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來到十一樓的馬致司瞅眼辦公室內的目標人物座位,那一區塊正是DBA(資料庫管理
師)的座位,因為公司內部有多個系統,每逢星期五的下班時間便像搶Apple新機似的趕
著排隊,今日一如往常圍了七八個人,而他們資訊二科的內定DBA是張國棟,今天是馬致
司他們大單,倒是能當一回大老爺獨霸頭牌。
張國棟開啟指令編輯器,從他們資訊二科的檔案位置抓取物件,基本上shell指令寫
法都下好了,他做的也不過是複製貼上。
「不管看幾次都覺得這語法寫得很聰明省力啊。」馬致司半蹲在旁邊看操作,不禁讚
嘆,他們寫程式的就愛把複雜或重複性高的功省起來,誰省得多越得意。基本上只要事前
資料庫物件準備齊全,這份shell指令幾乎可以減少百分之七十的時間。
「你們何副理寫的,當時你們系統三天一小改,五天一大改,天天找DBA似的,每次
改版上線都要耗到晚上九點多,我們看到你們資訊二科就發抖。」張國棟邊操作邊給他講
古,「何孜衡就做了這個,省了大概一小時半,他是滿優秀的,有機會跟他多請教吧。」
「孜衡哥這麼厲害啊?」馬致司挺意外的,因為他從沒看過何孜衡寫程式,多半都在
談需求、接電話、開會等諸如此類的事。
「嗯,他人滿好的,別怕他不教。」
「喔,好啊。」
馬致司回想著程式碼,寫得挺漂亮的,風格各異,他也只認得出林永良的寫作偏好,
不過在程式碼裡頭還有兩種風格,大概就是在三年前的三位元老寫的,角逐卓越的感覺讓
人熱血沸騰。
若有時間再問問孜衡哥吧。馬致司心想。
「資料庫更新好了,log掃過一次沒有問題,去找敏佑上程式吧。」張國棟開啟執行
完寫入的log檔。
「……嗯,好!看起來沒問題!」馬致司走去六樓找趙敏佑,他們的流程一向如此,
程式改版上線則是另外的科組負責。他想起該給李鴻揚報備狀況,但李鴻揚剛踩完死線就
跑去廁所吐,馬致司強留他在座位好好休息,以朋友的立場希望他能多休息一下,便沒有
line 吵他了。
位於六樓的趙敏佑正在和旁邊同事聊天,見到馬致司時,笑說:「我們在打賭誰晚下
班,早下班的要請客!」
「咦──敏佑哥,我也想加入!」馬致司說。
「這樣不就是我們得請你嗎?不行!」趙敏佑開啟部署程式系統,圖形化介面簡化了
原本手動佈署程式中操作繁雜步驟,讓他們只要手指照著步驟點一點即可。
馬致司自己也跑過流程,他覺得問題不大,便安心等待程式佈署完成。
然而,預估十分鐘左右完成的事,等了半小時,趙敏佑打電話詢問其他部門詢問,得
到的是部署程式系統皆發生一樣的問題,仍需時間解決,但如果有必要可以自己手動執行
。
馬致司沒跑過手動執行,他當然知道怎麼在Server重新佈署,但前提是他要知道
Server位置、工具以及最重要的──他有沒有權限做這件事。
「只要你肯承擔這份責任,我們不會阻止,不然就是得等其他部門處理好佈署系統了
。」趙敏佑滑了滑手機,顯得很不耐煩,「看來今天我要贏囉!」
馬致司十分茫然,要做?不做?做的話,他能承擔這份責任嗎?他沒有把握。不做的
話,又會拖延許多人的下班時間。
「問問孜衡啊,他以前不就常手動執行。」趙敏佑想起對方是剛進半年的小菜包,語
氣緩和了些。
「啊……好!」馬致司緊張地打電話給何孜衡,「哥,我們上線有問題,要手動來做
,有相關文件讓我參考嗎?」
「我們沒有操作文件。」何孜衡人在外頭的樣子,周圍人聲吵雜,「這種事是敏佑他
們該解決的,鴻揚呢?你先跟他討論一下……我正在和下一個合作開發案的人開會,我晚
點再找你。」
馬致司真是暈頭了,不要他手動執行,趙敏佑一副事不關己,若要等佈署系統修復完
又不知道何時,那現在是要他怎麼樣?
他只能打電話給李鴻揚,後者聽完狀況很快趕來,整個人有些搖搖晃晃的,臉頰偏紅
。
「你發燒了嗎?」馬致司摸了李鴻揚的額頭,但被一手撥開,蹲到趙敏佑旁邊,接過
滑鼠開始操作,約十五分鐘時間重新佈署完成。
「走吧,剩下驗證,驗完我就去看醫生。」李鴻揚打電話給使用者,自己也回部門測
試上線結果。
馬致司看他如此辛苦,又想到在開會討論下個合作案的何孜衡,雖然知道各司其職,
但身在其中,不免心裡百感交集。
+
「怎麼了?」行銷部門的柯士欽夾了塊肉,詢問今晚不時看手機的何孜衡,慢了幾拍
想起隔壁商品部的王健暉主導的禮品專案今天推上線,「想回去找小的就去啊,反正結合
智慧行銷與行動開發專案談得差不多了。」
「不。」何孜衡放下手機,笑說:「考驗他們的危機處理能力。」
「是啊!你不也是披荊斬棘到今天的嗎!」柯士欽笑得豪放,拍拍何孜衡精瘦的背部
,「啊呀?有在運動喔,不像前幾年瘦得像皮包骨。」
「多運動有益無害,身體健康最重要。」何孜衡笑著回應,心裡十分討厭這位柯大伯
老愛東打打西摸摸。
「能爬上來挺不容易啊,大家互相幫助,這次智慧行銷行動方案也多加幫忙啦!」柯
士欽舉杯。
「彼此彼此。」何孜衡端起酒杯對碰乾杯。
等結束這一局,差不多晚上八點,何孜衡猶豫了會,前去公司找人,資訊二科的座位
區仍亮著燈,他想找李鴻揚,卻先看到刁律直在現場,他彎腰拉起李鴻揚,馬致司手忙腳
亂地幫忙扶好。
「鴻揚怎麼了?」何孜衡小跑步過去,李鴻揚全身無力,靠著別人才勉強站著,臉上
通紅,意識不清。
「我去總公司開會回來就看到他發燒工作,先不論同事或朋友,你就讓他一個人變成
這副樣子?你還有良心嗎?」刁律直打開對方想關切的手,「何孜衡,接下來的收尾由你
來,馬致司你協助他。」接著,半扛著李鴻揚離開。
「……」何孜衡望著他們的背影,百般情緒與話語梗在喉嚨,好半晌,深吸一口氣,
拉開李鴻揚的座位,「致司,還有什麼問題?」
馬致司怔愣了下,趕忙坐在旁邊指出當前迫切解決的問題:打電文失敗、沒有流水號
而新增資料失敗、loading太長時間……
「電文問題看起來是連線失敗,你先打電話問資訊一科的人,這支是他們的。流水號
是initial data沒準備好的關係,等會你寫好語法給國棟。loading時間……八成是沒考
慮到資料量龐大導致的,我先看看怎麼改。」何孜衡以過往經驗初步判斷問題癥結點,讓
馬致司處理一些他能做的,自己則開程式碼追蹤那段SQL語法,整體來說語法這麼寫並無
大錯,但其中牽連三個資料量幾百萬的資料表,搜尋速度自然會大幅下降,甚至多人同時
搜尋,會導致記憶體滿載而整台Server死機。
何孜衡從資料庫撈資料表看建了哪些index,像是資料表的目錄索引,這是能大幅減
少資料搜尋時間的功能。他不是資料庫專長,沒有足夠的經驗與知識判斷需要再建哪些
index才可以達到目的,通常都是啟用執行計劃,經過電腦運算盤點建議,之前是林永良
專門處理,他依稀記得有留下相關操作指令信函。
他查找自己的信件往返紀錄,兩年前的信,上面是白科繁寄給給何孜衡和林永良的,
底下寫了一段話:「如果我有事不在,你們可以用這個文件操作。」
螢幕上的鼠標遲疑地晃了幾下,移到下載附件的地方,接著關掉視窗。
當何孜衡跑完執行計劃,產出針對這段SQL語法的index建議檔案,馬致司處理好交待
給他的問題回來,對這個功能十分好奇而問個不停,何孜衡對這小子有點頭疼,讓他先別
問東問西。
「喔。」馬致司安靜了幾分鐘,「孜衡哥,你這麼厲害,為什麼之前都不幫幫我們啊
?鴻揚哥都病暈了……」
就只有這種小菜鳥敢問這麼囂張的問題。何孜衡心裡不爽,但還是得給出不讓人心寒
的話,想了想,面露為難的表情:「致司,如果我搶了你們的工作,真的對你們有幫助嗎
?」
「我知道我們是工程師,這是我們該做的,可是……」
何孜衡打斷他的話,搖搖頭:「鴻揚欠缺一個升職的機會,我如果下來做,上頭不會
看到他的,現在他努力到病了,上面的人也會看在這點而給他努力上進的好評,反倒我得
落人口舌,畢竟是人力不足導致的。」
馬致司抓抓頭髮,聽著有些道理,但努力到生病很不合理,有需要變成這樣嗎?他不
懂,但他不知道李鴻揚的想法,也無法多說什麼。
「好啦,別聊天了,都十一點了,趕緊解決,我要下班洗洗睡了。」何孜衡轉轉手腕
,看起執行計劃的建議結果。
「喔……」馬致司拉著椅子靠近,投入在他所不知道的有趣知識海中。
【8】
刁律直將李鴻揚送醫後,陪著躺在病床快因藥效昏睡的病人好一會,有人在工作中倒
下不少見,以前待的電子代工廠便是一份薪三份工的工作,就算努力做事,功勞也只會是
上頭的,會講話的人被扶持上位,刁律直十分不恥,硬扛著不服輸,他覺得熬到組長位置
能給大家鬆口氣,卻不知道凡事有其代價。若非有員工在工作中過勞身死,組長不會被遣
散,刁律直也無法上位,好不容易創造可以鬆口氣的環境,一起打拼的同伴們走得零零散
散,讓刁律直更是氣憤。
「李鴻揚。」
「嗯……?經理?」李鴻揚病得暈暈沉沉,反應略慢。
「養好身體,之後調職跟著我吧。」刁律直態度沒有絲毫輕慢或探究,認真地說出理
由,「你想往上爬,不用拿身體健康來換,在我這裡不看你多拚命,你已經有讓我看重的
特質,懂我的意思嗎?」
李鴻揚腦袋暈暈沉沉的,坐起身,「不太懂……抱歉,我現在無法好好思考。」
「總之,待在何孜衡身邊,對你這種人十分不利。我就說到這裡,你好好睡,睡醒了
有空想想來我這裡的建議吧。」刁律直做出讓他躺下的手勢。
「經理……你很不喜歡副理嗎?」李鴻揚重新躺回去。
「嗯,不喜歡他的做事方針。」話完,刁律直歪歪頭,又覺得沒那麼不喜歡,何孜衡
像是賣相好看但味道複雜的糕點,嚼一嚼又能嚼出一點讓人想再吃一口的味道。
李鴻揚眨眨沉重的眼皮,語氣有些無奈與羨慕:「永良哥也不喜歡他,但他很溫柔、
聰明又會說話……能這麼快爬到副理職,很厲害……」
「嗯,你說得沒錯。」刁律直不願說他人的壞話,亦覺得對當局者說清楚是極為殘酷
的事,他不希望李鴻揚憤世嫉俗,便再次提醒他:「你得做好一場空的心理準備,有時不
是努力就可以的,還有時機與人脈。」
「我做的東西真的這麼糟嗎?抵不過這些……」李鴻揚心裡鬱結,閉上眼睛。
刁律直搖搖頭,說聲「保重身體」後離開醫院,想著他以前的公司主管與何孜衡,對
比之下,其實何孜衡真的不過份,處於底線的邊緣,但隱約有著不把員工當人的特質。
憑空臆測不妥當,李鴻揚的事,剛好能藉此觀察何孜衡的反應。
不知道他回家了沒?刁律直開車停進停車格,昂首看向大樓,何孜衡的樓層房間仍暗
著,但樓上的燈卻是亮的,擁有他的房門鑰匙的只有刁母和莊封容,刁母不喜歡莊封容,
自從他們交往以來就罕少過來,如此,莊封容的可能性大了許多。
早死早超生吧。刁律直心想,以前莊封容與其他男人曖昧不明,他視為年輕人心性不
定,需要再想想,這次居然把人帶回他的住處做愛,刻意惹他發火,考驗他的愛意與耐心
,他確實發火了,然而憤怒後的情緒剩下疲累,恨不得就此斷得一乾二淨。
「封容,我們分手吧。」刁律直開了門,劈頭直指重點。
好半晌,屋內沒有聲音,刁律直到處晃了一圈確認沒人在家,莊封容的部份行李也不
見了,當人真的離開時,心裡又有些惆悵感,彷彿曾經交往的那段日子是幻覺似的。他確
實曾經相當喜愛那個青春活潑又有趣的莊封容,因此放大了解脫感所帶來的空虛與寂寞。
他走到廚房打算吃點水果,看到冰箱上的紙條,一手美觀的書寫字,上頭寫著:你從
不在乎我跟誰上床,只會要我冷靜點、我太年輕所以再給我一次機會,但我在乎你跟別人
走,在乎你昨晚跟誰上床,這就是差異!我受夠你覺得我無理取鬧了!別來找我,我們分
手了!
為什麼能把出軌的事能講得這麼理直氣壯?誰分手能分得可笑嗎?刁律直揉揉眉心,
開冰箱拿了棗子來嗑,想起昨晚在這間屋子的事,說不定還在廚房激戰,頓時沒了胃口,
相當反感自己的屋子沾染陌生男人的味道。
這間屋子擁有他們同居的回憶,還有不屬於他們之間的性愛行為。他越想越無法忍受
,不如再去借住何孜衡家。他抓起外套出門到樓下按電鈴,等了一會,想起樓下的房間燈
未亮,八成還在公司裡。
去看看吧,畢竟是他叫人留下的,還想住他家,釋出點善意不為過。刁律直拆下領帶
,重新開車前去公司。
當他重返公司,值大夜班的警衛有點意外這個時間點有人來,不是值班人員,還是管
理職的,感覺發生什麼大事,問了幾句:「通常半夜出問題都是核心科的人來,今天是經
理您過來,是不是很嚴重?」「難道是主機燒毀了嗎?」「抱歉這麼急還打擾您,趕緊上
去吧!」
「只是來接個員工回家。」刁律直在進出表上簽名後,打斷他的話。
「啊,您的妻子這麼晚還沒走?大半夜的,來接人確實比較安全。」
敢問他看起來像已婚人士嗎?他就算結婚也是叫丈夫的。刁律直覺得再跟他一句來一
句去就不用找人了,隨意擺擺手後前去搭電梯,看著樓層數字攀升,琢磨起「妻子」與何
孜衡的相依性。
會笑著說藥奸他,不像能好好過日子的恐佈情人,但他的住處裝修得溫馨美觀,又像
能好好過日子的家人。
不是,為什麼要想這些?關他屁事。刁律直把錯歸於夜深腦子不清醒的關係。
來到資訊二科,偌大辦公樓層一片漆黑,唯有資訊二科那處亮著日光燈,辦公桌隔板
遮住而只能看到何孜衡的半顆頭。刁律直走近些,斜角方位看到馬致司在旁邊趴睡,何孜
衡專注投入於作業中,手指流暢地敲打鍵盤,彷彿不用思考似的,整個人沒有因為加班而
散發鬱氣,反倒由那份專注中燃出鬥志與競賽精神。
誰來看這畫面都能判斷,這個就是相當熱愛程式設計的人。刁律直站在原地,看著這
個被他定義為討厭等級的職場員工。
用各種非認真投入工作的手段來讓自己獲得利益。
不肯透露真正的心思。
雙面人。
他的表面讓人一眼看了會喜歡,再仔細看看都是用些便宜貨材料,但裡頭包裹的餡料
有他喜歡的、也有不喜歡的,還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麼的料。
到底哪些才是他的本質?
+
──你沒事吧?有我在,你明天好好休息。
何孜衡去醫院給李鴻揚留下慰問品,這才正式下班,此時已是半夜一點半,馬致司住
在走路十分鐘就能到的地方,何孜衡則是搭大眾運輸工具,不過末班車早過了。
他站在公司大門口叫計程車,一輛眼熟的車款拉下車窗,坐在駕駛座的刁律直比了上
車的手勢,明明大半夜的,精神卻還不錯。
不知道為什麼會來接人?何孜衡頓了頓,上車坐好後,想起沒墊衣物,刁律直沒對此
發表意見,直接踩油門出發。
沉默的氣氛不難解讀,何孜衡多少能猜測原因:不管多日辛苦的同事,還讓人病倒了
,要準備開罵了。
他是對李鴻揚感到過意不去,不過說實話,李鴻揚也沒多慘,他病倒了,還有馬致司
,甚至有肯罩他的現任主管刁律直,比李鴻揚慘的人比比皆是。既然沒那麼慘,下次他仍
會選擇這麼做的──自然,這種話是不能直言的。
「吱吱。」
媽咧可以別再這麼叫他嗎?非上班時間別逼他營業好嗎?何孜衡瞅眼開車的男人,後
者的表情有點複雜難懂,疑似要罵人又疑似在糾結,難道是在考慮如何責備與管教如何對
待下屬嗎?
半晌,刁律直開了口:「吱吱,今晚我也住你家,如何?」
不如何!拒絕!何孜衡被迫大半夜值班,面容掛出營業式憂心,「難道那位還住在你
家不走嗎?」
「沒有,我們分手了。」刁律回話得快,但語氣有些生硬。
分得這麼乾脆?意外了……話說,那就給個適當的藉口啊!
刁律直猶豫了會,道:「陌生人在你家做愛不惱人嗎?在我請清潔公司徹底打掃前,
不想住。」
別人家也有你不認識的陌生男人留下的性愛痕跡啊。何孜衡非常猶豫該不該吐實吐槽
。
「那這段時間你住哪?」別說他家啊!
「……」刁律直瞅他一眼。
「……」
為了未來的安寧,何孜衡鼓起勇氣以絕後患,有些為難地說:「我有時也有那方面的
需求,你在的話,不方便。」
「誰?」刁律直心情不愉。
「這個,私事不方便說。」
「我和封容的床事都被你聽光了,你講一個私事會死嗎?」刁律直臉更臭了。
以為是自願的嗎?何孜衡真的很為難,他是主管又不想別人下班把他當主管,但他就
是主管,哪能因為下班就改變這一點,偏偏又很難直接了當拒絕想住他家的意思。
「哎,律直……真的不方便講,別為難我了吧……」何孜衡也只能像求饒似的放軟語
氣,不過通常都是拿來應付年長女性,就不知這種個性機掰的壯漢能不能接受。
為什麼突然撒嬌?太不像話了!刁律直眉頭一挑,撓撓後頸,「不講就不講,我是會
逼你講的人嗎?」
不好說。何孜衡笑了笑。
刁律直又撓撓後頸,「你可以再求我一次,我就不住你家。」
本來就不該住他的家啊!為什麼變成要他討饒才能做到啊?這鬼邏輯怎麼串出來的能
跟他說明一下嗎?是不是又是哪個區域變數自以為是全域變數了?
何孜衡心裡的小人瘋狂大吼後,平靜下來,笑得極其無奈:「律直,拜託了。」
「……哼嗯,下次再住吧。」刁律直勾起唇角,滿意了。
「……」何孜衡閉上眼睛,很火大。
不過,至少今晚守住了自家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