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墾丁的最後一個晚上,晚餐是游郡祈負責。
蘇品寧下午睡了一覺後,心情跟精神都好了許多。他原本打算煮晚餐,游郡祈卻說「既然
你睡飽了就不要折騰自己,晚餐我來準備吧。」
一開始,蘇品寧是拒絕的。不是因為游郡祈是他上司,也不是因為他想一展手藝,單純是
不想吃壞肚子而已。
但游郡祈說服了他。
夕陽將要落入海面時,蘇品寧在遮蔭良好的大陽傘下休憩等待,他啜著冰飲,窩在躺椅裡
看著在不遠處忙著準備晚餐的游郡祈。
燒烤要用到的一應器材是方協理送來的,當然,食材也一併送達。
蘇品寧之所以答應,是因為燒烤最慘就焦掉,沒熟的也還有機會補救,應該不會出什麼大
事。
但看著游郡祈有些手忙腳亂的模樣,蘇品寧從憋笑到忍不住笑出聲,最後莫名冒出一點捨
不得的心情來。
他假裝急著吃晚餐,站在游郡祈身旁監督他有沒有偷懶,實則幫著刷醬翻面,還烤了兩片
吐司,夾著肉,遞到游郡祈唇邊。
游郡祈咬了一口,約是忙著夾起網架上的牛肉,所以沒分神注意食物是怎麼來的。
直到吐司夾肉被吃掉一半,游郡祈才意識到剛剛是蘇品寧餵他吃晚餐。他想說些什麼謝謝
對方,又不想打斷這再自然不過的現況,最後還是選擇默默吃完了整份土司夾肉。
在蘇品寧的幫忙下,有一半的食材被好好的對待,有四分之一微焦,剩下的則因來不及搶
救而成為黑炭。
最大的受災戶是甜不辣,幾乎全體陣亡,最後由蘇品寧拿著食物剪,將焦黑的部分剪掉。
他好笑又無奈地發現所剩不多,正抬頭準備問游郡祈怎麼辦到時,只見對方正專心地剝著
蝦殼。
蝦子剛烤熟,燙得難以下手。蘇品寧原想過陣子再去剝殼,沒想到游郡祈卻搶先處理了它
。
蘇品寧笑了笑,低下頭,繼續剪掉甜不辣焦黑的部分。
吃完晚餐,喝了半罐冰啤酒,兩人對著方升起的彎月聊了一會天,蘇品寧便說要去洗澡。
他才搖搖晃晃邁出幾步,身後便有人跟上並扶著他,彷彿怕他摔碎一般,緊緊摟著他的肩
。
突然間,蘇品寧覺得自己在這一刻,有了問出問題的勇氣。他輕聲喚道:「游郡祈。」
「嗯?」
蘇品寧仰起臉,看著游郡祈。這人是他的上司,也第一個陪伴他度過發情期的男人。他微
微一笑,問:「你怎麼確定你是喜歡某個人,而不僅僅是因為單純的好感,或者對方是個
好人,讓你想獨佔他的好處而已?」
游郡祈沉默了幾秒,說:「我不是只想獨佔你的好處,我想獨佔你,所有,一切,每一分
每一秒。不管是你的堅強還是逞強,都只能是我的。」
蘇品寧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游郡祈要說的應該不只這些。
「我喜歡一個人的話,只希望他過得開心。如果他跟我在一起是開心的,那我就用一輩子
寵著他。如果他跟我在一起是不開心的,那我就把自己藏好。」
蘇品寧靜靜等著,等著下一句。
游郡祈接著道:「那個人,是我人生藍圖裡的唯一基準。」
蘇品寧低下頭,半天才擠出一句「這標準太高,照這個標準的話,我都不敢說自己喜歡你
了。」
游郡祈僅愣了幾秒便將蘇品寧抱在懷裡,蘇品寧還嘟囔著「能不能降一點標準啊」,他連
忙點頭,說:「你的標準是什麼?我跟你一樣。」
蘇品寧窩在對方懷裡,笑著說:「秘密。」
怎麼能說呢,這個秘密。
蘇品寧心想,總有這麼一個人,踏進另一人的心裡後,影響了對方的藍圖。而那個被影響
的人也心甘情願的妥協,只因為在自己的人生裡,必須有對方的存在。
不管是游郡祈還是他,都一樣。
游郡祈跟蘇品寧回到台北之後的第一個上班日,照舊是一起上班。
但蔣尋芹嗅出了那一點點的不同。
理由很簡單:他上司一進辦公室就叫他跟上,關上門後也沒有第二句話,要他選豪宅。
甚至不是給他幾間要他選,是叫他選一間喜歡的,上司會結帳。
這種過年也不會遇上的好事,蔣尋芹敢說,這兩人的相處乍看之下與平常沒兩樣,但一定
有哪裡不同。
蔣尋芹傳了訊息,把選擇權交給太太後,攔住了正準備去人事部門的蘇品寧。
「他是怎麼知道嚴仕玖的背景的?」蔣尋芹壓低聲音說:「他不說還真的沒人知道,嚴仕
玖居然是嚴董剛認沒幾年的私生子。」
因為嚴家也不曾公開介紹過嚴仕玖,所以查起來十分費力。蔣尋芹嘆口氣,說:「我連我
老婆高中同學的人脈都用上才找出來的,你說,游郡祈是怎麼知道的?」
「嚴仕玖親口跟他說的。」
「啊?」蔣尋芹一臉錯愕,問:「在墾丁?還是打電話?」
「在墾丁。」蘇品寧看了下錶,說:「我跟人事約了十分鐘後到,回來再跟你說。」
放走蘇品寧後,蔣尋芹站在原地看著對方的背影好一陣子,才深深吐了口氣。
他搖搖頭,走回自己位置上。
「蔣秘書?怎麼突然吐這麼長一口氣?」經過他身旁的羅秘書好奇問:「是總裁早上叫你
進辦公室的事嗎?到底怎麼了?」
「沒事。」蔣尋芹搖搖頭,走回自己位置後坐下,俐落地打字傳訊息給太座求安慰。
他要瞎了啊,蘇品寧後頸上的腺體旁,那一點一點的分明是吻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