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例的防暴頁
〈第二十一章〉
「幫我一個忙吧。」
面對提出要求的鶯丸，五条鶴丸也很難拒絕。他提出的要求也很簡單，就是
想辦法增加特別法庭的負擔，讓對一期一振的監視再放鬆一點。
特別法庭已經很忙了吧。就五条鶴丸自己的觀察，雖然哨兵嚮導們有治療艙
可以近乎無限的恢復精力，不過普通人類完全不行，他們依賴著咖啡以及其他精
神刺激物勉強支撐著繁重的工作，看上去實在很可憐。
「如果我要帶走一期一振，那麼監視當然是越鬆越好。」
這個提議乍聽之下讓五条鶴丸吃驚，不過不需要鶯丸特別說明他就懂了。
「一期一振的狀況嚴重到需要遠離人群嗎？」
鶯丸用看著聰明人的眼神看著他。
「是啊，而且我大概知道結果。」
他們是兵器、是對抗時間溯行軍的武器，如果一期一振被判斷無法執行嚮導
功能的話，等待著他的大概只剩下不見天日的監禁。當然他身為粟田口家的一份
子，或許可以爭取到自宅監禁的處分，但是這叫鶯丸怎麼甘心。
一期一振目前的狀況完全無法輔佐哨兵，就算是相性跟他最好的他原來的哨
兵也不行，數珠丸恆次認為恢復功能的期望渺茫，在受害嚮導裡一期一振受到的
迫害是最差也是最糟糕的，現在還能讓三日月宗近陪伴他可能是目前最好的狀態
了。
「我願意幫忙。」
在「組織」的強迫之下他跟一期一振有過一段非自願發生的伴侶關係，五条
鶴丸對於提起一期一振這個人難免有些尷尬，與他融合在一起的另一個鶴丸的本
能仍然會關心他，除此之外他還欠鶯丸人情。
「其實欠人情的應該是我。」察覺到他的想法，鶯丸伸手摸摸他的頭，「如
果不是因為你，我說不定沒有辦法面對這樣的一期一振。」
五条鶴丸笑嘻嘻的擺手要他不要介意，能夠有點用處他也覺得高興。
「帶走他之後你打算怎麼做？」
「這是秘密。」鶯丸豎起手指在唇間微笑，「你肯定會被調查的，所以我不
會告訴你。」
但是五条鶴丸在心靈裡看見了大海，明白的他也露出了微笑。
「祝你們一路順風。」
＊＊＊＊＊
三日月宗近知道鶯丸提出的計畫，一開始他是反對的，果不其然的被鶯丸扔
了白眼，但是這麼多年來他也已經習慣了。
「如果你是哨兵也就算了，現在是你們兩個嚮導一起跑，就算你能夠掩蓋掉
所有的足跡，遇到突發狀況怎麼辦？」鶯丸雖強，但是反應速度仍然不及哨兵，
三日月宗近對他帶著一期一振跑還真不放心。
「你覺得現存能夠贏過我的哨兵有幾個人？」鶯丸不用精神觸稍偷窺都能知
道三日月宗近在想啥，但是能夠能夠讓鶯丸吃鱉的哨兵並不多，而且他們都很熟。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三日月宗近冷冷地說道，「就算是你也還是要睡
覺的，不可能做到全天候二十四小時警覺。
「放心吧，有落單的哨兵還欠我人情。」
「一期沒有辦法和陌生哨兵相處，難道你還想帶走鶴丸？」他想來想去現在
一期一振抗拒程度較少的哨兵就粟田口家的弟弟們，再不然似乎就是五条鶴丸了
，他可不願意讓五条鶴丸跟著他們走。
鶯丸早就懶得把精神觸稍戳進三日月宗近的腦子裡。
「聽起來這是個不錯的主意，我可以跟鶴丸討論一下他願不願意跟我走。」
他嘲諷的笑了一下，「你也真是太不了解鶴丸了，既然你都沒辦法讓他離開伊達
家，我就有辦法嗎？」
「你可是嚮導，跟很多哨兵相性都很好。」三日月宗近也不可能不設想五条
鶴丸碰到相性好的嚮導的狀況，像他跟鶯丸有過精神鏈結這件事情就讓他覺得有
點苦澀，聲音竟然是有點悶，「何況哨兵出了什麼狀況你也不一定打得過他。」
「對方才不像你那麼失控。」想到當年的事情鶯丸還是很不爽，但是看三日
月宗近戀愛不順，他的心情還是比較好一點。
「計畫拿來我幫你看一下。」三日月宗近最終還是妥協了。
「我會拿給大包平看。」
「你不會拿給大包平看。」三日月宗近伸出手，「照你保護他的習慣，讓他
知道的話他就無法洗清嫌疑了，而且他不會演戲，肯定馬上被套出來。」
鶯丸沈默一會兒，他確實這次小心翼翼的把大包平完全排除在外，理由也跟
三日月宗近講得差不多。
「這樣對小狐丸比較好，我離開的話，大包平就會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三日月宗近仍然是反對小狐丸跟大包平在一起。
「哨兵本來就該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嚮導身上。」
「所以鶴丸會一直拒絕你。」
鶯丸這句正中三日月宗近的傷口。於私三日月宗近被五条鶴丸完全的封鎖，
於公五条鶴丸不可能躲開他，但是面對他時就是一臉平板快點公事公辦的態度，
不然就是用盡全力的視若無睹，連三日月宗近心一橫硬是拿出現在只剩下重要儀
典才會穿上的大全套正裝出現，五条鶴丸都可以硬是不跟他對上眼光，真是令他
束手無策。
「以我對你的認識，你應該不是會想過左擁右抱生活的那種人。」鶯丸捧著
臉好笑的看著他。
「給我看你的計畫。」三日月宗近沒打算在這個問題繼續跟鶯丸糾纏下去，
「我幫你看有什麼疏漏的地方。」
＊＊＊＊＊
鶯丸沒有瞞著一期一振，把自己的行動跟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他，聽說了三
日月宗近的反應，一期一振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畢竟那本來就是他的哨兵，要他拱手讓人是不可能甘心的。如果五条鶴丸的
反應是跟他搶到底就罷了，偏偏他的態度又讓一期一振完全氣不起來，只能把不
愉快的心情都往三日月宗近身上發去。
「離開之前，我想見他一次，老師能安排嗎？」
「我問一下數珠丸看他什麼時候回診，讓他那時候過來如何？」
「嗯。」一期一振點點頭，如果他要離開，總還是有些話要跟他說。
＊＊＊＊＊
「你在避著我。」
雖然被藥物壓制了嚮導能力，一期一振還是看得出來五条鶴丸不只避著三日
月宗近，也在避著他。畢竟彼此案件互相牽扯，他們總還是有碰頭的機會，五条
鶴丸那總是把距離拉得很開的行動不得不讓一期一振那麼想。
「那個、沒辦法啊。」
回診時被數珠丸邀請過來，五条鶴丸也是很無奈，兩手一攤。
「屬於那傢伙的部分一直很想親近你，但我覺得這樣不行吧。」完全接納黑
色的自己之後，五条鶴丸也接收了所有的記憶，那傢伙對一期一振做的事情沒有
比較不過分，他光是想到就覺得羞愧，不想接近一期一振也是正常的。
「那只是哨兵的本能而已。」一期一振用看傻瓜哨兵的眼神看他，「但是他
比較強是真的。」
「......」
其實一期一振那天也可以反過來讓黑色哨兵完全主導五条鶴丸的意識，當黑
色哨兵哀求他的時候，他確實是有一瞬間的心軟，畢竟黑色哨兵是他親手揉捏成
形的，是最理想也最適合他的哨兵，不會反抗他，除了一件事情之外都對他百依
百順，雖然不若三日月宗近強大，操控起來也十分順手。
然而也是那唯一的一件事讓他決定放棄：他已經無法接受哨兵的性需求了。
「那麼，你見也見到了，我可以走了嗎？」
一期一振揚揚眉，不知道是否是殘餘的控制力還存在著，五条鶴丸最後還是
乖乖坐回椅子上，跟嚮導保持著兩公尺的距離。於是他清清喉嚨：
「我只是想要謝謝你，那時候......」
五条鶴丸慌亂打斷他。
「別謝我，我也就空口說大話而已，實際上也沒有幫到很多。」
「但是你最後還是壓制了黑色哨兵。」一期一振還記得那時候的感覺，忽然
之間黑色哨兵就完全消失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我只是跟他說，『哨兵要保護嚮導』，你這樣算是保護了你的嚮導了嗎？
」五条鶴丸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他不覺得自己真起到了什麼作用，「就算是
他，也是把保護你當作是第一要務在看吧。」
「嗯。」一期一振也不得不承認這件事，黑色哨兵為了這個吃過不少苦頭，
當然罪都是五条鶴丸本人在受。「另外，我也要跟你道歉。」
「欸，如果是這件事的話，沒有什麼好道歉的。」五条鶴丸又對著他擺擺手
，「你只是盡你所能而已，那時候很多事情你也沒辦法吧，我不介意，你也別放
在心上了。」
「不，我要道歉的不是這件事。」一期一振深吸口氣，「我之前很生氣，在
三日月那裡說了些不太好聽的話。」
「啊、啊，我沒聽見，所以不要緊。」原來是為了這種事，五条鶴丸鬆口氣
，他還以為嚮導要為了他綁架他甚至侵害他的事情道歉呢，想要追究一期一振責
任的人很多，他對於跟著淌渾水沒興致，彼此都是倒楣的受害者就不用互咬了。
「你不介意？」
「沒有什麼好介意的，就算聽見了也一樣。」他聳聳肩，「不管你說了什麼
，你討厭我實屬正常，我也沒有想過要取代你，原來我真的就打算睡個幾晚當作
美好回憶而已。」
一期一振想著如果他能力還在的話，應該會拿精神觸稍刺進去吧。
「你當然不可能取代我。」他頓了一下，明顯看見五条鶴丸縮了起來，「但
我也不可能取代你就是了......」
「呃？」哪、哪方面的取代？五条鶴丸有著不太好的聯想。
「就是如此。」一期一振雖然還想多說什麼，但是又覺得這麼早點破的話也
許會讓三日月宗近太過順利，這樣就不有趣了。察覺到自己心態轉變的一期一振
對自己笑了一下，「如果不是這些事情，我覺得或許我們有機會當朋友吧。」
「嗯？」這點五条鶴丸倒是沒有想過，對著他虛虛的伸出手，「當朋友隨時
都可以啊，光小子說朋友不嫌多。」
一期一振思考了一會兒，也伸出手隔著虛空跟他相握。
「其實我小的時候見過你，那時候你剛出生沒有很久，被帶去宴會上介紹給
大家。」五条鶴丸想了一想，提起了一件他覺得一期一振肯定不曉得的事，「你
也知道的嘛，大家會輪流祝福新生兒什麼的。」
一期一振點點頭，「是『初見』，把新的成員介紹給大家。」他自己的「初
見」他當然不記得，不過弟弟們的他都很清楚。
「對，我分配到的祝福詞是『平安長大』，我想這個部分算是實現了。」五
条鶴丸誠摯的看著他，「接下來，我想要祝福你恢復健康。」
「你......」
一期一振有點驚訝，從病床上傾身向前，他好像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他過著那
麼糟糕的生活、碰到那麼多糟糕的事情，卻能夠忍受著活下來的原因了。
「嗯，我一直很希望可以覺醒成為嚮導。」五条鶴丸有些難為情的笑著，「
雖然這樣講鶯一定會生氣，可是真的，你跟三日月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他現在也明白鶯丸老師說起他時又好氣又好笑的緣故了。
哨兵都是貪慾的生物、自我中心、追隨自己的慾望、任性又驕傲、以為自己
的拳頭大就能獲得一切，所以嚮導們要馴服他們，讓他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拳頭大不一定比較厲害。鶯丸是這麼教他的。
但這個哨兵的思考方式不是這樣。
他知道他喜歡三日月宗近很久很久了，如果抽離這個喜歡，一期一振懷疑五
条鶴丸自己還剩下多少部分。
「我祝福你能順心而行。」他以同樣的誠摯輕聲說道。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