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爆。
粗重的喘息聲在狹小陰暗的空間反覆迴盪,他坐在馬桶蓋上,用指掌抓握住伏在他胯間那
頭凌亂的棕髮,他在男人重重吸吮他的性器時,忍不住溢出呻吟,男人變本加厲,用靠近
咽喉處的軟骨反覆磨弄他的下身。
他仰起頭,瞬間瀕臨快感的極限,腦海裡忽然閃過一道冰冷的聲音。
『我們這裡有跳蚤。』
熱燙的情慾彷彿被冷水當頭澆熄,他垂下頭,與從他胯間抬頭的男人對視,男人擦掉了嘴
邊的精液,臉容隱在陰暗的隔間裡,整個人幾乎與背景融為一體,讓他看不清身形,又讓
他從心到指尖都發癢,想揪著對方好好操上一發。
男人在他動作之前率先站起來,他的指掌滑過男人的絲質襯衫,沒抓住任何東西。
他惆悵地穿好西裝褲,男人等他整理好衣物,才打開門。
慘白的燈光從門縫透進狹窄的隔間,他瞇著眼睛,一時間不習慣如此刺眼的白光。
他跟著男人出去,站在梳妝鏡前整理自己的儀容。
一旦習慣了光線,感覺廁所更加陰暗。這棟軍情機構的所有廁所都只裝設一盞燈,這簡直
荒謬至極。
上層只專注在遠方看不見的敵人,卻忽略眼下最基礎的生理需求
他打開斯芬克斯外形的水龍頭,邊洗水邊對著鏡子裡的男人說:「C叫你下午去他的辦公
室一趟。」
「知道了。」男人朝鏡子裡的他微微一笑,「祝你有個愉快的午後。」
「你也是。」
他從鏡子裡看見男人從他身後離開,關上盥洗室的外門。
他想,這也許是最後一次見到男人了。
兩天前。
「長官。」他進門時,上司正站在窗前欣賞窗外的景色。長官的雙手背在身後,似乎站了
一段不算短的時間。
他曾多次經過那扇窗,知道從那扇窗看出去,只會看到一座紅色拱形橋。事實上,窗外什
麼也沒有,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風景。
「法蘭克。」上司轉過身,柔和的表情在見到他時收攏成嚴肅剛硬的線條,「今天有一個
壞消息。」
「什麼消息?」
「『那個』野餐籃破了一個洞,全被伏特加那幫人抄了。」上司的聲音很輕,如一張薄薄
的辭職信從空中緩緩飄落,靜默無聲地落在地上,悄然地在地板炸出一個巨大的坑洞。
「確定嗎?」他之前就有聽到傳言,但一直不敢確信。東歐的情報網由上司一手建立起來
,每一個線人都是上司親自佈置,銅牆鐵壁,絕無二心,誰也不會出賣誰。那是他們潛藏
得最隱密的情報網,據說只有上司知道全部的線人。
這幾年,上司逐步移交給他,他才能一窺裡頭的秘密。
「凱從芬妮那裡拿到消息,那群賊幫拿著馬卡洛夫,射殺在附近走動的每一個居民。」上
司搖搖頭,「整條街流成一條血河。」
「芬妮——」他深吸一口氣,幾乎不忍心問。
「沒有消息。」上司的臉色比方才更蒼白幾分,在慘白的燈光下,彷彿又老十歲。「法蘭
克,我們這裡有『跳蚤』。」
「跳蚤。」他無意識地重複一遍,「跳蚤。」直到這個字的隱喻進到他的腦袋裡,「跳蚤
!」
「這是、這——」他乾巴巴地說:「這是很嚴重的指控。」他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克制自
己別脫口說出「這是荒謬的猜想」。
上司的聲音壓得很低,「你有什麼想法嗎?」
他下意識要搖頭,腦海忽然間浮現出男人隱在黑暗的臉孔,咬著菸,低笑道:『你知道斯
洛伐克很危險嗎?』
他眨了一下眼睛,「沒有。」
「法蘭克,」上司輕聲說,「把你懷疑的對象叫到辦公室來見我。」
○
他在茶水間碰見凱。棕髮的男人嘴角噙著從未卸下的笑意,愉悅地和他打招呼。「午安,
法蘭克。」
「凱。」他侷促地問好,將心虛藏在關心之下,「你還好嗎?」
「當然,為什麼問?」凱啟動熱水壺,準備煮伯爵茶,「你知道C找我做什麼嗎?」
「不知道。」他的回答更輕,「做什麼?」
「他說,他家的野餐籃破了洞,問我知不知道怎麼修理。」凱回頭朝他一笑,「我最擅長
手工藝。」
「你會修嗎?」他平靜地問。
「如果我不會,我也知道誰會。」凱舀了一小匙茶葉進茶壺,「C說,等一下通知那個我
推薦的人進他辦公室。」
他心頭一跳,不確定凱理解的是不是他所理解的,他保持鎮靜問道:「那你想推薦誰?」
「告訴你就不有趣了吧。」凱喝了一口伯爵茶,柑橘的香氣隱隱散進他的鼻息。
他後退一步,扯開唇角笑道:「希望東邊的野餐籃可以趕快修好。」
凱抬起頭看他,「你怎麼知道是東邊?」
「C跟我說的。」他虛弱地微笑。
「嗯。」凱若有所思地點頭,「我知道了。」
○
他不知道當天最後一位進C辦公室的人是誰,C和凱都沒有告訴他。他想連絡凱,又怕這
樣做太明顯,會被上層的人發現。
他惴惴不安地渡過一晚,幾日後,部門發出一則人事公告。
密碼解譯處的亨利.法洛不再繼續任職,將回老家頤養天年。
在這裡待得夠久的人都知道,那是機構懷疑該員工的前兆,而大多數員工在經機構調查後
,都被控叛國。
他知道機構怎麼對待那些嫌疑犯。
禁閉、屈身上銬、剝奪睡眠與水刑。他懷疑亨利受得住這些。
叛國,那是多麼嚴重的指控。
誰都不應該背上這種莫須有的罪名,他要聽亨利親口告訴他,聽到那個男人當著他的面說
真話。
他希望亨利是無辜的。
○
「嗨。」
亨利頂著一頭凌亂的棕髮,蹲在牢房角落,他抬起頭,透過牢房上方的小鐵窗看見法蘭克
,他的唇角勾起笑意,「你終於來了。」
「那是真的嗎?」法蘭克的表情嚴肅,「他們說你叛國。」
「重點是上層相信什麼。」亨利走到門邊,舔了舔嘴,「你覺得我現在可以給你一個口活
嗎?」
「你瘋了嗎?」法蘭克白皙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沒瘋,只是覺得無聊。」亨利低笑著誘哄道:「法蘭克,進來吧。我快無聊死了。」
法蘭克困擾著看向他,他又笑,「說不定以後就享受不到了。我一定會懷念那段在廁所的
日子。」
那句話裡的某個字彙觸動了法蘭克,他不發一語,用鑰匙打開牢門,踏進來。
亨利沒有試圖去搶奪鑰匙。他有自知之明,他就算能踏出牢房,也踏不出外頭那扇門。他
迫不及待地扯下法蘭克的褲子,握著男人的性器,張口含入。
腥臊的氣味竄進鼻尖,亨利闔上眼睛,自發性地移動頭顱,他聽見上頭傳出壓抑的喘息,
這是他無聊的軍情生活中的唯一樂趣。他以後一定會想念這個。
他在法蘭克逐漸繃緊大腿時猛然退開,法蘭克睜著迷濛的眼看他,他起身,單手握住法蘭
克硬挺的下身,克制著在這裡操對方的欲望,他用拇指壓住男人性器的頂端,法蘭克忍不
住扭腰,想掙脫他的箝制,他用另一手握住法蘭克的腰,貼著法蘭克的耳朵說:「我知道
誰是『跳蚤』。」
「什麼?」法蘭克瞠大眼睛,反射性地問:「誰?」
「那要你告訴我了。」亨利的拇指用極其緩慢的速度繞著法蘭克的馬眼打轉,「誰叫我去
C的辦公室?」
「那是——唔!」C叫你去的。
法蘭克在突如其來的刺激下驚叫,不得不吞下尾句,
亨利微微笑道:「凱說,你向C指控他。」
「那是——」我想保護你。
法蘭克的聲音在高亢之間輕輕顫抖,「別、亨利,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這就是問題了。」亨利猛然抓住法蘭克的性器,沉聲道:「你怎麼知道網破在東歐?」
法蘭克瞪大眼睛,「那在、斯洛伐克,是——」你跟我說的!
「唔!」他在亨利的強勢玩弄下射精,體液噴濺在牆壁上,亨利從後方拖抱住他,親了親
他的嘴角,「親愛的,我真的很喜歡你。」他晃了晃手中的鑰匙。 「我很遺憾。」
「亨利,等、」法蘭克還沒反應過來,亨利已經拉開牢門踏出去。
他聽見鑰匙轉動的冰冷聲響。
○
二個月前。
「你覺得芬妮可能活著嗎?」C站在窗邊,雙手背在身後,回頭問他。
亨利搖搖頭,「可能性不大。」
「亨利,」C嘆了一口氣,「我想,我們這裡有『跳蚤』。」
據說,一旦機構懷疑你叛國,便會傾力調查。而大多數員工在經機構調查後,都因罪證確
鑿而被起訴。
若沒有罪證,便製造一個。
Fin.
一直想寫寫充滿各種間諜與特務的冷戰時期,但還不能把握得很好,謝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