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成俞從圖書館出來,頭腦冷靜了,肚子也開始餓了。下午還有課,他懶得出校吃飯
,只好到學生餐廳隨便吃。想不到他一進去,就看見熟人。
他端著牛肉蓋飯悄悄坐到他們附近,兩張桌子中間有一盆闊葉龜背芋,茂盛翠綠的葉
子巧妙的遮擋了大部分的視線。可惜盆栽畢竟不是實牆,擋不住有心人偷聽偷看。白成俞
就這樣在旁邊躲著偷聽偷看了好一陣子。
其實隔壁桌真的沒聊什麼,韓筠舟跟他朋友就隨性的聊聊課堂、他朋友在國外的所見
所聞,還有一些病例,都是一般社交的安全話題。後來那個人說下午有刀,所以先離開了
。看來他跟韓筠舟一樣,都是醫生。
喔,在他站起來轉身離開的時候,帶出的些微空氣擾動,白成俞好似聞到一點點味道
,感覺很熟悉,可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麼香。他也沒有被影響,只是本能知道那是一個
Alpha。
白成俞低頭把剩下的牛肉飯吃完,覺得大叔之間的談話好無聊,這樣硬找話題的尬聊
,也能聊這麼久。他正想離開,發現韓筠舟還呆呆坐著不動。他悄悄的透過大闊葉子的裂
隙看他在做什麼,發現他盯著剛剛他朋友坐的位置,好像在想事情,沒什麼表情,但是眼
睛裡有一些傷感,似有千言萬語無法訴說。
白成俞被那一眼擊中了,大叔怎麼會這麼憂傷,他在他面前都是一副溫和淡定談笑自
若的傻樣,現在在裝什麼深沉?
那個人是誰?值得韓筠舟給他這麼沉的心緒?
白成俞也沉了一下。自家的御用蠢按摩棒為別人黯然神傷,雖然不干自己的事,但還
是有說不出的不爽。
他正要站起來出聲喊他,韓筠舟終於感知到空氣中的另一個玫瑰淡香,轉頭跟他對上
眼。
「……」韓筠舟。
「……」白成俞。
這什麼動作?韓筠舟樂了,哈哈的大笑出聲。
在葉子後面的白成俞剛想站起來,屁股才離開座墊,眼睛還躲著,來不及直起身就被
逮個現行,這詭異的姿勢看在韓筠舟的眼裡,像隻撅著屁股的猴子。
撅屁猴白小俞聽到韓大叔的笑聲,愣著的身體反應過來,立刻站直起身,站在盆栽後
面朝他低斥:「笑屁笑。」
韓筠舟把笑憋回去:「你怎麼在這裡?不是約會去了?她人呢?」他東張西望沒看見
梁玉嬋:「說真的這裡食物不太好吃,你選這裡約會,下策。」
「我?」白成俞一臉莫名其妙:「跟誰約會?」
「我的小老師啊,」韓筠舟看白成俞不承認,還硬要戳破:「你剛剛不是把玉嬋拉走
了,害我自己要去關窗鎖門收電腦。」
「『你的』小老師?」白成俞加重語氣挑了眉,心想:還叫玉嬋叫得這麼親熱。
喲,這是吃醋了?韓筠舟看著白成俞心裡五味雜陳。原來他也是會在意別人、有佔有
慾的,只是那個被他在意、讓他想佔有的人不是自己。韓筠舟苦笑:「好好好,不是『我
的』,是『你的』……」
什麼跟什麼啊,白成俞更莫名其妙了:「我沒跟人約會,我只是有事找梁同學。倒是
你……」他從盆栽後面走出來,斜睨了他一眼:「剛剛那麼哀怨,人家都走了好久還看得
依依不捨,那個人是你舊情人啊?」白成俞一貫漫不經心的語氣。
想不到這個隨口的嘲諷,讓剛聽完他解釋露出大笑臉的韓筠舟,變成驚訝的表情,臉
上寫滿了:你怎麼知道!
靠!隨便說也說中。
白成俞有一種很幹的感覺,才趕跑一個又來一個,這個老Alpha怎麼這麼浪。
換韓筠舟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臉忽然拉長的白成俞,明明他什麼也沒說,這小子怎麼
就又忽然炸毛。
「他叫越琦,是我在大學時的好朋友,現在也在這裡代課。剛剛碰巧遇上了,一起吃
個飯。」韓筠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解釋,不過直覺告訴他,還是解釋一下的好,雖然白
少肯定不想聽。
「不是前男友?」白成俞破天荒的追問了一句。韓筠舟更驚訝了,白少不僅聽了,他
還問了!可是這題該怎麼答比較不會惹怒心情反覆無常的傲嬌魚?
「……也是。」實話實說比較沒有後患。
「噢,」白成俞忽然平靜下來,嘴角還慢慢勾上一點笑:「那傢伙看起來不怎麼樣嘛
!」
「咳,你應該稱呼他為越老師,」韓筠舟忍不住為老友辯護:「越琦很厲害的,當年
成績很好,第一名畢業,」他頓了一下:「是畢聯會主席,還是校草。」
『我也是主席啊!』白成俞在心裡喊。近幾年A大醫學院一個年級就只招收一個班,
一班百來人。白成俞作為班長,也可說是年級主席了。白成俞沒在明面上攀比,他只是問
:「他第一名畢業,那你第幾名?」
韓筠舟靦腆的笑,摸了下頭髮說:「並列第一。」又加上一句:「也並列校草。」
原來就等他問。
雖然白成俞從沒在乎過什麼校草不校草的,但他現在覺得韓筠舟在自己這現任校草面
前炫耀實在很幼稚,好漢不提當年勇知道嗎?想想還是氣不過,想到自己上學年有點怠惰
,只拿到年級第三,心情有點不美麗,忍不住堵了他一句:「真可憐,你們兩大叔是校草
,你那屆都沒人了。」他走回自己餐桌端起餐盤準備拿去回收:「我都不好意思說什麼後
浪推前浪的……」嘀嘀咕咕的排擠前前前前前不知道多少任校草學長。
韓筠舟聽到白成俞的吐槽,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懷疑自己的魅力真退步這麼多。
白成俞端了餐盤又走過來,低聲問:「哎,韓老師身上剛好會有抑制劑嗎?我今天忘
了帶……」喔,剛剛被嫌棄到仆街的前浪這會兒又是韓老師了。白少想起來有事相求倒是
好聲好氣能屈能伸的一條漢子。
韓筠舟掏掏他的包,基於工作習慣,他平時的確會隨身帶一些應急藥物,Alpha的鎮
定片、Omega的抑制劑、氣味隔離貼片、阻隔噴劑……諸如此類的,他拿出Omega專用抑制
錠,折了一片遞給白成俞,一面不贊同的說:「怎麼這麼粗心,早上出門前不是應該都要
吃的嗎?」
「我吃了呀!」白成俞反駁,接過那片錫箔包裝,直接把錠劑摳出來,丟進嘴裡乾吞
下去。
韓筠舟聽到白成俞早上已經吃過藥,要制止他已經來不及了。白成俞的藥是韓筠舟開
給他的,他知道那藥一天一錠,藥效可維持一天,可現在白成俞又吞了第二顆。他皺著眉
譴責白成俞過度用藥,身為醫師的敏感又多問了幾句;「你的週期應該還有三週,不應該
現在就控制不住。最近沒什麼事吧?有哪裡不舒服,還是壓力太大?這都有可能導致激素
不穩,要不來醫院檢查一下……」
聽到韓筠舟嚴肅的嘮嘮叨叨,又是計算他的週期,又是問他的身體,白成俞氣惱的回
他:「沒有沒有都沒有。你怎麼那麼煩啊,」他從小在陽光下訓練,膚色是那種健康的小
麥色,此時兩頰的麥色更深了一些,他低聲地抱怨:「誰叫你一直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每
次上完你的課,我都熱熱的。一次比一次嚴重,所以想預防一下。」
韓筠舟聽到白成俞這樣說,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發覺溫度真的高了一些。「難怪你今
天味道比較明顯。」
白成俞大驚:「露出來了?」他緊張的看向四周:「沒有吧?其他人沒反應啊。」
韓筠舟還拉著他手腕,站起來往外跨一步,正好湊到白成俞耳邊:「只有我能聞到。
」低沉的嗓音酥麻了男孩半邊耳朵。
小豹子甩開大野狼的手,惱怒的瞪了他一眼,老不修!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