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雖咳嗽難受，但燒退了，不過阿莫現在倒是比當時發燒還要坐立難安。這房間在他搬進來
之後一直都是一個人，從來沒有人進來過。雨停了、回溫了、太陽出現了，在這不毛之地
連鳥叫聲都出現了。但是阿莫現在是緊張到不行，抱緊自己的吉他，他實在沒辦法處理眼
前這安靜的尷尬和後方的吵雜。
現在他房間擠進了五個人。
「陳莫，我可以玩你電腦嗎？」余宗平笑笑的說，但屁股已經坐下在電腦桌前，手已經不
安分的打開主機電源。完全沒有等阿莫開口，宗平倒是挺悠遊自在的把這當自己家。
放學時間過後沒多久，便聽見門鈴聲響，開門後就看見余宗平大大的笑臉說聲打擾了，就
自顧自闖了進來。這點阿莫倒是不介意，但其中讓阿莫最苦惱的就是眼前這兩個人的沉默
。
邱漢良坐在左側，完全不想撘理旁邊的人，當然也不想跟阿莫說話，因為是被余宗平下課
硬拉過來。右側陳詩涵靜靜的坐著，詩涵剛來時不僅余宗平和邱漢良嚇了一跳，連阿莫自
己也驚訝，更何況詩涵還是搭公車，走上一段路才到這麼偏遠的公寓。
兩個人完全不開口說話，一個往旁邊看，一個低下頭沉默，讓阿莫實在不知如何是好。之
後又來個過動的王育恆，同班同學也就罷，阿莫完全不了解跟自己只交談過一次的育恆是
怎麼找上這裡來，而且王育恆異於常人的大膽發言，搞得原本就臭臉的漢良隨時握緊拳頭
，爆出青筋想往他頭敲下去。
「請你不要跟他計較，他說話就是那樣，沒有惡意的。」
阿莫只好幫育恆打圓場，這些人的出場可比感冒生病還更加令他頭疼。一旁曬衣的甕鋒看
到這一幕，反而笑了。也許是懷著以前所不能擁有的心情，他認為讓阿莫這樣煩惱是種幸
福的事。
「啊！我來就行了！」
瞧見甕鋒在幫自己曬衣服，阿莫放下吉他走過去，才剛走進陽台，就被冬天寒風吹的發抖
。甕鋒給他一個微笑，將阿莫趕回房間，夾起比自己小號點的衣服，心想，再過幾年衣服
就會在變大號一點，現在小孩發育總是很快。
阿莫才一進房間就看到邱漢良已經拉起王育恆的衣領，大吼：他媽的！你太超過了！嚇得
一旁的陳詩涵身子往後縮，而余宗平倒是專心的玩他的電腦，完全不在意後方發生什麼事
情。看到如此南轅北轍和不對盤的人聚集在一起，阿莫還真希望這是自己夢裡的惡作劇。
「他們怎麼回事？」阿莫問著退在一邊的詩涵。
「那、那個…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只是王育恆說邱漢良身上有跟他一樣的氣味，是同類
的氣味，然後不知道在邱漢良耳邊說什麼，邱漢良就突然生氣起來。」
八成又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惹得容易動怒的邱漢良大發雷霆。阿莫嘆口氣，只得好好解
決這兩人之間的問題，總不能讓客人來家裡然後掛彩回家吧。但問題來了，這兩人一是絕
不會理他半句，一根本不把話聽進去。
「別吵了，都快滿十八了，還像小孩子一樣吵架。」甕鋒曬完衣服進來看見騷動，忍不住
唸了幾句，把兩個快打起來的人分開。邱漢良放開口，不爽的坐到一旁去，而引起騷動的
王育恆倒是完全沒有悔過的樣子，看著眼前提著衣籃子的甕鋒，感興趣了起來。
「大叔，你是陳莫的親戚嗎？」
「不，我只是他爸以前的朋友。」
「喔喔。」王育恆像是看出了似的，意味濃厚的點頭。隨後一手搶過甕鋒手上的衣籃子，
說：「還有衣服要收吧，我要收。我剛來時看到外面有一台投幣式的洗衣機，衣服在那裡
面吧。」
「是還有啦……可是……喂！」不等甕鋒說完，育恆就高興的跑了出去。甕鋒抓抓頭苦惱
的在阿莫旁嘀咕，剩下的都是陳莫內褲，我本來想等女孩子走再收來曬的。
「咦！」阿莫睜大眼，看著甕鋒，再看看一旁還未離開的陳詩涵。如果讓詩涵看見自己的
內褲掛在外頭，想到接下來的狀況，阿莫就耳朵發紅，顧不上現在生病的身子，連忙衝出
屋外。但已經來不及，育恆已經掛著笑臉把裝著內褲的籃子給提進來了。
「等等，先別晾啊！」阿莫緊張的按住育恆的肩膀，育恆卻疑問說為什麼不晾？再不晾這
些內褲就要放到發霉了。
「內褲？」旁邊的詩涵似乎想拿什麼東西給阿莫，一邊問著發生什麼事一邊越來越靠近洗
衣籃，弄的阿莫越來越緊張，臉也越來越紅。
「沒、沒什麼！沒啥事。」緊張到話都說不清楚，而餘光卻瞄到育恆露出惡作劇的表情，
阿莫真希望這個調皮的傢伙不要在捅出什麼事情來，尤其是會嚇到女生的事情。
「別玩了。」甕鋒在後面拍拍育恆的頭，育恆這才知道甕鋒有多高大，自己頂多只到他的
肩膀，整整差了一顆頭的距離。而且力氣也大，一手就把他拎去後方。「哼！白目。」邱
漢良不悅的掃過育恆一眼，原本就已經不大喜歡陌生人的他，對於育恆種種爆炸行徑，更
是感冒到不行。轉頭看余宗平玩「踩地雷」又輸了，邱漢良開始懷疑這人為何可以玩小遊
戲玩那麼久，直到現在還乖乖定在電腦上感到不可思議。
「其實我是送筆記來的，我想你這天缺席沒有上到課。所以幫你整理重點，對了！還有今
天的考卷，和幾天前考試的考卷一起發下來。」
接過詩涵遞來的筆記和考卷，阿莫連忙點頭道謝，不過當他看見自己慘不忍睹的成績時，
再看向詩涵不好意思的臉，阿莫只好摸摸鼻子，假裝不當一回事。
「時間也晚了，我還是早點回去，不打擾你休息。啊，筆記明天還我就可以了。」詩涵笑
笑的說完，就起身告辭。
「這裡很偏僻，又很少人經過。你一個女生等公車很危險，我開車載你回家。」
「這樣太麻煩你了。」聽到甕鋒這要說，詩涵連忙拒絕。不過甕鋒還是堅持要送，阿莫也
同意，這裡晚上昏昏暗暗的，對女生來說的確是太危險了點。在甕鋒的堅持下，詩涵還是
坐上甕鋒的車。甕鋒走前還問阿莫晚餐想吃什麼？阿莫搖搖頭說等等打完工後在自己去吃
。
「你還想去打工！」甕鋒怒喝了一聲，不只嚇到一旁的詩涵，也將電腦前的漢良和余宗平
給愣住了，連被人兇習慣的育恆都不經回頭一望，但唯獨阿莫完全沒有動靜，聽著甕鋒接
下的咆哮。
「你給我聽好，雖然退燒，不表示病好了，也不表示不會再發燒。最近寒流，你的外套還
濕著，也沒有雨衣，你還想打工！我今早才幫請假，打什麼工！聽著……」最後甕鋒拉住
阿莫的衣服對著後面三個人說：「聽著！你們三個！不管他有什麼理由，都不準讓他出門
，誰敢讓他出去，我絕不會放過。」撂下狠話後，甕鋒大聲的關上門。碰的一聲，大聲到
幾乎整棟樓層都聽得到。
「哇，阿良，第一次看到生氣比你還有魄力的人。你輸了。」余宗平傻笑撞撞邱漢良的肩
，漢良愣了一下，才回過神說：「幹，比這幹哪！神經。」就在每個人尷尬的時侯，一旁
的育恆拿起籃子裡阿莫的內褲，感興趣的看著。
「喔，龍內褲耶。」
余宗平碰巧看過去，看見育恆拿起一件大紅還有中國龍圖案的四角內褲。真俗，邱漢良看
完也說出評語。阿莫看著育恆一件件從洗衣籃掏出內褲，不由得皺起眉頭。而育恆覺得還
不夠過癮，看著阿莫動起了歪腦筋，嘿嘿的笑了幾聲。
「陳莫。」
「嗯？」
「你現在身上穿的內褲怎樣的？」育恆用種訕笑的表情指著阿莫睡褲的褲頭，阿莫頓時有
種不好的預感，這時余宗平也從電腦椅上跳起來，邪邪的笑說也想知道，沒想到你有那麼
多有趣的內褲。
「等等，不行！余宗平別脫我褲子！」阿莫被余宗平壓到床上，隨後王育恆也撲了上來。
「喂，你叫什麼名字？」余宗平問育恆。「王育恆」育恆笑笑的回話，順手抓住阿莫的雙
手。
「喔，育恆抓好他的手，我要脫了，嘿嘿！你猜看看阿莫現在內褲會是什麼款的？」
「不知道，照前面的經驗說不定是小花內褲。」育恆和宗平，兩個人就像愛鬧的小孩一般
，阿莫這才感覺到病人的無奈，手使不上力氣去掙開育恆的壓制，就這樣褲子硬生生的被
余宗平扒下來。
「幹！別玩了。像小鬼一……」邱漢良本來想說什麼，但看到阿莫被脫下褲子後，突然愣
住，然後撇過臉去說了聲靠。而余宗平和王育恆也靜了一下，隨後阿莫才掙脫出來拉上睡
褲，用棉被蓋住全身。
「阿莫……你生氣了？」育恆搖搖躲在被窩的阿莫，感覺自己好像真的鬧的太超過了，表
情擔心了起來。
「不，沒有我沒有生氣。」阿莫小小聲的說，自己的確沒有生氣。但是任誰被不熟悉的人
看見自己下半身裸體，都會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下面沒有穿。別生氣了，出來啦。」
「我真的沒有生氣。」阿莫露出個頭，靦腆的說：「我只是在家，不習慣穿內褲或褲子什
麼的。」
「喔，跟我一樣！我也都只穿一件汗衫而已。常嚇到我老弟，我老弟曾經很火大的踹我說
，我怎麼會有個暴露狂哥哥。」余宗平嘿嘿的說，隨後就被邱漢良吐槽說：「你本來就是
暴露狂。」
「我想反正男生跟男生，就算看了也沒什麼關係吧。」
「噗。」旁邊的育恆笑出聲，阿莫不知道育恆為什麼突然間笑了，但只看到邱漢良怒瞪著
育恆，一臉火大，好在育恆隨後便停止笑聲。阿莫才不再擔心這兩個不對盤的人打起來，
但是剛剛的笑和邱漢良的怒瞪，阿莫則一點也摸不著頭緒。
「幹他娘的，我要回家！」邱漢良不知道在氣什麼，甩上大門出去。
「他在氣什麼？」余宗平覺得奇怪，看向阿莫。阿莫搖搖頭，而一旁的王育恆倒是笑笑的
拉長音說：誰知道啊。
「他車鑰匙還在我身上，我還沒買車，今天是騎他大哥的車來的。我看我還是先走好了，
不然他那個人啊，就是那種個性，你跟他熟了以後就會知道他人其實很好的，像是這個…
…喔！都忘記要給你了，我今天約他過來的時候，他嘴上罵著髒話實際上他還挺擔心你的
，還用保溫杯弄了熱薑湯給你。」
「他會做薑湯？」王育恆吃驚的說。
「哈，別看他脾氣不好，他家可都是他在下廚，薑湯對他來講只是小意思。」
「幹你娘，你那張嘴為啥就喜歡亂吠！」
「你又回來了啊。」
「幹！沒車鑰匙我是能騎車喔？」
邱漢良開了門來一臉不悅的朝多嘴的余宗平罵道，隨後朝著阿莫補上幾句「只是剛好家裡
薑湯有剩，別以為我有那麼閒還幫你這個廢人做湯，你算啥小，昨天老子買的藥有沒有給
我吞掉？」
頓了一下阿莫才意會過來邱漢良是問他藥吃了沒有，趕緊說昨晚吃過了，一旁的王育恆坐
在床下，彎起腳，將臉埋入腿裡，傳出悶悶地笑聲，他聽到這些話又看到邱漢良的表情，
已經克制不住，笑不停。
「操你媽的！我早就想揍你了！」
邱漢良衝過去想狠狠的教訓育恆。好在余宗平早看出來，早一步架住邱漢良說：「好了好
了，我們回家，阿莫拜拜！明天要記得來學校。」說完拖著狂罵難聽話的漢良往外走。
這時王育恆還在繼續笑，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果然這傢伙天生就是個問題製造機。阿莫
看王育恆狂笑，實在不能理解他在笑什麼。
「反差好大的傢伙，陳莫你的朋友都是些有趣的人。」
「呃，他們不是我朋友，只是班上同學。而且邱漢良還滿不爽我的，不過我倒覺得他人其
實挺好的。」阿莫看著書桌上的保溫杯，依邱漢良的脾氣，要想像他在廚房裡煮菜的樣子
的確很難。
「愛上他了啊。」
「你在亂說什麼。」
「還是你比較喜歡剛剛來的那個女生，文文靜靜的，一看就是優等生的樣子。」
「不、不是！別亂說，我也不知道她會來，只、只是班上同學而已！而且，她成績那麼好
、人也很好，今天又獨自從那麼遠的地方來…」
「瞧你臉紅的。」王育恆小聲的在阿莫耳邊吹氣的說：「你是不是有想像她裸體的樣子然
後打手槍。」
「才、才沒有！」
阿莫緊張地推開王育恆，臉紅到耳根像是完全被說中了一般。其實他昨晚雖然發燒但的確
做了春夢，只差在夢裡的女孩不是陳詩涵，而是他初中時隔壁班的女孩郭靜玲。夢裡郭靜
玲趴向自己身上脫下沾濕半透明的白色水手服，一邊叫著自己的名字，然後又退下胸罩裙
子，最後整個人赤裸裸的貼緊阿莫的身子，將阿莫的手放到自己胸前，又看看阿莫下半身
已經挺起的模樣，頑皮的說：「莫，你好色喔，下面都漲那麼大了。」
想起當時的場景，阿莫不免臉紅，下身也微微地起了反應，連忙用手去遮。眼尖的育恆察
覺到阿莫的反應，訕笑的調戲他說，真是愉快的春夢啊，連要你回想都會勃起，嘿嘿嘿嘿
。
「別虧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那種夢。對了邱漢良好像不能受不了你。你剛剛到底說了
什麼，讓他那麼生氣？」
「我跟他說，他身上氣味跟我一樣，是同類。」
「我不是指這個，我是指你偷偷在他耳邊說什麼。」
「怎麼？你想知道啊。」育恆又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阿莫看了總覺得育恆好像藏了
許多事情在心裡，不輕易透漏出去。育恆坐到床上來，靠近阿莫前又再度問：「你真的想
知道嗎？」
「別靠那麼近，感冒會傳染給你。」阿莫摀住育恆的口鼻，育恆只哈的笑一聲就退後了，
隨後補上一句：「不聽就算了，你慢慢猜。不然去問他也可以啊！哈哈。」
門被推開了，顯然余宗平他們沒有鎖門。
「外面冷的要命，果然只有七、八度的天氣不好受。」甕鋒說著，關上門脫下身上的外套
，只看見阿莫跟育恆問到：「另外兩個小鬼走了啊。」
「嗯。」
「也對時間也晚了，沒想到他們會走，我還買了兩桶炸雞桶回來。」阿莫看到自己書桌上
瞬間堆滿兩座炸雞山，苦惱著等會兒房間裡一定會充滿炸雞的味道。
「哈！炸雞耶！」
「我就知道小孩會喜歡這個。」
「這跟小孩沒有關係，我家那老頭子根本不准我吃外面的東西。每天都得乖乖的回家吃難
吃的素菜，吃得我都煩了。」
「有得吃就很好了，還嫌。」甕鋒唸了一句，但是看到阿莫眼睛也看向炸雞桶時，便提了
一包白稀飯和肉鬆放到他面前，對他說：「嘿，生病的人不能吃炸的，只能吃這個。」
果然，阿莫苦笑。
自己並不討厭白稀飯，以前母親就常煮白粥，因為家裏窮，自己又在發育期，白粥比普通
白飯更容易灌飽肚子。雖然當初中同學問到自己都吃些什麼，都會發出也太寒酸的發言，
但阿莫並不在意，因為每餐雖然菜色不多，他照樣吃得很愉快。
「我媽也很喜歡煮白粥。」阿莫對著甕鋒說，甕鋒只淡淡地回了句是嗎。轉頭看向炸雞桶
，沒想到兩座炸雞山，已經有座山被吞了一半。甕鋒瞪大了眼，看向啃著雞胸肉的王育恆
。
「別看我小隻就以為我吃不多，我可是很會吃的，這兩桶只是小角色而已。」
甕鋒只好也趕緊啃起炸雞來，沒想到卻咬到塊辣的。費了點時間才把兩座山給移平，這時
甕鋒才一臉疑惑的問起眼前的小男孩。
「喂，你叫什麼名字？」
「王育恆。」
「喔，育恆你是不是該回家啦，你是怎麼來的？騎車？搭公車？」
「走路啊。」
甕鋒差點把嘴裡的飲料噴出來，阿莫也有點不敢相信育恆會走路來，雖說自己的公寓離學
校沒多遠，但是也並不近，走路仍要走上三、四十分鐘
「今天午休本來想說會在輔導室找到你，要還你雨衣。但是你一直沒來，我問了輔導老師
說你為什麼沒來？輔導老師說你感冒了，今天可能不會來。而我就說我是你朋友，想問你
家的地址在哪，就在聯絡欄上找到你的住址，在看看鎮上的地圖很快就可以找到你家了。
」
「那你現在是不是該回家了啊？」
「啊？我才不要回家呢，我要住在這裡！你看我連行李都帶來了。」甕鋒和阿莫本來就一
直很懷疑育恆帶的大包旅行袋，結果竟然是這樣。
「你的雨衣，我也帶來了喔。」育恆從旅行袋裡掏出雨衣。但是之後便被甕鋒給拎上肩，
訓道：「哪有小孩子晚上不回家的，你應該有手機吧，打電話給你家人，說你現在就回家
。」
「啊！我才不要啦！我要住在這裡！」
「別給我耍任性。這裡只要住陳莫就夠了，阿莫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你這麻煩的小鬼給我
乖乖回家。」
「不要！我要留在這裡！對不對，陳莫？」育恆看向陳莫，陳莫尷尬的望著他，而且看到
育恆拼命扭動身子就知道他有多不想回家。
「就算你要留下來，還是要家長同意啊。」陳莫說著，育恆停下動作，垂頭喪氣的說著：
「他們才不會同意呢！」
「我聽到了，既然不同意就給我乖乖回家。」甕鋒拎起育恆的旅行袋，準備連人帶物一起
扛回家。育恆發出抗議：「放我下來，我會自己走啦，我會回家總可以了吧。」
甕鋒放下育恆，育恆從包包裡掏出手機，將它重新開機。而一打開手機，手機就發出簡訊
聲，育恆看了看是家裡的未接來電的簡訊提示，竟然有一百八十三通。但育恆根本不在乎
，撥了家裡電話。
「喂，是我。別罵了，我知道爺爺氣我晚回家。不是司機的錯，是我偷跑掉的，他有來接
我啦。去哪？我去朋友家。不是那種朋友啦！別都認為我只有那種朋友好不好！我現在就
回去！」
說完育恆按掉手機，嘴裡小聲嚷說真是吵死了，我要找誰關你屁事……之後就一臉不悅的
扛起旅行袋說：「我要回家啦！拜拜。」自顧自的走掉，甕鋒不追上去，看著育恆關上大
門。
「你不送他？」阿莫看向甕鋒，甕鋒嘆氣的說：「我每次看到你們都像看到自己以前，我
老是想怎麼當時幼稚又無理，等長大了，要知道珍惜時，已經來不及了。」
阿莫看甕鋒還是沒有想動的意思，他只好起身說：「你不送我送他好了，這裡很偏僻，他
不熟路很危險。」甕鋒看到要起身的阿莫，知道阿莫在激他，他只好起身披起外套，拿出
車鑰匙。
「好好好，我送他。我只是很擔心你在夜裡又發燒了，而且我也想跟你談談那件事。」
「以後談也可以，何況那又不是什麼正經事。」
「什麼不是正經事，告訴你我可是很認真的！算了，下次有空在找你問清楚，記得多喝點
水，穿暖一點。別又發燒了。」見阿莫點頭，甕鋒才關上門去。
終於這間房間恢復成往日的寧靜，阿莫也終於放鬆下來，在甕鋒關上門之後，便下了床，
現在他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拿起詩涵給的筆記和考卷，詩涵很用心的在筆記上面註釋著
許多阿莫想都想不透的公式運用方法、英文文法的運用跟特殊詞彙。還特地用便條紙標上
明日要考試的項目跟作業。阿莫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完成。看時間已經十點半了，沒想到自
己光做這些就費了三個小時。之後他決定想彈彈吉他，來消磨剩下的時間。
就在一張張譜寫完飄落一地，陳莫床一倒棉被一抓，不到幾秒的時間就沉沉的睡去。而就
在早上太陽光照進房間，陳莫恍惚的起床，想起昨天寫的譜，手往地板撈，卻怎麼也撈不
到。陳莫覺得奇怪，剛覺得不對勁就看見來回走動的甕鋒，拿著垃圾袋來回走動。
自己散落一地的樂譜，在早晨起來完完整整的消失了，阿莫還以為全被甕鋒給丟了，激動
的跳下床抓住甕鋒，沒想到甕鋒只是笑指著書桌說：「在那，都幫你整理好了，順便打掃
了一下房間，也幫你買了早餐。對了！濕掉的制服也洗好烘乾了，我放在櫃子裡，剩下的
衣服我打算等等去洗，你都沒有厚外套，所以我等下幫你買一件。」
不、不用那麼麻煩！咳咳咳！
感冒的人乖乖躺好就好，等等量量體溫，我摸過你的頭已經不燙了，但還是得量看看。另
外我覺得你寫譜寫的不錯呢，雖然我看不懂。你想當作曲家啊？
沒、沒有、我怎麼可能，那些只是自己隨便寫寫得東西！不能見人的，可、可以還我嗎？
我又不會對你的譜怎樣。真想不到陳藩的兒子竟然會寫譜，陳藩要是知道一定會很高興的
。
我爸他會很高興？
真的，你爸年輕的時候我借他很多唱盤，他總是想聽又不好意思開口借。我就乾脆直接塞
給他。你爸會唱很多英文老歌，我覺得不錯，慫恿他去參加校內歌唱比賽。但他老說他唱
的不好只是隨口唱唱。
父親會唱英文老歌？峰叔你可以在多說些父親以前的事情給我聽嗎。
咦？沒、沒問題啊！他的事情我都還記得，像有一次夏天，我約他去溪邊游泳……
阿莫想著今天的事情隨便彈了首歌。雖然他喜歡一個人獨處，但其實也不排斥像今天一樣
熱熱鬧鬧的過完一天，而且熱鬧完，自己一個人反倒有點寂寞。
阿莫沒有主動跟人交過朋友，也沒有人跟他交過朋友，以前認為就算沒朋友也沒關係，一
個人可以走完這安靜的人生。而他現在卻有了想交朋友的心情，但他們會不會想要自己這
個朋友呢？也許他們根本不缺多他一個人。
彈著彈著，突然激動了起來，阿莫沒想到原來不被人需要是讓自己那麼害怕的一件事，他
有點膽怯踏出這一步，膽小懦弱、怕被人拒絕、也怕接觸人群。吉他聲音變得急速且多變
，高低音快速的遊走，阿莫的聲音也一下高亢了起來。
今天果然又聽到這歌聲了，昨天等好久都沒聽見……
「嗯？」有陣聲音微微地傳進自己耳裡，阿莫停下吉他，房間只有自己一人，什麼人都沒
有，之後又傳出了跟剛剛同樣的聲音，阿莫聽得出來是個男人的聲音。
怎麼停了，大概睡了吧，明天晚上再聽吧……
聽見聲音的阿莫再度驚訝。難道真有人在每天晚上聽自己彈吉他？但之後卻沒有半點聲音
，只有呼嘯而過的寒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