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玉堂(七十七)

作者: oj113068 (橘子汁)   2020-06-27 01:46:29
思念是一直有的,可那天被單知清說了一句「見面三分情」,玉堂想見單三的念頭越發難
忍,心中也暗暗有個希冀:或許單三稍稍消氣以後,見到他不會真的趕他走。
連著幾日他神色鬱鬱,同是雜役的朋友問了他幾句,也無法坦然相告,只得推說身體不適

就這樣「不適」了三五天,一日下午,玉堂正在打井水的時候,背後有人喚他:「玉堂。

玉堂固定了轆轤,回過頭來,「蘇大哥!」他高興地跑上前去,「你怎麼來了?」
「你病了?」他說。
玉堂臉一紅,沒想到他跟朋友隨口的話會傳到宜信耳中,「沒......沒事啦,我沒病。」
宜信不答,但是盯著他。
玉堂被盯得心虛,低聲自我解嘲:「害了相思病唄。」
宜信緩緩道:「想見三爺嗎?」
玉堂低著頭,「想......」但他又抬頭,「可是三爺不會見我的吧......」
宜信搖了一下頭,「三爺兩天前來看過你。」
玉堂睜大眼睛,「甚麼?甚麼時候?」
「你在搬柴的時候,他遠遠看了一會。」他停了一下,「前天上午清少爺說起你在府中。

「原來是這樣......」玉堂恍然,想了想又不意外:不然還有甚麼理由讓他想起自己?「
那他看見我,有說甚麼嗎?」
「沒有,」宜信回答,又道:「他來看你,就是已不在氣頭上了。」
玉堂一下子心中充滿希望,「真的?那、我可以去見三爺嗎?」
「要有好由頭。」宜信說。
玉堂明白,其實憑宜信的身分,能安排他的地方多了去了,他讓自己在後面做雜役,是躲
著單三的怒火;現在他氣頭過了,也要有個好理由讓兩人見面,免得太過刻意,讓單三又
惱起來──萬一他對宜信也發怒,可沒人再能勸他了,總之得有一個好理由讓玉堂自然地
與單三相見才行。
玉堂感激得無話可說,「蘇大哥,謝謝你,你總是照顧我。」
宜信沒有答他,只是露出思索的樣子,又說:「曬東西的時候到了,有許多太爺和太夫人
的遺物,三爺一定會去看的。」
玉堂睜大眼睛,領悟了他的意思,「我明白了,」他露出笑容說,「謝謝蘇大哥!」
§
得了宜信給他出的主意,玉堂滿懷期待和信心。
果然過了幾天,王大伯招了眾雜役,說大奶奶吩咐,趁最近天氣好,明天要把收藏在房中
的書籍、衣物等什物拿出來曬曬,要點人手。
玉堂得了宜信提示,立刻自告奮用表示要去,隔日一早就跟著一眾雜役去前頭了。
永年莊幾個兄弟有各自的院落,父母過世後,單守直繼承了家業,由於挪動麻煩,主屋稍
做收拾後就一直空著,只有定期的打掃,後來直到單三繼承,也就沒打算搬進主屋去了。
首先要搬動的東西是公公、婆婆的遺物,陳寓婉早早過來盯著,讓下人們小心。
單三跟宜信晚些到,看一部分的下人攤開大片的麻布鋪在地上,另一部分的人則或搬著箱
子、或捧著物件從屋內魚貫而出,再有一部分人,則忙著打開箱子櫃子,一一拿出要曬的
物件,在麻布上擺放開來。
多半是書籍、衣物,還有那些木製的箱篋也全部打開來曬太陽。
單三在走廊下慢慢踱步,看著下人來來去去。
「小心點。」他對一個抱著雕花鑲鈿木箱的人說,「娘最喜歡那個。」
單守寧和哲英這時候走過來,「三哥。」
「守寧。」
單守寧四下張望了一下,說:「沒甚麼好看的,這有大嫂呢,我有事想跟你討論。」
「我就是來看看,」他抱著手說,略有一些感傷地說:「你看我們是不是再找時候收拾這
些東西。」
單守寧知道他指的是父母的遺物不能一直就這樣擱著,也嘆口氣,「也好,該留下留下,
其他......該去哪去哪。」
「走吧。」單三說,就要轉身。
只是這一轉身,他眼角餘光就看見有一個嬌小的身影和同伴一起搬著一個桌几從父親的書
房中小心地走出來。
他怔然停下腳步。
「三哥?」單守寧看他停下,順著他的目光過去,「那不是......」
「走吧。」他別過臉,邁步離開。
單守寧跟過去。
這幾個月來,他總覺得哥哥若無其事、甚至刻意表現愉快的表面下,仍有憂鬱,而這憂鬱
,他曾以為是墜谷之後武功受了影響之故,只是今天看哥哥的表現,大概也和玉堂有關吧
?玉堂來了永年莊以後居然沒有回到哥哥身邊,他一直奇怪,只是不好多問。
他可以感覺哥哥對玉堂不是已經完全無情,相反地,正是因為還有情,所以才如此迴避。
他們都已經不是為了甚麼死去活來的年紀了,只是,這事不解開,難道不是一種拖磨嗎?
單守寧偷偷地窺伺著哥哥,想著是否要勸勸他。
單三以前不是這樣,只是兩個兄長遭人計算以後──說是性情行事變得沉穩也可以,但其
實也失去了原本的開朗,本以為報仇以後,哥哥就會恢復過來,想不到為了玉堂之事,他
仍然鬱鬱。
單守寧跟哥哥走到花廳,吩咐人泡茶以後,就道:「我是想找哥討論這個事。」他說著遞
上一張紅色的請柬。
單三接過來,打開來看了,皺起眉頭,「唉,這些人真煩。」
「誰讓我們家有點產業呢。」單守寧苦笑道。
原來青湖城在單三不在家時,新駐紮了一位德化將軍,他履任未久便代表上頭來永年莊表
達招攬之意,那時單守寧以家中新喪推拒,如今單三回來,大概聽聞風聲,那處又以壽宴
為由頭,遞來一張請柬,其含義不言而喻。
單三先頭在陸慕希那邊也聽他提過一次,剛回來時,單守寧也跟他說了。永年莊是地主起
家,與地方的富戶、官員當然不是沒有來往,可這次的招攬不一樣,不但是軍方,而且可
以看出這代表著某一朝廷親貴的授意,不能輕易與之。
「親貴擁兵,恐怕世道要亂了......」單三把請柬放在桌上,用手托著臉,忽然又想起從
前對玉堂的承諾──他說過兩人要一起遊山玩水的。
單守寧等了一會,見他不語,說:「哥怎麼看?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我怕拖久了,
反而不好。」他說,又停了停,「我日前跟麗姐打聽了消息,他們也有別的人去拜訪過,
也已經決定投效肅王麾下;巴川那邊聽說天九聯盟已經整個都投效了祈王,還有......」
他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這幾個月來打聽的消息,但說了半天,單三都沒有答他一句,反而
似乎在出神。
「哥?」單守寧不禁停了下來,又喊了一次,「三哥?你有在聽嗎?」
「啊!」他恍若驚醒一般抬起頭。
單守寧笑了一下,「三哥神遊到哪裡去了?」
單三露出有點尷尬的表情。
實話實說,他剛剛並沒有繼續想怎麼應付這軍方的招攬之意,腦中揮之不去的,是剛剛玉
堂搬著桌几的樣子。
「哥?」單守寧看著他的臉,「你是不是不舒服了?還是你先休息,晚點再說?」
單三抹了一下臉,「我沒事......」然後他苦笑了一下,又回想剛剛到底都聽到了甚麼,
「我這哥哥實在不像個當家的,看看你這幾個月打聽了這麼多,我竟只能聽你說。」
單守寧吐了口氣,「也不能這麼說,原本......原本有大哥和二哥呢。」
二人之間沉默了一下。
然後單守寧試探道:「三哥......剛剛在想玉堂的事吧?」
單三臉有點紅,哼了一聲,算是承認。
單守寧咳嗽一聲,「這些日子......三哥還不能放下嗎?」
單三嘆口氣,「你不明白......」
這些日子過去,他的惱怒已經平靜下來,但剩下的就是卻是無法回頭的悵然,親眼所見時
的痛心與玉堂給自己的失望終究是難以獲得開解的。
或許先前自己的在意和玉堂的選擇,是各有私心,但是現在玉堂對自己的心意到底是否純
粹呢?
但是正如單守寧所說,自己仍然放不下他。
不論是前幾天自己偷偷去看他搬柴,或是今天看他搬桌几,玉堂都看起來活得好好的,雖
然做著勞力工作,只是穿著樸素,略有灰塵,但並沒有多麼吃苦的樣子,可是自己怎麼就
是捨不得呢?
單三專心跟弟弟討論過怎麼應對那張請柬後,單守寧便去陪侄子練刀。他便在廳中獨自喝
了一會茶。
然後,他又忍不住想起玉堂的臉。
他想到以前自己總是把他打扮得漂漂亮亮,想到他那白皙但帶著疤痕的小臉、頸子,黝黑
的頭髮;他穿著自己準備的衣裳,柔軟的身體撲在自己懷裡,用甜美的聲音撒嬌,就像可
愛的娃娃一樣......
他撫了撫自己的額頭,「宜信,」
「是。」
「你跟管家說,把玉堂調到乾淨點的地方,也不要再讓他做那些粗活了。」
「是。」
然後他嘆了口氣。
這也算個折衷之法吧......
§
玉堂被管家調派去前院,和幾個僕役一起,專門看顧打掃兩個小少爺的書房,以及書房前
的院落。
少爺的書房也是太爺以前的書房,藏有許多舊書和器物,但由於人手多,工作又單純,比
後頭雜役的活輕鬆多了。
玉堂每天就是負責打掃通往廂房的走廊,日常掃掃地、擦擦欄杆。這是單知昭和單知清每
日必然經過的路,見著了,偶爾也說兩句話。
調到前院後十餘天,一日早晨,玉堂正蹲在地上擦欄杆,就見單三跟著單知昭兄弟倆往書
房來,宜信等人都跟在身後。
玉堂雖然期待再見到單三,但也沒想到這麼快,心中覺得措手不及,可這是不能迴避、不
能裝做沒看見的距離。
玉堂立刻起身握著抹布起身低下頭,「三爺......」
單三瞟他一眼,沒有說話,就這樣經過他身邊。
玉堂等他經過以後才抬起頭看他的背影。
宜信稍稍回過頭看他一眼,然後跟著主子進屋去了。
當日晚間單三回到寢室,有些氣悶。宜信過來幫他脫下衣服,一面脫他一面問:「是你讓
玉堂到昭兒和清兒的書房去的嗎?」
「三爺對他去哪裡沒有示下。」宜信說,迂迴地承認。
「哼,使這種小心眼......。」他在床邊坐下。
宜信默默地把他的衣服掛起來。
單三斜睨著他,「我知道你護著玉堂,替他著想,可是,我與他實在是......俗話說破鏡
難圓,覆水難收,即便我不怪他和蘭清......如今又怎麼坦然接受他呢?」
宜信回過頭來,「三爺以為我只是替玉堂著想。」
「難道不是?」他揚起眉毛。
宜信垂下眼,「三爺終究心裡放著他。」
單三一愣,「你......!」他大嘆一口氣,「所以你是為我著想麼?」
宜信沒有答他,只低頭去一旁幫他擰了毛巾。
單三從他手裡接過毛巾,擦擦臉,丟還給他,冷笑一聲說:「也罷,我若經常見他,日久
自然被磨得淡了。」
宜信默默洗了毛巾,掛起來,一行禮便出去了。
見到了單三,玉堂心裡反而越加焦慮。曬物那日,他並非沒有看見單三,只是假裝沒事,
不敢與他照面。而今日在走廊上,總算和他見到一面了。
自己從後頭調到前院處,一定是單三的授意,可是,難道就這樣嗎?
他來到永年莊,是為了挽回與單三的感情,如果之前是為了躲著單三的怒火,到了現在,
他已經主動來看過自己,甚至調動自己的工作,見到面以後,更是不置一詞,並沒有像那
日說的「只要我看到他一次,他就得走」,甚而,玉堂覺得他有些故做冷靜的態度。
『不能就這樣停在這裡。』那日夜晚,躺在寢房的大通鋪裡,他沒有這樣想著。『得找機
會和三爺獨處、說上話才好。』
想著,他抱緊棉被。
三爺......曾經對他那麼溫柔,那麼好,想起從前的日子,玉堂不禁又眼眶泛淚。
無論如何......都要再向三爺身邊前進,一步也好。
次日玉堂起了個大早,跑去了前頭的廚房邊間。
他不用候著主子,倒不用那麼早起吃飯,只是心中盤算著要找宜信,所以早早的來等。
一會兒宜信與得寧等同伴一同來了,看見玉堂,便稍稍示意,讓玉堂跟他往一邊去。
邊間旁的角落,宜信道:「找我甚麼事?」
玉堂垂著頭,說:「蘇大哥,我想找機會單獨見見三爺,跟三爺說話......你覺得可行嗎
?」
宜信一時沒有答他,露出些許思忖的眼神。
「蘇大哥,我知道,你覺得要有時機的,可是我就這麼等下去,實在是......不是我耐不
住等,可這樣是不行的,我總要主動做些甚麼才好,不能總是等甚麼時機呀!」
宜信靜靜看著他幾個呼吸,然後垂下眼,「應該可以了。」
「那麼......」玉堂一時遲疑,「你知道甚麼時候三爺會獨自,呃,練功也可以,讀書也
可以,甚麼時候我過去比較好?」
宜信緩緩道:「我幫你安排吧。」
§
未時一刻,單三午後小睡起來,宜信伺候他洗過臉,說:「清少爺說,讓我去跟他拆劍法
。」
單三從床上起身,「嗯,你去吧。」
「屬下找別人來替我。」
單三一笑,「不必了,你去吧,我就在前庭活動活動。」
宜信沒有回答,一行禮出去了。
單三伸伸懶腰,喝了點水,取了劍起身出去。
他墜谷之後將近一年的時間都是臥床,江九懸自從他可以下床,為求復健,要求他每日都
要走動、伸展,逐漸恢復經脈通暢,後來單三再加上練拳法、劍法的基底功夫,如今已經
是每天下午的習慣了。
永年莊前院有一處石地板的演武庭,旁邊有個小涼亭,單三離開自己的院落,到演武庭,
把劍留在涼亭中,獨自演練起拳法來。
專心練了有將近一個時辰他方休止,想去涼亭裡歇歇,但一轉頭,就見一個嬌小的身影背
對自己正涼亭裡在擺弄茶水。
他猝不及防,心中一怔。
好半晌,對方也沒有回過頭來,單三平了平心緒,邁步走向前,「你怎麼會在這裡?」
玉堂回頭,「三爺.....」
「宜信讓你來的?」
他聽他的語調裡有著微惱,唯恐他遷怒宜信,趕緊道:「是我求蘇大哥讓我來見三爺的。

單三揚起一邊眉毛,掃了一眼桌上的茶水,「現在見到了,你走吧。」
玉堂當然不肯走。他咬了咬嘴唇,去倒了杯茶,送到他眼前。
單三看他的臉,稍稍一愣──他從沒見過玉堂露出這樣堅定至於倔強的表情。
別開眼,他接過茶,但是沒動。「你來見我,無非是要破鏡重圓,但我已說過,不會再接
受你。你要繼續待在永年莊就待著,只是不要再如此糾纏了。」
聽到他說「糾纏」,玉堂眼睛一紅。「我......」他的聲音也是哽咽的,但是他用力眨了
眨眼,忍住眼淚,哽咽也吞了回去,說:「三爺不再接受我也沒關係,我總之......我總
之想要待在三爺身邊,只要有接近三爺的機會,我都不會放過的。這幾個月......我都沒
有見到三爺,實在想念,所以才求蘇大哥......」
玉堂說這話的時候垂著眼,所以並不知道單三的訝異。他這番忍耐的神情,也是單三從沒
見過的。
看著他的表情,一絲疼痛又慢慢在心裡擴散開來。單三移開視線,「你這是何苦......」
「我跟蘭大哥的事......三爺生我的氣,我沒有甚麼可辯駁的,可我還是喜歡三爺,請三
爺相信我的心意,讓我......留在三爺身邊吧。」
聽到他提蘭清,單三不禁撫著眼,「你要我相信你,還敢在我面前提他,你......!」
「我不會否認我和蘭大哥的事的!不然我就太自私了!」玉堂道。「可是──」
「可是甚麼?!你既然喜歡上他了,又何必再來糾纏我?」單三心中又怒又痛,惱道。
「就算三爺說我『糾纏』我也不會放棄的!」他往前一步,「我會跟蘭大哥在一起,是因
為我不願意辜負他的情意,可是如果三爺回來了,我還自欺欺人,繼續跟蘭大哥在一起,
那我就是對不起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因為我終究還是喜歡三爺!」
「你騙人!」他怒道,「你若真喜歡我,就不會跟蘭清......!」說完他背過身,「你走
吧!」
玉堂終於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我再怎麼說,也無法改變過去的事,但如果三爺在的話
,我死也不願跟別人的......三爺,」他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我不要求三爺對我跟以
前一樣,我只想要待在三爺身邊,好不好?」
單三扭過身想要推開他,只是看見他望著自己淚盈盈的模樣,就甚麼都做不了。他忽爾發
現自從回來還沒有好好看過玉堂。
玉堂長高了,從前只能把臉埋在自己胸腹之間,現在已經長到自己的胸口了;他的臉現在
下頷小尖,膚色也變深了,不像從前那麼圓潤白嫩,顯得成熟了不少;臉上那道他二人結
緣的疤痕,如今則淡得像不存在一樣。
想著從前他也不禁覺得眼酸。
「三爺,求求你,」
單三仰頭看著涼亭頂,恨自己對他就是狠不下心。
「你只求留在我身邊嗎?」
「嗯!」玉堂用力點點頭。
「即使我再也不會跟從前一樣對你,也沒關係嗎?」
「沒關係!」他又點點頭。
「好,」他握著他的肩膀拉開了二人的距離,「那以後我們就是單純的主僕,其它甚麼都
沒有,」玉堂聞言一怔,單三繼續往下說:「所以你不能隨意撒嬌,哭給我看也沒用,做
得到嗎?」
他趕緊抹抹自己的臉,「可以,我可以!」
「好。」他說,「今天起你就跟宜信一起伺候我。」
玉堂聽他答應了,露出笑容,「多謝三爺!」
那個笑容令單三心中複雜,只得別開臉,「你回去收拾一下,再去找宜信,讓他安排你的
住處和工作。」
「是!」他歡喜地回答,行了一個禮,腳步輕快地離去。
單三目送他離開後,撫著自己的額頭在涼亭中坐下。
他想起自己對宜信說的話,『我若經常見他,日久自然被磨得淡了。』
是嗎?
他閉上眼心想。
但願如此。
19/11/5 00:0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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