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爆?
（三）爸爸如果不是爸爸的話能欺負嗎？
　　被阿宏看到訊息以後，應用程式上顯示「已讀」。
　　對方以為是爸爸看了訊息，立刻傳來新的訊息：「寶貝，在嗎？」、「寶貝，理我」
、「在做什麼？」還有一堆貼圖，甚至還打了電話過來。
　　阿宏覺得這個人越來越噁心，點了拒接按鈕。
　　他往上翻對話紀錄，才發現爸爸其實也曾發屌照過去給對方看。
　　「耶，原來爸爸的老二長這樣嗎？」
　　阿宏從來不知道老爸的雞雞長相如何。
　　小時候，他們父子一起洗澡的時候，他從來沒有仔細地看過爸爸垂在胯間的豆皮壽司
的長相，也沒想過要求爸爸讓他仔細地看，更不知道那條豆皮壽司在勃起以後，會是什麼
模樣。
　　『不愧是父子嗎？勃起之後的長相，其實很類似。如果爸爸幹我，或者我幹爸爸的話
，不就會很像是在被自己的老二幹嗎？』
　　阿宏從褲襠裡掏出自己的性器，跟照片裡爸爸的性器作比較，不知為何，只是看著爸
爸的老二，想著這些莫名其妙的事，他就覺得整個人都好色起來，變得很想打手槍。
　　Edward Zhang：「你這樣會害我睡不著覺」
　　「老爸取的LINE名字還這麼風騷啊？」
　　明明只是看著兩個基佬在互相發屌照和自拍（而且爸爸的自拍技術非常差，經常使用
毀滅性的拍攝角度），卻讓阿宏打手槍打得越來越起勁。
　　『兩個基佬之間講話都這麼噁心的嗎……？老爸原來是這樣的人？因為我是他的兒子
，所以他必須把他噁心的一面對著我隱藏起來，卻可以對外頭的人露出這樣的一面？
　　『這不對吧？我是他兒子欸，俗話不是都說：「胳臂向內不向外」嗎？我還寧可老爸
是個聖人，從來不會上網找這種垃圾人聊色，或是寧可他直接跟我聊色，我都不想要老爸
被外面的垃圾人看見他癡漢的一面。
　　『他怎麼可以對著我道貌岸然，一副好爸爸的模樣，私底下卻在網路上找砲友聊色，
還被我發現呢？這樣的人還有資格當我爸爸嗎？』
　　……
　　書房的門因為老舊的緣故，被打開的時候發出「嗄」的一聲。
　　「小宏，爸爸洗好澡了，你要洗嗎？」
　　Edward Zhang本人打開了門，站在門邊，朝著書房內喊了一聲。
　　「！」這時，阿宏的思緒戛然而止。
　　「啊，老爸，你怎麼都不先說一聲，就隨便把門打開啊！」
　　只見兒子用著他的電腦，看著他跟他砲友的對話紀錄，不斷抖動著肩膀，正在對著螢
幕，上下搓動著老二。
　　兒子此時的舉措，竟和自己平時私下的模樣那麼接近，「真不愧、是我的兒子……」
　　然而兒子用來打手槍的素材，居然是自己和砲友的對話紀錄，讓爸爸感到十分窘迫。
※
　　事後，爸爸並沒有因此責怪阿宏，卻總是有意無意地閃避著阿宏。
　　正因為沒有罵他，正因為不和他說話，爸爸這些「作賊心虛」的反應，都令阿宏更加
難受。
　　『臭老頭，錯的果然不是我，而是你。』阿宏心想。
　　「小宏，你怎麼不回你自己的房間睡呢？」爸爸頗為尷尬地問道。
　　「爸，我是你兒子，跟你一起睡，有什麼不對？」阿宏從後方抱住了爸爸，只穿著內
褲的胯下，朝爸爸的屁股後方頂了頂，使得爸爸立刻感覺通體發涼。
　　「小宏，別這樣，你應該知道只要是男人，那個地方被這樣頂都會很怕啊……爸爸不
作0的。」
　　「所以老爸你是1嗎？會對我或別的男人的屁股感興趣嗎？」
　　「別開玩笑了，我是小宏的爸爸，不會對小宏的屁股感興趣的。」
　　爸爸在被子裡，挪動自己的身體，將自己挪到床邊，遠遠地離開阿宏，「爸爸明天一
早還要起床上班，小宏也早點睡吧？」
　　阿宏覺得這樣刁難爸爸特別有意思，於是也跟著爸爸移動，再度把胯部貼上爸爸的身
體。
　　爸爸說：「小宏，床還有這麼大的空位，你為什麼非得挨著爸爸睡呢？爸爸再這樣下
去，就會掉到床底下去囉。」
　　阿宏也說道：「老爸，你如果覺得跟我睡很礙事的話，你可以叫我滾回自己的房間睡
啊，為什麼你不這麼做呢？」
　　「兒子都已經長這麼大了，還願意跟我這種老爸一起睡，爸爸很開心啊，怎麼可能捨
得叫我的親生兒子滾回房間睡呢？」儘管嘴上說得很體貼，身體卻還是不斷想辦法遠離阿
宏。
　　爸爸這種想保全「父子關係」的舉動，更讓阿宏覺得難受──想撕下爸爸的假面具，
想破壞爸爸的假道學。
　　「就算這樣，我也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阿宏把手伸到爸爸的襠部上，隔著內褲的布料摩擦起來。
　　「……囈！」
　　這冷不防的動作，令爸爸打了一個冷顫，發出慘叫聲。
※
　　爸爸背對著自己，好像在哭。
　　「什麼啊？老爸，你也太弱了吧？」
　　見到爸爸好像發出了某種啜泣聲，肩膀還在微微抽動的背影，令阿宏的心中，對爸爸
的崴然想像瞬間崩塌。
　　「我不是要欺負你啊，我只是想問你，你LINE上的那個混帳，到底是誰？是不是想欺
騙你的感情啊？」
　　爸爸並沒有回話，只是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裡。
　　「嘖，無聊，不久前不是還很厲害地說連學校裡那個臭海鮮的事都會幫我搞定嗎？結
果現在卻這個垃圾樣，你也好意思說你是我爸爸？」
　　阿宏踢了踢在被子裡縮成一團的爸爸，卻覺得自己對爸爸說這些話，做這些事，也讓
他心裡某些對自己「身為兒子」應有的信條悄然碎裂。
　　不論是爸爸在自己的面前畏縮，或是自己害得爸爸變成這樣，都不是阿宏想要的。
　　阿宏皺著眉頭，下了床，「臭老頭，我回自己的房間睡了。你最好不要裝沒事，明天
下班以後，跟我解釋一下你LINE上那垃圾人是誰，你上班的時候我會仔細看你LINE上跟其
他人的對話，你最好不要給我耍花招！」
　　爸爸沒有理會他，他用力地「啪！」一聲甩上房門，便回到書房裡睡了，然而他卻一
夜都未能成眠，以至於當爸爸出門上班的時候，他早已睡得沒有知覺了，一直睡到中午才
起床。
　　他起床之後，來到客廳，只見茶几上擺著一份早餐店買來的三明治還有奶茶，旁邊還
有一張字條，寫著：「小宏，爸爸對不起你」。
※
　　阿宏在小的時候，曾經在家裡的書房，看過爸爸正在用電腦看一些奇怪的影片，可是
當時他還小，不知道老爸是個GAY，只知道媽媽說那種影片叫作「妖精打架」。
　　「兩個男的叫作妖精打架嗎？那兩個女的也叫作妖精打架嗎？」
　　「一男一女也是妖精打架，只要是爸爸看的那種影片，裡面的人做的事全都叫作妖精
打架。」媽媽這麼說道。
　　一直到上了國中以後，阿宏才察覺到不對勁，『爸爸是在看GAY片啊？』
　　他可以一邊在學校裡抓著男同學的屁股並且隔著空氣幹他，藉此來引起全班同學對他
欺負的對象的嘲笑，同時又身心分離地想著：『如果老爸是個GAY的話，他怎麼會跟老媽
結婚呢？』
　　阿宏將早午餐拿進房間裡吃，一邊瀏覽著爸爸的IE7書籤，點進TT1069、情色典獄長
等網站依序觀看，一邊想著：『其實離婚之後，爸爸的生活更快活了吧？他可以隨時看這
些色情同志文學，對著裡面的內容打手槍，又不用怕被我和老媽發現。』
　　阿宏一邊看著「猛教官抽弄學弟緊屁眼」的文章，一邊打手槍，「啊，射了！」他忙
抽了幾張衛生紙，卻發現衛生紙就擺在電腦旁邊，這才意識到：「對了，這包衛生紙會擺
在這裡，是有原因的啊！」
　　──畢竟這包衛生紙，總不是拿來擤鼻涕的，對吧？
　　「老爸曾經脫了褲子，坐在這張椅子上，跟我看一樣的網站，然後在一樣的時間點射
出來，射在一樣的地方嗎……？」
　　阿宏跪在地上，拿衛生紙擦地板的時候，便感覺在他心目中的爸爸形象，被拉得越來
越低，神聖性、尊嚴等高大的形象，幾乎都被摧毀殆盡，反而變得越來越像是同儕。
　　在學校的時候，阿宏只要看班上的誰不順眼，就會對他施以「阿魯巴」之刑，令他在
全班同學面前難堪，同學們往往只嘲笑那個被他「阿魯巴」的人，卻不會嘲笑他這個負責
動手的人。
　　『也就是說，只要我想的話，就算他是我老爸，我也可以欺負他嗎？只要我看他不爽
，我也可以讓他難堪嗎？』阿宏漠然地想道。
　　『應該說，正是因為老爸這個死GAY跟老媽生了我，又看這些網站，害他們倆夫妻離
婚，我才必須過得這麼慘吧？難道老爸就不該為了這些破事，負些責任嗎？』
※
　　「爸，你說你不是0，所以那天被我看到的那個人的屁股，你曾經戳過嗎？」
　　阿宏握了拳，將大拇指放進食指與中指間，不斷扭動。
　　晚餐時間，爸爸買了兩份晚餐回來，兩人在客廳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飯。
　　爸爸見狀，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回問道：「小宏，你會因為這樣而討厭爸爸嗎？
」
　　這個問題，反而讓阿宏面紅耳赤起來。
　　他心想：『明明小時候，我們還會一塊洗澡，爸爸還幫我洗過小雞雞，可是為什麼，
我們現在會變得這麼尷尬呢？』
　　阿宏無法開口這個問題，也沒辦法親口說出來，只是臊著臉，說道：「爸，我會這樣
問，絕對不是要冒犯你，我只是想知道──你會很想要嗎？」
　　爸爸沉默了，而後，帶著相當愧疚的表情，回答道：「爸爸知道這樣回答，一定會讓
你覺得有些受傷，會覺得爸爸是噁心的老男人吧？但是，會啊，小宏。你都會在學校幹學
妹了，爸爸難道不會想要嗎？這很正常吧？不是嗎？」
　　「所以，爸爸，你是GAY嗎？」
　　「爸爸以前是雙性戀，離婚以後是GAY，小宏知道之後，會因為這樣而討厭爸爸嗎？
」
　　「不會啊，我又不恐同，而且你也沒對我出手過，你又不戀童，你對我比媽媽對我還
好，你是我爸耶！怎樣我才會討厭你？如果外面的垃圾人對你騙砲騙錢，還對你種菜，害
你變成菜農，我才會覺得你很白癡吧？但是我怎麼可能會討厭你！爸？」
　　阿宏深吸了一口氣以後，接著說道：「爸，我成年了，你跟我說什麼都不要緊，我就
是想和你好好地談談而已，你不跟我說，難道要跟你在網路上認識的那些垃圾人說嗎？」
　　爸爸回答道：「這些事，爸爸本來就不該跟你討論啊，你是我兒子。」
　　「可是外面的人萬一想害你怎麼辦？他們又不會為你著想。你不跟我講，難道你要跟
爺爺、奶奶講？這怎麼可能？所以你只能跟我講，應該說你一定要跟我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