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之七
火。
夢境裡燃燒的總是熊熊烈火。
火舌翻湧著像是要吞噬天空。
但不知何時起,變成地獄般的闇色業火。大坂城在燃燒。臨死前的詛咒,厲聲呼喊著
某人的名字,刀尖貫穿身體後在榻榻米上滲流的鮮血都被鬼火點燃,燃燒著,燃燒著,他
舉起刀將人類的四肢斬斷,就像是被控制的提線人偶那樣。
他是被握在手中的刀,全然不能控制劈砍的對象。業火將一切吞噬,然後他也被燃燒
……
冰冷的青色火焰,漆黑的靈氣將他的世界劈砍成碎片。
每當從這個夢境中醒來後,總是會流淚。
曾被戰火燒燬的兄弟不只一人。不同的因緣,不同的痛苦。
大家總是說著:現在能再相聚在一起就好了。
但是,這樣就足夠了嗎?還有某些痛苦的因緣糾纏著尚未解開。
面對容貌已截然不同的再重逢的舊主,一期一振漸漸回想起一些破碎的回憶。越是拼
湊越是恐懼。刀是否也會瘋狂呢?也許忘記會更好。就讓記憶隨著火焰一起埋葬吧。
整個夏天裡,逢五的軍演日以外,審神者偶爾會出其不意地舉辦緊急演練,只要聽到
太鼓響聲,不管是在煮飯、洗澡還是睡覺的刀劍男士都得馬上衝出去排陣應戰。
雖然辛苦,但結束後會有好吃的加菜與點心,表現優異的隊伍可以休假,隊長還會被
主公稱讚,弄得眾刀劍對太鼓聲又是害怕又是期待。
夏季耕種的收成很好,將一到三號倉庫全都填滿了。但應對刀口日漸增長的本丸,這
還不夠。藤原精打細算著,在最後一絲暑氣消散之前,開墾出來的田地比初夏時多了三倍
,種下南瓜、茄子跟山芋。
蹲在田裡剪了整天的南瓜藤後,審神者心滿意足地扛起一竹簍的嫩葉與野菜準備當馬
飼料。他向來穿著粗布甚平做雜務,在黃昏的歸程上忽然感到涼風的寒意。
「……哈啾!」
「起風了呢。」一同下田的太郎太刀禮貌地開口:「請讓我走在主公身前好嗎?稍微
能擋住一點風就好了。」
「謝謝,但我沒事。」
說是這麼說,洗完澡之後又打了一個噴嚏。
隔天早上醒來時已經是頭痛發燒到無法起床的程度了。
「竟然患上風寒,大將未免太大意了。」在打點滴的時候,藥研藤四郎不無埋怨地對
審神者這麼說。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嚴防著靈壓後遺症發作,每天都為大將測量心跳血壓,
沒想到竟然敗給秋風。
「唔……」喉嚨痛到無法說話的藤原發出不甘的抱怨聲,竟然孩子氣地舉起棉被蓋起
頭。
「請不要在這種時候任性!好好地讓身體散熱!」
藥研無情地掀開被子,在審神者額頭上放置冰枕。
「嗯,不能任性呢,主公。」
石切丸也好言相勸著,捲起袖子擰乾毛巾為病人擦汗。大典太正在遠征,所以照顧病
人的職責就由他擔當。石切丸原本應該休假,但對於臨時擔任近侍毫無怨言,比平常還要
更無微不至地照顧主君。
準備好的蔥粥也被因生病而任性起來的審神者說聲:「燙。」就抿緊嘴巴不吃。
石切丸像磨墨似地耐心攪拌,將粥降溫後說著:一、二、三,吃一口吧,好的,那麼
再吃一口,請加油。像哄著五六歲的孩子那樣一湯匙一湯匙餵完。
吃完粥後再喝藥研準備的藥水,病人體溫總算降下來,能好好入睡了。在這期間長谷
部數次想拜見,但審神者不是在睡覺就是不能說話,他也幫不上忙。
「長谷部殿還在內番是嗎?明天能不能準備一些容易入口的食物呢?」近侍將毛巾與
換下的睡衣送去洗滌房的時候遇到長谷部。「主公不是很喜歡熱粥的樣子。」
「是的,主公不喜歡太燙的食物。我馬上去做準備。」
隔天審神者醒來時又回復本來的樣子,會好好地道謝、吃藥、配合診療,也不做出莫
名其妙的任性行為。但試圖爬起來工作的時候依舊被藥研與石切丸與路過來探視的燭台切
合力阻止,按在床褥上繼續休息。
「我已經沒……咳咳咳咳咳……」
「大將再任性的話就要打針囉。」
「長谷部君準備了好吃的午餐,請您好好休息並且期待吧。」
「咳咳咳咳咳……」
說起來的確肚子很餓。但這種要忙於農事跟軍演的時候竟然躺在床上生病,真是不成
體統。藤原本人全然不記得昨天燒得腦袋發昏時做過的更不成體統的事情。石切丸決定將
昨天的記憶當成祕密守住,免得審神者又開始腦袋發熱。
當長谷部端著用陶碗裝好的午餐離開廚房時,一期一振正好開門進來。
「有什麼事嗎?」
「那是……給主公的嗎?熱的麵條嗎?」邊說邊露出疑惑的微笑。
「嗯,是我親自做的。」
太刀沉默下來,似乎思索著什麼。
「有什麼不對的嗎?」
「不,沒有。請您繼續吧。抱歉打擾了。」
現在本丸裡最令人捉摸不透的人,從笑面青江變成一期一振了。前者是『搞不懂他在
想什麼』,後者則是『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但對壓切長谷部而言,最重要,並且唯一重要的,就只有主人的事情而已。
「放置了一整個晚上醒麵,感覺不錯呢。」
「托主公的福,今天大家都有好吃的麵條了。」
「是,湯頭是用蔬菜、水果與鰹魚熬成的,很有營養。」
「長谷部君真是有耐心。」
「這是主公要吃的東西,當然要做到最好。」
「主公,這樣的溫度應該剛好吧?」
家臣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藤原低頭看著放在面前的烏龍麵。
「……我開動了。」
當然要說聲好吃才能讓精心準備了一個晚上的長谷部放下心來。
「次郎太刀竟然說煮壺熱酒就能治感冒,真是太誇張了,又不是買不起藥品的下士或
浪人……」
「哈哈,能讓身體溫暖起來當然是最好。但是好不容易才退燒呢。」
「雖然能溫暖身體,但酒跟藥物最好不要同時服食。」
「主公本來就不喝酒。」
「嗯,不喝酒。」審神者只說這句話,又忙著低頭吃麵。他努力再努力才吃完那碗粗
麵,結束時額頭冒出汗來。
夕食喝了一碗豬肉湯,深夜時終於忍耐不住,偷偷起床去廚房找醃漬物。
遺傳自母親,藤原是那種不怎麼能消化麵粉的體質。若是點心就算了,當成主食實在
受不了。跟藥研索取胃藥八成會挨罵,最好能找些梅漬或醃嫩薑來吃。
一城之主像小偷似的躡手躡腳走進廚房。
「咦?主公?」
被發現了。
「您在找什麼東西嗎?需要幫忙嗎?」
秋田藤四郎開心地抓住審神者的睡衣一角。
「……秋田君怎麼在這裡?」
「因為想檢查一下布丁。」
一期一振說也許主公感冒好後會想吃些甜甜的、冰涼的東西。於是晚餐後藤四郎家動
員起來做了許多雞蛋布丁,蒸好後放進冰箱裡。想到明天就能跟大家一起享用,高興得睡
不著的秋田忍不住想來偷看一眼。
藤原坐在廚房椅子上,邊吃薑片邊聽秋田藤四郎比手畫腳地說著大家做著雞蛋布丁的
過程,煮糖的時候聞起來好香好開心。
「這樣啊。」
「您喜歡布丁嗎?」
「不討厭。」
其實是超級喜歡。比起太甜的和菓子,布丁吃起來一點負擔都沒有。
「那真是……太好了。」
秋田笑得整張臉都紅了。若不是因為跟一期哥哥約好了,真想馬上就拿出冰布丁跟主
公一起吃。
「但是,您為什麼吃這麼多薑片呢?要不要喝熱茶?我馬上準備。」
歌仙做的整盒醃漬物已經被審神者吃掉大半。
「……吃了一些不適合的食物,需要酸味調和一下。」
「咦,主公中毒了嗎?」
「不是的,我很好。」藤原下意識地揉了揉肚子。「別告訴藥研。因為有人特地做了
營養的東西,雖然知道會不舒服,但是不想讓對方失望。」
「您指的是,唔嗯……主公大人真是溫柔。」
因為不想看到長谷部自責的臉,太可憐了。沒有什麼人為他如此著想過。
「秋田君能為我保密嗎?」
短刀輕輕點頭。
「但是,主公大人。」
「嗯?」
「雖然您很溫柔,您肚子痛的話,總覺得會讓對方難過,就算當成祕密也……因為是
為了主公的健康著想才做的料理,反而讓您難受……」
審神者將薑片的盒子關上,放在一邊。
「萬分抱歉,太過得意忘形了……」
「不,別說傻話。」
藤原輕輕摸了摸短刀的頭髮,「給了我很好的意見呢,謝謝你,秋田君。」
「那明天可以跟主公一起吃布丁嗎?」
「好。但今晚的事情要保密。」
「好的。」
主從勾了小指約定互相守密。
「您是不想挨藥研哥哥的罵吧。」
「又在說傻話了。快去睡覺。」
隔天早上壓切長谷部被召喚進審神者的房間。今日近侍是小夜左文字,正在收拾用完
的膳桌。
「壓切,有件事情得告訴你。」
審神者雖然仍舊坐在床上,穿著襦袢,但精神已經比前兩日好很多。
「但你務必保持鎮定,不要驚慌。」
「是的。」
「這件事其實是我不好,應該先告訴你的。總之……我不太能吃麵粉做的主食。下次
要做菜的話,煮些豆腐給我就好。」
長谷部全身都僵住了。
「所以……昨天的……」
「昨天的料理沒有什麼不好。」藤原吃完半盒薑片之後去廁所吐了半天,吐得頭暈眼
花。連石切丸都驚醒了。「只是體質不適合而已。」
「十分抱歉!在主公病中還呈上不適當的飲食,是極大的失職,請您降罪!」
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好了好了,抬起頭來。」藤原想了想,伸手拍拍打刀灰色的腦袋。被這樣摸頭的時
候,五虎退跟秋田都很開心的樣子。
「刀劍本身是不會犯錯的。握在人手中的刀劍只能按照持刀人的心意去斬殺。但是,
你有了人身,能夠言語、判斷與行動,所以就會犯下錯誤,這一點與人類沒有不同。只要
是人就會犯錯,但這不是不可挽回的錯誤,更不是不能原諒的罪。只要不再犯下同樣的錯
就好了。」
長谷部回答了什麼根本聽不清楚。因為他已經哭得亂七八糟。小夜轉頭看向旁邊,似
乎打算裝作沒聽見也沒看見,審神者用眼神示意近侍先離開。
「這件事情我也有錯,沒有引導你做出正確的決定是身為主君的過失,辜負你的心意
,我也感到不安。既然我們都覺得愧對彼此,那就原諒彼此吧。如何,可以原諒我嗎?」
等長谷部平靜下來的時候,小夜才捧著兩杯茶回來。碧綠的煎茶香味光聞就讓人心情
變得很好。
「比起烏龍麵,我更喜歡蕎麥涼麵。小夜呢?」
總之得化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是的。搭配涼涼的醬汁,蕎麥麵吃再多也不會膩。」
「對吧,配上天婦羅真是容易令人滿足。」
「在下了解了。」長谷部邊說邊從懷中取出小冊子,沙沙地書寫起來。
「那是你……我能看看嗎?」
【主公喜歡吃的東西:雜炊、茶碗蒸、烤豆腐、茗荷、烤番薯、煎茶、天婦羅蕎麥麵
】
【主公不喜歡吃的東西:太燙的食物、冷酒、焙茶、牡丹餅、辣椒、山藥泥、蜂蜜蛋
糕、甜食、烏龍麵、麵粉製物】
從沒想過喜歡吃的食物與不喜歡吃的食物寫在一起竟然是如此準確的內容。長谷部究
竟是什麼時候觀察出這些細節?藤原覺得自己甚少對食物表達評價。
「這麼看起來我還真是挑食。」而且口味真像老人。
「主公喜歡柿子嗎……」小夜左文字問道。
「不討厭。不過秋天的話,還是喜歡烤栗子……」審神者像是想起什麼回憶似的,忽
然轉移了話題。「而且我不是討厭甜食。花見糰子就很不錯。」
「好的。」長谷部雙手接回珍貴的小冊子,繼續記錄。
「泥狀的東西都不喜歡,但煎山藥還不錯,我也喜歡炸蓮藕。小夜喜歡天婦羅嗎?」
「嗯,喜歡。」
「好的,在下全部都記起來了。下次內番就做蔬菜天婦羅加蕎麥麵。」
好像心情變好了嘛。
「聽起來很美味。」
「是,長谷部會全力以赴的。」
他怎麼能這麼開心呢?藤原疑惑地想著。就連我母親都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麼。食物這
種東西,只要能補充身體的營養就好了……但是,只要長谷部感到高興就好了。沒關係吧
。
隔天前來拜見病中的審神者的刀是藥研藤四郎與笑面青江。
他們提及最近發生的怪事。藤四郎家的短刀們懷疑本丸出現幽靈,緊張得夜不能寐,
於是求助於斬過女鬼的青江。
審神者細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藤原手上正編織著注連繩。(即便在病中,只要稍有餘
裕就得工作不可。)要如何向他們解釋,政府派發的異空間是不會出現幽靈的……因為整
個空間從祓禊的儀式中產生。如此潔淨才能召喚心無邪念的付喪神。
當然,如果被人類的邪心所玷污的話就是另一回事了。但藤原認為再怎麼平庸的自己
都還沒有不中用到那種程度。
「……結果,發現到的不是鬼,而是一期一振。」
藤原停下工作的手指。
「一期哥當時人在茶室,好像做著什麼夢,就像在夢遊似的。」藥研報告:「雖然呼
喚之後馬上就醒了,但卻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
「……因為曾經被戰火燃燒的緣故,精神混亂是普遍會出現的情況。」審神者盡可能
用穩重的口吻回應:「我會再查查其他本丸的一期一振是否有類似的問題,找出應對的方
法。在那之前,能給他一些幫助入睡的藥物嗎?」
「好的。但是……您是否要召見一期哥相談?」
「他若自身沒有這個意願,我的召喚會讓他覺得需要請罪吧。必須慎重對待。」
話雖如此,但這症狀至今從未在一期一振的使用說明書、研究論文或備忘錄中出現。
究竟要怎麼處理,藤原難得地感到不知如何是好。
還在眉頭深鎖之際,藥研藤四郎已經退出房間。笑面青江說自己還有事情要向審神者
報告。
「那麼,青江有什麼事情?」
作為本丸的第二振刀,笑面青江一直被視為戰鬥的主力。他對於頻繁出陣與遠征毫無
怨言,對同伴也十分照顧。得到譽獎勵時從不提出讓人為難的想法,總是很實際地說:『
那就好好稱讚我吧』、『想要零用錢』、『一起出去泡溫泉吧』這種可以直接滿足的要求
。
請多休息、請按時吃藥、請將工作都交給我、請多喜歡我一點,這種讓人為難的話,
更是連一次也沒說過。
雖然很少擔任近侍,但藤原一直認為笑面青江是令人放心的存在。也就是那種不會給
他找麻煩的懂事的孩子。
而像這樣要求私下會見,以前從未發生過。
「關於一期一振,還有一部分情報……不,應該說在意的事情。」
「說吧。」
「在下發現一期一振的時候,他正說著夢話。就像是……在夢中被奪去了身體,發出
痛苦的囈語。」
「說了什麼呢?」
「這正是問題所在。」青江臉上總是意味深沉的微笑出現一絲困惑。「當時聽起來像
是呼喚著什麼人的名字。直到此刻在下都還記得當時聽到的……但卻說不出口。」
「那麼,可以寫下來嗎?」
「很抱歉,這點也做不到。雖然似乎記得,但無論如何都……就像是那個名字被抹消
了。」青江困擾地將手掌貼在眼睛旁邊。「就好像被詛咒了似的。哎……在下嚇到主公了
嗎?」
「不,完全沒有。」
也許在漫長的歷史中,在進入豐臣家之前,一期一振也遭遇到了與妖怪或詛咒有關的
逸話。
藤原如此告訴笑面青江。這件事就先放到一邊吧。審神者會進行記錄並且回報。
就像被詛咒了似的。
詛咒的相反是祓禊。
藤原輕輕搖頭,想將某個不可理喻的想法丟出腦袋。
像這樣穿著病人的衣服躺著也沒用。他隨便穿上半袖與袴離開房間。
要去哪裡也不太清楚。總覺得不管見到誰,都會聽到麻煩的話。快到中午了,所以大
家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著,稍後才會去食堂吧。
長谷部按著抹布在緣廊上埋頭小跑擦拭,到盡頭時才發現審神者的雙足。
「主公,您……」
審神者低頭與他四目相交。
「您需要在下做些什麼嗎?」
「沒什麼。」
藤原盤腿坐下。
「打擾你工作很抱歉。但能與我稍微坐一會嗎?」
「好的。」
長谷部將抹布整齊折起,放在走廊邊緣,然後面對主人的肩膀正座。與主公並肩而坐
的話,就太失禮了。
「您有什麼煩心事嗎?」
「天空真藍啊。」
審神者並非感慨美景,而是完全不想回答。聽出這層意思的打刀沉默下來。
「……不問了嗎?」
思緒往內心深處沉潛而去,過了很久之後藤原才意識到身側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如果主公只是想要身邊有人陪伴的話,在下會盡職地守護您的心情。」
這麼說來的確很奇怪。茫然不知所措時,竟然不知不覺就走到長谷部身邊。
「那邊的是櫻花樹嗎?」
二之丸向北是梅林,向南則是八重垂枝櫻林。花草樹木都是歌仙兼定設計的,據說他
很自滿於本丸從此一年四季都能觀賞到風雅的季節變換。
「是的。在下數過,此處的櫻花樹一共有九十棵。」
「真不得了。到春天時一定很……」
一定很美麗吧。但不知道為什麼卻說不出口。他能活到那個時候嗎?
「等到櫻花開的時候,在下再做您喜歡的花見糰子吧。」長谷部說:「就坐在這裡,
在晴朗的天氣裡賞花。點起燈觀賞夜櫻時,再為您倒一杯溫暖的熱酒。」
藤原剛要開口應答時,卻聽見太鼓聲。
今日逢七,審神者並未安排軍演。
咚——咚——
負責守護傳送陣的當番人員敲響了平常以麻布覆蓋起來的巨鑼。
在設置鑼架的那天,審神者敲響過一次,然後嚴禁除了看守人員以外之人擊打。
太鼓與鑼響同時發生,只代表一件事。
有不可知的外力正在藉由傳送陣進入本丸。
咚——
第三聲鑼響時藤原與長谷部同時往不同方向奔跑而去。去取刀。
奔跑聲、呼喝、應答、催促、報數聲、旗幟的揮舞聲、長刀出鞘聲、火銃上架聲與戰
馬嘶啼的聲音在城池中的各處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