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長青長紅都這麼稱呼晝鱗。
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是一起玩樂的朋友,是一起共患難的兄弟,同時也
是少爺苦命的左右手。
當他們被送到陳家時,就註定要伴著少爺一輩子,長青長紅無怨無悔。
疫情當中,晝鱗因為公事不得已飛了一趟日本,阿明原以為長青長紅也會跟著去,沒
想到兩名特助都留在了台灣。
一如既往的早晨,福伯準備了所有人的早餐放在桌上,長青長紅準時在八點一同到晝
鱗的屋子裡用餐。阿明喝著稀飯,聽著長紅罵咧咧地在罵在野黨又幹了什麼好事,阿明不
了解就問,雖然長紅帶了些情緒,但還是會跟阿明好好說明他的看法。
平時都是晝鱗和長紅談政治,而長青則一如往常地靜靜吃飯。
看著兩名個性天差地別的特助,阿明覺得有趣。兩人都長得高大、面惡心善,平時理
著平頭穿西裝,不說還以為他們混黑幫的。他們除了是晝鱗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隨傳隨
到的特助外,同時也是陳家的養子。聽晝鱗說,他們從小一起長大。
難得晝鱗不在,阿明跟兩人又熟識了,他便大膽地問:「你們這樣跟在晝鱗身邊,做
牛做馬都不會有怨言嗎?」做牛做馬是長紅說的,每次晝鱗吩咐一些比較任性的要求時,
他都會這樣碎碎念。
雖是這麼說,他還是會把事情妥當地處理好。
長紅一愣,看了身旁的長青一眼,兩人放下碗筷,想了一會。長紅道:「有時候會覺
得少爺比較無理取鬧啦......但要說有怨言,其實還好,因為對我們來說,那是應該的。
」
一旁的長青點頭附和。
第一次見到少爺是在他們十一歲左右的時候,他們一同被帶到日本去,一路上被告知
從此之後要和陳家的小少爺一同生活,他們也捨去了舊有的名字,改名為長青、長紅。
長青從小被家暴,母親被父親打死,父親入監服刑,而長紅的雙親則車禍過世沒有兩
個月,對於兩名無依無靠的孩子而言,未來與自己是誰變得不是那麼重要。
孩子對於新的事物總感到好奇,雖然心裡悲傷,但第一次出國的兩人仍有些興奮。長
紅永遠忘不了第一次到日本本家時的震驚,長長圍牆內有一座古典的日式建築,迴廊、庭
院、池塘、水井,甚至還有獨立的倉庫,簡直就像爸爸帶著他看過的動畫一樣。
他們被帶到一間和室裡,一名穿著短袖西裝的孩子跪坐在裡頭。
他面貌精緻,烏黑的長髮綁成辮子披在肩上,年紀比似乎比他們小一些。他坐姿端正
,但眼神看得出有些不耐,在看到他們時,眼神都亮了。
長青長紅從未看過那麼漂亮的人,要不是他身穿西裝,他們還以為眼前的人是女孩子
。
「雖然我們都叫他少爺,但其實我們的待遇差不多。」長紅回想小時候,不禁有些懷
念。
每天一同上學、 一同吃飯、一同睡覺,就連劍道、柔道課都要一起上,玩具、衣物、
點心、零用錢,沒有誰比較多、比較少,而唯一不同的是,少爺必須擔起比他們更重的責
任。
「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們三個在倉庫後面偷玩煙火,結果倉庫燒起來了,我們被罰三
天不能吃晚餐。」那對成長中的孩子而言,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三天過後我們去吃飯
時少爺沒去,我才知道他比我們多罰四天。」
阿明問:「為什麼?」
長青:「做事考慮不周,波及他人。」
長紅點點頭:「其實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我們兩個做錯事了,調皮造成別人困擾,最
後被罰得最重的都是少爺。」然而少爺從來不把這些告訴他們,也不曾責怪。
他是陳家的繼承人,要考慮到所有人的未來,假使因為他的決定造成不好的後果,他
必須負最大責任。
「我們是少爺的左右手,我們做錯事就是他做錯事,他必須負責。」長青難得地話多
,他替阿明和長紅各倒了一杯豆漿。
「日本古代將軍身邊不是都有武士嗎?」長紅把豆漿遞給阿明,舉了個例子,「我們
就是少爺身邊的武士,替他做事、替他賣命,只要我們不做出危害陳家的事,少爺永遠不
會拋棄我們。」
外國人在日本不會說日語是會被欺負的。
為了跟著晝鱗,長青、長紅並沒有去語言學校,平時就跟著晝鱗上下學。
一開始,長紅並不喜歡這個小少爺,長得漂亮又嬌氣、看起來禁不起打,還時常對他
們頤指氣使的。雖然在日本的日子比在台灣舒適許多,但必須完全聽從這名富少爺的指示
還是讓長紅不太服氣。
他好幾次要跟少爺吵起來,但都被長青擋了下來。
「你不生氣嗎?要聽那個少爺的話。」回家的路上長紅氣噗噗的,今天少爺有額外的
才藝課,放學就被接走,留下他們兩個要自己走回家。今天下課時間那群日本人又嘲笑他
們聽不懂老師的話,長紅氣得想衝上去打人,卻被少爺一聲令下說不准,導致他滿肚子窩
囊氣。
他想找少爺發脾氣,卻又被長青阻止,偏偏自己又打不過長青,就只能這樣悶著。
「總比留在臺灣被打死好。」長青語氣裡沒什麼起伏,看著前方的眼神也有些淡漠。
這裡吃得飽、穿得暖、有書讀,還能有自己的房間跟屬於自己的用品,最重要的是不
用擔心今天自己會不會被自己父親打死。
長紅支吾了一聲,也不好反駁。
他爸媽走了,也沒留下什麼財產,親戚也沒有人想收留他,要不是陳家收養,他大概
也沒地方去。
只是他還是無法對晝鱗心服口服。
兩個孩子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們比同齡的日本人還高大許多,雖然穿著貴族小學的制
服,但走在路上還是引人側目。
忽地,有一群人拿著棍棒對兩人叫囂,長青長紅拔腿就跑。
是附近的國中生,有一次回家路上,長紅心情不好瞪了人家一眼,於是就結下樑子了
。
他們兩個不能打架,一打架回去會連帶少爺一起沒飯吃。第一次打架後被罰了三天、
第二次七天,他們被警告再有第三次就會變成一個月沒有晚餐吃。陳家管小孩說到做到,
長青長紅可冒不起這個風險。
可對方似乎有備而來,不管他們怎麼亂鑽,總有人出現堵住他們的路。眼看就要無路
可逃,兩人只能背水一戰。
「欸,我們打得贏嗎?」長紅數了數,對方近乎十人。 長青面色凝重,認真道:「打
不贏。」
於是兩人開始思考,到底是要揍回去為自己搏一條活路,還是乖乖挨打換一個月的晚
餐。
就在此時一根棍棒狠狠地從國中生的首領頭上敲下,他疼得昏了過去。
「打不贏也要打,陳家人不是讓人欺負的!」
是少爺。
「那一次我們三個都被打掛了。」長紅吃吃地笑著,看了在廚房忙碌的福伯一眼,繼
續道:「但對方也沒有比較好。」少爺從小就學柔道防身,加上三人每天生活在一起默契
還不錯,邊打邊掩護,要不是福伯趕到,對方真的會把他們打趴。
「哇!」阿明沒想到,原來晝鱗小時候個性這麼衝。
「黑白來。(亂來。)」福伯把水果放上桌,瞪了長紅一眼。
陳家三個孩子都受了傷,個性最衝的長紅還被送醫縫了好幾針,少爺那張精緻的臉一
塊青一塊黑的,福伯和夫人看得差點沒昏過去。
「晝鱗不是去上課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阿明把葡萄塞進嘴裡,好奇問。
長青喝了口豆漿,道:「蹺課。」嘴邊勾起難得的笑。
聞言,長紅抱著肚子無法克制笑了起來。
此時,福伯總算忙完,坐下來一起用餐。他一邊夾菜,一邊道:「少爺想欲佮因兩個
耍,就騙我講物件袂記得囥佇學校欲提,結果伊對因兩個偷偷走出來啊。(少爺想跟他們
兩個玩,就騙我東西放要學校要拿,結果他跟著他們偷偷跑出來了。)」
原來晝鱗從小就這麼怕寂寞啊!阿明眨眨眼。
「不要說出去喔,少爺還不知道我們知道這件事。」擦去笑出來的淚水,長紅真的覺
得以前那段日子很快樂。
後來,他們三個一個月沒飯吃,由於少爺主動打人,外加禁足一個月。
長紅知道那群人是自己惹的,所以也陪著少爺禁足。兩個玩伴都不在,長青也默默陪
著。
「那時候我才知道,少爺其實愛玩又調皮,只是沒人跟他一起而已。」穿上黑色西裝
外套,長紅看起來更像流氓了。
喔,不僅愛玩又調皮,還很能打。每一次有什麼好的,都先留給他們兩個。甚至在他
們性命垂危時,挺身出來保護他們兩個。
長青、長紅無怨無悔。
看著眼神閃閃發亮的阿明,長青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腦袋,道:「下班再跟你說少爺小
時候的事。」反正少爺不在。
他們是少爺一起玩的朋友、是苦命的左右手,也是共患難的兄弟。
送兩名特助出門上班後,阿明轉身對福伯喊道:「福伯啊,我可以看他們小時候的
照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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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長青、長紅一直都是學校裡的霸王,雖然都讀貴族學校,但有長青長紅兩個門神在,
沒什麼人敢惹晝鱗
是真正的虎假虎威呢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