
崔可居只好低頭儘可能貼著牆邊走,但是這些人顯而易見並非善類,為首滿臉橫肉的男人不懷好意地攔住他:「喲,這是哪來的小美人,陪哥哥們樂一樂啊?」
另外幾個男人堵住其他地方,將崔可居包圍起來。
崔可居生得像他死去的娘親,單看沒有胎記和燒傷的那半張臉,確實是好看的,說他是個小美人一點也不為過。他娘親當初便是因為面貌姣好才被他父親看中,因此脫離青樓,可惜最終仍是落得鬱鬱寡歡而逝的下場。
他垂著頭不說話,懷裡的小花貓像是感受到男人們的惡意,呲牙裂嘴地發出恫嚇的嘶哈聲,卻引來男人們的哄笑。
「瞧瞧這小奶貓是想嚇唬誰啊!」為首的男子指著全身炸毛的小花貓嘲笑,並試圖伸手從崔可居懷裡搶走小花貓,其餘人在一旁大聲鼓噪。
崔可居躲著男人的手,沒顧得上遮掩,殘缺的左臉不小心露了出來,引起一陣抽氣聲,他急急忙忙地偏過頭想將左臉藏起來。
「操!爺見過這麼多人,還沒看過比這更醜的半張臉!又是胎記又是燒傷的!」男人說著,伸出去的手轉向捏住崔可居的下巴,將他的臉固定住,以便看得更加清楚點。
崔可居死死地咬著唇,害怕得直發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可惜好好一張臉毀了!真是讓人倒盡胃口啊,呸!」男人說,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有人發出難聽的笑聲,有人說著十分下流的話:「哎呀,這到了床上,燭火一滅,烏漆麻黑的,啥都看不見,還不是照樣能上?」
還有人加上一句,「再不濟,把眼睛一蒙也行啊!」
幾個男人大笑出聲,開始說起葷話來。
崔可居沒在聽他們說什麼,他只覺得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好像許多年前,他也被一群人圍住辱罵嘲笑。
因為十一歲那年的那場病,他丟失了許多記憶,他連自己為什麼生病都忘了,更別說臉上的燒傷究竟是怎麼來的。
而如今,他被一群包藏禍心的男人圍住奚落,卻讓他隱約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憶。
事情的經過和原因他已記不太清楚,他模糊的記憶中,他的兄弟姊妹們將他困在他們之間,對他丟石頭,大聲嘲笑他臉上的胎記。
「你娘沒教過你長這麼醜就不要出來嚇人嗎?」有個哥哥這樣說。
有個弟弟接話道:「哈哈哈,他娘不過是個妓女,哪裡會教他?」
「妓女生出來的小雜種!」他們說。
「我們來幫小雜種把臉上的胎記用掉吧!」有個姊姊提議。
「好啊好啊。」其他人附和。
「要用什麼啊?」有個妹妹問。
他們討論了一會,最後說:「用火吧!用火燒掉就沒有了!」
小小的他聽了很害怕,可是卻被比他大的孩子們按住,他逃不掉,只能被迫迎來痛轍心腑的酷刑。
再之後的事,他想不起來了,他只記得,好痛好痛好痛。
然後是他娘親抱著他哭說:「對不起,是娘沒有保護好居兒。」
他安慰他娘親,「娘不哭不哭啊,居兒不疼的。」他撒謊的,其實很痛很痛,痛得他都睡不著。
他娘親只是掉淚。
後來,他娘親做了一隻花布貓偶給他,「以後這隻小花貓便同你作伴了,不要再去找其他兄弟姊妹,知道嗎?」
他很高興地抱著花布貓偶,十分乖巧地答應他娘親:「居兒知道了,謝謝娘。」
印象裡,那之後沒過幾年,他娘親便離世了。
他到現在依然想不起來他娘親的模樣,唯一記得的是他娘親非常非常溫暖的懷抱。
崔可居抱得有些太緊,他懷裡的小花貓不適地掙扎著,他回過神放輕力道,小花貓停下扭動,喉嚨持續發出低吼聲。
他試圖轉動自己的臉,卻依然被控制在男人手裡。
男人們沒注意到崔可居的走神,仍舊說著一些低級的葷話。
其中一個色瞇瞇地上下打量了崔可居一番,說:「如果您不要,不如讓給小的吧?」
有人調侃對方,「你胃口真好,這樣的醜臉你也下得去口。」
那人理直氣壯地回道:「瞧瞧這一身細皮嫰肉,放過豈不是可惜了?不想閉眼辦事,遮住他的臉便是啊!」
幾個人又哄笑出聲。
崔可居雖然未經人事,但是也能聽得出來男人口中那些污言穢語並非什麼好話,他依然很害怕,可是他想,自己長大了,就不應該和小時候一樣被欺負卻無法反抗。
他更加大力地咬住下唇告訴自己「不許哭!你還得保護花花!」,一邊拼命想該怎麼逃脫,一邊察看要跑往那邊比較好。
「李爺,您說如何?」那人涎著臉搓著手又問了一次為首的男人。
男人覺得放過崔可居不甘心,但又嫌棄他的臉,一時間無法做下決定,於是沒答應也沒反對,只是又啐了一口痰,答非所問道:「爺活到今天,可真是見識了何謂半夜別出來嚇人的醜臉!」
其他人正要想說什麼,一個充滿怒氣的男聲在此時插了進來:「你再不拿開你那隻髒手,本王保證你就只能活到今天!」
=未完待續=
有人是性命堪憂,有人是屁股要糟(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