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微微微的限而已
雖然張柏文說林舒維可以去找他,但林舒維不好意思天天找他出來,多半是在家附近
的便利商店外面,用電話卡打去聊天。
出門就要花錢,他不想每次都讓張柏文出,雖然期末考的獎學金買了電話卡和泡麵之
後看似剩不少,但可能在T市吃兩次飯就沒了吧。這種時候他才真切地體認到大人說錢縮
水了是什麼意思。
張柏文怕他沒吃飯,也不喜歡他吃泡麵,假藉自己也閒在家裡沒事做,硬是叫他過去
。
天氣好的時候他們就去各大公園、植物園、動物園,陰雨綿綿的日子就待在百貨公司
或大型連鎖書店裡,對他們來說,地點不重要,只要兩人在一起就好。
從以前就常窩在家裡的兒子開始常常往外跑,張柏文的父母很驚訝,張柏文含糊地說
,是參加服務社團時去N市辦活動認識的國中生,家境不太好但非常聰明,他覺得因為家
庭因素中斷學習很可惜,所以偶爾會幫忙。
張母聽了,要他週末請林舒維去家裡吃飯,因此他們週末又多了一個可以待的地方。
林舒維有禮貌又嘴甜,張家父母都蠻喜歡他,常常要他留到吃完晚餐再走,還讓他帶
剩菜回去。
看到自己父母喜歡林舒維,張柏文很高興。不過他還沒向父母出櫃,他父母只是把林
舒維當一個家庭功能失調的可憐孩子疼愛。
他們有天在一個位於航道底下的公園散步,三不五時就飛來一架準備降落的飛機,轟
隆隆的引擎聲震得他們捂住耳朵。
林舒維抬頭看著滑過頭頂上方的龐然大物,目光始終定在上面,直到公園的樹木遮住
它的去向。
張柏文看他好像看得很入迷,提議道:「我們去機場吧,那裡可以看飛機。」
「真的嗎?」林舒維興奮地問:「要錢嗎?」
「不用,只是風可能有點大,不知道會不會冷。」
他們搭公車到位在市內的S機場,在一樓的便利商店買了飲料帶到頂樓,出了電梯,
有一個小空間陳列了許多飛機模型,林舒維仔細地看著每一架飛機,張柏文提醒他:「這
個待會兒再看也行,我們先出去看真的飛機吧。」
頂樓邊緣圍了一圈深色玻璃,很多家長帶著小孩來看飛機,從沒在這麼近的距離看過
飛機,林舒維的雀躍也不亞於那些小孩,只是他愛面子,無法像他們一樣放聲大叫「是飛
機!」「要起飛了、要起飛了!」。
停機坪上的飛機,林舒維只認得在電視新聞上看過的兩家國內航空公司,其他的看都
沒看過,還是偷聽旁邊爸爸跟小孩講解,才知道什麼遠東航空、日本航空。
有幾架飛機尾翼上的標誌都類似鳥的圖騰,飛機這隻巨大的鳥,載著人們飛往遙遠的
彼端。
林舒維目不轉睛地盯著又一架在遠處跑道上衝刺的飛機,帶著渦輪引擎尖銳的加速聲
,彷彿扯開嗓子發出響亮的叫聲,斜斜地衝入冬季層層疊疊的灰白雲層裡。
沒什麼好羨慕的。他對自己說。他以後也會是機上的一份子。
「誒,阿北。」林舒維的臉仍貼在玻璃上,問旁邊的張柏文,「以後我們去A國,會
搭哪一架飛機啊?」
「不知道,到時候再看。聽說Airasia蠻便宜的。」
「哪一架是Airasia?」
「這裡沒有啦,T機場才比較多飛長途的。」張柏文搭著他的肩膀,「那邊應該也可
以看飛機,不然我們明天去好了。現在捷運通車了,去那裡很方便。」
林舒維往後靠上他,他也自然地雙手環抱。
在張柏文的懷抱裡,看著飛機起降,還有小小的工作車在停機坪上來來往往,偶爾喝
一口小寶特瓶的奶茶,林舒維就覺得好快樂。
以後去到M市,和張柏文一起住,一定更快樂。
他想要想像未來在A國的生活,可是他對A國的認知非常貧乏,畢竟生活中最常聽到
的,不是美國就是日本,他不知道M市是什麼模樣。
不過只要和張柏文在一起,哪裡都是天堂。
他們在那裡待到天黑,回到一樓的便利商店買了微波便當,在遍布大廳的長椅上解決
晚餐,林舒維這時才賴在張柏文身上興奮地說著飛機的事,然後他們又上頂樓看,夜裡除
了亮著燈的飛機,還看得到遠方裝飾了五彩燈光的摩天輪,白天在遠處的那些灰濛濛的房
子,現在變成一片繁華的燈光,宛如在地上的繁星。
「好漂亮。」林舒維喃喃說。
他從來沒想過T市也可以是很漂亮的城市。張柏文帶他看了所有的美好,讓他重新對
人生有了希望,甚至有機會可以到國外去,開創他過去連在夢中都不敢想的未來。
他伸手攬住張柏文的腰,心裡有萬千情緒,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說謝謝好像太見外
又太客套了,最後他只能說:「阿北。我愛你。」
「我也愛你。」
張柏文低頭,輕輕親了他一下。
第二天搭上機場捷運,和一般捷運截然不同的座椅設計,讓林舒維一上車就興奮起來
,到了第二航廈更是雀躍至極,他拉著張柏文上去出境大廳,在那些拉著行李來來往往的
人們之中,好像他們也是即將啟程的旅客之一,他們若無其事地繞了兩圈,才找到空椅子
坐下來休息。
林舒維仰頭凝視挑高的屋頂,張柏文看他上揚的嘴角沒放下來過,沒想到光是來機場
就能那麼開心。張柏文從包包裡拿出一瓶奶茶給他,「渴了嗎?喝一點。」
林舒維打開喝一口,然後斜倚著他的肩頭,「以後我們也會來這裡搭飛機嗎?」
「會啊。」
「時間好慢喔。好希望明天就來。」
「我們明天還是可以來啊。」張柏文明知道他的意思,故意這麼說。
「我是想要明天來搭飛機啦!」
「沒那麼簡單,你高中得好好努力才行。」
「當然。還要你說。」
充分享受了準備出國的氣氛,在速食店打發午餐,他們去了附近的展望台,沒想到不
但場地超級小,還只能遠遠遠遠地看飛機起降,真的只有起飛和降落,不像S機場還看得
到連接空橋的情景。
林舒維很失望,拉著張柏文回去把第一航廈和第二航廈又逛了一遍,才回到T市的S
機場再過過看飛機的癮。
若回家時遇上爸爸在家,有時林舒維會說他去書店或圖書館,他不想讓爸爸知道他常
和張柏文出去。至於老太婆,或許有時在家吧?但林舒維從來不在意她到底有沒有回來,
他們兩個相看兩相厭,她尤其討厭他名字裡的「舒」,罵他的爛名字害她常輸錢。
看飛機的感動延續到林光華下次回家,林舒維忍不住和爸爸分享他的心情,順便說出
他對未來的規劃:「張大哥說他要去A國留學,我也要去。」
林光華知道兒子很清楚家裡的經濟狀況,也不是會無理取鬧的孩子,所以只當這番話
是夢想宣言。他微笑說:「好啊,如果有錢的話。」
「我已經想好了,沒問題的!」
林舒維把他不打算唸J中,要拿榜首的成績去找開價最高的私中,然後申請M大獎學
金的事,都告訴爸爸。
林光華目瞪口呆地聽他的計畫,那計畫最關鍵的就是成績,也是林舒維最自豪的部分
,說不定真的會成功!他做夢都沒想到兒子將會出國唸書,如果畢業之後在當地工作、定
居......就能永遠離開這個沒有希望的地方了。
他激動地抱住林舒維,林舒維很久沒被他這樣抱,一時之間不太習慣。
「加油,舒維,你一定可以!」
「當然。」林舒維毫不謙虛地說。
A國的大學要看雅思的成績,林舒維去書店時就拼命看相關的書,他的記憶力對讀寫
很有用,可是聽力和口說對他是個難題,或許可以等開學之後,再和張柏文練習,因為他
也要考。
這天晚上他也看書看到書店打烊,他一打開家門,聽到屋裡有人說話,一個老女人的
聲音,和一個老男人的聲音。
老女人肯定是老太婆,可是他不知道老男人是誰,可能是她的朋友,或是男朋友吧?
阿公去世那麼多年,她又那麼愛亂跑,交了男朋友也不奇怪。
走進客廳,果然是老太婆和一個歐吉桑。林舒維對他們的關係沒有興趣,無視他們的
存在,直直朝屋內走。
豈料老太婆一反常態,用親切到令人作嘔的聲音叫住他,「舒維,乖孫誒,來叫秦伯
伯。」
這反常過度的舉動果然成功讓林舒維錯愕得停下腳步,他用像看到世界奇觀似的眼神
看著老太婆,然後是她口中的「秦伯伯」。
秦伯伯是一個普通的老人,可能六七十歲,稀疏的頭髮雖然染得黑,但髮根新長出的
地方已經白了一段,皺皺的皮膚也有不少老人斑,眼角下垂的雙眼,和藹地對他微笑。
雖然是老太婆的朋友,林舒維也沒道理對一個陌生伯伯生氣,他禮貌地點一下頭,「
秦伯伯好。」
「來來來。」老太婆拍拍她和秦伯伯之間的空位,「來這裡坐。」
「幹嘛?」林舒維才不想和她靠那麼近,他站在原地回嘴:「我沒錢喔。」
老太婆臉色一沉,假面具好像快撐不住了,勉強又笑了笑,「來啦,秦伯伯有話跟你
說。」
秦伯伯主動站起來走向他,林舒維這才發現這個老人蠻高的,說不定和張柏文差不多
。
「沒錢不要緊,伯伯給你。」
老人極為自然地一手把瘦小的林舒維摟入懷裡,林舒維大吃一驚,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
「伯伯聽說了唷,你好厲害,常常考一百分。」
滿是皺紋的手,在衣服外面揉搓林舒維的胸口,甚至探入外套內側,然後摸到了想要
的小點,指尖密集在周圍畫圈。
林舒維全身僵硬,呼吸也變得急促。
這個人......這個老頭子,在摸他的胸部......嗎?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慌張地看向老太婆,卻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在胸前游移的手,悄悄打開他的褲頭,一口氣伸進內褲裡。
「不......」他急忙抓住老人的手,好不容易才擠出兩個字,「不要......」
陌生的手指有些粗魯地玩弄他的性器,老人在他耳邊輕聲說:「伯伯有錢,我給你阿
嬤三千塊了,你乖乖的,伯伯再給你零用錢。你要多少?兩千?還是你想要什麼?」
聽到老太婆收了人家的錢,林舒維一下子忘記反抗。
那個死老太婆,用三千元把他賣了!
經驗老道的手輕柔地把玩幼嫩的部位,不陌生的快感從驚慌與錯愕的情緒中冒出頭,
伴隨著強烈的噁心衝上腦門。
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才好……這是他家,他還能躲到哪裡去?林舒維亂了方寸
,身體老實地表現出對愛撫的反應,舒服又噁心的快感引發巨大的罪惡感,紊亂與慌張使
他不知該如何處理這個狀況。
「你放手、啊……啊……」
一開口,快哭了似的軟弱聲音洩漏了他的無助和害怕,老人很滿意,孩子們最初
都是這樣的反應,羞恥,害怕,最後只能手足無措地在他手中勃起,射精。
小男生的身體,美味極了。
手掌感覺著那不成熟的地方慢慢變硬,褲子裡老態龍鐘的東西也有了反應,老人
不禁用褲襠摩蹭少年的身體。
驚覺包裹在寬鬆休閒褲裡的胯部摩蹭著自己,林舒維的腦袋裡宛如有個東西爆炸
了,他大叫一聲推開老人,呆站幾秒後看到對方似要爬起來,他抓起身上的包包狠狠甩著
打了好幾下,最後重重砸上去,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出。
沒穿鞋的雙腳拼命往前跑,他沒注意自己跑到什麼地方,只要前方有路他就跑,沒路
就轉彎,他只想遠離那個房子,愈遠愈好。
直到喘得胸腔幾乎炸裂才緩下腳步。他扶著膝蓋彎腰喘氣,缺氧的頭腦暫時無法釐清
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
那個老頭,摸了他的......嗎?
逃跑的時候褲子一直掉,所以他扣上褲頭的釦子,但拉鍊還是維持原先的狀態。是拉
開的。
手指隔著衣服逗弄乳頭,和直接搓揉性器的觸感,一瞬間都回到大腦。他好想吐,身
體不受控制乾嘔幾下,沒有晚餐的胃袋只嘔得出一點胃液。
六神無主的他張望四周,這一帶是老住宅區的巷弄,他看不出身在何處,再走一段路
出了巷子,才看到一家便利商店。
包包在慌張時拿去打老頭子,他現在身上什麼都沒帶,摸摸口袋只有七元。
他看著躺在掌心的硬幣。
他不敢回家了。那個房子、那個死老太婆,讓他又恨又怕。
萬一下次死老太婆又帶別人來,萬一那個人來硬的--
白癡才會回去!
林舒維捏緊那三枚硬幣。
他沒地方可以去了。他想打給張柏文,那是他唯一的依靠,可是張柏文現在不是在分
租的房子裡,這麼晚去借住,他爸媽一定會認為自己是蹺家的壞小孩吧?
他喜歡張柏文的父母,不希望他們認為自己是個壞孩子。
還是先想辦法撐過這個晚上,明天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