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刻在/阿漢&Birdy] 笨蛋與傻瓜

作者: watercolor (我們同樣沒有名字)   2021-01-08 01:28:58
  本文為電影《刻在你心底的名字》院線(Netfilx)版衍生,配對為張家
漢(阿漢)&王柏德(Birdy),張家漢視角,時間是升高三的暑假。
〈笨蛋與傻瓜〉
  自從媽媽讓他買了新車後,升高三的暑假,張家漢借著讀書的名義,
幾乎天天載 Birdy出去。
  當然書是有讀的,Birdy 聽說這是媽媽用私房錢買的,差點要去道謝,
是他阻擋著說「你道謝很奇怪誒」,「可是我有受惠啊」,「那你應該跟我
道謝」,「為什麼要跟你道謝?」Birdy 斜眼瞄他時的笑容,跟在泳池邊為
他剪髮時如出一轍,讓他說不出話來,支支吾吾,還好這次 Birdy也放過了
他:
  「那我們去圖書館吧,」
  「嗄?」
  「白天去念書,晚上我們去看電影,沒念完進度就不去。」Birdy 笑看
著他,「你再考七分,就太對不起她了。」
  「……我只有物理化學才會考七分啦……」
  Birdy 實在是個怪人。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愈長,愈能發現他不同於平常
的另一面。例如,他的服儀永遠規矩,不像他還會在小地方作其他嘗試;他
來家裡時對媽媽特別有禮貌,還會陪她聊天(媽媽常會問:那個王同學何時
再來);還有,雖然他不在乎自己的考試成績(卻很在乎他的),要念書的
時候又超乎尋常的專注,有問題也會去找答案,絕不白白混過;沒有念完也
絕不會去做其他的事。
  只是除了國文和歷史,他讀書的進度實在太慢(他說:這兩科大多是垃
圾,不過出題目的最好猜),但也能看到他在專注的同時有著過人的耐心。
有一次張家漢有感而發:
  「你其實超用功的誒。」
  Birdy笑了笑,「只有你會這麼說。」
  就算如此,對於「戴安全帽」這件事,Birdy 依舊是 Birdy。有一次他
們一起出門,媽媽又叮嚀了一次,出來後,他拿出了一直放在後座的安全帽,
「戴嗎?」
  「你看過鳥戴頭盔嗎?」
  張家漢樂於從命。不只是他不喜歡逐漸養長的頭髮被壓扁,也是因為,
Birdy 在他後座,張開雙臂亂吼亂叫的時候,光聽聲音就知道真的非常開心,
為此他樂於找適合的路段加速,樂於陪他一起吼叫──那個位置是屬於
Birdy 的,這是屬於他們的車。他甚至想著,沒關係,就算出了什麼事,也
是兩個人一起。
  暑假每天如此,也有例外的時候。那天一樣約好去圖書館,Birdy 難得
的遲到了,來的時候臉帶笑容,拉著他說:「走啊!我們去看瀑布!」
  那個笑容讓他嚥下要問的話,載著他去市區坐客運,一起坐到目的地,
在鳥繞林間、森翠參天的山裡真的循著步道走了一圈,還看到了瀑布。一路
上Birdy 在階梯間跳來跳去,還因為他說「好聽」而一次又一次地放聲高歌,
他也跟著唱,一邊注意Birdy 無視標示的行跡,一邊把他們記得的歌都唱過
一輪,末了還批軍歌比賽無聊又死板,辛班又不得不去應賽……
  幾次差點繞錯了路,好不容易聽到水流聲,來到瀑布邊,張家漢以為
Birdy 又會跳過去,正在擔心,卻發現他像被瀑布吸引住似的,一塊岩石、
一塊岩石地小心跨過,他也跟著,到瀑布下的潭水前才停下來,仰望著飛湍
瀑流如仙女下凡的銀白色綢帶,降至潭邊時化為青碧,又在岩石間捲起雪沫,
蜿蜒向下,至河床轉彎斷面處直落。張家漢看了Birdy 的側臉一會,才仰頭
跟著凝望,好一會兒聽到他說,「我在神父那裡聽說,神父家鄉的國界有個
很大的瀑布,站得近一點都會淋濕。」
  「現在跳下去也會啊。」
  「那不一樣啦。」他停頓了一會,「如果可以飛到上面去就好了。」
  張家漢望向潭水奔流而去的方向,「我們就在上面啊。」
  Birdy聞言回頭,看著他笑,「也是。」
  後來他還是脫了鞋襪、捲了褲管下水,Birdy 拒絕了這個提議,拿著隨
身帶著的相機拍了幾張照片,為此還走上吊橋。張家漢自己一一踩過瀑布下
的岩石,接著低頭想找剛剛光影間隱約的發現,他蹲下身,把它從沖激的水
流中拾起來,反覆在掌上觀看,正準備起身時,
  「張家漢!」
  他聞聲轉頭,身體還在移動,聽到「喀嚓」一聲,冷不防腳下一滑,連
忙伸展雙臂維持平衡,好不容易站定了,Birdy 早已衝過來,也差點滑到腳,
還好他向來靈巧,下一個跨步就穩住了。他驚魂甫定,沒好氣地問:
  『你拍/找什麼?』
  一說出口,兩人都是一愣,他還來不及開口,Birdy 永遠搶先,卻是沒
頭沒腦的一句:
  「我剛剛聽一位阿伯說這裡有魔神仔,」
  「……蛤?」
  「如果祂看中了誰,就會讓他迷路,永遠留在山裡。所以啊,要先把你
關進相機。」
  他忍不住笑了,「那什麼時候要放出來?」
  Birdy 只是笑而不答,低頭看他的手,「這是什麼?」
  「喔,對,你看,」
  他攤開手心,那是一塊石頭,圓頭、細頸,紋路向下延伸宛若羽翅收斂,
尾端微微上翹,尚未雕塑成形,卻隱有顧盼的神采──遠遠看的時候,就像
隻在水中佇立的鳥;現在停在手心,角度換了,就不是那麼像了。原本想說
「給你」的張家漢頓時把話噎在喉頭,Birdy 卻接了過來,「好神奇,這怎
麼做出來的啊?」
  「剛剛比較像……」他也不知道想辯解什麼,同時想拿回來,卻被Birdy
收在手心,「這個給我?」
  原來他也喜歡。張家漢鬆了口氣,但仍故意道,「是我發現的誒。」
  「如果我沒說要去看瀑布的話,你就不會發現了,所以是歸我的,」
Birdy 看出他並不堅持,嘻嘻笑著拉了他一把,「謝啦。該走了,再晚魔神
仔真的要出來了。」
  「哪有你這樣的……」他嘀咕,但還是乖乖穿回鞋襪,在Birdy 連聲喊
著「快點啦」的催促中一同下山。
  因是夏日,下山時雖已向晚,天光仍亮,坐上客運後,Birdy 似乎是累
了,頭靠在他肩上就睡了過去,後來他也睡著了,中途意識快到了而醒來,
只見坐在裡面的Birdy 沉睡未醒,而窗外的夜色已經沉澱成一片沉靜的、盡
力挽住最後霞光的灰藍,勉強可見遠方有群鳥穿過天空與稜線的交界,飛向
歸屬之地,「Birdy,下車嘍?要、」他頓了一下,「……去哪?」
  「唔──」
  他也還不想回家嗎?張家漢忖度著,便說:「吃完飯再回去?」
  才剛說完,公車也到了站,在響起的開門聲中,Birdy 忽然醒了推他起
身,那高興的表情讓他一時忘了肩膀上重量的失落,「走啊,你想吃什麼?」
  下了車,Birdy 一馬當先往前跑,張家漢只得緊追在後,在紅綠燈前才
停了下來,氣喘吁吁,他低頭,忽然注意到兩人落地的影子被路燈拉得狹長,
四周敷上一層暖橘,即使被不停來回的車輛穿過,卻像是還相依著般,讓張
家漢發了一會呆,直到被 Birdy推了一下說「喂,走了」才回過神來。
  
  睡了一陣,兩個男孩又恢復了精力,尋了半天找到一家小攤子,點了牛
肉麵和鍋貼大吃了一頓,他才騎著摩托車載 Birdy回家。平時瘋瘋顛顛的 Birdy,
此刻卻異常安份,他也就慢慢騎。有個路段特別塞,他小心地在車流間行進,
避開地上的坑洞,在等綠燈時才稍稍放下心,忽然意識到背上溫熱的觸感,
不由得一凜:
  Birdy 靠在他的背上睡著了。
  「喂,Birdy、Birdy?」
  他想叫他不要睡,這樣很危險,背上的人卻「嗯──」了一聲,不但沒
有醒來,反而更貼近他,平常很少去抱他的手臂也收緊,環住了他的腰,張
家漢幾乎能感覺到那呼吸吐在他的頸上,引發了他一陣雞皮疙瘩。還好下一
條街就到了,又是右轉,應該沒關係吧──張家漢試著克制過快的心跳,在
綠燈亮起後啟動引擎前進,靠著路肩,極其小心地駛到了目的地。這裡是高
級住宅區的隱密角落,熄火之後,四周一片寂靜,除了不遠處的一盞燈,沒
有人,沒有車,沒有聲音,只有他們,和被夜風隱藏的、彼此交錯的呼吸聲。
  該叫Birdy 醒來下車了。但張家漢沒有叫。
  他動彈不得。
  Birdy 今天這麼反常,是跟他的父親有關吧。
  認識久了,張家漢學會了不要多問,Birdy 是那樣的人:如果問了他卻
不想說,就會編謊話來搪塞;但不問的話,他反而會看似不經意地和盤托出
──即使如此,今天Birdy 還是什麼也沒說。
  所以他也什麼也不問。
  聽著他的呼吸,張家漢有想叫醒他的衝動──有時懊惱他總是這麼會睡,
一點防備也沒有,彷彿手足無措的只有他一人;但想到他行動言語的無跡可
循,又覺得睡著時最令他安心,畢竟他永遠不知道 Birdy會飛往什麼方向,
自己始終追得辛苦。如果有一天他不肯再停下來等,或者有人能跟上他,讓
他決定一起飛走的話,被遺留下來的自己該怎麼辦?
  但他又捨不得不看著他飛。
  「張家漢……」
  「嗯?」他嚇了一跳,本能就應了聲,卻沒有聽到回應。
  夢到他嗎?他也會夢到自己嗎?張家漢很想問,卻知道自己不敢。除了
陪伴之外,他什麼也不敢做,也不能做。連環在腰間的手,他也不敢去牽,
就怕稍微多做一點什麼,就會洩露自己的祕密,嚇跑了他。但有時他看著自
己的笑容,看似不經意又無心的接觸,又好像什麼都知道,讓他既狼狽,又
困惑,就像面對一道模稜兩可的題目,兩個選擇怎麼解釋都可以,無法確認
哪一個是正確答案。 
  「你到底是聰明,還是笨蛋啊?」
  他喃喃地說,卻聽到背後咕噥了一句:「你才是傻瓜,」意識到仍是夢
話,頓時差點笑出來,但他忍住了,
  「張家漢,」
  他以為又是夢囈,卻還是回應「嗯?」
  「到囉?怎麼不叫我?」
  他的心臟差點停下來,剛剛還緊貼著他的人下一秒就跳下了車,「那我
回去囉?」
  「Birdy、」
  「幹麼?」
  他想看Birdy 的臉,對方卻剛好藏在陰影裡,他只能看到他揉著眼睛,
一臉惺忪,好像剛剛只是一場夢──睡著的是自己嗎?他有點洩氣,「明天
再去圖書館?」
  「好啊,今天的進度要補回來。掰囉。」
  跟以前一樣,他只能目送他搖搖擺擺地遠去。
  那天晚上,張家漢做了 Birdy從背後把他壓在床上、臉頰貼著他的春夢。
  醒來的時候,他很懊惱,自己偷偷洗了濕掉的內褲。
  Birdy 大概也在意昨天落下的進度。當天他們哪裡也沒去,只待在圖書
館──那是他們整個暑假讀書,最用功、最專注的一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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