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以這枚戒指為誓 | with this ring 第三章
風花雪月-政治婚姻AU,CP:帝彌托利/庫羅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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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帝彌托利做出了決定,他和庫羅德走得更近了。
在刺客襲擊後的第二天早上,陽光明媚,很可能是秋天到來前的最後一個美好日子,氣溫
下降了。如果帝彌托利能享受這一切,那就太好了。而實際上,他精疲力竭地昏沉了一整
天。
即使他想睡覺,也不可能再回去睡覺。有太多問題,太多的人在清晨出現,過來查看他的
狀況,表達他們的震驚,談論這是件多麼可怕的事,他們怎麼也無法相信有人會試圖想殺
死他們的國王。
大多數人立即指責阿德剌斯忒亞,帝彌托利希望他也能這麼做。把責任歸咎於他們差一點
就要與之交戰的國家是很容易的。但帝彌托利不會愚蠢到這麼認為。他只能有把握地假定
有人想置他於死地,而且據他所知,可能是他的貴族之一。
畢竟,他無法忘記他父親的遭遇,還有古廉,以及杜篤的同胞們。這一切都是為了除去一
位國王。還好,沒有人因為在他身邊而被殺害。
但是,如果庫羅德沒有及時醒來阻止刺客的話,那天晚上他肯定也會死的。庫羅德救了他
們兩人的命。
不知怎麼地,他記起了庫羅德不久前說的話。他說的那些沉著而明智的建議。那天,帝彌
托利又累又難受,開始著手把這些事整頓好。
安排守衛在他的門外,離得夠近,如果他傳喚就能隨時來到。加強廚房的安全性——他無
法接受雇用一個人只為了試吃他的食物,然後死在那裡,但他可以要求檢查食材供應,對
廚房工作人員的背景做調查。同時,確保王城的治療師手上也備有解毒劑。
感覺有太多事要做了,感覺做得還不夠。
時間流逝,太陽開始慢慢沉入地平線。就在那時,帝彌托利看著窗外的落日餘暉,做出了
決定。
「今晚我要在我的房間裡吃晚飯,」他說,打斷了一位貴族領主的談話。「昨晚發生的事
讓我的伴侶心煩意亂,我相信有人陪伴他會讓他平靜下來。」
這麼明目張膽地撒謊感覺很奇怪。庫羅德處理得比他好,他處理這件事的方式,就好像在
夜裡面對揮舞刀子的奇怪人物是很正常的。帝彌托利無法忘記他說過的話:這不是我所面
對的第一個暗殺企圖。
他突然猛烈地想見見庫羅德,這使他感到驚訝。
有些安靜的竊竊私語,但沒人質疑他,在會議結束後,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侍從們已先
行準備用來吃早飯的小桌子,並把飯菜端上來。在太陽落下之後,而不是太陽升起時,坐
在庫羅德對面感覺很陌生。
情況不同的話,也許他們可以每晚一起吃飯。也許帝彌托利會像他父親一樣定期舉行宴會
,他和庫羅德會坐在主桌旁,看著貴族們自娛自樂。但他們沒有錢財可以浪費在這種事情
上,所以,大部分的時間帝彌托利都坐在辦公桌前,邊讀報告或簽核文件,邊吃東西。
他每天早上都試著和庫羅德一起吃飯,但帝彌托利知道這並不夠。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一
點,但卻儘量不去想它。作為伴侶,他對庫羅德有責任,但他對他的國家也有責任,雖然
他想給庫羅德更多的東西——試著了解他,讓他在這裡感到受歡迎,幫助他安頓下來——
法嘉斯佔據了更優先的地位。
帝彌托利現在後悔了。他對這個和他同床共枕的人瞭解太少了,在這漫長而疲憊的一天裡
,他意識到庫羅德比他想像的重要得多。
他輕而易舉地對付了刺客。思維敏捷,對如何防止下一次暗殺行動的建議。他給予帝彌托
利的安慰,儘管他似乎並沒有意識到。
當他見到帝彌托利巨大的怪力、殺戮的欲望和洶湧的怒火時,他毫不畏縮。
帝彌托利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失去控制了。他確保定期在訓練場安排訓練時間,因為總有一
天他會不可避免地需要參加戰爭,但他要麼單獨練習,要麼和杜篤一起練習。作為國王,
他沒有騎馬出去對付土匪或來自阿德剌斯忒亞的威脅性襲擊——那是他的騎士們的責任—
—所以,他已經很久沒在戰鬥中面對除杜篤以外的任何人了。
且那根本就不是戰鬥。如果他能控制自己,能更清醒一點,庫羅德很可能可以輕鬆地處理
整件事情。也許讓殺手活著。但帝彌托利突然醒來,腎上腺素激增,他看到庫羅德身處險
境,然後——他在這上面跌了一跤,失去控制。
這種罪惡感啃食著他,但庫羅德實事求是的反應減輕了他的痛苦。庫羅德並不害怕。他沒
有退縮。他甚至在看到帝彌托利的手所做的事情之後,握住了他的手。
帝彌托利不是一個好伴侶,他今天意識到他想改變這一點。
他進來時,庫羅德已經坐在桌子旁了。他朝帝彌托利笑了笑,看上去沒有帝彌托利那麼疲
憊——希望他有多睡一會兒。
「你的手臂怎麼樣了?」帝彌托利邊坐下邊問。他不會忘記庫羅德的勇敢,他對危險的快
速反應。也不會忘記庫羅德因他而受傷。
庫羅德對這個問題淡然略過,「一切都好了,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看帝彌托利的
眼神像往常一樣銳利得令人不安。「貴族們是不是糾纏了你一整天呢?我很訝異你竟然能
逃脫這個。」
帝彌托利抑住了微笑,『糾纏』可能是他的領主們跟隨他的正確方式,但他不想鼓勵太多
的輕慢。「經過昨晚的事件,我想他們很難拒絕我的任何要求。」
庫羅德點點頭,「你可以利用這一點。」他說。有些東西是很小心的,庫羅德並不經常評
論帝彌托利的決定或他是如何治理國家的,但帝彌托利意識到,自己並不經常談論這些。
他保持他們早上的談話輕鬆,不想把任何負擔強加在庫羅德的肩上。
現在他想知道這是不是一個糟糕的決定。「什麼意思呢?」
「有沒有什麼是你一直想推動,而他們一直在抵制的?現在是加大力度的好時機。他們中
的大多數人對所發生的事情感到恐懼,於是更有可能同意你,要麼是因為他們想要安慰你
,要麼是因為他們想得到你的好感,好讓你甚至不會考慮他們與此事有任何關係的可能性
。有些人還是會反對,知道他們是哪些人也很有幫助。」
有一會兒,帝彌托利只是盯著庫羅德。他的建議是冷血的,而且似乎有點不誠實,儘管他
說不清楚為什麼。這不是他父親統治的方式,也不是他被教導如何行使權力的方式。這
是... 不光明正大的。
儘管如此,帝彌托利並沒有愚蠢到看不出它的道理。他試圖成為一個好國王,一位正直而
公正的國王,來紀念他的父親和他的國家,以及所有為他而死去的人們。他認為這麼做是
對的。但有時候,他能看到這種方式讓事情變得更加困難。他不曾考慮過庫羅德的建議,
但這真的是錯誤的嗎?
他說得那麼輕鬆,好像這是顯而易見的道理似的。就像他對暗殺事件的反應一樣。
帝彌托利意識到,不知怎麼地,他很容易忘記庫羅德出身的一個基本事實。他是位王子。
當然,他和帝彌托利一樣受過帝王學的薰陶。很明顯地,帕邁拉的政經環境與法嘉斯有很
大不同,但他是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的,所以他很容易看到這些帝彌托利甚至沒有考慮過
的事情。
他一直認為庫羅德只是他的配偶,或者,甚至根本沒有認真地想過他。事實上,庫羅德是
個無價的資源。儘管如此看待他似乎有些沉悶而掃興——這名坐在他對面的男人,美麗、
聰明、風趣——帝彌托利知道這是真的。不去尋求那些智慧,那種政治上的游刃有餘,那
聰明的頭腦,是一種浪費。
帝彌托利起初是不想給他太大的壓力。有時他自己也覺得這是個沉重的負擔,儘管他很重
視自己的地位和職責。他想讓庫羅德安頓下來,讓他遠離憤怒和冷漠,他記得當他把杜篤
帶到菲爾迪亞時人們的態度。自從他和庫羅德結婚以來,他有時仍能在人們的眼裡看到不
贊成的眼神。
但是,他現在認為自己不僅錯了,而且十分愚蠢。庫羅德是一國的王子,那個國家在政治
上似乎比菲爾迪亞更加複雜危險。他來到這裡,帝彌托利並沒有好好利用他的智慧和才能
,而是基本上忽略了他。
他可能覺得非常無聊。帝彌托利認為他應該感到幸運,因為庫羅德似乎並沒有因此而怨恨
他。他認為自己需要改變這一切,現在他終於意識到了。
過去的菲爾迪亞王后也有其職責。在和平時期,他們通常負責對內——監督王城的事務,
為城市提供慈善服務。幾百年前,一位王后負責管理現在的王室圖書館。在戰爭時期,他
們留守在王城,當他們的丈夫不在時,法嘉斯王后們接管了都城的防禦工事、帶領他們自
己的軍隊、協調救援工作。無論做得是好是壞,他們幾乎總是充當國王的顧問。
的確,有些人選擇什麼也不做,而是置身於政治之外,照看孩子、花園或其他更安靜的事
物。但這一直是他們的選擇,他卻沒有給庫羅德選擇,沒有問他想做什麼,沒有給他任何
選項。
他望著桌子對面的庫羅德,正切著他的肉,他想說點溫和的話,謹慎一些。但他已經很累
了,也許還在為前一晚發生的事感到震驚,所以他說:「你討厭這裡嗎?」
庫羅德從他的食物上抬起頭來,略帶驚訝地皺起眉頭,「我為什麼要討厭呢?」
帝彌托利至少足夠聰明,知道這不是一個答案。「你在這裡被浪費了。我想你對政治的瞭
解應該和我一樣多——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甚至更多。你應該領導帕邁拉,但你卻被困
在了這裡。」
「我不認為自己被困住了,」庫羅德說。「這是一個機會。」
帝彌托利不明白為什麼庫羅德不會感到被困住,無聊而焦躁不安。他可以不這麼說,但怎
麼可能是真的呢?這真是個錯誤,能幸運地和這個人結婚,卻如此徹底地浪費了他的才能
。
他再也不會這樣做了。
「也許,」他小心翼翼地說,腦子裡仔細思量著,「你可以告訴我,你對卡隆家族要求增
兵有什麼看法。」
庫羅德的眼睛明亮了起來,他傾身過來,帝彌托利發現自己被他臉上的表情打動了。帝彌
托利從見到庫羅德的那一刻起就能夠欣賞他的美貌——他那平易的微笑,舉止放鬆的樣子
,那雙銳利而迷人的眼睛。但現在他看到了更多,看到了他敏捷的頭腦和聰明的舌頭,以
及他面對政治與人性複雜性的從容不迫。
帝彌托利解釋了這個問題——要求增兵,在目前王室沒有多餘兵力的時刻,他們要求了很
多——並盡可能詳細地回答庫羅德的問題。他聽著庫羅德把問題拆解,簡明扼要地呈現出
來,並提出一個替代方案——對那些願意加入他軍隊的居住在卡隆領地上的人減稅。這是
個簡單的解決方案,帝彌托利可能會自己想出來,但他有太多的問題,太多事情需要解決
,以至於他無法真的好好去想這個問題。
在過去,帝彌托利把一些不那麼重要的事務交給他的配偶,讓他專注於即將到來的與阿德
剌斯忒亞的戰爭,他不再確定他們有任何辦法避免這場戰爭。他想,庫羅德在某些方面會
比他做得好。但他已經知道他的議會顧問團不會輕易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然而,他們不能阻止他尋求庫羅德的建議。他們不能阻止他把一些問題放到一邊,交到庫
羅德的手裡,然後執行他所想出的任何富有創造性的解決方案。帝彌托利的一部分想要的
只是就這麼辦,然後把它硬甩到他們臉上,就像他對杜篤的忠誠一樣,看到了嗎?這就是
他們所能做的,而你仍然選擇相信最壞的情況。但是針對杜篤有個強烈的反彈,甚至更多
的憤怒,帝彌托利知道他必須從中吸取教訓。他必須更加小心。
他對庫羅德也說了同樣的話。他不再對丈夫有所隱瞞,不再試圖保護他不受這片土地上的
政治影響。現在看來,他曾想這麼做似乎很荒謬。
「沒關係,」庫羅德輕鬆地笑著說,「如果他們低估我,有些事情會變得更容易,至少現
在是這樣。如果他們問了,告訴他們哪些是我的想法——不是因為我需要信譽,而是因為
我認為你會喜歡他們臉上的表情。但如果他們沒問,就讓他們繼續猜測他們所想的。」他
交叉著雙臂,眉毛向下垂著,目光渺遠。「他們之中至少有一個想要你的命,最好別讓他
們知道你手裡的每張牌,還不需要。」
當帝彌托利決定結婚時,他希望能和一位可以和他建立合作關係的人結婚。他從來沒有期
待過情感、需求和史詩般的浪漫。他希望彼此支持和尊重,希望有人能彌補他所缺少的事
物,一個可以幫助他保護家園的人。
庫羅德就是這樣的人,沒有早點明白這個,他是個傻瓜。
他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凝視著桌子對面的庫羅德,然後被自己發出的那大大的呵欠嚇了
一跳。庫羅德笑了起來,揮手回避他試圖道歉的企圖。
「你昨晚沒睡好,我知道他們把你折騰了一整天。我們為何不先把這些事情放一放,等你
充分休息後再回來討論呢?」
這也是有道理的。現在他有一點時間坐下來,他的負擔已經以某種微小的方式被分擔了,
他可以感受到漸漸的疲憊。他設法撐過了這頓飯的大部分時間,但僅此而已。心裡有些害
怕自己會睡不著——害怕自己會想起他們曾經身處的危險,還有在房間裡被他殺死的那個
人。
但當庫羅德吹滅蠟燭,他們躺在床上時,他輕喃地說:「今晚你比任何時候都安全。王城
裡的每個人都處於高度戒備狀態,門外有守衛——今晚沒有人容許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他的微笑在黑暗中顯得有些模糊,但帝彌托利一看到這個笑容就平靜了下來。「包括我在
內。睡吧,我的國王。」
幾個星期以前,他已習慣了睡在庫羅德身邊。習慣了他柔和的呼吸,包裹在毯子裡的樣子
,以及身體那種遙遠的溫暖。有時,帝彌托利確實想要他的溫暖,但是今晚——今晚他所
需要的就是他的存在。
他不是一個人。
他比想像中更容易地沉入睡眠。
在那之後,事情發生了變化。帝彌托利確保了這一點。他仍然每天早上和庫羅德一起吃早
飯,但現在他們會討論當天的問題。他會得到庫羅德的觀點,還有敏銳的洞察力,他會把
它帶到議會上,帶給他的貴族們,對於所有這些他每天面對的問題。
他開始和庫羅德分享他收到的報告:來自與阿德剌斯忒亞邊境接壤的軍隊信件,他的貴族
們編製的農作收成數字,與聯盟無休止的外交談判,沒有人承諾過任何東西。他分享了庫
羅德所詢問的一切資訊,因為庫羅德能用全新的眼光和過人的智慧來看待這一切,能看到
帝彌托利所忽略的東西,提供帝彌托利沒有考慮到的選項。
他很擅長這個。
庫羅德應該屬於議會成員。他理應得到帝彌托利貴族們的尊重,理應得到適當的傾聽,而
帝彌托利變得更加堅定地想實現這一目標。庫羅德建議謹慎行事,他說帝彌托利越是公開
地授予權力,他就會受到越多的阻力。他是對的,但是帝彌托利忍不住想知道他是怎麼知
道的這麼清楚的。他在帕邁拉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讓他能那麼容易地預料到別人的不信
任?
相對地,他開始定期來到帝彌托利的書房,與他討論問題,閱讀報告,幫助帝彌托利擬定
書寫信件的措辭——與阿德剌斯忒亞和平談判的無用嘗試,還有其他地方的援助請求。
羅德利古第一次進來,看到庫羅德坐在帝彌托利的桌子邊上,兩個人的頭低著審視一張邊
界地圖,他皺起了眉頭。庫羅德回以微笑,稍後,當他離開後,羅德利古問帝彌托利是否
認為讓庫羅德參與進來這些事情是個好主意。
「他是我的配偶,」帝彌托利說,「你看這裡吧。」他敲了敲地圖,「這些是最近所有土
匪襲擊商人的地點。他們幾乎都是商人,帶著礦石來給我們製作武器。庫羅德確信他們是
被阿德剌斯忒亞的軍隊攻擊,而不是土匪——而他們行經的路線肯定是由法嘉斯某個知道
他們帶著什麼貨品的人洩漏的。一個商人行會內部的來源,或者是一個貴族家族內部的來
源。」他搖了搖頭。「直到他指給我看,我才發現其中的關連性。」
羅德利古俯身看著地圖。「我明白了。是一個叛徒,或者間諜。我會讓我的人把他們揪出
來。」他抬頭看著帝彌托利。「他很聰明。」
「他很聰明,」帝彌托利說,聲音堅定,「法嘉斯會從他的才能中受益,我不打算浪費這
個資源。」
「遵照您所說,陛下。」羅德利古說。在所有貴族中,他一直是堅定地站在帝彌托利一邊
的——在這一點上,也沒有什麼不同。那天以後,帝彌托利看到羅德利古時不時地靠近庫
羅德,尋求他的洞察力,低調地提供支持,就像他對帝彌托利那樣。
這很令人滿足。他不能理解為何任何一個花時間和庫羅德真正交談的人不會得出與帝彌托
利相同的結論——他的智慧和創造力對他們的國家來說只是一個福音。遲早,庫羅德會坐
在會議桌席中。帝彌托利就是這麼想的。
變化的不僅僅是國家事務。雖然他們已經結婚幾個月了,但直到現在帝彌托利才真正開始
感覺到他正在和庫羅德正式交往。這不僅是因為他的智慧和治國才能,而是因為他身上所
有的小細節。他的說話方式,他快活而平易的微笑。他對待帝彌托利如此隨意——事實上
,他是唯一一個可以隨意對待帝彌托利的人,而他似乎很享受這樣做。
他們談論的不僅是國家、金庫和迫在眉睫的戰爭。他問帝彌托利關於歷史,關於他自己,
關於任何能激起他好奇心的話題——而這似乎是無窮無盡的。當帝彌托利去找他時,他知
道庫羅德通常在圖書館裡。如果不在那裡,那就在別的地方,手裡拿著一本書。他毫不猶
豫地提出問題,就像他剛來的時候一樣——而且現在越來越多時候,他的問題是有洞察力
而聰明的,促使帝彌托利思考他沒有考慮過的事情。
他們已經成了朋友,帝彌托利想,意識到這個,他不禁感到驚訝而高興。當然,他希望有
人陪伴在他身邊,照顧他,但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會這麼好。他已經向庫羅德許下了他的誓
言,而且是真心的,但它們開始從一種責任變成一種平靜的喜悅。
他發現自己想取悅庫羅德,想看到他明亮的笑容,且知道這都是因為他。只是聽庫羅德說
話就讓他很開心,但帝彌托利想做的不僅是這些,他想給庫羅德所有他能做的。
帝彌托利沒有預料到,庫羅德的建議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有更多的時間可以自由支配
。這並不是很多——他仍然有許多工作——但庫羅德解決了困難的問題,他給了他一些些
寶貴的空閒時間在這裡和那裡。
他放縱地使用它們。
天氣越來越冷,第一場雪很快就要來了,帝彌托利注意到庫羅德並不能很好地禦寒。他沒
有想到這一點,但當他發現時,他想踢自己。當然,庫羅德已經習慣了炎熱,習慣了帕邁
拉的溫暖和陽光。法嘉斯的嚴冬對他來說並不容易。
帝彌托利已注意到他喜歡在床上用被毯裹住自己,隨著夜晚變得越來越冷,他帶著一種內
疚的喜悅意識到庫羅德在找他取暖。他確信這是無意識的,但當他醒來時,發現庫羅德幾
乎壓在他身上,而不是躺在他們大床的另一側,這同樣令人愉快。庫羅德看起來也不尷尬
,當他醒來時,臉貼在帝彌托利的肩膀上,他只是笑著聳聳肩。
帝彌托利的一部分非常想把庫羅德拉進懷裡,肢體交纏地一起睡覺。但自從第一天晚上帝
彌托利感覺到庫羅德的唇瓣貼著自己的之後,他們就沒有這麼親近過,他不知道怎麼開口
提出這個。所以他讓侍從們把壁爐的火生得更大一些,要求給他們的飯菜添加熱湯,給他
們的床多鋪幾條毯子。
一天下午,當他們坐在帝彌托利的書房裡仔細閱讀戈迪耶邊境伯爵的信件時,一個侍從給
帝彌托利拿來了一件包裝精美的包裹。庫羅德饒有興趣地看著它,但沒有把信件放下來。
直到帝彌托利起身。
「這是給你的。」他站著說,這時庫羅德抬起頭看他。
「給我的?」庫羅德嘴角上露出一絲微笑,既驚訝又小心翼翼地高興起來。帝彌托利花了
一點時間才意識到,他現在可以讀懂庫羅德的笑容了——雖然不總是如此,也不完美,但
是他可以,這讓他覺得很有意義。
「到這兒來。」他說,庫羅德站起來,向他走去。帝彌托利打開盒子,把它放在一邊,走
近庫羅德,讓衣料從他的手裡散開,披在庫羅德的肩膀上。
那是一件厚長而溫暖的斗篷,有著深邃的深藍色。襯裡是帝彌托利所能找到的最柔軟的皮
毛,純白,細緻,精美而豐厚。所有顏色都是法嘉斯的,但帝彌托利糾正了女裁縫的錯誤
,因為她以為這件作品要有法嘉斯的紋章風格。相反地,他要求設計一種展翅而飛的飛龍
式樣,它們交織在一起,美麗而細緻,光榮而勝利。
庫羅德現在屬於法嘉斯,但帝彌托利並不想假定他一直都是。庫羅德與眾不同,造就他的
土地永遠是他的一部分。帝彌托利從來不想假裝不是這樣。
他把斗篷披在庫羅德肩上,心裡暗暗覺得自己又長高了。他們結婚時,庫羅德只比他矮一
點,現在必須抬起頭來迎著他的眼睛。庫羅德似乎沒有再長高,斗篷的尺寸是按他穿結婚
禮服時的尺寸量的。它非常合身,長度落至地板,完整溫暖地包覆著。
庫羅德抬起頭來看著他,眼裡有些驚訝,伸手觸摸著那軟軟的毛皮襯裡。帝彌托利無法移
開視線。
「一旦開始下雪,這個應該能讓你暖和起來。」他的聲音很柔和。「不久就會下雪了。」
「這是你為我做的嗎?」庫羅德的聲音裡有一絲帝彌托利聽不懂的音符。他突然感到難為
情,感到皮膚發熱。
「我不想讓你感冒。」他說,聽起來像個傻瓜。
庫羅德對他微笑,這是完美而真實的,也是帝彌托利沒有準備好面對的。「謝謝。非常暖
和,我很喜歡。」
庫羅德離他那麼近,眼睛那麼堅定,唇瓣那麼柔軟。帝彌托利非常想吻他,猶豫不決,想
伸出手,卻又害怕。然後庫羅德伸出手,抬起手來,從帝彌托利臉上撥開一絲頭髮。他的
手指在帝彌托利的前額上微微撫過,像一把火把。帝彌托利幾乎想伸出手來,幾乎想把庫
羅德拉向他,嚐一嚐他嘴裡的味道,就像他們新婚之夜一樣,但比那好了一百倍,因為他
現在熟悉庫羅德了,知道他是多麼聰明,多麼不可思議,多麼珍貴。
但是他猶豫了一下,裹足不前,這個片刻過去了。庫羅德退開,仍然微笑著。
「我從來沒有真的見過雪,」他說著,小心翼翼地把斗篷從肩上取下來,這樣自己就能好
好看著它。他的手指描繪著背面繡著栩栩如生的飛龍。「到時讓我看看,好嗎?」
帝彌托利微笑著看著他,揮開複雜的情緒,「你不會錯過的。」
開始下雪時,雪下得又厚又快。法嘉斯的冬天通常是這樣開始的,直到春天來臨,太陽的
溫暖回來以前,地面和屋頂都會是一片白色。對帝彌托利來說,這是熟悉的,有些令人安
慰。對庫羅德來說,則是一幅新奇的景緻。
帝彌托利從工作中抽出一兩個小時,帶庫羅德在花園裡散步,穿著暖和的衣服抵禦寒冷,
把帝彌托利給他的斗篷披在肩上。這是件小事,但庫羅德純粹的快樂卻是一個奇跡。帝彌
托利幾乎無法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寒冷的空氣讓他的臉頰泛紅,頭髮上落著一點雪花,
嘴角上掛著真正的微笑。
他喜歡看著雪勝過感受它,他笑著這麼說,後來帝彌托利經常發現他待在靠近窗戶的地方
,從溫暖而安全的室內看著窗外的雪花飄落。庫羅德在那裡寫信——他接管了帝彌托利大
量的官方通信,尤其是與同盟的書信。庫羅德善於言辭,擅於轉換政治立場,這使他比帝
彌托利更適合這項任務,儘管帝彌托利的名字簽於信末,通常他甚至看也不看,他相信庫
羅德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冬季減少了阿德剌斯忒亞入侵的可能性,因為他們不得不在雪地裡冒險進行一場戰役,這
確實是愚蠢的。但是,隨著一個問題的消退,其他問題浮上檯面——農作歉收和貿易禁運
意味著糧食短缺,這意味著更多人為了家人的溫飽轉而搶劫和行竊。駐守邊境的軍隊不得
不為此轉移注意力,這讓帝彌托利感到不安。
庫羅德寫信給帕邁拉貿易部長,後者向他運來了不熟悉的帕邁拉食品,以換取未來貿易的
承諾。儘管一些法嘉斯人拒絕碰它們,但饑餓使得人們不再那麼挑剔,很快地,就看到人
們開始吃起帕邁拉烤餅或外國乾果。
帝彌托利似乎有越來越多理由感謝他聰明的配偶——慢慢地,其他人似乎也開始意識到這
一點。他的貴族們已習慣看見庫羅德在他身邊或書房裡,現在他們開始更多地和他說話,
把他們的一些問題告訴他,人們知道如果他自己想不出解決辦法,他就會把問題告訴帝彌
托利。不用多久,帝彌托利想,他就可以給庫羅德一個議會席位。
他們越來越親密。庫羅德開始了解帝彌托利一些很少人知道的事——也許這是不可避免的
,因為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這麼長了,特別是庫羅德是如此善於觀察。
帝彌托利對庫羅德展現出的觀察力感到吃驚。一天,從帕邁拉運來的食物剛剛抵達,庫羅
德就給了他一盒打開的帕邁拉糖果。
「他們給我送來了一些東西,」他笑著說,「試一個吧。」
「謝謝。」帝彌托利說,出於禮貌,他拿了一個。他嚐不出味道,但過了這麼久,他已知
道該說些什麼了。然而,當他咬一口時,他的眼睛睜大了——甜甜的感覺就像在他的嘴裡
爆炸,輕輕而出其不意地撩撥著他的嘴唇和舌頭。他嚐不出味道,但他能感覺到,真是難
以置信。
庫羅德看到他臉上的表情笑了,把整個盒子放在帝彌托利的桌上。「我特地為你要的。他
們通常用玫瑰香水或薰衣草調味,但味道口感不是重點。」
帝彌托利只能看著他,試圖弄明白是否有人告訴了他——但是是誰呢?只有杜篤知道,他
絕不會提起這種事。他是不是無意中自己透露了這件事?
「自從我來到這裡,就一直和你一起吃早餐,」庫羅德說,「現在通常也和你一起吃晚餐
。你以為我不會注意到嗎?」他露齒一笑,「當他們給食物加了過多的調味料,或者有什
麼不對勁時,你從來不說話。起初我以為你只是出於禮貌,但當這種事情經常發生後,我
覺得肯定還有更多的原因。」
不過,他並沒有要求解釋。只給帝彌托利留下了一盒糖果,之後他似乎把這當成個小遊戲
般,偶爾找些奇怪或有趣的食物,讓帝彌托利嚐嚐。這真是... 討人喜歡,真的,帝彌托
利已經很多年沒關心自己吃什麼了。重新開始有所關心,開始有好惡,這種感覺很奇怪,
但也很愉快。
相對地,他也試著留意庫羅德喜歡什麼。他要求廚房做點帕邁拉口味的菜肴,甚至和杜篤
談起種植一些庫羅德故鄉的草藥。當庫羅德來這裡時,菲爾迪亞一定是個陌生的外國,帝
彌托利希望他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一個他可以歸屬的地方。
他希望庫羅德能在帝彌托利的身邊找到歸屬感,因為,這正是帝彌托利想要的。
他對這種感覺沒有想太多,或者說,儘量不去想。庫羅德並不是出於情愛而選擇了他,自
從他們的新婚之夜後,帝彌托利就沒有試圖碰他、吻他、抱他。但不可能不注意到庫羅德
的美。他的微笑,那靈巧的手握著筆的樣子,睡覺時露出的那張脆弱的臉,這些都不可能
不讓他分心。
但是帝彌托利永遠不會、絕不會強迫他做任何事,所以他試著不去想這件事。他們是否結
婚並不重要,儘管庫羅德是他的伴侶,這並沒有賦予帝彌托利任何權利。
然而,他發現自己在最荒謬的時刻嫉妒了。這不適切,也不是他引以為豪的事。儘管庫羅
德在王城裡沒什麼朋友,帝彌托利並沒有盲目到沒看見那些時不時對他投去的欣賞目光。
他喜歡上了穿法嘉斯的服飾,帝彌托利不知道這是為了融入這裡的環境,還是只是因為天
氣原因。帕邁拉的服飾很適合他,而這裡的服飾也很適合他,以一種完全不同的方式。他
來時穿的帕邁拉寬鬆服飾讓他的臉看起來很漂亮,顏色和圖案映襯了他的眼睛。法嘉斯的
服飾採用更深的顏色,更穩重的圖案,但它們的設計合身,凸顯出庫羅德細瘦的腰部和矯
健的身軀。當然,帝彌托利不是唯一一位會欣賞這個的人。
他不知道是否有些年輕的貴族,或甚至是一兩個衛兵,就他注意到的,有希望成為庫羅德
的情人。畢竟,眾所周知地,他和庫羅德並不是因為愛情而結婚的。儘管如果國王的配偶
有外遇,一旦曝光肯定會成為醜聞,但帝彌托利覺得這幾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因為,已
經有不止一位年輕貴族女子來找過他,她們對他的興趣已足夠明顯了。他們可能希望給他
生個孩子,給他生個繼承人。
他假裝不明白他們想提供的是什麼。雖然他最終可能需要一位繼承人,但現在帝彌托利沒
時間搞這種私通——即使他有時間,也已知道自己不感興趣了。他怎麼能呢?當庫羅德就
在那裡,既聰明,有趣,又英俊。
但他不知該如何處理這個問題。當一個人已經和他感興趣的人結婚時,他該怎麼表達出他
的興趣呢?又該如何開始呢?
一天晚上,當他遇到庫羅德和杜篤時,他還在試圖弄明白這一點。
帝彌托利的議會進行到很晚,會上充滿激烈地辯論是否應該完全斷絕與阿德剌斯忒亞的貿
易——這是宣戰的前兆——或是否該派遣另一位特使,再次嘗試和平。他累了,頭有點疼
。他知道自己的會議要開到很晚,就請杜篤陪著庫羅德,陪他度過這個夜晚。他可能根本
不需要問。杜篤是少數幾個似乎和庫羅德成為朋友的人之一。最初,帝彌托利想知道這是
不是為了幫他的忙,這是杜篤一直在做的一件低調而忠誠的事——也許事情是這樣開始的
,但現在不是了。他們真的是朋友。
他在圖書館裡找到了他們,一張達斯卡地圖攤在桌子上。杜篤指著地圖上的什麼東西,低
聲說話,而庫羅德——他笑了。
他笑的時候很迷人,帝彌托利現在能夠讀懂庫羅德眼神的光芒,知道何時他的情感是真實
而誠摯的,他是如此地喜歡看到它。他臉上的輕鬆和愉快,他的聲音——怎麼能有人不被
迷住呢?他值得微笑,值得大笑。帝彌托利希望他這樣,希望庫羅德快樂。
然而,當他看到庫羅德看著杜篤時眼睛閃閃發亮的樣子,他感到心裡一陣難受。
這不公平,他知道,也沒有正當理由。沒有理由嫉妒杜篤。杜篤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密
的朋友,他絕不會做出任何背叛帝彌托利的事,包括對他的伴侶動手動腳。但這並不是真
正的問題。
問題是,他突然意識到庫羅德是多麼容易把自己的心交給別人。
是的,他們結婚了。庫羅德是他的朋友——帝彌托利可以肯定地說。他也知道庫羅德在這
裡沒什麼朋友。但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因為人們會開始接受他,開始明白他是多麼不
可思議。人們會聚集到他身邊,他們會看到他的微笑和他的平易迷人,人們會想要他。
也許,最終他也會想要他們。
庫羅德把目光從杜篤身上移開,當他看到帝彌托利時,他的笑容又活躍起來。「你在這兒
啊,已經結束了嗎?我以為還要更久。」
帝彌托利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陣羞愧。他的嫉妒。他應該希望庫羅德幸福,不管是什麼樣
的形式。他應該更好,更堅強。庫羅德值得被如此對待。
杜篤從座位上起身,禮貌地鞠了一躬。他總是這樣做,不管帝彌托利怎麼要求他不要這樣
做——他也這樣對庫羅德,以他應得的尊重對待他,不管庫羅德對他是多麼隨意而友好。
帝彌托利總是不安地坐在那裡,他不希望杜篤表現得好像帝彌托利在任何方面都比他高貴
,但是,他喜歡看到這種情況發生在庫羅德身上。他的王室配偶——為他爭取到的每一分
敬意而奮鬥——完全應該得到尊重。
「你想加入我們嗎,陛下?」杜篤說。「如果你還沒吃東西,我們這裡還有一些飯菜。」
「我樂意這樣做。」帝彌托利說,希望能釋放自己的緊張、不確定和嫉妒。如果他要和他
最喜歡的兩個人共度這個晚上,他們值得擁有他最好的一面。
「很好。」庫羅德說,為帝彌托利拉出一把椅子。杜篤取回放在另一張桌子上的托盤——
很可能是親手做的達斯卡菜餚——為帝彌托利準備了一個盤子。與此同時,庫羅德把其中
一本書拉過來,裡面是一些故事與傳說,他開始說著哪些部分才是他最感興趣的。
帝彌托利向杜篤道謝,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讓自己享受這一刻,直到這一刻結束。
庫羅德一如既往地觀察入微。他在晚餐時談笑著,他的存在是個亮點,讓帝彌托利心情輕
鬆起來,似乎對杜篤也是如此。他們沒有談論政治,而是談論民間傳說,童年故事,比較
他們小時候各自聽過的東西。在令人憂心的軍情會議結束後,這是個輕鬆的夜晚,如果帝
彌托利有時不得不吞下庫羅德對杜篤過於燦爛的微笑所帶來的嫉妒——那也是他自己的問
題。
但是後來,當他們回到房間後,單獨在一起時,庫羅德看著他。「你在想什麼呢?」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也許,如果他可以輕易地看出帝彌托利在想什麼的話。事實上
,多數時候帝彌托利並不介意,甚至喜歡這樣。他把庫羅德當作一位盟友,一個他可以充
分信賴支持的人,一顆聰明的頭腦與堅定的心。這些天來,當他遇到問題時,庫羅德常常
是那個能幫助他解決的人。
但這次有點不同。
「我們無法達成共識,」帝彌托利說,「明天會再召開一次會議——」
「不,不是那個,」庫羅德說,隨意地揮了揮手。「阿圖爾告訴了我,事情似乎不太順利
。別誤會我的意思,我想知道所有的細節,但我們可以把它留到明天早上。還有一些事你
沒有告訴我。」
阿圖爾是常去議會廳的侍從之一,他是庫羅德不久前贏得好感支持的一位年長紳士。帝彌
托利留出一點片刻來感謝庫羅德如此堅定地站在他這一邊——考慮到他的影響力和消息來
源不斷增長,他只能想像庫羅德可能造成的混亂。他很幸運,庫羅德是他的人。
除了,庫羅德並不真的是他的,這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
他游走在刀刃的邊緣,試著找尋合適的詞語,試著決定他應該說什麼。什麼是他不該說的
。他還記得新婚之夜庫羅德用唇瓣貼著自己的嘴,還記得庫羅德對杜篤的微笑,以及幾天
前晚上,馬特烏斯伯爵的小兒子眼睛在他身上流連的樣子。
「庫羅德,」他說著,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了他認為自己應該說的話,「如果你想——找
個情人——我會支持你的。我只要求你在選擇人選時要謹慎小心。」這些話在他心裡扭曲
了。他希望庫羅德快樂。他非常渴望那樣,而且他會盡最大努力堅持這種渴望,不管它會
把他們帶到哪裡。不管他多麼不想見到庫羅德和別人在一起。
庫羅德對他眨了眨眼,顯然是頓時說不出話來,這對他來說是很少見的。也許帝彌托利不
該這麼突然地提起這件事,但是——但他不認為他可以避免提起這個持續更長時間。有些
事情需要被澄清,庫羅德需要知道他是被允許快樂的。
「我沒打算真的這麼做,」庫羅德最後說道,他的聲音小心翼翼地保持中立,「我覺得這
個王國裡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你的配偶沒有外遇。」
「這倒是真的。」帝彌托利說,因為他實在說不出別的什麼了。「但是......」他試著尋
找話語。「你並不是自己選擇了我,或者這個婚姻。你做了那麼多,我知道你一定很孤獨
。如果你找到了你在乎的人,我不想阻礙你。」
庫羅德笑了,搖搖頭。那笑聲中有一絲帝彌托利無法理解的東西,除了,他不認為那是完
全坦誠的。「這是你用來說你想和別人在一起的方式嗎?我很好奇,你知道。我還以為你
為了和我結婚,有一個被迫拋棄的情人呢。」他沒有看著帝彌托利。「不過,我想,如果
是那樣的話,我現在應該早就知道了。」
「不,」帝彌托利說,語氣比他本意更加強烈,更尖銳,更唐突,因為他不能容忍庫羅德
這樣誤解他的想法。「我這麼說不是為了自己,我沒有和別的人在一起。」
「抱歉,」庫羅德看著他,臉上露出愁苦的微笑。「這對我不公平。你總是誠實到了極點
,如果那是你想要的,你會直接要求的。但對我來說也是一樣的,你知道。我沒有和別的
人在一起。」他聳聳肩。
「但也許有一天會的,你還年輕——」
「你也是,」庫羅德打斷了他,「我不得不承認,你比我寬大多了,帝彌托利。我不會給
你同樣的自由,即使我知道你最終需要一位繼承人,即使我知道你也不是自己選擇了我。
」
但我會的,帝彌托利想,如果我提早認識你的話。他大聲地說:「我想做你的好丈夫。我
不希望你否定自己的一切,我也不希望你孤獨。」
「我不孤獨。」庫羅德向前走了一步,抬頭看著他。他脫掉了白天穿的衣物,換上睡覺時
穿的寬鬆衣服。他看起來很舒服,很柔和,很脆弱。帝彌托利非常想碰觸他。「這裡有你
,還有杜篤,說實話,這比我在故鄉時擁有的還要多。我愛帕邁拉,我仍然愛它,但它從
來沒愛過我。法嘉斯也沒有,但我有機會在這裡創造一些新的事物,也許有一天會的。」
的確,帝彌托利的朋友們,除了杜篤之外,現在感覺和他疏遠了——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
精神上的。但他是和他們一起長大的。他從無法想像一個人離鄉背井來到遠地,卻仍說有
兩個朋友比他曾擁有的更多,他並不孤獨。他為庫羅德感到心痛,但同時又懷著愧疚地慶
幸。如果他能成為庫羅德的朋友,一位真正的朋友,當他總是沒有朋友時,他不禁為此感
到高興。
他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握住庫羅德的手。現在,帝彌托利知道那些老繭是箭術造成的。他
知道庫羅德仍然幾乎每天練習,他是名優秀的射手,使用帕邁拉弓,贏得多數衛兵們的欽
佩。帝彌托利對庫羅德已經瞭解了許多,他想瞭解更多,他是如此貪婪而卑劣無恥。
「能成為你的朋友,我感到無比榮幸,庫羅德,我知道杜篤也有同樣感受。但如果有一天
你想要更多——」
庫羅德揚起眉毛,乾淨俐落地截去帝彌托利的話語,他溫和的聲音柔和了這一切。「如果
我想要更多,那麼冒險為一樁婚外情而發生政治動盪將是愚蠢的。如果我想要更多,先去
找我的丈夫不是更合理嗎?」
帝彌托利愣住了。他不想過度解讀庫羅德的話——或者更確切地說,他非常想進一步解讀
這些話,他需要努力克制自己。「如果...... 如果有一天你想要這樣的東西,我當然會
給你。」他詛咒自己的笨拙,責罵自己不能如願以償地雄辯地表達自己。庫羅德應該得到
更多,應該得到更好的。
「而有一天,」庫羅德說,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有一會兒把目光移開了。某一片刻,帝彌
托利認為他讀到了庫羅德眉間的緊張,嘴角上掛著細心的微笑。「如果你決定你也想要更
多的東西,我希望你來找我。」
他繼續說,但帝彌托利幾乎沒有聽進去,他的心跳聲在耳邊隆隆響起。「這個王國已經夠
不穩定了,我們真的不能冒險製造醜聞。畢竟,我是你的伴侶——」
帝彌托利無法讓自己關心這些事情。在那一刻,最重要的是那句話:我希望你來找我。庫
羅德是真的想要那樣,想要他,還是他真的關心醜聞?這重要嗎?帝彌托利知道,當然它
很重要。但是,庫羅德離他那麼近,用那雙碧綠的眼睛看著他,只有一件事情是重要的。
「是的,你當然是對的。」帝彌托利說,像個十足的傻瓜,然後他傾身吻了庫羅德。
這是他們新婚之夜以來的第一次親吻。帝彌托利經常想起那個夜晚,黑暗中庫羅德的唇瓣
貼在他的嘴上,他的身軀溫暖的線條。他身上的一切都讓他感到生氣勃勃。
他現在就有這種感覺。
他不得不稍微彎下腰去親吻庫羅德,庫羅德不得不仰起頭來迎接他,不知怎麼地,一切都
完美地發生了。庫羅德的唇瓣是柔軟的,有點乾裂,當他側著頭,張開雙唇,讓帝彌托利
可以加深這個吻,帝彌托利覺得自己像著火了。他的手臂摟住了庫羅德的腰,然後他們緊
擁在一起,親吻。
帝彌托利不想停下來,他甚至沒有一絲一毫想讓庫羅德離開他的懷抱。謝天謝地,庫羅德
似乎也不想這麼做——他發出一聲輕柔愉悅的聲音,把舌頭伸進帝彌托利的嘴裡,就像一
道閃電沿著他的背脊劃過。
帝彌托利在過去幾個月裡已習慣了這種欲望。就像時起時伏的潮水般拍打著他的內心,有
時當他看到庫羅德伸了個懶腰,他的襯衣稍稍向上翻了一點,露出一絲皮膚時,他的內心
就會湧升起一片波紋。或者當庫羅德給了他一個真正的微笑,無拘無束,美麗動人。或者
在夜晚,月光透過窗戶照亮庫羅德的面容,把他變成一個超凡脫俗、不可觸碰的人。
他已習慣了想要庫羅德。他曾以為他知道自己欲望的高度,對於睡在一個他非常想觸碰的
男人身旁。他現在明白得更清楚了。
那種安靜而漫無目的的渴望,與現在威脅要吞噬他的火焰完全不同。他想要庫羅德的兇猛
程度幾乎令人膽戰心驚——他想親吻他,觸摸他,把他放在床上,看看帝彌托利還能讓他
那張聰明的嘴裡發出什麼樣的聲音。帝彌托利以前想要過一些東西,甚至想要過一些人,
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地想要任何人或任何東西。
他們的吻變得饑渴,因為帝彌托利無法控制自己。庫羅德熱情地回應他,幾乎粉碎了帝彌
托利所有克制,他們的唇瓣互相交纏,庫羅德的牙齒咬住了他的下唇,發出另一種柔和的
聲音。然後他把一隻手放在帝彌托利胸前,退後一步——雖然不足以擺脫帝彌托利的手臂
環繞,但足以抬起頭看他,足以阻止事情繼續。
帝彌托利恐慌了一會兒,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多了。他的欲望把庫羅德嚇壞了,他想要的
比庫羅德願意給的還要多。難道他表現得像是他有權這樣做嗎?難道庫羅德這麼做只是因
為他認為必須如此,因為他是帝彌托利的伴侶?
「你現在太高了,」庫羅德說,他的臉頰泛紅,眼神明亮。「如果我們繼續站在這裡,我
的脖子會抽筋的。也許——去床上?」
這和帝彌托利預期他說的完全相反,有那麼一會兒,他說不出話來。庫羅德的微笑有些顫
抖,只是一點點。
「唔,除非你不想。」
「不!」帝彌托利慌亂地說,他的手指揪著庫羅德襯衣的衣料,以防止他退得更遠。「我
想!是的,我,啊,床!」
那些話裡有太多,太多的欲望,以至於帝彌托利不知該如何表達。但不知怎地,這並不重
要。不知怎地,在那一刻,他們似乎相互理解了。庫羅德向後退了一步,朝他笑了笑,那
是純真而美麗的笑容,使得帝彌托利毫無招架之力。然後他伸出手,抓住帝彌托利的手,
他們一起分別走向床的兩側。
帝彌托利不知道他夢想著把庫羅德壓在他們枕頭上親吻他有多久了,也許從他們結婚那晚
開始。現在他可以這麼做了,而他確實這麼做了,他們饑餓的嘴交纏著,急切而焦躁不定
。庫羅德拱著身,每當他猶豫時,就要求更多,帝彌托利非常願意給予他。他把手沿著庫
羅德的身軀向下滑去,感覺現在他可能被允許這麼做了。
「帝彌托利......」他喘不過氣來,輕輕地倒吸一口氣,但這實現了帝彌托利的許多幻想
,那些他一直試圖忽視的東西。現在他的手指在庫羅德的襯衣下面滑動,撫過他的肚子,
向上滑去。如果他曾錯誤地以為庫羅德在任何方面都是害羞的類型,他很快就擺脫了這種
想法,因為庫羅德用手指鉤在他的襯衣下面,然後把它拽下來,扔到床邊的某個地方。
這使他赤裸地面對帝彌托利,帝彌托利只能欣賞這一點。庫羅德比他矮小,瘦削而結實,
這是經常鍛鍊得來的。他身上沒有那麼多傷疤,這令人驚訝——他談到過暗殺企圖,而且
他顯然受過如何戰鬥的訓練。但帝彌托利對那些事件的細節一無所知,所以也許他安然無
恙地抽身離開了?他不知道,當庫羅德在他身下時,他發現自己很難去關心那些。
相對地,他用嘴緊貼著庫羅德的肩膀、鎖骨和胸膛。他摸索著庫羅德,用手指撫摸著他伴
侶的肋骨,手臂的肌肉和細瘦的腰。庫羅德讓他這麼做,這感覺簡直太不可思議了——直
到他感到庫羅德的手滑進了他自己的衣服裡。那甚至更加不可思議,不可能而完美。
當然,他想碰觸庫羅德。庫羅德長得迷人,聰明,每天都在他身邊。但對於庫羅德來說,
想要觸摸回應他...... 不知何故,這種感覺更加強烈。然而就在那裡,庫羅德的手指在
他的肚子上摩娑,拽著他的上衣,直到他明白了,把上衣拉過頭頂脫掉,讓庫羅德探索他
,就像他已經能夠探索庫羅德一樣。這樣才公平。
庫羅德把手放在他身上,既靈巧又不感到羞怯。他沒有猶豫,也沒有試圖隱藏他想要碰觸
帝彌托利的事實。不知怎麼的,這不是帝彌托利所預料到的——他不知道它們想要對他做
什麼。
不,不是簡單的被需要,是被庫羅德需要。
庫羅德吻了吻他的脖子和肩膀。他在帝彌托利上臂留下的疤痕上逗留了一會兒,這是很久
以前留下的痕跡。他把手掌平放在帝彌托利的肚子上,幾乎太靠近他兩腿間越來越硬的地
方,然後伸展身軀,好讓他可以再次把嘴唇貼上帝彌托利的。
他們的吻更加潦草急促,更加饑渴。帝彌托利情不自禁,他的整個身體都因為某種他以前
從未真正允許自己感受過的事物而感到輕鬆愉快。在黑暗中獨自撫摸自己是一回事——迅
速、安靜、尋求解脫,僅此而已。這是另外一回事,這是一種強烈而深刻的欲望,對他來
說是全新的,所有的欲望都集中在庫羅德身上。
庫羅德從吻中抽身,把前額貼在帝彌托利身上,他的手仍然停留在帝彌托利的腹部。低聲
說道,帶著某種帝彌托利從未聽過的緊迫感。「我能觸摸你嗎?」
帝彌托利花了一點時間才意識到他被問了什麼,當他意識到時,他感覺他所學過的所有詞
彙都從他的腦海裡消失了。只能盯著庫羅德看一會兒——當然,這就是他們一直在談論的
,當然,這是他們討論的合乎邏輯的終結點,但庫羅德想要——
「是的。」他好不容易說道,說得有點太快了。但庫羅德似乎並不在意,也沒有對他的緊
張作出評論。他只是笑了笑,然後又快速而溫柔地吻了一下帝彌托利。
「如果對你來說太多了,請告訴我。」他低語著,然後雙手放在帝彌托利的褲帶上。如果
帝彌托利在這種情況下被人拿劍尖指著要求解開繩結,他不認為自己能夠做到,但庫羅德
設法做到了。很可能庫羅德的思緒比他更清晰,而即使在最好的狀態下,他的手也比他靈
巧。帝彌托利只能心存感激,他伸出手撫摸庫羅德的髮絲,他的手游走過的地方,現在頭
髮又柔軟又蓬鬆凌亂。
庫羅德扯下他的褲子和內著,剛好足夠釋放帝彌托利的事物。他們臥室裡涼爽的空氣在他
的皮膚上泛起一陣激凌,庫羅德的目光在他身上更是如此。幾個月來,他們一直在彼此身
邊穿脫衣服,但他們分開洗澡,而且一直小心翼翼地給彼此盡可能多的隱私空間。
這是庫羅德第一次看到他的男子氣概,他似乎——很高興。不管怎樣,他還是在笑,帝彌
托利感到臉頰熱了起來。
「還不賴,陛下。」庫羅德用逗弄的語調說著。
「拜託了,庫羅德。」帝彌托利說,如果可能的話,他覺得自己的臉更紅了。「別戲弄我
,還有,當我們這樣的時候,別那樣叫我。」
庫羅德的眼睛向他眨了眨,仍然調皮地問道:「那我該怎麼稱呼您呢?我的丈夫大人?」
雖然庫羅德經常稱呼他為陛下,但他從來沒有用過這個詞,更別說用在他現在這種戲弄、
親熱的方式上。帝彌托利不知該如何感受,他的困惑顯然表現在臉上,因為庫羅德笑了,
吻了吻他。
「帝彌托利。」他輕貼著帝彌托利的嘴唇說,然後用手握住帝彌托利的分身。
僅是一點點的碰觸,那麼多的愉悅就向他襲來,幾乎是太多了。他喘著氣,腰部抽動著,
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庫羅德並不為此煩惱,等待帝彌托利的呼吸平順下來,他才開始
做別的事情。在他內心深處的一小部分,帝彌托利對此感激,感激庫羅德是多麼地小心謹
慎,但他內心的大部分只是燃燒地渴望得到更多。
「庫羅德。」他說,聲音很緊迫。庫羅德的眼神閃爍著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向上彎起,然
後他的手開始動了起來。
這和帝彌托利自己摸自己完全不同。庫羅德慢慢地摸著帝彌托利的老二,就像他摸索帝彌
托利身體的其他部分一樣,手指環繞著他,輕輕地撫摸著,拇指按壓著頂部的裂縫。帝彌
托利的手指緊抓住床單,不顧一切地想控制住自己,在想讓庫羅德為所欲為和想要更多之
間左右為難,想要加強那挑逗的觸摸。
「這樣可以嗎?」庫羅德說,聲音粗啞,帝彌托利震驚地意識到那是欲望。他的手環繞著
帝彌托利,上上下下地撫摸著,每個動作都讓帝彌托利感到一陣陣快樂。他甚至無法保持
他的呼吸,在他們安靜的臥室裡,他的喘息聲聽起來大得不可思議。
「是的。」帝彌托利說。他用一隻手鬆開床單,伸手把庫羅德拉近,這樣他們就能緊緊地
貼在一起,庫羅德靠在他身上。他能感覺到庫羅德的分身正抵著他的胯部,這種突然的接
觸讓庫羅德的嘴唇發出一聲喘息。帝彌托利想要更多,想聽更多,但庫羅德用手做了些什
麼,一陣愉悅的感覺在他身上蕩漾。
他呻吟著,轉過頭去抓住庫羅德的嘴唇,草草地吻了吻他。庫羅德優雅地回吻了一下,當
他意識到帝彌托利正在接近他的巔峰時,他的手加速了,給了帝彌托利他正需要的東西。
帝彌托利把胯部向上頂向庫羅德的觸摸,除此之外什麼也做不了,他殘碎的自制力在這種
快樂面前化成泡影了。他大聲喊道,當高潮突然降臨釋放到他身上,他的臉緊貼著庫羅德
的頭髮,顫抖著,感受他一生中從未有過的快樂。
他的感官慢慢恢復過來,意識到自己沒有給庫羅德任何警告,他實際上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他的眼睛睜大了。「庫羅德,我很抱歉——」
但是庫羅德沒有聽。他看著自己手上的髒東西,床單上的髒東西,揚起了眉毛。然後,就
在帝彌托利的眼前,他把食指伸向嘴唇,舔掉了一些帝彌托利的精液。
帝彌托利盯著他。他認為自己該感到尷尬,或者驚駭,但他卻發現這不可思議地情色。庫
羅德看見他注視著自己,咧嘴笑了。
「怎麼?我覺得最好現在就嚐嚐味道,而不是等到以後,等我把你的東西放進嘴裡時。」
這樣的念頭,以及庫羅德說這話時的輕鬆隨意,好像他理所當然想給帝彌托利口交似的,
只是時間的問題——帝彌托利有一會兒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如果他沉浸在自己關於
庫羅德最尷尬的夢中,因為這怎麼看都是不可能的。
但庫羅德靠近了他,帝彌托利感覺到他胯部的硬度,知道這不是一場夢。
「庫羅德,我能觸摸你嗎?」
「是的,」庫羅德說。現在帝彌托利可以鬆一口氣了,他沒有被一心一意的欲望所吞噬,
能夠看到庫羅德臉上的紅暈,聽到他聲音裡的緊張。「求你了。」
他曾這樣過嗎?這麼想幾乎是自大傲慢的,認為他的親近和觸摸他的行為對庫羅德產生了
如此的影響。但還能是什麼呢?一想到庫羅德想要他,就令人陶醉而興奮。他傾身吻住庫
羅德的唇,然後把手按在庫羅德的分身上。
即使隔著褲子,這一碰也讓庫羅德猛地抽動,喘息著貼在他的嘴上,帝彌托利又感到一陣
愉悅的顫慄。他是個國王,擁有的權力超過了大多數人所能想像,然而,知道庫羅德因為
他而發出那種聲音,讓他感到自己擁有的權力比芙朵拉所有帝王和君主都更加強大。
庫羅德稍稍退後,好讓自己能脫下褲子和內著,和他的襯衣一起被扔在床邊。帝彌托利以
為他會表現得毫不害羞而淡定自如,除了他的眼睛稍微閃爍到帝彌托利的那一刻。那裡透
出一絲不確定的跡象,幾乎立刻就緊閉上了,但這就像晴天霹靂一樣打擊了帝彌托利。
庫羅德這段時間看起來是那麼確定,那麼自信。當他親吻帝彌托利,觸摸他,舔去他手指
上的髒東西。但他對肉體的事情卻一點也不熟悉,就和帝彌托利一樣,帝彌托利知道,正
如法嘉斯古老陳舊的傳統要求他的配偶不要碰他,而帕邁拉人已發下誓言。
他已習慣了庫羅德的行為,他的微笑和誤導,他游戲的方式不如他自身值得信賴。他曾相
信自己能看穿它們——卻還是讓自己忘記了。任由自己被愚弄,因庫羅德的觸摸和唇瓣而
迷失雙眼,跟隨他主導一切的步調,一刻也沒有考慮別的可能性。
帝彌托利動了動,有點笨拙,伸出手臂摟住庫羅德的腰,把他拉近。另一隻手放在庫羅德
的大腿上,他多麼想讓這隻手向上滑去,纏繞在他身上——但首先,他把嘴貼在庫羅德的
嘴角、顴骨和耳殼上。
「太美了。」他輕輕地對那只耳朵說,因為這是真的,而且庫羅德需要聽到它。庫羅德有
那麼一瞬間僵住了,帝彌托利用手握住了庫羅德的老二。
他從來沒有像這樣碰過任何人。他不想像觸碰自己那樣撫摸庫羅德——他想像庫羅德觸摸
他那樣觸摸庫羅德,他就是這樣做的。他小心翼翼而穩定地動著,用手纏繞著庫羅德,撫
摸套弄著他,讓庫羅德靠近他,親吻他的耳朵和脖子,傾聽他嘴裡發出的每個聲音。
他可以永遠這麼做。他本可以永遠聽著庫羅德的,因為他知道是他讓庫羅德那樣叫喊出來
的。但庫羅德是敏感和渴望的,拱頂向他的觸摸,在帝彌托利意識到之前,庫羅德溢出了
他的手指。
而,知道這是他所做的一切,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有那麼一會兒,庫羅德只是放鬆地靠著他,平順著呼吸。帝彌托利本可以在那裡待上一會
兒的,庫羅德緊緊地擁著他,感覺很放鬆,很滿足,對自己也很滿意。但他的手很黏,他
身體的其他部分也是,庫羅德也是。於是他又把嘴唇貼在庫羅德的額頭上,然後不情願地
離開,起身鑽進他們的盥洗室,清理乾淨,然後拿一塊濕布回來給庫羅德做同樣的事。
帝彌托利漫無目的地想,如果他知道他們今晚會這麼做,他會讓侍從們先準備好浴缸的水
。一想到和庫羅德一起躺在熱水裡洗背,能夠以這樣一種溫暖而懶洋洋的方式彼此探索,
就覺得放縱得令人愉快。也許改天吧。
庫羅德說得好像這種事還會發生似的。好像他希望這種事情再次發生,好像他還想做更多
的事情,來——來品嚐帝彌托利。這當然不是說笑的,也不是被欲望蒙蔽了雙眼。
他希望不是。
帝彌托利可以,如果有必要的話,繼續睡在庫羅德身旁而不碰他。但是以前的困難現在變
成了折磨,因為他知道觸摸庫羅德,親吻他,擁抱他的伴侶是什麼感覺。他已經想再做一
次了,雖然已經很晚了,而且他已十分疲倦了——也許明天,再過來一天,他還想和庫羅
德共度上百個以上夜晚。
他回到他們的臥室,看到庫羅德仍然很放鬆,儘管他已經把他們的一條被子拉過來蓋在身
上。雖然壁爐的火還在燃燒,帝彌托利知道對庫羅德來說天氣還是太冷了——他發現自己
因為知道這一點而微笑。
「給你。」他輕輕地說,遞出他拿來的布。庫羅德朝他咧嘴笑了笑,接受了這個,他的笑
容更加輕鬆,疲憊而滿足。
「總是這麼思慮周到。」他一邊說,一邊把自己清理乾淨。帝彌托利情不自禁地看著庫羅
德那雙靈巧的手劃過他的皮膚,當他努力把目光拉回庫羅德臉上時,他發現庫羅德對他笑
得更開心了。「到這兒來,國王大人,我要感冒了。」
這打趣的稱呼是他以前聽過的,雖然他可能會被冒犯,但他總是覺得很有趣。除了庫羅德
,沒人這樣和他說話。沒有人可以。
他吹滅了蠟燭,爬上床,庫羅德把髒衣服放在床頭櫃上,晚點再處理。雖然不該如此,但
不知怎地,靠近庫羅德,把被子拉過來蓋住他們,把庫羅德拉進他懷裡,仍然感覺是十分
膽大妄為的舉動。
「這樣可以嗎?」帝彌托利在黑暗中安靜地說。
庫羅德發出一聲柔和的表示同意的聲音,頭靠在帝彌托利肩膀上,蜷在他身上。「你總是
那麼溫暖。」他的聲音睡意朦朧,遙遠。這並不完全是帝彌托利想要求的,但既然庫羅德
看起來完全滿足...... 好吧,他不會抱怨,把自己的眼睛也閉上了。
庫羅德移動了一下,帝彌托利感到嘴唇撫過他的下巴。深情、親密、出乎意料——就像這
整個晚上一樣。「晚安。」
「晚安。」他低聲說,終於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