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陳秋吉醒來想上廁所,卻覺得渾身動彈不得,當下還以為自己遇上傳說
中的鬼壓床,嚇得開始掙扎,直到聽趙逸春發出低吟才清醒了些,失笑嘟噥:「原
來不是鬼壓床。」
趙逸春稍微收緊手臂環住陳秋吉問:「怎麼了?」
「我想去廁所。」
「要我陪你嗎?」
「不用啦。」陳秋吉笑著推開人,剛下床就被抱住腰,趙逸春的臉在他背後蹭
了蹭說:「我怕一個人。」
陳秋吉吐嘈:「你三歲嗎?」
「我三十幾了,我怕,我要陪你去廁所。」
陳秋吉安靜了幾秒,心想:「哇……真的好黏人喔。算了,當作哄小孩。」
「我陪你去廁所。」
「那你在門外等我。」陳秋吉把房間燈開了,迅速關門上鎖,聽著趙逸春拍著
門板喊:「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啊,小秋,我真的很怕,快放我進去啦。小秋小秋,
小秋!」
陳秋吉慢悠悠的解放完,洗了手才開門,趙逸春立刻抱緊他,還拿臉頰蹭著他
頭臉說:「就說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了。」
陳秋吉問:「你是不是因為怕鬼,所以不想一個人?」他以為趙逸春會礙於男
人尊嚴之類的原因不承認,或找理由辯解,沒想到趙逸春點頭說:「對啊。」
「那你一個人住?」
趙逸春笑說:「自我挑戰啦。而且我平常根本不會特別想起靈異的事,如果怕
的話,我會把燈全都打開。」
陳秋吉抱住他拍拍背哄說:「辛苦了。我讓你想到鬼嗎?」
「我怕你被鬼吃掉。」
「別想了,快睡吧。」陳秋吉打斷他的聯想,牽著比自己還高大的男人回床上
繼續睡覺。身邊的趙逸春好像連呼吸都帶著笑意,讓他也感到有些甜蜜,難得有他
能表現的機會,他也哄趙逸春說:「有我在,以後我們都能關燈一起睡覺了。」
「你真好,小秋。」趙逸春長吁一口氣說:「就算我怕鬼怪你也沒有取笑我,
聽了我童年陰影也沒有對我改變態度,就算我很有錢你也不會理所當然要求我買東
西送你。回想起來我說不定對你是一見鍾情,你看起來那麼純真。」
陳秋吉笑出聲:「純真?哪有。重口味的作品我也看,哪有純真?」
「你看歸看,不代表你就是那樣啊。就算看了殺人魔的電影也不等於自己跟那
樣的角色或劇情有什麼同質性,你只是不帶偏見,很單純去看待一件事。就像你看
我的眼神,我很喜歡。」
陳秋吉還很睏,聽這話只是茫然皺了下眉重覆對方的話:「我看你的眼神?」
「嗯。」趙逸春說:「像宇宙,或海洋。」他就是覺得陳秋吉能不帶偏見的看
到他這個人,好像自己能被完全接納,不僅自在,也很安心,而他希望這樣的人成
為自己身心的歸屬。只不過這些感受很難用言語表達清楚,而且他會很害臊,所以
怎樣都講不出口。
陳秋吉沒問他那些簡略到不行的形容是什麼意思,再度沉入夢鄉。隔天一早趙
逸春叫他起床吃早餐,陪他回陳家。
陳秋吉坐在副駕駛座上抓著安全帶說:「其實你不陪我也沒關係,只是回家拿
點東西而已。」
趙逸春把車停在公園旁的老位置,笑回:「我就想跟你多待一會兒啊。」
兩人手牽手走到陳家,從門外就能聽到客廳很熱鬧,趙逸春說:「你二姐一家
不是走了?」
「好像是親戚。」陳秋吉有點傷腦筋,他跟趙逸春講:「你先回車上等我吧,
這種場面很麻煩。」
趙逸春笑了下又握住陳秋吉的手說:「你怕麻煩,我不怕,我陪你一起應付。」
說完他開門進屋,帶著燦爛的笑容跟大家打招呼,客廳裡六、七個人都傻傻望著他。
陳媽熱情過來挽住趙逸春的手臂說:「怎樣?很優秀吧,我兒子眼光好。」
親戚們交口稱讚,有人說:「秋吉真是幸運喔,和這──麼厲害的人結婚,比
中樂透還幸運!」
「就是啊,以後就不必擔心了,日子會很好過的。」
陳秋吉知道他們並無惡意,但那些話還是讓他越聽越不耐煩,他也懶得回應或
解釋,敷衍笑了下就扯著趙逸春的袖子說:「你們慢聊,我們先上樓拿點東西。」
趙逸春轉身要跟陳秋吉上樓,忽然又回頭跟長輩們說:「其實幸運的是我,比
中彩券頭獎還幸運的也是我,因為只有我發現他多好。我沒你們想的那麼好,小秋
比我好很多。不過這些只有我們兩個自己清楚吧,呵。你們慢慢聊。」
陳秋吉差點笑出來,上樓梯後他小聲吐嘈趙逸春說:「你根本不需要中彩券頭
獎啦。」
「小秋,我真的想過,要是我媽把我趕出集團,我真的失業的話,我不確定自
己還能不能賺這麼多錢、擁有那麼多資源。就算我什麼都沒有,也沒錢了,你還願
意和我在一起嗎?」
「嗯。等你沒錢再說吧,我們可以先買幾份保險?萬一真的沒辦法,我們借錢
買個餐車一起去賣早餐吧。你做的早餐很好吃,我可以招呼客人。」陳秋吉講到自
己笑出來:「唉,沒錢再說吧,我會一直跟你在一起的。」
前一刻陳秋吉的心情還很差,但趙逸春說了那番傻話讓他一下子變得很快樂,
有人能替自己講話的感覺真是太好了,哪怕是傻話他也高興。他帶人上頂樓倉庫收
拾一些雜物和收藏的舊漫畫,擦著灰塵把東西放進大袋子裡,心裡感慨萬分,他轉
頭望著趙逸春說:「謝謝你幫我講話。」
「你說中彩券那些?我講的都是真心話。」
「謝謝你。很少有人幫我講幾句話,站在我的立場想。好像,我沒工作就一定
很空閒,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因為我還沒找到工作,一定是我太挑剔、眼高手低
的關係。沒人愛聽那些話,但我也覺得自己活該,所以也變得不想去回嘴,不管解
釋什麼,在別人眼裡都成了藉口。只有你不是這樣看我的,當然這跟你喜歡我,所
以濾鏡太強也有關係。」陳秋吉苦笑,拉上袋子的拉鍊,走到趙逸春面前替他撩了
耳邊碎髮,接著講:「我是真的幸運,才遇到你,被你喜歡,和你互相有好感。我
的人生沒有太多追求,也沒什麼堅持,只有不斷的逃避,我這麼沒用的人很難在世
上正常的活著,不過如果把你對我的好想成是功德一件,也太污辱你的心意了。所
以我決定不理別人的想法,我也有心,會開心跟傷心,有在乎的人,我想把這些都
留給願意善待我的你,所以就算你將來一毛都沒有了,我也會跟你在一起。」
「小秋……」
陳秋吉表情靦腆,低頭摸了摸鼻子說:「雖然我是這樣的傢伙,但我也不覺得
自己高攀你,我們是平等的,對吧?」
「當然是啊。為了你我會更努力賺錢!」趙逸春很意外會聽到陳秋吉這番表白,
開心不已抱緊人笑了起來,他知道自己現在肯定笑得一臉傻,但無所謂了。
陳秋吉被揉亂了頭髮,他笑說:「不必太努力啦,累壞了怎麼辦。現在這樣就
很好。」
陳秋吉打算回家繼續整理東西,順便將床單和一些衣物送洗,不過趙逸春卻沒
把車停到屋前,而是停在斜對面的路邊樹蔭下,他要下車也被趙逸春拉住手挽留。
他說:「難不成你又想跟我黏膩一整天啊?」
「不是,好像有狗仔。」趙逸春指著不遠處的街角,有兩個人帶了攝影器材在
等候什麼的樣子。他說:「跟我去公司嗎?不然你回家可能還會被騷擾。」
陳秋吉有點拿不定主意,點頭同意,但兩人抵達星河集團大樓時,樓下已經出
現許多採訪車跟媒體工作者,公司裡的人正忙著應付那些人。趙逸春繞到另一個通
道停車,程秘書和公關部的人急匆匆趕來向趙逸春報告樓下混亂的情況。
趙逸春聽完點頭說:「什麼嘛,原來只是因為我們的婚訊被人傳出去而已,真
是一堆大驚小怪的傢伙。」
程秘書撫額吐氣,強調說:「但是您是星河集團的總裁啊,而您的伴侶是、陳
先生。抱歉,我不是針對海兔先生,而是因為兩位的身份都很特殊。」
陳秋吉心想:「是很懸殊吧。」不過他內心意外的平靜,偷瞄了眼趙逸春的反
應也相當平淡,大概是因為趙逸春的緣故,所以他並不擔心。
不只公關部的人來請示趙總,其他部門也出了一些狀況,有些公司和星河的合
作項目可能會出狀況,趙逸春聽他們報告完只是想了一下,轉頭對陳秋吉露出歉疚
的笑容說:「最近我可能真的得一直加班應酬了,看來我們的蜜月之旅要延遲,對
不起。」
陳秋吉連忙擺手表示:「不必抱歉,又不是你的錯。我什麼忙都幫不上才覺得
抱歉。」原來這人還計劃了什麼蜜月之旅嗎?他真是想都沒想過,這件事比較令他
訝異。
程秘書推了下眼鏡看向陳秋吉說:「不如讓公關部的人安排陳先生上節目,分
散焦點如何?」
「我……」陳秋吉剛發出一個音就被趙逸春出聲打斷:「不行,他不是公眾人
物,他也沒必要跟全宇宙任何人交代這種私事,除非他自己想去,不然我不會讓任
何人勉強他。」
程秘書聽了也思考道:「唉,也對,上節目有可能會被剪接呢。就算慎選媒體
也一樣。」
陳秋吉舉手說:「開直播可以嗎?」
「哦?」其他人都詫異看向陳秋吉,後者乾笑了聲加註道:「但是我不知道該
講什麼,所以只能做自己比較擅長的……」
大家沒等他把話講完都一致點頭同意:「能先轉移注意力就好。」「就開直播
吧!這樣的確無法剪接。」「支持陳先生開直播。」
陳秋吉汗顏,頗有壓力的往後退了些,慢慢縮到趙逸春身旁小聲說:「噯,我
是想直播玩遊戲,不打算解釋什麼,這樣沒關係嗎?他們好像都誤會了。」
趙逸春笑著摸他臉說:「隨你高興都好,不必想太多。」
陳秋吉借了趙逸春公司裡的電腦設備開直播玩線上遊戲,一開始半個人也沒有,
他把標題改成「趙逸春的老公在玩○○○」,二十分鐘後開始有人進聊天室問他是
誰,確認他是不是趙總的伴侶本尊。他回答:「是我啊。」
第一個人大概不相信,於是退出聊天室,沒多久又進來兩個人想確認同一件事,
陳秋吉嫌打字麻煩,把耳機上的麥克風調好角度回答:「我就是,趙逸春的新婚對
象。」
聊天室一下子湧入了十幾人,大概都是在外面圍觀的網民。有人問陳秋吉怎樣
證明,陳秋吉無奈笑嘆:「我不知道怎樣證明,先玩一下遊戲。我跟他都不露臉的。」
陳秋吉瞥了眼聊天室的留言,轉頭看了下正在辦公的趙逸春好像不是太忙,他
喊:「逸春,網友希望你出個聲給他們聽看看,你要來講幾句話嗎?不會露臉,只
是出聲。」
趙逸春點頭走到陳秋吉身邊,湊近他臉頰邊捏著麥克風說話:「大家好,我是
趙逸春。」
聊天室瞬間冒出幾十人,大概都是為了聽趙總的聲音,趙逸春一出聲就有許多
人尖叫、怪叫,陳秋吉看那些反應失笑說:「嗯,低音砲啊,是很低音,不過逸春
長得不算粗獷,很漂亮。怎麼講?是俊美吧?」
趙逸春被伴侶讚美得飄飄然,笑意深濃,輕輕在陳秋吉嘴角親了一下,細微的
聲響也被麥克風傳出去。陳秋吉看聊天室的人都在懷疑他們放閃,慌忙否認:「沒
有,是雜音。我專心玩遊戲解任務了。」
趙逸春也說:「我要去工作了,你們慢慢玩。好吧,開放一個問題,我看到誰
的問題就回答誰的。」
有個網友打字速度極快,像是早就複製好了準備貼上對話框傳送出來一樣:
「請問趙總為什麼想和陳先生結婚?」
趙逸春恰好看見那則訊息,搭著陳秋吉的肩膀回答:「這樣才能霸佔他。Bye.」
陳秋吉有些害羞,他說:「我再玩半小時就下線了。沒有要回答隱私的事了,
這邊只聊遊戲。有人要一起玩嗎?謝絕廣告。」
陳秋吉認真玩了半小時的遊戲,聊天室也有人亂入罵他變態噁心的,他一律無
視或黑單,不過讓他感到有些溫暖的是不少網友會幫他反擊,聊天室裡多數人都是
來等著他和趙逸春放閃的,他猜想一部分可能是腐女或腐男?不過猜測這些沒什麼
意思,只是默默感激這些陌生人的好意,能讓他不去在意其他懷抱惡意的傢伙。
趙逸春看陳秋吉摘下耳機靠在沙發上休息,又走過來坐他身邊關心道:「累了?」
陳秋吉睜開眼注視他幾秒,抿了抿嘴問:「那個,有件事想跟你討論。」
「好,你說。」
「朵朵那個租出情人的項目名稱惹了不少爭議,所以改掉了,變成像是一般交
友那樣,還能組社團,交易的時間也有詳細限制,以小時計算,不得超過一天。蠻
多人在上面創建設團交流。」
趙逸春挑眉:「你想組社團?」
「目前沒這個想法,但也許一週接一次委託,幾個小時,所以也不會到太遠的
地方,可以嗎?」陳秋吉越講腦袋越低,他不太有信心能說服趙逸春,講到後來他
絞著自己手指說:「也不是特意想交朋友,只是想著,說不定有人忽然很寂寞,像
洪爺爺那樣,而我能陪需要的人度過一點時光,走一段路就好。身體餓的時候,吃
什麼都會覺得特別好吃,心靈餓的時候,我想試著提供一點他們可能需要的陪伴。
這樣我,我……」
「我知道了。」趙逸春握住他雙肩,低頭往他額面親了下說:「想做就去做吧。
我都支持你。總不能一整天把你關在家裡或我的辦公室,真的把你當成我養的寵物
了。我想寵你,也想擁有你,但你不是東西,一直不讓你喘口氣的話,我跟你都會
窒息。所以你的提議很好,但要注意安全,好嗎?」
「好。」陳秋吉欣喜點頭,用力抱住趙逸春。
趙逸春撫摸陳秋吉的背脊,他有種奇妙的感覺,陳秋吉不僅是他的伴侶,也像
他的小孩,他想和這人互相依賴、關懷,但誰也不是誰的附屬,他要的不是一件附
屬品,看見陳秋吉開心,他也會很開心,透過這個人看到自己不曾發現的事。
當然靈異方面的事就免了。
陳秋吉沒在趙逸春的辦公室待太久,陪趙逸春吃完午餐就回家,他沒讓司機接
送,一個人拿市民卡搭公車跟捷運。沒想到屋外依然有媒體冒出來追問他是不是和
趙總結婚的陳秋吉,他否認道:「我是幫傭,來打掃做清潔的。我哪裡像總裁的男
人?」
那些人看陳秋吉長得生嫩像個大學生,又穿著普通的卡通T桖和牛仔褲,腳上
的鞋也不是多名貴的球鞋,而是大眾品牌的健走鞋,於是紛紛散開來不再圍著他。
陳秋吉聳肩笑了下,拿出鑰匙匆匆進屋裡躲避,一回家就接到老媽來電,聊了
幾句他就猜到是誰四處宣傳他跟趙總結婚的事,暗自咋舌。不過他們本來就沒打算
隱瞞,只是不想張揚的舉辦婚宴罷了,結果被傳成趙總秘婚的八卦一則。
趙逸春下班回來已經是晚上七點,他聞到菜飯香,帶著疑惑和一點期待開門進
屋,陳秋吉剛把圍裙掛好走來迎接他,拉著他的手對他笑說:「還好你這時間回來,
我也剛做好飯,洗完手就來吃吧。不過今天我只洗了我的衣服,你有幾件衣服看起
來材質跟做工好像很貴,我不敢洗。反正我都在家,有要洗的就交給我做吧。」
趙逸春任由陳秋吉牽著自己坐到桌邊,桌上是簡單的兩菜一湯,菜是芥藍菜炒
豬肉、蒜香水蓮炒蕈菇,湯是蛋花湯,湯裡有玉米筍和豆薯絲,飯是雞肉炊飯。陳
秋吉乾笑幾聲說:「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我整理完東西才發現時間有點晚,只來
得及做這樣。」
趙逸春點接過陳秋吉盛好的飯嘗了一口,神情有些恍惚低喃:「好吃。」
「真的嗎?會不會太重口味,或是太淡?你再跟我講,下次我再調整。」
「剛好,很好吃。我,很久沒吃家人做的飯菜了。」趙逸春放下飯碗擦著眼角,
這舉動讓陳秋吉愣住。
「你太誇張了啦。」陳秋吉有些慌,摸著趙逸春的肩膀說:「太感動了嗎?這
又沒什麼,你總是做早餐給我吃,我做晚餐給你吃也還好啦。」
趙逸春笑了笑,應道:「嗯,互相照顧的感覺蠻好的。我媽,就是劉女士她小
時候也不怎麼做飯菜,家裡都有廚子,她做沙拉或點心也是為了控制身材,不過多
數要開火的她都不擅長,這也就無法勉強。我是蠻喜歡做菜,也會做給她吃。大概
是獨居太久了,你這麼做讓我很感動。」
陳秋吉沒想到趙逸春會大方說出心情,聽得他滿臉通紅。「沒什麼啦。」他只
能傻笑,明明沒做什麼也開心又害羞得不得了,這就是傳說中的新婚生活嗎?
飯後他們到社區散步消食,回家後趙逸春問:「等下想做什麼?」
陳秋吉:「還有點飽,先上個網再洗澡。你呢?」
「我也上網。你來我房間吧。」
於是陳秋吉拿了筆電到趙逸春房裡,兩人各自上網,雖然沒交談,但兩人都很
自在。趙逸春聽到陳秋吉輕咬著食指的指節發出輕笑,問他說:「什麼事這樣好笑?」
「我看到已經有媒體在寫我們的八卦了。對不起,我們的事好像是我媽跟親友
講了之後,迅速的被傳開了,他們也不證實就傳得天花亂墜。」
「無所謂,本來就不打算瞞著。八卦寫了什麼嗎?」
陳秋吉說:「他們把我寫成神秘的貴公子,連張照片都沒有,應該沒看過我本
人。寫星河集團總裁秘婚神秘貴公子,然後採訪了幾個當初上過你那艘郵輪的乘客,
說你跟我在一起喝酒沒多久就沒在會場了,可能當時就已經搞在一起來一場刺激之
夜。」
趙逸春聽到這些虛構情節只是不以為然的淺笑搖頭,他說:「我沒那麼禽獸,
廷瑞的話就有可能。」
陳秋吉還帶著笑意脫口問:「是嗎?當初你們在一起也很快就禽獸化了?」
陳秋吉問完就察覺不妥,笑容頓時僵住。趙逸春看他一臉尷尬也曉得他是無心
跟好奇,但仍不免生出一股醋勁,壓下情緒回答:「如果我說我跟他並沒有發生過
肉體關係,你信嗎?」
陳秋吉尷尬抿嘴,緩緩搖了搖頭。
「我們只有互擼而已,沒做到最後。」趙逸春頓了下,憶起往事而沉著臉色講:
「因為撞號,有了點矛盾,所以……本來說好輪流,但他想使詐,後來又發生一些
事導致我們吵架。當朋友的時候都很好,談感情就好像要你死我活,我累他也厭倦,
乾脆分手。其實我覺得交代這些事很奇怪,不過我不希望你有誤會或是亂想,所以
還是告訴你。」
陳秋吉點頭輕聲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天啊,尷尬死了,宋先生快退
散,陳秋吉內心默默吶喊。趙逸春朝他招手,他起身走近,趙逸春拉他到懷裡,他
靦腆笑了笑,發現趙逸春的螢幕還是在看跟工作相關的東西,突然很心疼。
趙逸春看陳秋吉溫順坐在他腿上的模樣,心裡軟得發疼,摟住人蹭了蹭臉頰輕
輕舔吻、低喃:「今晚也來做吧。」
陳秋吉的耳朵被這人說話的氣息弄得燙熱,他輕輕點頭答應,因為實在很害羞,
硬生生轉移話題聊道:「不過剛剛那則八卦啊,編得太無趣了。」
趙逸春鼻端哼出輕笑,下巴枕在青年肩上問:「你會怎麼編?」
「也是亂編,既然都是假的,乾脆編得離奇一點,怎麼誇張怎麼來,被告了再
說?像是我對你下蠱、我養小鬼迷住富商什麼的,越離譜反而越多人相信。」
「不過會影響你跟你家的人吧。」
「說笑的啦。」陳秋吉這話題被句點了,他又挑了另一個話題說:「我最近在
看幾個體驗課程,料理跟花藝,還有木工的,你工作的時候,我也不想老是玩遊戲,
想學點東西,所以可以去上課。你覺得怎樣?」
「都好,如果你什麼都不想做,不想玩遊戲也不想上課,不想接委託的時候,
就來我身邊吧。」趙逸春溫柔低語,說話間唇瓣蹭過陳秋吉的頸側肌膚。
這樣低沉溫柔的嗓音令陳秋吉渾身酥軟,坐也坐不直。陳秋吉一直都活得很徬
徨,雖然是陳家么子,但並不得寵,常要看人臉色,撿剩餘的資源和關懷,也不是
很有存在感的人,無論家族旅行或校外旅行都被遺忘漏接過,即使發脾氣或抗議也
沒用,誰也不是特別在乎他的感受。儘管和家人有許多次爭執,但也在家人的無奈
包容下混吃等死的過日子,他本來不是多稀罕有誰來關愛他,因為擁有過再失去會
更難熬,不過趙逸春的存在對他而言是個意外的奇蹟。
陳秋吉握住趙逸春在腰間曖昧撫揉的手說:「逸春,雖然你講過很多次,但我
還是很難理解你為什麼會喜歡我。不過我很喜歡你,喜歡你的長相,你的聲音,你
的才能,你的想法,你的個性,還有你……願意接住我。」
趙逸春柔煦淡笑,回說:「天上掉寶貝,正常人都會去接住的。還好我接住你
了。」
「肉麻。」陳秋吉靠在趙逸春身上笑得很開心,他聽趙逸春說:「其實我也是,
感覺一直在跑馬拉松,可是沒有方向,不知道終點,到哪裡都無所謂。遇到你以後,
才有了動力想走得更遠。」
陳秋吉問:「像我這麼軟爛的傢伙也沒關係?」
「你不軟爛啊,就算軟爛,那就爛在我身上,在我這裡落地生根吧。」趙逸春
輕吻陳秋吉的臉頰、嘴角、下巴,手伸進他上衣裡撫摸後背,神情無比溫柔望著他
說:「關了電腦,到床上?」
「現在還很早吧?」
「我們忙完就差不多是就寢時間啦。」趙逸春的回答讓陳秋吉害羞得笑出來,
不過實際上他們兩人還是稍微熬夜了。
新婚生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