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魚打架的平行世界3P)
這篇還是肉末,兄長們的。-w-
我已經努力開時光機了。(什麼)
閒魚打架番外、哥哥的哥哥(二)
天氣轉涼,屋外的銀杏樹葉子全都變成了金燦燦的顏色,何景涵晨起時打了一
個噴嚏,他看到于清墨和陳雍有些無措的表情,立刻安慰他們說:「沒事啦,我一
會兒多穿件衣服就好。」
寢室的床很大,他們兄弟三個總是躺一起睡,陳雍他們大概以為這樣擠一塊兒
取暖也不至於讓小弟著涼,再說天氣還沒真的變冷,可是聽到何景涵打噴嚏,他們
兩個才意識到這少年尚是凡胎,要養成他們這樣不易畏懼寒暑之氣侵害還得好久一
段時日,當下都有些懊惱自己思量得不夠周全。
于清墨執起何景涵的手摸了摸說:「手腳是涼的,得補一補,正好入秋以後有
不少能滋補身體的好材料,我這就去找。」
陳雍拉起小弟另一手也思量道:「先前準備的衣裳可能不夠,我再去請擅長裁
縫的道友做幾件來。」
何景涵實在受寵若驚,連忙擺手說:「你們不必麻煩了,我自己就能做的,我
知道樹林裡什麼菜跟蕈子能吃,也會自己縫衣裳。以前弟弟妹妹們的衣服都是我縫
補的,我連鞋都會做。不信的話,我一會兒借你們的衣裳來,只要照著做就能幫你
們做冬衣了。」
陳雍抱住小少年笑說:「唉呀,我們小弟真是賢慧得不得了,什麼都會做,可
是你做得夠多啦,輪到我們幫你做些什麼吧。」
何景涵一頭微黃有些乾燥的頭髮被揉亂,聽于清墨接著講:「是啊,你就自在
些,想玩什麼就去玩吧。你還是個小孩子,先前忙得沒空玩吧。」
「可我也還沒為你們做什麼──」
陳雍截斷少年的話,輕捏其臉頰說:「聽話啊,小涵。你再睡一會兒,我把你
衣服烘暖了再拿來。」
中午于清墨就打了一隻山稚雞、摘了許多野菜野菇燉湯,說要給何景涵補身,
晚上陳雍就拿回來一套保暖的衣裳說是照何景涵的身量裁製的,還說之後會做更多
套衣服來。
何景涵心想那些衣服看起來都不像成衣,可是那有凡人製衣這麼快的?他好像
聽到哥哥們在廚房那兒小聲交談時提到了什麼妖精的,該不會是山裡有擅長製衣的
妖精?他原本不怎麼信鬼神一事,但現在他多了兩個哥哥還有這麼愜意的生活,那
類玄奇的事他可能聽見也不會太訝異了吧。
哥哥們決定將寢室旁的小房間佈置成書齋,陳雍半裸上身在劈砍木材,于清墨
帶何景涵先將房間打掃一遍,然後將附近山洞將陳雍挑好的木材再搬來,兩人坐在
院子廊道上拿小塊材料製作餐具和一些器物。
何景涵發現于清墨停下來休息時會習慣的望向陳雍,然後平靜的眼神會慢慢興
起波瀾,帶著隱晦而深沉的欲念。不過陳雍在秋日下幹活的樣子的確是特別瀟灑帥
氣,厚實的胸膛和精實的臂膀都因流汗而覆著一層水光,遍地銀杏葉和日光散射下,
那身白如脂玉的皮膚像鍍了層金粉,汗濕而貼在皮膚上的髮絲或是沾染上的粉塵木
屑都無損那人半分俊美。
于清墨不知第幾次分神盯著陳雍看了,何景涵也忍不住偷瞄他們兩人,于清墨
察覺小少年也有些在意他看陳雍的目光,若無其事微笑跟他說:「你累不累?要不
要進屋歇會兒?」
何景涵不怎麼累,但他還是點頭把東西稍微收整齊,起身要回屋裡,于清墨把
東西撥到一旁拿起他的手拍乾淨,溫柔道:「這裡我收拾就好,灶上的湯應該還是
溫的,去喝一碗再睡吧。午睡不宜過久,我晚點再去喊醒你。」
「好。哥哥你也不要太累了,小雍哥哥也是。」
「乖,去吧。」于清墨順手拍了下小少年的臀側,後者有些慌亂的跑開。
何景涵匆匆躲去廚房喝湯,他覺得自己臉都快比這碗湯還燙了,清墨哥的話雖
然不多,但對他總是舉止溫柔,默默守在他一旁,讓他感覺安心。而小雍哥哥對他
是另一種疼愛,總是陪他玩、教他讀書,跟他說很多故事,讓他沒空去想什麼煩惱
或悲傷的事,他很喜歡這種安心自在的感覺,但也擔心自己太沉溺,怕自己得寸進
尺。
「不過為什麼清墨哥哥要支開我啊?該不會……」何景涵想起前些日子在樹林
某處撞見兩個哥哥做的事,不覺咬著唇裡肉,渾身都變得有些熱,又羞又不安,或
許兩個哥哥並非血親,但是兩個男人能做那樣的事麼?他對那種事不是很明白,當
時的清墨哥哥看起來有些痛苦,但又不是真的痛苦,否則怎麼還肯將小雍哥哥抱那
麼緊?
何景涵喝完湯把碗洗了,回房小憩時經過院子發現那兩個哥哥又不在了。他拍
拍胸口吁氣,喃喃自語:「我還是不要打擾哥哥他們吧。」
何景涵乖乖回房睡午覺,夢到自己在撿栗子,和兩個哥哥笑得很開心,不過他
摔了一跤,哥哥們一臉驚嚇看著他,他也被自己嚇一跳就這麼醒了。寬大的床,左
右無人相倚,他居然睡到滾落床,還好床階夠寬,底下還鋪了氈毯,他沒摔傷。
「什麼時辰了?口好渴。」何景涵走去倒茶水喝,天空被夕陽染成橘金色,屋
裡和院子都沒見到兩個兄長,他穿好鞋子披了件外袍就去附近找。其實他心裡有些
猶豫,亂跑會不會被兄長們念,害他們擔心,可他也擔心兩個哥哥啊,而且他似乎
睡得有些久,哥哥們就算在忙那種事也不至於一整個下午都那樣吧?
事實證明他想錯了,這次是在更接近潭水的一塊大岩石邊聽到了小雍哥哥的叫
喊聲,雖然他認出是小雍哥哥的聲音,但那聲音絕對和平常不一樣,聽起來更低沉
沙啞,帶著氣音,喘得很厲害,而且嗓音也抖得厲害,說的話卻是他不太懂的。
陳雍被于清墨抓抱著雙腿,背抵在巨岩的平滑面,股間僅有的肉穴被于清墨陽
物給撐大,粗壯如兒臂的男根幾乎全夯在穴裡頂弄,偶爾才因顛晃而抽出了一截。
陳雍爽利得流著口水浪淫:「快別插了、要捅破了,啊啊──啊、啊清墨,你
快給我、嗯、嗯啊──」
「快好了,再忍一會兒。」
于清墨也急喘不已,微屈著膝一直往陳雍體內拱,他低頭含住陳雍一側的胸肉
狠吮,接著又抬頭吻住呻吟著的那張嘴,倏地繃緊身軀。陳雍腰腹顫慄,翹高的陽
具噴薄出精水,掐撓于清墨肩背的手緩緩放鬆下來改為擁抱。
巨岩和樹蔭遮掩了兩人大半的身影,何景涵擔心又有些好奇的挪了幾步想瞧清
楚,忽然明白哥哥們又在做那件事,立刻停下腳步默默轉身離開。他沒想到這次被
壓著的那個是小雍哥哥,枝葉間光影交錯,其實他匆忙瞥了眼沒有看得多仔細,但
一想到剛才小雍哥哥好像朝他這裡睞了一眼,他就覺得一顆心好像要蹦出腔子了。
那一眼太衝擊何景涵,堪稱是風情萬種,何景涵跑回屋裡蒙頭假寐,居然又睡
著了。這次什麼夢都不記得,被于清墨喊醒已經是天黑之後了。
陳雍和于清墨決定以後盡量避著何景涵,免得把這孩子嚇壞了。而何景涵也默
默反省自己不該那樣好奇,他應該多相信哥哥們,即使他們把自己支開也不要再四
處找尋,只要安心待在原處等就是了。
兄弟三人就這麼度過了五年的歲月,何景涵在兩個哥哥細心照料下長成了一個
健康有朝氣的青年,雖然個子依然嬌小,站起來只到兄長們的胸口,但不再像小時
候那麼容易生病,在山裡跑個半天也不成問題。
這一年何景涵剛滿十八歲,他騎著陳雍牽來送他的小黑驢去山裡的木蓮花樹林,
正是木蓮盛開的時節,他挑揀著好看的木蓮花採到竹簍裡,再撿了些蕈子跟野菜,
然後就和小黑驢一塊兒在附近閒晃。
因為他對這一帶山域都熟悉,而且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小孩兒了,所以兩個兄長
都比較放心讓他獨自出來玩,他跟于清墨報備說要出來找食材,戴好兄長們送的護
身符就出門了。
誰想得到這次他稍微跑遠了些就碰上了妖怪,雖說是妖怪,但他並沒有看清那
東西,只記得那時天光忽暗,他以為要下雨,騎上黑驢要趕回去,可是林中颳起怪
風,彷彿有無形之物在亂竄,他就像被那無形之物撞上,從驢背上摔下來。
黑驢不安怪叫著想跑掉,他拉住黑驢試圖安撫,但黑驢拼命掙扎,終於掙開他
的牽制逃開,只不過沒跑多遠黑驢就在他眼前被看不見的風刀劈成了左右兩半,他
驚恐的抽了口氣,握緊掛在胸前的護身符發抖,風裡好像有聲音在笑,接下來他就
暈過去了。
何景涵半夢半醒間聽到兄長們好像起了點小爭執。
陳雍說:「我不過出去半天而已,你怎麼沒看好他?明知道就是因為山裡結界
鬆動我才出門去巡邏的!」
于清墨嘆了口氣,淡定回應:「的確是我疏忽,但眼下還是景涵的安危要緊,
他睡了兩天都沒醒。今天再不醒,我就去找仙子求藥了。」
「好不容易把人養得這麼好了,要是他出事有個萬一……你就不該讓他一個人
往外跑的。」
于清墨忍不住回嘴說:「先前你也讓他一個人出門玩,而且還是由你先開始的,
我當初勸阻你還說小孩都長大了,跑遠點有什麼關係,多活動才能養好筋骨的。」
「那是平常,不是結界鬆動的時候。」
「我不想跟你吵這些。」
陳雍嗤聲:「我才不是跟你吵。誰想跟你吵啊。」
「算了,你要罵就罵吧。」
「你──」
「哥哥。」何景涵擔心他們吵得太兇,壞了感情,那就是他的罪過了,他趕緊
出聲喊他們,不過沒想到嗓子這麼乾澀,聽起來有意無力和沙啞。
于清墨和陳雍同時往床那裡邁步,一聽小弟嗓音乾啞又同樣要轉身去倒水,這
情景看得何景涵失笑。陳雍稍微昂首示意于清墨去倒水,自己快步踱到床邊握著小
弟的手關心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何景涵搖頭:「沒有啊,只是胸口有些悶,可能睡相不好吧。我怎麼了?小黑
呢?」
陳雍聽小弟問起那頭小黑驢,稍微低頭撒謊道:「牠、牠跑走了。你昏倒在樹
林裡,我跟清墨去把你帶回來的。」
于清墨遞水給小弟喝,順勢摸了小青年的腦袋瓜,跟著也坐到床沿。何景涵喝
了口水說:「對不起,害你們擔心了。不過,我記得我是遇見妖怪了吧?小黑是不
是被妖怪吃啦?」
陳雍脫口回應:「別怕,都解決了。」
何景涵張大眼望著陳雍問:「哥哥把妖怪解決了?」
于清墨將事態圓回來,說道:「不是妖怪,是前些日山裡下了雨,土石崩落,
小黑可能給嚇跑了。你不要多想,別的山裡可能有妖怪,我們這兒沒有,你別怕。」
何景涵還是認為小黑被妖怪宰了,不過他看兄長們都不願承認那些事,所以也
配合道:「我知道了。唉,希望小黑能去更好的地方……」雖然才跟小黑驢相處了
幾個月,但他挺喜歡那頭小驢子的。
陳雍見小弟傷心的模樣心疼得不得了,拍拍他的手背哄說:「要不我之後再牽
頭小驢來陪你吧。」
何景涵搖頭:「不必了,那樣我會再想起小黑啊。也許是沒有緣份吧,不強求
就是了。小雍哥哥不要再牽小驢子給我了。」
于清墨探了探小弟的腕脈說:「應該沒什麼大礙,不過這幾日你還是盡量別一
個人跑遠了。」
何景涵點頭苦笑,他在這裡備受兄長們呵護的長大,理應知足,可是偶爾還是
有些寂寞,心裡清楚兄長們其實算是一雙伴侶,可他卻是孤身一人,就算有兄長們
陪伴,偶爾也有些尷尬呢。
他覺得自己好像佔了兄長們太多歲月、耗了他們太多心力,雖然他並不嚮往人
間的生活,但也想過自己可能還是不屬於這裡。只不過關於小時候在村裡的記憶都
模糊得難以用言語描述,他現在根本記不得該怎麼回村子去。
想到這兒,何景涵低頭喃喃:「是我太沒用了,這麼大的人了還讓你們操心。」
于清墨想到小弟除了他們兩人,就是偶爾會去雷儷那兒找其他孩子們玩,可是
特別深入交往的朋友卻沒有半個,或許是他們對小弟限制太多了,於是提議道:
「過陣子我和你小雍哥哥帶你到山下逛集市吧。你沒去過大城裡逛集市吧?想不想
去?」
陳雍訝道:「帶小涵去城裡?」
「可以麼?」何景涵眼神難掩期待,陳雍看到他那樣就講不出任何理由拒絕了,
還跟他說:「當然可以,我跟清墨帶你去逛大城裡的集市,給你買好吃的好玩的。」
何景涵忍不住開心的拍手,于清墨提醒說:「方才熬了些補藥,應該還熱著,
下床來喝吧。」
「藥啊。」何景涵再次苦笑。
喝藥時他們三個討論要在城裡待多久,陳雍和于清墨知道得多,所以都是他們
倆在講,何景涵聽得津津有味,覺得兄長們真是見多識廣,一點都不像長住在山中
的人。
雖然何景涵嘴上說自己沒事,兩個兄長也不想承認有妖怪,但何景涵睡到夜半
仍時常被噩夢驚醒。陳雍和于清墨暗中施法安定小弟的心神才逐漸令其安睡。
春末夏初時天氣暖和,正好適合出遊,何景涵收拾幾件衣服和常用物品就和兄
長們徒步下山,山裡美景百看不厭,三兄弟一路賞景,走走停停來到山下,走到較
大的路來到一間路旁的茶棚,租了馬車再次啟程。陳雍和于清墨輪流駕車,何景涵
好奇心驅使下也和他們學怎樣駕車,跑了三天的路進到一座大城裡,打聽了一間不
錯的旅店入住。
何景涵跟著兄長們進到旅店房間裡,他覺得房間擺設的每件家具都漂亮,而且
這旅店很大,兄長們包下了一座小院子,所以不會有閒雜人來打擾,他有些不安的
問:「住在這兒好像要花費不少錢吧?」
陳雍闊氣的回答:「錢的事不必操心,只管享受就好。」
于清墨說:「小雍打獵賣了不少上好的獸皮和藥草,賺來的錢都夠用的。」
何景涵疑問:「打獵很辛苦又危險,怎麼、怎麼不帶上我幫忙……」他也想過
縫些獸皮衣帽什麼的帶去集市賣,或是其他能幫忙賺錢的活兒他都想試,但兩位兄
長總是擔心他累。
陳雍走到何景涵面前小力捏了下他的鼻子說:「真是的,還跟哥哥們見外?再
這樣我就不高興啦。」
于清墨帶著淺笑跟他們講:「喝杯水歇一會兒,要是還有精神我們就出門走走。」
何景涵從來沒到過這樣熱鬧繁華的大城,走在街上能聞到不同店鋪飄出的氣味,
各類鹹甜飲食、薰香脂粉、古玩書畫,和山林裡草木的氣味很不一樣,對他來說特
別複雜,但是有些吃食他小時候不僅吃過,還會做,所以覺得很親切。
陳雍說:「雖然春節過了,不過這城裡夜晚還有夜市,所以晚一點還能再出來
看看,景色都不一樣。」
新鮮事物太多了,何景涵拉著兄長們的衣角問個不停,陳雍和于清墨看小弟這
麼開心也覺得高興,三人挑了間館子吃午飯。陳雍點了許多小菜,于清墨要了一壺
酒,何景涵嘗著那些名字好聽又好吃的菜餚,發現兩位兄長沒怎麼動筷,於是替他
們挾了他認為好吃的菜。
「小雍哥哥嘗嘗這個,清墨哥哥也嘗,很好吃的。」何景涵知道他們一向吃得
不多,陳雍叫了一整桌菜,大概是想讓他嘗鮮才喊的吧。但是他每樣都吃個兩口也
非常飽了,再喝碗羹湯、茶水什麼的,覺得肚子都撐得有些難受了。
于清墨瞧出何景涵那吃撐後停下來長吐氣的窘樣,出聲關心說:「吃不下就別
硬撐著了,剩下的一些菜問店家能不能打包吧。」話說著就看向陳雍,陳雍指著自
己疑道:「要我去問?行吧,我去問。」
陳雍起身去找人來打包飯菜,于清墨執起何景涵的手按著手上的穴位說:「下
次不要勉強了,你食量又不大。」
「我想小雍哥哥是想讓我都嘗看看,所以,多吃了些。」
「往後還能再來的。怕浪費就讓他別叫那麼多菜了。不過他就是這樣,有什麼
好的都一股腦兒塞給你,也不管你吃不吃得消。」
何景涵輕笑幾聲附和:「是啊,可是我覺得這樣的小雍哥哥很可愛。」
「嗯。那我呢?」
何景涵目光從于清墨幫自己揉穴道的手往上瞄,對上兄長那雙深邃的眸子,心
口忽然悸動,他挪開眼回答:「清墨哥哥心思很細膩,什麼都想得周到,又溫柔。
任誰都會喜歡的。」
于清墨眸光微微閃動,垂眼低語:「我只要小雍,和你喜歡就夠了。」
何景涵覺得胸口有些熱,他不敢多想,點頭笑應:「我當然喜歡,你和小雍哥
哥是最疼我的人,我最喜歡你們。」
陳雍恰好回來廂房,笑著說:「都被我聽見啦。」
何景涵害羞撓頰笑了笑,掩嘴打了一個飽嗝,和兄長們拎著打包好的食物散步
回旅店。他吃得太飽,兄長們特意帶他繞遠路消食,回去小憩後等天黑再出來逛夜
市。
夜市又是另一番熱鬧神秘的景象,何景涵忍不住雀躍,一直想往人潮裡鑽,盯
著攤販上賣那些琳瑯滿目的果子和小玩意兒,眼睛閃爍光采,像個孩子一樣。
陳雍買了個漂亮的提燈給何景涵,何景涵提著它走到江邊欣賞江渚上佈置的燈
牆,那是從春節就做好架在那兒的,要等立夏才燒掉祈禱,現在夜裡還會點燈供人
觀賞。
陳雍和于清墨站在小弟後方小聲閒聊,陳雍說:「你瞧他那開心的樣子,在山
裡好像都沒見過。」
「是啊,太小被送到山裡,難免還是留戀凡塵吧。雷儷仙子那兒收留的童子們,
最後幾乎也都下山去了。」于清墨眼裡有幾分悵惘,他低喃:「會不會有天小涵也
想下山?」
陳雍當即否決:「我不要。他要是喜歡,往後我們常常帶他來就好,他是我小
弟,就永遠都是我的。你不要擅自作主讓他走。」
于清墨斜睞他一眼,勾起嘴角說:「這麼緊張做什麼?你把他當眼珠子疼,他
也不想你傷心失望,又怎麼狠心走。不過你說得也是,我也不想他離開。就算下山
對他未必不好,也不想讓他走。」
陳雍觀其神情,覺得于清墨望著小弟的眼神和以前有些不一樣,彷彿和他相似,
他遲疑的吐露幾字:「你該不會是對他……」
于清墨和陳雍相交已久,彼此心有靈犀,又怎會不知陳雍想問什麼,他回了一
抹淺淡笑容說:「你對小涵是怎麼想的,我就會是一樣。」
陳雍有些尷尬赧笑說:「唉,我、我……就是覺得他真是長大了,越發喜歡他,
朝夕相處久了,又不想要你吃醋,所以……」
于清墨笑了聲,撈住陳雍的手握著輕語:「沒吃醋,我喜愛你,也疼愛他。我
和你是一心的,你不用擔心。」
陳雍抿笑,轉頭看何景涵揮手提著燈跑來,他喊:「別用跑的,當心摔著。」
何景涵餘光瞥到兄長們握在一塊兒的手,暗暗覺得自己會打擾他們,本想和兄
長們走回旅店,這下又改口說:「我去那邊走走,一會兒去茶棚會合吧?」
陳雍答應:「去吧。」
陳雍和于清墨朝何景涵跑開的方向望著,半晌他們轉頭互看,相視而笑。陳雍
說:「先讓他出去飛一會兒,老是那麼關著他也會膩的。」
于清墨點頭,和陳雍先漫步到茶棚等那小青年回頭找他們,兩人叫了壺茶和一
盤糕點慢慢品嘗,不約而同想起以前在雷儷仙子的引導下化人修練的事。
于清墨說:「那時候我們都在人間,也聽說許多修仙者貪戀凡塵的故事,不過,
我和你倒是都沒怎麼碰過那樣的事情。」
陳雍笑了笑說:「那是因為你身邊有我,還看得進別的凡人麼?」
于清墨笑睨他一眼,拿起一塊雪白甜膩的酥餅餵給陳雍吃,陳雍唇邊沾了細碎
如雪的粉末,他拿指腹替人抹乾淨,再含著自己手指舔掉,這事做得理所當然,又
優雅無比。
陳雍眼中盈滿笑意看著于清墨這麼做,于清墨回看他時,他飄開目光掩飾深藏
的情念和欲望,摸摸鼻子說:「我還是去找一下景涵吧,怕他迷路。你就在這裡等,
免得他來了沒見到我們。」
「好。」
* * *
何景涵沿著江邊信步走著,他發現往來的人不是一家子出來逛就是雙雙對對的,
即使落單的一個人也都很快會和同行的人會合,像他這麼悠閒獨自散步的好像沒有
了。他多少有些寂寞,可是想到兄長們相處應該氣氛正好,就不想太早回去打擾他
們。
他走累了就停下來望著江水和兩岸的燈火發愣,許是他多心,但從方才開始就
覺得人們不時會打量他並竊竊私語,是他臉上沾了東西麼?
「沒有啊。」何景涵抬手摸臉,沒摸出什麼髒污的感覺,他低頭嘟噥:「應該
不是看我長得醜吧?我這樣也不算是醜的吧?」
附近一座建物樓上有女子們的談笑聲傳來,紗帳被風吹拂揚起,那些女子各個
都化了精緻漂亮的妝容,衣著也似乎特別講究,而且她們垂落在露台外的衣袂飄著
花香味。一位柳色衣裳的女子拿刺繡的團扇半掩住臉往下看,朝何景涵喚道:「那
邊的少年郎君,要不要上樓和我們一同飲酒呢?是今年的新酒,味道很好的。」
何景涵仰首對上那女子的眼,他沒有什麼和女子相處的經驗,頓時紅了臉反問:
「姐姐是在喊我麼?」
那女子和她的姐妹們互看了下,發出悅耳輕笑聲,她點頭微笑:「是啊,我們
看你一個人挺孤單的,要是無事的話就來喝一杯吧?萍水相逢,交個朋友也不錯呢。
不收你錢的。」
何景涵眨眨眼認真道:「真的不收錢啊?」他摸摸身上尷尬低喃:「我還真的
忘了帶錢了。」
「快上來吧,姐姐們請你吃酒。」
何景涵被哄上樓,柳色衣裳的女子說自己叫翠雲,然後逐一介紹其他女子的名
字,何景涵也乖乖報上自己姓名,被翠雲喚大姐的女人臉上始終帶著一抹令人如沐
春風的笑意,那位大姐遞來一杯酒,何景涵雙手接過道了聲謝,在她們的注視下一
飲而盡,女子們輕輕鼓掌稱許,誇他酒膽過人。不過何景涵發現自己酒量不太行,
腦袋有些昏,明明也不是沒喝過酒啊?
「我好像不能再喝了。」何景涵瞇起眼微笑著和身旁女子說:「翠雲姐姐,我
家人還在等我,我該回去了。謝謝你們招待,你們真好。」
翠雲嘆道:「唉,這就要回去啦?夜晚才剛剛開始呢。」
「就讓他走吧,他生得這樣……不早點回去也有些危險的。小弟弟,太暗的路
別走,快回去吧。不然你就只能被我們帶回去過夜了。」大姐講完其他女人都笑起
來。
何景涵聽不太明白,但也跟著傻笑幾聲,重新拿回提燈跟她們道別,下樓順原
路走回去,途中有人撞上他的肩,他的花燈沒拿穩掉到地上燒起來,他手足無措望
著花燈燒沒了,心裡有點可惜和難過,那是哥哥送他的啊。
「哪個不長眼的東西!」衝撞何景涵的傢伙回頭大罵,何景涵嚇得抖了下,低
頭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他聽那人還罵不停,而且越講越難聽,忍不住回
嘴:「可是你也有不對吧?」
「講什麼你,是不是找死?知不知道我是誰?」
何景涵被那人的兩個隨從架起雙臂,那個身著華服的男人走來掐他下巴,然後
猛瞅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害怕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你要把我送官府麼?」
他並不想惹麻煩,更不願拖累兄長們,心想這下糟糕了,慌得快哭出來。
那人是這一帶出名的浪蕩子,仗著家裡有權有勢做了不少欺壓人的惡行,他掐
住何景涵的下巴左右打量,呼吸變得濁重,哼著笑聲說:「今天實在是走運,這樣
也能撞見一位美人啊,你們瞧他這模樣,嘖嘖嘖,不知是哪個大戶人家養出來的,
臉盤兒真小真漂亮。」
何景涵嚇壞了,僵在那兒忘了掙扎,也聽不進那三人笑著講了什麼,似乎都是
些猥瑣下流的話,他猛地推開人就跑,他平日就在山裡跑慣了,逃進人群也是眨眼
間的事,沒多久好像甩開了那幾個惡棍,他站在明亮的街上喘了會兒,發現自己迷
了路。
「我記得那茶棚是在……」何景涵著急要去茶棚和兄長們會合,可是他被人潮
越帶越遠,方向也認不清,於是問了路人某某旅店的方向,可是這裡的人都說沒聽
過那家旅店的名字,他苦惱不已。
就在這時有人喊住了他,他回頭看,陳雍在一座牌坊下朝他招手,他面露欣喜
努力擠過去,大喊著:「雍哥哥、哥哥──」
陳雍拉住何景涵的手問:「跑哪兒去了?」
何景涵搖搖頭,他害怕剛才的惡棍看到長得這麼好看的小雍哥哥會起壞心眼,
慌忙拉著陳雍說:「我們快去找清墨哥哥,我們回旅店吧,不逛了。」
陳雍看他臉色發白,這裡又人多嘈雜不便問話,於是點頭應好,這是何景涵難
得這麼強硬拉著他走,這一路走得很快,他忍不住拉住何景涵到路旁問:「先等會
兒,你遇上什麼不好的事了?」
「沒、沒……回去再說吧。」
「我等不到回去那時,現在告訴我吧,你在怕什麼?」
「剛才有三個人撞到我,花燈燒沒了,我有點不高興就回嘴,他們就抓住我好
像要吵架,可是,看到我的長相後講了些奇怪的話,他們眼神讓我害怕。我這樣的
都、都被他們那樣盯著,我就怕他們也看到哥哥你們,起了壞心眼。」
陳雍聽完抱住何景涵拍拍背,溫聲哄著:「不怕不怕,我跟清墨厲害得很,尋
常人是動不了我們的。不過都是我們疏忽了,差點把你弄丟了。」
回去的路上陳雍努力哄小弟,還買了一張面具送人說:「戴著吧,以後你這張
小臉就給我和清墨看,就沒人惦記著你了。」
何景涵試戴面具,又摘下來衝著陳雍笑說:「那是你跟清墨哥哥更應該戴上吧?」
陳雍望著何景涵笑容燦爛的模樣,心念忽動,將人拉到附近暗處壓到牆上凝視
著。何景涵歪頭迎視,不解輕喚:「哥哥?」
「景涵,我喜歡你。」
何景涵覺得陳雍眼眸中有一簇火光,那迸出的火星好像落在他心尖上,他又疼
又慌,不安得挪開眼小聲說:「你、你為什麼這樣看我啊……又忽然說這樣的話,
我有些怕。」
「怕?因為我看你的眼神,就像方才你遇上的惡棍?」
「不是,可是、可是……」何景涵低著腦袋不敢講,他知道陳雍和那些惡棍不
一樣,可是眼中的欲望卻相像,但是不可能吧?陳雍和于清墨是一對伴侶不是?
何景涵輕推陳雍,試了幾下都推不開,陳雍扣住他雙手低頭往他唇上啄了一口,
他腦海好像有一團火球炸開。
陳雍小心翼翼放輕語調跟小弟說:「你別怕,我和清墨都喜歡你,也都不會害
你。」
「什麼?」何景涵恍惚:「清墨哥哥也?」
「嗯,我和他的事,你早就察覺了不是麼?我和他並非凡人,一同在那座山裡
修煉。被扔上山的孩子都送去雷儷那兒,她不是山野村姑,其實是位仙子。那些孩
子長大後下了山,漸漸會遺忘自己在山裡遇過的事,可是我和清墨不想要你忘了我
們,也不想你下山,你能不能不要離開我們?」
何景涵一直都有這樣的猜想,可是從陳雍他們口中聽到真相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他沒想過要離開,只是當下有些混亂,不知該怎麼回應才好。
陳雍擔心何景涵拒絕,握緊小弟雙手說:「答應我永遠都別走,嗯?」
何景涵好像還沒見過陳雍這樣嚴肅認真到有點壓迫人的樣子,他緊張得不敢大
口呼吸,陳雍並不想嚇人,勉強壓下心情退開了些,改牽著他的手:「回去再講。」
何景涵拖著步伐被帶著走了好一段路,他看陳雍的身影好像有些落寞,恐怕是
陳雍誤會他想拒絕了,於是他趕上前去與之並肩,拉了拉陳雍的手說:「只要哥哥
們不嫌棄我,我都會一直在的。」
陳雍慢慢轉頭看人,稍早深沉黯然的眼神又重燃光亮:「當真?」
「嗯。我又不像你,老是胡說八道來逗我,我講的都是真心的。」
陳雍眉開眼笑,只差沒抱起青年轉個幾圈再去跟于清墨報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