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被疼愛的孩子
這麼簡單的懲罰，石榴鬼立刻一口應下來。
不就是聽哥哥唱個歌？哥哥會提出這樣的懲罰，一定是因為哥哥唱歌難聽，只要忍一忍就好
了。
石榴心裡暗喜。
跳房子的規則很簡單，放小石頭的格子就是不能跳的格子，沒有小石頭的就是一定要跳的，
跳錯或沒跳到都算輸。
紹羽先讓石榴鬼擺放石頭，然後自己跳了一次。
「很簡單吧。我現在跳了一次，完全沒有失誤，所以等等輪你跳，只要有一個失誤，就算你
輸。」
「沒有問題！」石榴鬼把小石頭交給紹羽：「換你放石頭給我跳了。」
石榴鬼志氣高昂，他才不覺得自己會輸呢。這麼簡單的遊戲，他就是閉著眼睛跳，都不會輸
給這個大哥哥。
「好了，放好了。」
「那好！我要開始囉！」
「一、二、...、四、五...」石榴鬼單腳往前跳，一邊穩著自己的身子，
「七、八、九...跳完了！」
「你跳錯了。」
「什麼？！」石榴鬼大驚。
「你看。」紹羽指著第三號格子：「這格沒有石頭，可是你剛剛略過去了。」
「咦？我明明記得這格有石頭啊？」石榴困惑地抓抓頭。
「沒有吧，我沒有在三號格放石頭啊。」紹羽裝出一頭霧水的樣子。
「好吧，那就算我輸了。」石榴鬼雖然是小孩子，認輸倒是暢快：「快點吧，你趕快唱完歌
，我們再來跳一次。」
紹羽看石榴鬼那毫不知情的笑容，柔聲答應道：「好的，唱完歌，我們就再跳一次。」
紹羽轉身拿起他的布囊，拿出裡面多準備的渡化鎖，輕輕扣在石榴手上。
才剛扣好鎖，突然一聲銳利的尖叫聲從洞窟外傳了進來。
「是姊姊！這是姊姊的叫聲！」
石榴鬼騰一下站起來，撒腿就要往外跑。
「等等！不要出去！」紹羽拉住石榴：「外面很危險。」
「可是我姊姊......」
「轟！！！！」
石榴話還沒說完，一股巨大的熱浪衝破洞窟的岩壁，把整個洞窟頂給炸了開來。
「呀———！」
駭人的尖嘯聲和土石的轟隆聲不絕於耳，紹羽把石榴護在懷中。抬頭往上看，就看到熾炎和
紅衣女孩，一人一鬼，隔著幾米正在對峙。
熾炎：「妳是怎麼操控那麼多穢氣的？」
紅衣女孩：「就像你操控那麼多靈氣一樣。」
紹羽：「這是怎麼回事？」
李二：「哇！終於找到你了！」
李二循著紹羽的聲音飛奔而來，差點撞上蹲在地上的紹羽。
李二急聲道：「你知不知道你剛剛掉到橋下面去了？然後你一下去，熾炎就突然發飆了，嚇
死人，我看要是再找不到你，恐怕整座大坑山都要被燒光了。」
紹羽：「燒光？」
紹羽轉頭去看熾炎，他站在一處斜坡上，英姿颯爽，月光照著他挺拔高挑的身材，拉出長長
的影子。
熾炎打量面前的女孩，繼續問道：「妳剛剛是用什麼方法，把其他小鬼給吃進肚子裡的？」
「你不要妨礙我！」
紅衣女孩看她的老巢被熾炎給掀了，惱怒之下，一掌帶起濃烈穢風，朝熾炎拍了過去。
熾炎沒逃也沒閃，只用手結了印，輕聲唸道：
「招火 ‧ 四方烈炎。」
瞬間，一片火海在熾炎周身竄起，把撲面而來來的穢氣燒個精光。
天空被山林裡的大火燒亮，紹羽盯著火海發獃，而旁邊的李二則哆哆嗦嗦，挫的動都不敢動
：
「你看吧，他和那個女孩打，就是這樣在山裡亂招火，好幾次我都差點被燒到。」
穢鬼被靈火給燒到，可不會像渡化那樣入道輪迴，而是真正的被完全消滅，一點渣滓都不會
剩。
「問妳話呢。妳剛剛是用什麼法子，把其他鬼給吃掉的？」
熾炎活這麼大，還沒聽過有鬼吃鬼的事情。
剛剛他在斷崖上，親眼看著紹羽被一隻鬼咬在脖子上，然後被硬生生拖下橋。
他招出輕風想接人，沒接到，乾脆直接自己也跳下斷崖，然後發瘋般的在谷底找人。
結果沒找著紹羽，倒是先找到了把紹羽拖走的紅衣女孩，還剛好撞見紅衣女孩手裡抓著幾隻
小穢鬼。
一人一鬼，兩不作聲，直接動手。
原本熾炎隨便招個火，紅衣女孩應該都會被靈氣給壓制住，哪知女孩見自己式微，一鼓作氣
把手裡的鬼給吞進肚子裡。
小鬼進肚，穢氣增幅。
紅衣女孩吞掉小鬼，周身穢氣立刻旺盛起來，就像把其他鬼的穢氣給吸收掉了一樣。
熾炎：「妳殺了那麼多人，就是把他們變成鬼，然後吃了他們嗎？」
「是又怎麼樣？」紅衣女孩咆哮：「這不關你的事！」
「妳殺的人是我熱蘭城的子民，那就干我的事。另外，妳抓了我的人，這更干我的事。」
紹羽：「......」
我什麼時候是你的人了？
紅衣女孩心裡煩躁，於是掄起纏著穢氣的拳頭，一拳打在地上，
「招穢 ‧ 鬼魅魍魎。」
焚燒的大火瞬間熄滅，周遭霎時陷入一片黑暗與寧靜。突然，詭異的鬼嘯聲從大地冒出，接
著爆出大量的穢氣，把所有人圍了起來。
熾炎：「烈火 ‧ 焦土。」
一股地熱從地底爆發而出，瞬間沖散了穢氣。
「姊姊！」
石榴早就嚇傻了，只遠遠的喊了聲。
「啊！好燙！」
李二雖是鬼，還是燙得直跳腳。
「熾炎，別把山給燒了。」
紹羽只給了熾炎這句。
「知道啦。」
熾炎朝紹羽笑了笑。
打到這種程度，紅衣女孩也知道自己不是熾炎的對手。
雙方能力差太多了。
剛剛那招鬼魅魍魎，幾乎要耗盡她的穢氣，可熾炎看起來還是游刃有餘。
紅衣女孩咬牙，既然打不過，那只能先溜了。
「姊姊！」
石榴又喊了聲：
「姊姊！妳要去哪？」
「姊姊！妳趕快打贏他！妳打贏他，我們再找新的地方住！」
「好不好？姊姊！」
紅衣女孩看來過來，眼裡閃著奇怪的光。
她想跟石榴說，她打不贏他，可是看到石榴的臉，她說不出口。
她給石榴抓人，又把人殺掉，拿鬼餵給石榴吃，她知道她終有一天會遭到報應。
可是她沒想過，報應來臨的這天，她會這樣，在石榴的面前，那樣難堪，那樣後悔。
低下頭，紅衣女孩小聲唸道：「石榴，你這個傻孩子。」
「姊姊！妳不是最厲害了嗎？」
石榴又開始不依不撓：「快點，姊姊！打贏了他，我們再一起找新的地方住！這個哥哥他願
意跟我玩喔！只要我遊戲贏了，他說就當我的哥哥！所以妳也趕快贏吧！」
石榴說有人願意陪他玩，紅衣女孩看了眼紹羽。
「你不會傷害他的，對吧？」
紹羽承諾：「不會。」
那真的...太好了，她最放不下的這個小鬼...她現在終於可以放心了。
「好，我會打贏他的。」紅衣女孩和石榴承諾，臉上展開坦然的笑容。
「真可惜，如果妳老實就範，我們這裡剛好有渡化用的道具。」熾炎抬手結印。
紅衣女孩冷哼：「不需要，我不想再有來世了。」
從她被母親帶進山裡，到她伴著母親的屍體渡過餘生，她就決定她不要再入道體驗一趟人生
了。
人生，這麼痛的路，她不想再走一次。
閉上眼睛，紅衣女孩深吸一口氣，把身上所有穢氣一次耗盡。
「招穢 ‧ 生死一命。」
隨著穢氣從紅衣女孩體內爆發而出，她周遭的小草、樹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死去。而她佈
下的死亡圈，也迅速的往外擴大。
熾炎：「熾燄 ‧ 火葬。」
熾炎結印結束，一道熱流從女孩體內噴湧出來，瞬間燒成巨大的火焰。
「啊———！」女孩淒厲地慘叫。
「姊姊——！」
「不要看！」紹羽把石榴壓在懷裡，一邊摀住他的耳朵。
太陽緩緩爬過山稜，天色逐漸微亮，而大坑山的凹谷裡，只剩下一片燒焦殘留的痕跡。
———
人生，這麼痛的路，她不想再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