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雷木思．路平
學院的課程很有趣，作息很正常，就是太正經。做研究不是玩笑，每一個
任教的教授都會這樣告知來求學問的年輕人們。尤其是魔法分部。雖然國家裡絕大多數的
人口是麻瓜，麻瓜本身不受魔法的直接影響，但是仍有一成的人口屬於巫師，損失一成的
人口可不是小數目。
雷木思在學院裡很低調，大多數的同學認為他是個文靜內向不愛出風頭的人。路平家族的
人啊，他們說，總是和和氣氣。雷木思是個狼人倒也不是新聞，鑑於他的父親約翰．路平
是霍格華茲城市的市長，路平家族的任何事都瞞不過八卦流言傳遞者。為了醫治染了狼毒
病症的次子，約翰．路平日夜研究，到處尋找治療方法，雖然最後還是沒能醫治他的狼人
兒子，卻因此成為葛萊芬多王國裡著名的魔法生物大師。
學院裡的雷木思是教授們眼中典型的好學生，不跟同學們胡鬧，安靜有禮貌。也只有在一
起長大的童年好友面前，他才會稍微顯露出屬於年輕人的那份活潑。幼童時期的詹姆、天
狼星、彼得知道他的狼人身分之後不但不害怕，反而想著辦法陪伴他度過每個月中旬的困
難時刻，雷木思從未忘記這份情誼。即使因為身分家族等等因素讓四個人成年之後各自走
上不同的未來，雷木思依然珍惜與感激他們之間從未中斷的聯繫。
從小宴會廳到黑湖的路程不遠，對於可說是在城堡長大的雷木思也算是熟門熟路。他與天
狼星一邊閒聊一邊對經過的女性賓客品頭論足，嘲笑天狼星裝模作樣擺酷的形象，同時接
受對方對自己的學究氣息開玩笑。
「小姐們還是比較喜歡我這類型的男人。」在經過了一小群貴族小姐旁邊，對那些姑娘們
頷首打招呼之後，天狼星挺著胸膛說。隊長的徽章在他胸前閃閃發亮。雷木思贊同天狼星
的確適合葛萊分多的軍服裝扮，紅色跟金色很襯他。當他沒擺出一副放蕩不羈的欠揍模樣
而是正正經經像個訓練過的軍官一樣走路，一米九的身高讓他威嚴十足。「你這種弱不禁
風的書呆子很難招人喜歡啊。」
「月圓的晚上來找我，咱們看看誰比較弱不禁風。」
「不是每個小姐都能欣賞野獸般的男人。」天狼星說。「偶爾狂野偶爾溫柔，她們就吃這
套。」
「對對，天狼星．萬人迷．布萊克，沒有不能手到擒來的女人。」
「還有男人，各種意義的手到擒來。」天狼星說，推了推雷木思。「喏，就在那裡，看到
了嗎？」
雷木思瞇起雙眼，一個黑色的瘦長身影在不遠處黑湖邊的樹下。天狼星邁開大步往對方走
去，雷木思連忙跟上。聽到腳步聲那個背對的黑色身影倏地轉過身，蒼白臉上一雙黑漆漆
的眼睛警戒地盯著他們，兩隻手在身側握成了拳。
天狼星威嚇十足逕直走到史萊哲林人前方，兩人之間的距離短於禮儀能接受的範圍。石內
卜藏在黑色袍子底下的腿似乎動了動，但最後決定站穩原先的位置，揚起頭瞪視高頭大馬
的禁衛軍隊長。雷木思走到天狼星旁邊，在臉上堆砌恰到好處的和善笑容等著天狼星介紹
自己。
「這裡有人因為莉莉．伊凡成為葛萊分多的皇后在生氣呢。」天狼星沒介紹身邊的朋友，
反而嘲諷起面前的史萊哲林人。
「滾一邊去，布萊克。」石內卜從牙縫中擠出聲音。
「你的那點小心思就明目張膽寫在臉上。」天狼星說。「但我猜就算伊凡小姐沒嫁給波特
國王，你也不會是她的對象。你有什麼？石內卜這個姓在史萊哲林的名聲沒比在葛萊分多
好。加上你現在……」天狼星讓未說完的話語懸在空氣中。
兩團難看的磚紅色浮現在石內卜蒼白的臉上，而他充滿怒氣的雙眼裡頭充盈了被天狼星說
中心思的難堪。雷木思想起方才自己說的，唯一讓這個史萊哲林人有機會從自己臭名昭彰
的姓氏中翻身的學術之路，在他成為史萊哲林國對葛萊芬多國輸誠的人質之後就結束了。
「雷木思．路平。」雷木思擠到兩人之間，臉上堆砌著恰到好處的和善笑容。「葛萊分多
國家學院魔法分部的學生。」
石內卜把焦點轉到雷木思身上，一邊眉毛微微挑起。「做什麼？」
「帶你認識城堡的圖書館？」雷木思無視天狼星對石內卜無禮回覆的嘖嘖聲－好像天狼星
就多有禮貌一樣－溫和地說。「直覺告訴我你對那裡會有興趣。」
石內卜的目光在兩個葛萊分多人的臉上輪流停留。「你們是一伙的。」他從緊咬的牙縫中
發聲。
「這裡每個葛萊分多人都是一伙的。」天狼星搶白說。「今天過後莉莉．伊凡，喔不，是
莉莉．波特，也是個葛萊分多人了。鼻涕卜，孤零零的滋味如何？」
所有的血色從石內卜的臉上褪下，從他聽到莉莉．波特這個名字之後。雷木思想石內卜怎
麼會不明白呢？他們一同由史萊哲林出發來到這兒，彼此都清楚對方的責任。但也許石內
卜就是需要像獸足這種毫不掩飾的坦白，直接挑開膿包外的薄皮，讓裡頭的濃血流出來他
才能面對現實死了那條心。
「距離晚上的舞會還有點時間。」雷木思狠瞪天狼星一眼，持續原本的話題，「我帶你到
圖書館繞繞。」
石內卜雙唇緊抿一言不發，油膩膩的黑色長髮遮掩了大半部的臉，依然滿臉不信任。「..
....好吧，就如你所願......」他用低沉絲滑的嗓音慢吞吞說，好像給了雷木思天大的恩
惠。
天狼星從喉頭間發出威嚇搬的低沉怒吼，像極了一頭被激怒的狗。雷木思了解為什麼天狼
星對這個認識沒多久的異國人這樣反感，賽佛勒斯．石內卜似乎有專門惹怒人的長才。撇
開他在此的身份、他的姓氏、他是誰的兒子，他所輻射出來的氣息，舉凡說話方式和內容
，虛張聲勢的自我保護姿態，油膩膩的頭髮垂在臉旁的方式，陰側側的臉色與目光......
無一不讓人生厭。而他的其貌不揚在引起人們好感上一點兒幫助都沒有。
雷木思不是聖人，他坦承自己是個偽君子。阻止雷木思做出跟天狼星相仿舉動的是他的教
養，以及對石內卜在學術上的敬佩。
「請跟我來，石內卜先生。」雷木思說，帶頭走在前方。
「很讓人不爽對吧？」走在他身側的天狼星說。
「很特別。」路平家族的教養僅允許他這樣評論。
天狼星嗤之以鼻。「我得去看看那些大兵們的狀況了，你一個人沒有問題？」
雷木思沒像對方那樣大驚小怪。「在圖書館能出什麼事？你都不會踏進去一步。」
「嘿，別說得好像所有的麻煩都是我弄出來的。」
「我可不敢背書。」
「當心一點準沒錯，他可是個石內卜。就算他有那個，」天狼星在自己的頸子上做了個動
作。「誰知道他會做什麼呢？」
「例如拿書砸我嗎？」雷木思沒好氣說。「你在他身上放多少追蹤咒？警示咒？難道你不
相信自己的魔法嗎？」
「我不相信任何姓石內卜的。」天狼星慎重說。
天狼星，作為四個人當中年紀最大的那個，總是想當個保護者。雷木思語氣軟下。「我有
魔杖呢，獸足。別擔心。」
「好吧，晚上的舞會見。」
雷木思微笑著揮揮手，稍微慢下腳步等待跟隨其後的石內卜。後者沈默寡言，但看得出來
對路經的每樣東西都充滿興趣。雷木思沒急著跟另一個男人說話，讓對方熟悉通往圖書館
的道路。他還沒想好要說什麼。談論學院的學習嗎？對中斷學術之路的石內卜未免太過殘
忍。談論兩國的風俗民情差異嗎？可能會引起史萊哲林人的思鄉之情。像跟鹿角、獸足、
蟲尾鬼混時一樣胡說八道些風花雪月男女之情嗎？他們沒那麼熟，而且依照天狼星所說，
石內卜可能對葛萊分多的新皇后有一些微妙的感情。
「還習慣這裡的氣候嗎？」在城堡裡拐過一個彎之後雷木思問，談論天氣總是比較安全的
。
正在看牆上的畫的石內卜轉頭面對他，好像很驚訝雷木思竟然會心平氣和跟他說話。
「尚可接受。」石內卜說。
雷木思爬上一條長長的階梯。「十月北方已經很冷了吧？我們這裡大概要到十一月初才會
有一點涼意。」
「嗯。」
好了，談話結束。雷木思微嘆口氣，為自己竟然試圖與一個曾經敵對的異國人閒聊。石內
卜當然不會信任任何葛萊分多人，他們向佛地魔國王要了這個年輕學士過來長期居住的目
的就是為了制衡，同時可能也有點不想讓史萊哲林的軍隊總司令，托比亞．石內卜好過的
意圖。
「這裡就是城堡的圖書館。」雷木思為對方引薦，率先走入圖書館，同時深深吸一口氣。
他喜歡這裡的味道。書本上墨水的香味，羊皮紙薰香的氣味，沈靜安穩的氣氛。雷木思可
以在圖書館待一整天，閱讀一卷又一卷的書籍。學院的人都知道，假若到處都找不到路平
，去看看圖書館吧，他總是會在那裡的。
他身旁的石內卜也在深呼吸，同時短暫閉上雙眼。雷木思了解那種感覺，當思緒凌亂，而
外面的世界又太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