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王燦德大吃一驚，「蛤？」了一聲。
氣氛突然落入尷尬，兩人此刻的距離有些近，看著林偉翔盯著自己的眼神，王燦德呼
吸一滯，立即低下頭，屁股往旁邊挪了挪，將距離拉開一些。
他的迴避讓林偉翔意識到自己的唐突，他本想著要打哈哈過去，當作是一場玩笑，但
王燦德眼神閃避著，盯著桌上的滷味，低聲答道：「你怎麼會覺得我適合啊？我條件不好
。」臉上的表情有些落寞。
問題應該不是那個，肯定不是。林偉翔有些無語。
但王燦德顯然很在意自己的「條件」，林偉翔安慰他，「你人很好啊，有愛心、工作
又認真。」
這時王燦德才抬頭看他，數落自己的「不好」，「我長這樣耶，只要臭臉路邊小孩都
會被我嚇哭，而且我學歷不高，還做垃圾工作，而且我……」
林偉翔打斷他的自輕，忍不住抬手去扯了扯他的一邊臉頰，「你長得很好看啊，多笑
一點就不兇了。」王燦德下意識的去拉開他的手，林偉翔才鬆開，反握住他的手，又道：
「不會念書有甚麼關係？做垃圾工作怎麼了？大家都需要丟垃圾啊，沒有你誰來處理這些
民生需求啊？」
林偉翔好看的臉在他眼前，認真的稱讚他，王燦德的腦袋已經亂成一團糨糊，只能挑
著無關緊要的話說：「你……你好會講話。」
林偉翔拉著他的手，傾身向前，王燦德的臉已經紅了，不笑時看起來嚴肅冷硬的面容
此刻絲毫沒有凶狠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更進一步試探，他盯著男人，低聲問：「我是認
真說的……喏，真的不考慮我一下嗎？」
被握住的手傳來林偉翔的體溫，眼前是青年開開闔闔的嘴唇，林偉翔的唇帶著紅潤、
厚薄適中，因為方才吃東西的緣故有些濕潤，王燦德看著眼前的景象，緊張的吞了口口水
，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從他和林偉翔推薦妹妹，變成林偉翔問自己要不要考慮在一起，於
是試圖把話題拉回正軌，「你……你不考慮一下我妹嗎？」
林偉翔盯著他，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一點蛛絲馬跡，但是王燦德像是天賦極佳的躲
避球球員一樣，硬是閃過了他的直球，而且一臉不曉得發生甚麼事情的樣子。
他大大嘆了一口氣，曉得過於躁進只會嚇跑王燦德，但該講的還是要先講清楚，放開
王燦德的手，退回原來的位置，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抱歉，你妹妹很好，不過……我
喜歡男人，對女生沒辦法。」
王燦德「啊」了一聲，愣了好幾秒，這時候才意識到，林偉翔方才的詢問是認真的，
有些手足無措。
林偉翔看著他，心裡有些緊張，因為過去的經驗，他平常不太會主動告訴別人自己的
性向，況且他和王燦德還不算很熟，順勢一股腦的把心裡所渴望的說出來，雖然有點冒險
，但是稍微冷靜之後，他想著早點坦承也好，如果深陷到無法自拔時才暴露自己的心思，
造成無可挽回的裂痕，他不曉得他還能逃去哪裡？
一旁的小貓們還在喵喵叫，小花和貓媽媽各自在房間的角落窩著，面對突如其來的坦
承，王燦德在腦袋轉過來之前，先察覺了林偉翔盯著自己的緊張神色，他微微撇開眼神，
搔了搔頭，吶吶道：「……之前我妹說甚麼好男人不是死會就是Gay，原來是真的。」
聞言，林偉翔鬆了一口氣，不管是厭惡還是排斥，在王燦德臉上都看不到，原先有些
緊繃的氣氛頓時輕鬆起來，他笑了笑，忍不住又試探，「你也是好男人，那你呢？」
這問話背後隱含的試探很明顯，語氣中帶著一絲期待，被這樣一問，王燦德的臉變得
更紅，他張了張口，想說些甚麼，但是他想起自己的職業，想起自己的過去，想起媽媽為
他操煩而生的白髮，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小花突然走到他身邊，用毛絨絨的頭頂了頂他的手背，他立即將話題引到貓身
上，逃避回答對方問題，「小花今天好撒嬌。」
林偉翔也沒有逼他，伸手搔了搔貓背，跟著一起擼貓，順著王燦德的話接，「因為我
們都沒理她，她不甘寂寞，來討關注。」
小花享受著兩人份的服務，打起呼嚕，瞇著眼睛，用她的可愛成功化解了兩人之間的
尷尬。
又看了一會兒貓，王燦德才起身準備回家。
他們誰都沒有再提之前的事情，林偉翔送他到門口，目送他離開，王燦德感覺到他的
目光跟在自己身上，突然都不知道手腳要擺哪兒，忍著自己也說不上來的複雜心情，快步
下樓、走回自己家。
一進門，自家的柴犬又衝上來在他身上又跳又舔，王燦德敷衍地摸了摸狗頭，感覺心
跳有些快。
滿身熱情卻只換來哥哥的冷漠摸頭，阿弟撒嬌完了決定去啃一啃王燦德的拖鞋。
連著兩天，王燦德還是都在下班後跑來看貓。
白天工作結束後，跑幾趟外送，然後回家顧貓，洗好澡，等待王燦德來看貓，然後睡
覺，就是林偉翔這兩天的生活。
那天之後兩人的相處好像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有太多變化，雖然他的提議男人沒有回
覆，林偉翔有些失落，不過這種平靜也不是壞事，至少代表王燦德對自己不排斥。
他看著有著粗獷外表的男人對著紙箱裡爬來爬去的小貓們發出高八度的驚嘆聲。
聽說跟貓講話的人都會不自覺地高八度，果然連硬漢都不能脫離這個定律，林偉翔一
臉冷漠的坐在矮桌旁吃著王媽媽的滷味想。
王燦德看夠了，也坐到矮桌旁，問他：「這幾天會很難照顧嗎？」
林偉翔搖頭：「貓媽媽照顧的很好，沒我的事。」他只要負責放飯換水清貓砂，連幫
忙哺餵都不用。
很想幫忙的王燦德有點失望，還是交代道：「如果有要幫忙，一定要跟我說。」
林偉翔好笑地看著他，知道男人就是愛操心，也不跟他客氣，承諾道：「知道了。」
小花早就乖巧坐在矮桌旁邊，收著四肢腳直挺挺地看著王燦德，被盯著的人好笑道：
「他這樣好像我們家的阿弟，是在等吃的嗎？」
林偉翔點頭，「她知道我不會分她吃，所以試探看看你會不會分她。」
「貓跟狗一樣不能吃人吃的食物吧？」
「對，所以不要理她。」林偉翔說。
王燦德伸手搔了搔三花母貓的下巴，抱歉道：「拍謝喔小花，阿翔說你不能吃這個，
下次我給你帶罐頭來。」
又有一個貓奴誕生了。林偉翔想。
還好有貓咪在中間，讓他們的相處還能很自然，這也算是養貓意外的收穫。
兩人聊起林偉翔兼職做外送的事情，王燦德也有些好奇，「聽說做外送一個月可以賺
十萬，真的還假的？我也有點想試試看。」
「那要很拚，整天都在跑才有辦法，只是有空跑一下的話，像我這樣，一個星期大概
跑二十小時左右，一個月大概多快一、兩萬塊。」林偉翔也不藏私，拿出手機，點開接單
系統，給王燦德看。
「一個星期二十個小時……不就幾乎你下班跟假日都在跑？」王燦德瞪大眼睛。
「對阿，反正我沒特別的事情要做，多賺點錢給我家裡。」
聽見這話，男人微微愣了一下，關心道：「這樣你多久回新竹一次啊？」
林偉翔聳聳肩，「沒特別的事情不會回去。」
「多回家陪陪爸媽啊。陪家人是重要的事情。」王燦德勸道。
王家三口的感情很好，王燦德很重視家人，林偉翔知道他的話沒有惡意，也不是要指
責自己，但是他也不想多說，只是道：「嗯，有些原因。」
遲鈍的王燦德沒多想，又繼續聊外送員的事情，可以利用閒暇的時間多一筆收入他有
些心動。林偉翔承諾他可以教他起頭，他興奮地下載了APP，打算要註冊。
「先線上註冊帳號，要有身分證、良民證、駕照、行照還有強制險證，然後要做測驗
……」林偉翔在旁邊教他。
王燦德突然頓了一下，然後沉默半晌，「時間有點晚了，我回去弄弄看好了，不行再
問你。」
林偉翔不疑有他，「好，有問題你再問我。」
隔天晚上，林偉翔跑外送，到了收工時間，剛好看見有一單要送他家附近，於是按下
接單，去熱炒店取餐，然後跨上機車，想著熱炒要趁熱吃才好吃，於是稍微加快車速。
到了目的地，正好就是王家對門鄰居點的單，在等客人來開門取餐時，剛好王燦德比
較早收班，打電話來，問他要不要吃冰，他答應了，選了一個口味，道：「我要加粉粿、
湯圓和花生，是說我剛好跑到你家對面的單耶，正在送餐。」
王燦德立即道：「那你送完去我家等一下啊，我快回去了。」
林偉翔應了聲好，一個阿伯開門來取餐，他邊掛掉電話，邊把紙袋遞給對方，「您看
一下餐點是不是這些。」
阿伯打開看，露出高興的表情道：「喔！就是這個！好方便阿。」
老人家顯然是第一次用外送服務，林偉翔笑了笑，「對阿。」
確認餐點沒問題之後，林偉翔喊了聲：「祝您用餐愉快！」轉身要往對面走，想著是
要去按王家的門鈴，還是在門口等一下。
那個阿伯沒有馬上關門，突然叫住他：「少年欸，你認識阿德喔？」
「欸？對。」林偉翔愣住，沒想過會被搭話。
「我沒在這附近看過你，你新來的吼，所以不知道，我跟你說，別太接近阿德！他混
黑社會的，之前可是被關過。」那老阿伯又道。
林偉翔愣住，還來不及答話，旁邊突然有個大嬸冒出來，巴了阿伯的頭一下，「你不
要給人家亂講。」
「我哪有說錯，你看他那個樣子，不是混黑社會是甚麼？他也真的被關過阿！把人家
打個半死。」阿伯辯解著。
那個大嬸大嘆了一口氣，「阿德也是歹命人，你也厚道一點，他夠辛苦了。」轉頭對
林偉翔道：「少年欸，你不要聽他亂講，沒有的事情啦！」然後把阿伯拖回家，碰地關上
門。
沒想到送個餐會聽見王燦德的事情，林偉翔還有些懵，一旁的樓梯間有腳步聲傳來，
他轉頭，便和不知道聽到多少的男人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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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我為我的奴隸們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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