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在一起的手在吃飯時就放開了。
陳麟廷不再主動觸碰,林詩宇也沒有其他動作。兩人無聲的默契,誰都沒有再提起。
電影看得索然無味,林詩宇覺得必須重看一次才能交稿,但自己的情緒確實穩定了許
多。
這一路上他都很安靜,除了偶爾回應陳麟廷的話,沒有主動提起自己的事。
靜下心來,作家才發現今天的咖啡店老闆不太一樣。
頭髮特地用髮膠抓過,有別以往的白襯衫,今天穿著白色T-shirt外搭深藍牛仔外套,
黑色的長褲讓他顯得腿更長,就連踩在腳底的運動鞋都帥氣有型。
整個人就像電視上會看到的男明星,林詩宇還看見有女孩子拿手機偷偷拍他。
兩人走在百貨公司裡,陳麟廷停下了腳步,轉身問:「詩宇,我們去大肚山好不好?
我想看夜景。」他早就注意到林詩宇的狀態了,或許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他會好受一些。
作家仰著頭看他,眨了眨還有些腫的眼睛,有些遲疑地點頭。
怎麼忽然想看夜景了?
當他們開出百貨公司時,晚霞已經爬上了天空。下班時間的中港路擠滿了車,陳麟廷
很有耐心地等待著,林詩宇也靜靜地靠著車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臉上帶著憂愁。
沿著中港路一路向西,爬過東海,車子繞進了遊園路。經過了監理所、彎曲的小路,
他們最終到了望高寮。近乎四十分鐘的車程,窗外的天色已完全暗下,此時的台中市閃爍
著華美璀璨的夜光,令人目眩神迷。
晚餐時間的夜景公園沒什麼人,他們在高處找了個位置坐下,望著華燈初上的台中市
。
林詩宇擔心陳麟廷是不是覺得逛街太無聊,連忙道歉:抱歉......
「嗯?為什麼道歉?」五月了,大肚山上還是比市區涼了些,陳麟廷脫下自己的牛仔
外套披在林詩宇肩上。
跟我逛街是不是很無聊?
「不會啊,我很高興今天能跟你出來。」讀到林詩宇眼裡的擔憂,陳麟廷笑了笑,伸
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我只是覺得你需要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罷了。」一個沒什麼人
,自己能夠陪著,又能讓心胸開闊的地方。
林詩宇低下頭,手中的手機螢幕還亮著,陳麟廷的一句話又讓他想哭了。
為什麼、為什麼他總能這般牽動自己。
今天早上的事,我也很抱歉。
瞧見這則訊息,陳麟廷就不同意了,「詩宇,我不想要你為了這件事道歉。」他眉頭
深鎖,無比認真地道:「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而且我相信,你也不想這個樣子。」
他總是溫柔體貼地繞過他人的傷口,即便知道了,在自己提起前也只是靜靜等待。在
自己脆弱無助時,給予安全與勇氣。
不管是生病那一次,又或者今天的事都一樣。
「你在書裡不是也有寫嗎?過去的記憶像詛咒擋住你尋找光明的路,要破除惡咒的方
法就是親自去嘗試,若沒向前走去,就只能永遠待在過往的詛咒裡。你不是說你能在他面
前發出聲音了嗎?除了相信你自己,你也要相信他。」
呂姊的話突然出現在腦中,有一股衝動從心口衝到林詩宇的喉頭。摀著胸口壓抑著,
心臟跳得很快。
「詩宇?」陳麟廷覺得他不太對勁。
你為什麼都不問今天早上發生了什麼事?
敲著鍵盤的手指有些顫抖,林詩宇知道自己恐懼害怕,但他想要相信看看。
眼淚滴滴答答地落下,他再也無法在陳麟廷面前控制自己落淚的衝動。
看著心上人落淚,陳麟廷有點慌,頓時不知該做什麼,最後他說了聲:「詩宇抱歉。
」就攬住林詩宇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我只是覺得,你想說自然就會說。我覺得
,當事人不願意被知道的,那就不要多問。當然,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會很高興。」陳
麟廷的語調平緩,林詩宇的眼淚卻掉得越來越兇。
「詩宇,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但看你的書和跟你相處,我發現你是一個容易苛責自
己的人,苛責到自己都無法喘息。或許你覺得沈重的事情別人不喜歡聽,聽了心情不好,
可是......」陳麟廷斟酌了一下用語,道:「當朋友的我,私心會希望你能告訴我,畢竟
一個人承擔那些,很難受。」他聽見林詩宇抽氣的聲音,嘴邊勾起無奈的笑,「聽朋友講
悲傷難過的事,不會讓我覺得負擔難受,反而能讓我感到被信任著。」
正因為信任,才會讓心底傷口被看見。
眼淚簌簌落下,林詩宇將臉埋進陳麟廷的肩膀上,啞然細聲地不斷道:「對不起、對
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陳麟廷嘆了口氣,手搭上他的腦袋,輕輕安撫。
至少是聽見林詩宇對自己講話了。
*
我是我母親被強暴所懷胎生下的小孩。而強暴他母親的人,就是他的父親。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快樂的童年,林詩宇的幼年時期是在一群不成熟的大人間成長的。
母親的娘家是鄉下的地主,即便是女孩子,家裡仍舊用心栽培,無不期盼著每個孩子
能夠是醫生、律師。
但母親在二十五歲時被父親強暴了,因為在銀行上班的母親穿著套裝身材非常吸引他
,於是他就這麼做了。
這件事在過往是十分丟臉的,林家原本想壓下這件事,但沒想到母親卻懷孕了。未婚
懷孕是多麼可恥的事,即便母親恨透了父親也不得不嫁。
我父親是個無賴,我小時候很少看見他在家,即便有也是喝得爛醉回來要錢。
母親不給錢就對母親動手動腳,母親好幾次被打到送醫。林詩宇平靜地打著,實際上這些
是都是他聽阿姨說的,發生這些事時他都還太小了。大概是我五歲時候吧,母親給他
一筆錢要求離婚,當時他當時正好缺錢,就答應簽字了。實際的數目林詩宇並不知道是
多少,聽阿姨說幾乎是媽媽當時所有的積蓄。
從那之後,林詩宇就沒再見過父親了,母親獨自將他拉拔長大,一直到她走了的那一
天。
母親走後,留下很大筆的遺產,驚動了所有親戚,很多人都想來分。當時好多人
都想收留他,林詩宇天真的以為,這些親戚朋友都如此溫暖善良。但他們發現母親把財產
都信託後,就又都不見了。動不了那筆錢,他瞬間變成了沒人要的孩子。
父親不知道從哪裡聽到消息的,又出現在我面前要錢,想要分那筆財產。林詩
宇永遠記得那一天,父親突然出現在自己放學回家的路上,指著他的鼻子說,是兒子就該
把錢都給生他的人。
陳麟廷皺眉:「可是他跟你母親離婚了,應該不能分了。」沒有夫妻關係,連特留分
都沒有。
林詩宇覺得氣餒,回:母親的財產動不了後,那時候沒有人要收留我,他出現說
可以照顧我,我就......
林詩宇越說越委屈,眼淚又掉了下來。原以為他到了一個可以收留他的地方,沒想到
父親一發現自己只能動用維持生活的資金後,動不動就對他拳打腳踢,甚至連他要繳的學
費、書費都被迫拿出來。
陳麟廷早上才見過那個不可理喻的男人,激動地問:「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林詩宇搖搖頭,繼續回:後來我阿姨知道我的狀況後,就把我接過去跟她住了。
阿姨長年在國外工作,母親離世之後她回台奔喪,也有問林詩宇要不要去她現在台灣
的房子住,但或許是母親離開得太突然,林詩宇沒有回應這件事。是一年後阿姨回台過年
跟他吃飯時,才得知他住在父親那邊的情況。
林詩宇這才知道,母親財產信託的監察人就是阿姨。
晚風從山上往山下吹,吹乾了林詩宇臉上的淚痕。
陳麟廷的外套很大,幾乎罩住了他的上半身,隱隱約約還聞得到咖啡的香氣,起伏的
心也隨之平穩下來。
陳麟廷的肩膀被他哭濕了一塊,林詩宇有點不好意思,但一直壓在心裡的東西釋放出
來後,覺得輕鬆許多。
「那他會常常來找你嗎?」若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代表林詩宇出門都可能會有危險了
。
沒有,這是第一次。林詩宇看著陳麟廷一眼,對方皺眉頭為自己擔心的表情,
讓他心裡甜滋滋的。現在的住處是我跟母親的新居,她為了讓我在市區讀書特別買的
,大概小六的時候搬進去的,只有我阿姨知道。但我媽在我國二的時候就走了,父親找到
我時我住在外婆家,他應該不知道我現在的家在哪裡。母親從以前就交代他現在的住處
不能隨便人別人知道,所以也只有阿姨、呂姊、陳麟廷知道而已。
「那你以後怎麼辦?」雖然不知道那傢伙是怎麼找到林詩宇,但他的出現就代表林詩
宇以後出門都不安全了。
作家原本還不懂咖啡店老闆的話,但隨即意會過來,回:我會請大樓保全再多注
意一些。
「他的確無法進入社區裡,可是一離開大樓,他也有可能在附近出現啊!」這件事必
須多加防範,不然太危險了。
那給他錢,請他不要再來了?
「你給他錢?」陳麟廷拔高音量,不可置信地看著心上人,怎麼會給這種人錢呢?
林詩宇縮起了肩膀,回:以前他來學校煩我的時候,我也是這樣處理的......
「蛤?」陳麟廷第一次用這麼大的音量跟林詩宇說話,「呂姊知道這件事嗎?」呂姊
肯定不會同意這件事的。
作家拉開了與咖啡店老闆的距離,心虛地不看他,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陳麟廷嘆了口氣,語氣裡盡是無可奈何地:「為什麼不報警呢?」
我不能說話
很難解釋
陌生人
討厭
作家一連回了四個不完整句子,陳麟廷氣都沒了。他原本還想問為何不找朋友幫忙,
但以林詩宇的個性肯定不想麻煩別人。
與其責問林詩宇,不如直接想辦法解決。
「待會我陪你去你家附近警局備案吧。」不知道這樣能不能申請保護令?晚點再問陳
語亭好了。
林詩宇眨眨眼,眼底有些困惑。
陳麟廷笑得無奈,大掌落到了林詩宇的腦袋上,一邊揉一邊說:「謝謝你願意告訴我
那麼多事,我很高興你能信任我。」放開手,才發現他的短髮都被自己揉亂了,「我只是
希望你能安全,畢竟你是我弟弟的偶像、我重要的朋友。」用手指將他的頭髮撥整齊,最
後用拇指擦去他眼角的淚痕,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待會能跟警察解釋為什麼要這
麼做,我不會說得太詳細,但如果你覺得不妥可以告訴我怎麼說,好嗎?」
為什麼林詩宇總讓他這麼心疼呢?又為什麼自己這麼喜歡他呢?
陳麟廷的觸碰讓林詩宇紅了臉,還好夜景公園不是很亮,應該看不太清楚。他用極細
小的聲音回道:「好。」
*
他們詩宇談戀愛呢,像是悶燒的爐,裡頭已經沸騰,但外頭看起來卻和平常一樣。
呂惠美看著一篇篇都是戀愛氣息的新詩,覺得自己快要被粉紅泡泡甜死了。
牽手就牽手啊,怎麼還不打砲啊你們。
林詩宇和陳麟廷約完會,回到家就急急忙忙地把過程告訴了呂惠美。而正在跟兒子奮
戰的總編輯,也把孩子丟給了老公,進來書房和寶貝作者談話。
林詩宇一直以來創作力都很旺盛,有什麼感覺、有什麼想法都能快速寫成一篇文章,
甚至是融入他的小說裡。
只是最近情感來得又快又急,只能靠篇幅短的新詩抒發上上下下的心情,偏偏陳麟廷
又有關注林詩宇的創作,不想被知道心情的作家,只能把這些創作都丟給自己的編輯看了
。
總編Amanda:你是怎麼樣?發情喔?
林詩宇傳了個無言的貼圖給她,但很快就誠實的回應。
ShihYu Lin:也差不多了。
呂惠美覺得好笑,打開落地窗走出書房,一個人獨自做在陽台上對著平板發笑,伸手
想去撈桌上的香菸,但手掌一空,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為孩子先生戒了菸。
總編Amanda:怎麼樣?是不是更想跟他打砲了?
ShihYu Lin: 我更想抱著他,對他說喜歡他。
粉紅色的泡泡從螢幕的那一端飛過來,呂惠美有股看著孩子長大的感覺。不知道她兒
子談戀愛時,自己是不是也能這麼欣慰。
總編Amanda:能夠理解,我跟我老公熱戀時,每天都想跟他上床。
然後在床上談情說愛。
ShihYu Lin:呂姊......
幾乎可以想像作家無奈的表情,呂惠美也不再鬧他。
總編Amanda:怎麼?
ShihYu Lin:我只是覺得很害怕。
總編Amanda:害怕什麼?
ShihYu Lin:他為了我做那麼多、對我那麼好,讓我覺得他好像很喜歡我。
我很擔心是我想太多,因為我發現他對很多人都這麼好。
總編Amanda:搞不好他真的喜歡你啊!
沒有搞不好,是真的喜歡林詩宇。
ShihYu Lin:他喜歡我嗎?我不會講話,又孤僻、又不會跟人相處......
總編Amanda:你現在是在嫌我跟你的粉絲眼光不好喔
ShihYu Lin:不是啦、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我的意思是
對話框安靜了下來,呂惠美耐心地等待。外頭的月色還算好看,但過於明亮的城市讓
整個夜空顯得黯淡無光。屋子裡頭兒子的哭聲停止了,應該是丈夫已經將孩子哄睡了。
愛這件事一直沒那麼簡單,除了相信對方以外,更要相信自己有被愛的價值。
到底要用多少的愛去砸他,他才能夠意識到自己的美好?
想了想自己的老公,呂惠美心裡也沒個答案。就連她,到現在還是不懂老公愛她的理
由。
ShihYu Lin:我只是怕,怕他知道真實的我是什麼樣子後
他會不會不喜歡我 又或者他對我抱持的根本不是我想的情感
被他發現我喜歡他後,他會不會遠離我
我很怕,我不小心又搞砸了
看著這一大串文字,呂惠美猜林詩宇又哭得無法收拾。她也曾經經歷過這樣的患得患
失,在她很年輕的時候。但她也清楚,在大腦內分泌失調時,只能讓時間去證明自己的恐
懼是真實又或者是想像。
總編Amanda:你的新歌發表會是什麼時候?
ShihYu Lin:5/12
怎麼了?
總編Amanda:我只是想說,如果麟廷的事讓你那麼心煩,不如分心去做其他事,這樣就
不會一直在這個情緒裡面了。
呂惠美記得林詩宇偶爾會參加這種場合,去看看粉絲是如何喜歡他的也好,至少不會
一直處於低自尊的狀態。
ShihYu Lin:嗯
總編Amanda:我不管那個麟廷怎麼樣
你只要用你舒服的方式跟他相處就好了
總之,我都在你身旁
ShihYu Lin:嗯QQ
*
新歌發表的日子訂在五月十二日,林詩宇寫完稿子後就來到了汪老五的店。 六點多的酒吧還沒開場,他進門時只看到汪老五和兒子在鬥嘴,還有破銅爛鐵在台上試音。
「詩宇你來了,來來來,你來評評理,看這猴死囝仔說了什麼話。」汪老五快氣死了,兒
子大了就只會頂嘴,把他養那麼大有什麼用!
林詩宇到吧台旁坐下,滿臉疑惑地看著父子倆。
身材抽長的少年身上還穿著校服,五官與汪老五有六分相似,但比起老爸他瘦了許多
。他用還在變聲的鴨子嗓,回道:「我哪有說錯,你想再娶就娶啊,干我什麼事,我根本
不需要第二個媽媽。」
「你聽聽看他說什麼。」汪老五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一個家沒母親這還像話嗎,
而且我工作這麼忙,總該有人照顧他。」
林詩宇認識汪老五時兒子汪家吉才小學四年級,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當時他就是一
個單親爸爸帶著一個兒子,嘴裡總是唸著要替兒子找個媽媽。
只是四年過去了,他還是未娶。
我從小就沒有爸爸,媽媽也是在家吉這個年紀時走的。而且你娶老婆只是為了讓
她照顧家吉,那那個人太可憐了。林詩宇提醒汪老五,雖然他們是不錯的朋友,但汪老
五有許多觀念還是比較保守。
一看到林詩宇的回應,汪老五連忙說聲:「抱歉。」
聞言,汪家吉立刻搶過老爸的手機看了一會,得到支持的少年大聲附和:「對咩,誰
要一個有啤酒肚的中年男子,娶來就要當保母,你當人家免費佣人啊!」少年臉上的痘痘
有點多,青春期又火氣大,肯定都是他爸害的。
眼看就要吵不過兒子,汪老五瞪了不孝子一眼,連忙轉移話題道:「詩宇,你最近戀
愛談得怎麼樣?」
話題轉得過於突然,林詩宇也愣了一下。
「爸,哪有人直接問人家戀愛談得怎麼樣,太沒禮貌了。」或許是沒有母親的關係,
國中二年級的少年比他的父親更懂人情事故,在數落爸爸時也不會顧上他的面子。
「你......」
林詩宇連忙擋到兩人中間,搖頭要他們不要再吵了,他打了一串字給汪家吉看:家
吉,你爸說不贏你,你就放過他吧。我想喝珍珠奶茶,你幫我去買一杯好不好?你想喝什
麼就點什麼,我請客。
汪家吉哼了哼,跟林詩宇拿了兩百塊就離開了。
「你跟他說了什麼?要是平常,他肯定還會跟我嗆聲。」汪老五也哼了一口氣,接著
從後方拿出一盤毛豆給林詩宇,「要喝酒嗎?」
林詩宇搖搖頭,快速的把方才給汪家吉看的文字刪掉,又打了一串新的給汪老五:我
只是要他去幫我買飲料而已。
林詩宇不太喝酒,他喝了容易頭疼。雖然如此,汪老五每次還是會問他要不要。
「喝一下啦,今天新歌發表會,值得慶祝。」汪老五一邊說,一邊替林詩宇調了一杯
甜的雞尾酒,「剛剛說到哪了?喔!戀愛談得怎麼樣了?聽Podcast感覺挺順利呀。」前幾
天還特別錄音感謝觀眾給他建議。
林詩宇莫可奈何,也不拒絕汪老五的好意。舞台上的破銅爛鐵彈起了今晚要發表的歌
曲,他們將原本較柔美的吉他版改編成了節奏感比較重的版本。
主唱錫恩的聲線和林詩宇的聲音有點像,詮釋這首歌曲顯得特別有味道。
我也不知道。
自從和陳麟廷去備案後,他們兩個的關係忽然緊密了許多。每天除了聊天之外,也開
始會告訴彼此當日的行程,假如林詩宇要出門,剛好陳麟廷有空的話,他也會問林詩宇需
不需要陪同。
林詩宇知道他擔心自己又被父親騷擾,但大多還是婉拒,陳麟廷有店裡的事要忙,他
應該要有更多休息的時間。
而且突然這般地拉近距離,總讓林詩宇忍不住想著,陳麟廷是不是喜歡自己,他對自
己的情感並不只是朋友而已。
一想到這裡,林詩宇就不禁害怕,如果自己不小心做出了超過朋友身分會做的事,這
個美好的夢就會碎了。這幾天為了克制自己想要依賴他的想法,他減少了去咖啡廳的頻率
,就連回應陳麟廷的訊息他都會特別放置一會。
「有什麼好不知道的?是男人就衝了啊!」汪老五說得理所當然,當年他也是這樣追
汪家吉的媽。
林詩宇笑了笑,沒有回應這個話題,他知道汪老五只是好心。
嚐了口調酒,甜甜的、酒精味不濃,氣泡刺激他的口腔,喝起來像汽水,他又忍不住
喝了幾口。
新歌發表會從七點半開始,汪老五一如既往地替他留了最隱密的位置,讓林詩宇在不
被打擾的情況下能夠參與。
見林詩宇喝完了第一杯,汪老五又調了第二杯讓他帶過去,也不管汪家吉替他買了珍
珠奶茶。
破銅爛鐵在試音完後也向林詩宇敬了幾杯示意,作家在盛情難卻下又喝了不少。
發表會還沒開始,意識就開始縹渺。
*
『五月十二在黃金年代有破銅爛鐵的新歌發表會,喜歡的朋友可以去參加喔!』
陳麟廷最近有些鬱悶。
因為林詩宇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疏遠他了。
要能與林詩宇對上話不是太容易的事,兩人的作息差異太大,真正能夠用Line聊天的
時間只有陳麟廷收完店到睡前這段時間。
之前林詩宇每兩天就會到店裡借書,最近可能因為他父親的關係,幾乎沒有出門。而
且他似乎在忙吧?最近傳訊息給他,都要等個一天才能得到回應。
這些都讓咖啡店老闆感到焦躁。
他想去踏破兩人之間模糊的界線,他不知道林詩宇對自己真正的看法是什麼,可是總
想問個清楚。
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他不想被忐忑不安給卡住。
但呂姊的建議一直存在他的心中,若真的想得到林詩宇,他就必須小心翼翼。
或許是焦慮過於明顯,弟弟妹妹替他扛下了五月十二的店,讓他參加破銅爛鐵的新歌
發表會,希望他的心情能好些。
換上了輕鬆的T-shirt,陳麟廷塞著耳機出門了。手機播放著失語最新的錄音,柔軟
嗓音都在訴說他談戀愛的心情,有歡喜,也有許多的不安。
『上次我們去看電影的時候,他主動牽我的手,我當下有很多情緒,甚至出現「永遠
都不要放手就好了」的想法。』失語的語氣裡甜滋滋,像是泡在蜜裡。
陳麟廷真心為失語感到高興,上次牽了林詩宇的手,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定義他自己的
行為的。
想著想著,陳麟廷嘆了口氣,如果他的戀愛也能那麼順利就好了。
黃金年代就在咖啡廳兩條街外的位置,勤美這附近本來就有許多夜店酒吧,陳麟廷走
到門口才想起這裡是第一次與林詩宇相遇的地方。
突然想起妹妹那句「通常自己一個人去酒吧都是去約砲」他更加地心煩意亂。
向門口的服務生出示門票後,陳麟廷往地下室走去,當他到時酒吧裡已經有不少人,
舞台上也已經擺好樂器了。
酒吧的裝潢有如他的店名,有五零年代美國的復古感。來場的歌迷們一群一群的坐在
一塊,有的站著喝酒,有的坐在吧台等待。帶著酒氣的空間播放著破銅爛鐵的歌曲,有股
說不出的糜爛感。
陳麟廷的出現吸引了不少人注意,才剛找到位置坐下,就有人拿著啤酒來搭訕。
他本身就是個喜歡聊天的人,也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只是話題開始沒多久,對方就
表達了想要上床的意圖。妹妹那句話像是什麼警示般,又再度從腦中跳出,心中的焦躁更
加強烈。
拿出手機,今天早上他才傳了訊息問林詩宇有沒有好好吃飯,但到現在只有已讀不回
。他已經將近一個禮拜沒見到林詩宇了,思念的情緒幾乎要爆炸。
陳麟廷笑著婉拒,眼看發表會就要開始了,忽然少年的鴨子嗓突兀地傳來:「喂、不
要碰詩宇哥,學校老師沒教你不可以隨便性騷擾別人嗎!」
一聽到關鍵字,陳麟廷立刻抬起頭來,他原以為是Podcaster失語,沒想到他看到的
卻是心心念念的人。
林詩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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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明天要去看無限列車,所以今天提早更新~~~~
我一直很喜歡呂姊,某種程度她是我對生命的投射,我希望我能成為跟他一樣的大姊姊
她走過的路比詩宇多,一直是詩宇心靈上的支柱,但她又時常被詩宇的創作喊想法救贖
兩人也一起並肩走過很多難受的時刻
呂姊一開始也不相信愛情,一直到他的老公出現,雖然結了婚、生了小孩,她還不相信有
一輩子的愛,所以他時常看著她老公困惑XDDDDD
她老公也是個滿有耐心的人,比呂姊年紀小,但很知道怎麼攻略姐姐(咦
到這,總算是把詩宇的身世寫了1/2
看著他,我忍不住問自己,假如我能未來都躺著賺,但必須經歷他那些苦痛,我會願意嗎?
我或許不願意吧。
你們呢?
你們有什麼想法?
最後,感謝大家的觀看,也分享給你們所~~~~~~有的朋友~~~~
也歡迎推文、留言讓我知道你的想法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