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熱炒店老闆 x 可愛小仙女
＊ 樹懶強勢回歸
　　10.
　　『不男不女，啊這樣怎麼傳宗接代，你爸媽會難過啦。』
　　『我爸媽難過又不是我難過。借過，本仙女趕時間。』
　　『嘖嘖嘖……不孝啊，喂、把傳單還給我們！』
　　『大姐，是妳們發給我的耶。』
　　『啊、啊那時候我以爲你是女生呀，頭髮那麼長……』
　　『啊什麼啊，你頭髮那麼少，是不是就是男森啊？』
　　影片停在一連串的咒罵聲，播完後百貨樓管一臉嚴肅看向刈恩，後者忍笑，翹起小指
拍手邀功，「所以我沒有遲到嘛～」
　　「唉……你要跟人吵架也不要別公司名牌」樓管無奈，「這次我可以不跟你們總公司
報備，下次我真的保不了你。已經第幾次了？」
　　「謝謝無敵宇宙帥樓管，中午請你吃飯。」
　　「你不要給我惹事就好，」樓管說完，想了一下改口：「是不要惹禍上身。」
　　「沒辦法，你沒聽過紅顏禍水？不過你不覺得滿好笑的嗎？」刈恩誇張嘆氣，塞了顆
薄荷糖到樓管手上，指腹移到進度條重新播放片段。
　　畫面中，穿著粉色背心的阿姨用台灣國語戲劇性的驚呼：『夭壽哦，你男的哦？！』
　　刈恩轉頭帥氣地回話：『不夭壽，說太多夭壽會折壽哦，耶穌哭哭。』
　　刈恩哈哈大笑，看著旁邊的樓管故作正經，嘴角卻失守了微微抽搐。
　　「好啦，對不起。」刈恩嘟嘴，擺擺手立正站好，鞠了個躬，「又造成你的困擾了。
」
　　「你啊，」樓管嘆了口氣，和緩說道：「下不為例。」
　　「謝謝樓管哥哥。」
　　樓管忍俊不禁，見目的地達到也不再裝模作樣，「好了，十一點了。父親節檔期好好
做。」
　　「是的大人。」
　　「還有，西裝上不可以別彩虹徽章，你已經被投訴了。」
　　「是的，賤婢遵旨。」刈恩不以為意，不過他也不想讓樓管為難，只好點點頭，表示
自己知道。
　　年中剛過完母親節，刈恩在短暫的空閒後很快迎來父親節檔期。他笑著接待客人，忙
到告一段落時已經三點，他疲倦地抬頭，詫異看到Lisa拎著塑膠袋站在櫃位邊。
　　「姐！」
　　「你還沒吃午餐吧，要不要吃豆花。」Lisa笑罵：「都不吃飯又瘦了，做仙啊你。」
　　刈恩眼睛一亮，拉了拉改緊卻又有些鬆了的西裝褲，「哪有姐姐你仙呀。」
　　有貴客光臨，刈恩和鄰櫃交代完便帶著Lisa走到逃生梯裡，兩人坐在角落邊吃邊聊。
刈恩一整天沒吃東西所以吃得很快，Lisa搖搖頭，拿出濕紙巾幫對方擦嘴。
　　「謝謝，」刈恩問：「怎麼突然來了？在附近出差？」
　　「來探班不行哦？」Lisa聳聳肩，漫不在意道：「順便買領帶。」
　　「哦？給誰的？帥嗎？」刈恩八卦。
　　「呃、帥嗎？」Lisa眼神飄忽，「算帥吧。」
　　「好吃嗎？大不大啊？」
　　「……好不好吃不是問我。」Lisa撇過頭，「要問Peach。」
　　刈恩一頓，反應過後馬上牽起Lisa的手腕，想引著人走進櫃位挑選禮物。
　　「給我坐好，午休是一小時，你十五分鐘就回崗位？你唷，就是對Peach比較好。」
　　「太高興了嘛！！」
　　「高興什麼。」Lisa道。
　　「當然開心，你們不只和好，Lisa姐還願意接受小艾！」刈恩笑，抓過Lisa的手緊緊
握住。
　　「都那麼老了，有什麼好吵的。」Lisa嘆氣，眉頭舒緩，「我只是怕那傢伙受傷。」
　　「我知道，都是一家人嘛。」刈恩說。
　　「嗯。」
　　Lisa露出了笑，牽起眼角的細微皺紋。
　　也是，不管怎麼生氣，都是一起大笑、一起大哭過的好姐妹。兩人冷戰了一週，Lisa
態度放軟，先是旁敲側擊詢問Peach何時回家，等對方回來後主動買起三人份的早餐，進
而透過刈恩，約三人一起吃飯。
　　這對總拉不下臉的人已是難得，刈恩沒想到Lisa竟然在某天晚上和Peach鄭重道歉，
當下刈恩剛洗完澡還戴著浴帽，他站在一旁眼眶發痠，來不及撕下面膜，便被哇哇大哭的
兩人拉過去抱成一團。
　　『對、對不起……我只是有點不習慣，而且艾莉、艾莉那傢伙就像花花公子嗚嗚……
』
　　『壞男人都遇到那麼多了，換點口味，說不定就遇到真愛了啊，你不要哭了啦張家驊
！』
　　『賤人，不准、嗚不要叫我名字。』
　　這場世紀大爭吵與大和解歷時不長，但刈恩這陣子總為此操碎了心，上街次數變少、
不徹夜未歸、連已經少得不能再少的炮都不約了。
　　畢竟，他們可以沒有男人，不能沒有姐妹。
　　一開始，Lisa因為Peach交了女朋友萌生被背叛的錯愕，似乎他們一路走來的辛苦、
一路遭受的不被認同，就這樣因同路人的離去少了夥伴。Peach走到了「正軌」，揮揮衣
袖說聲先走一步，留他一人繼續孤苦。Lisa知道這種想法不對，但他告訴自己要給予祝福
，而非妒忌。
　　那一天，三個人互相擁抱，哭得妝都花了才捨得分開。晚上，他們久違窩到Lisa的主
臥房，一起擠在雙人床上，聊著女友或炮友，講到眼皮沉重，靠著彼此沉沉睡去。
　　「晚上我們一起逛夜市，我知道Peach今天沒班。拜託嘛，最美麗可愛卡稱緊緊的
Lisa姐姐。」
　　「你哦，小妖精。嘴巴最甜。」Lisa彈了下刈恩的額頭，「去幫我挑一款適合艾莉的
。」
　　「小艾的話黑色最保險，不過我覺得素面銀或白色的也可以駕馭，配她一身黑剛好，
而且跟Peach姐走在一起很相襯。」刈恩展現專業，很快挑了三五條領帶擺到展示桌。
　　「哦，好看。」
　　「不過比起領帶，我覺得你買按摩棒給那對情侶比較實用。」刈恩笑。
　　「對齁，Peach的性福要由我們守候。」Lisa如醍醐灌頂，「不過要買多大尺寸啊？
」
　　「大小的話，你去我們廁所看就好啦。右邊那排是他的。」
　　「對耶，還是我家刈恩聰明。可是我不知道要不要買仿真的，不是說女同志都不喜歡
看屌。」
　　「不要問我，我不是女同志。」刈恩道：「不過仿真的不錯，雖然比不上真的好吃。
」
　　「是齁，真不曉得Bitch怎麼就這樣捨屌而去。」
　　刈恩擺手，看著面前陽具崇拜的傢伙說：「人家是愛人，不是愛屌。」
　　樓管走過去聽到兩人的對話，皺了眉又迅速離開，儘管只閃現短短一分鐘，卻沒逃過
Lisa如捕食獵物般的銳眼。
　　「新來的？胸肌很大塊！」
　　「人家有女友了啦。」刈恩把領帶放在人形模特兒上比劃，淡淡說道，像是自言自語
：「這種哪輪得到我們吃。」
　　「那種是哪種。」Lisa顯然完全不認同，「chase Love的權利人人都一樣的好嗎？」
　　「比起chase Love，我還是chase sex比較實際。」刈恩說。
　　「老娘跟你說過多少次了。」Lisa伸出食指，戳著刈恩的額頭，「我們雖然長太美，
但一定會有人喜歡我們。」
　　「我知道。」刈恩躲開，卻又被狠狠戳了一下。
　　「不，你不知道。」Lisa伸手，扯過刈恩的領帶，等對方正視自己後才鬆手，「算了
……不說教了。銀色的幫我包起來，不用折扣，我要給我們家的刈恩寶貝做業績。」
　　結帳後刈恩陸續找了幾個話題想沖淡方才對話，Lisa只是擺擺手，幫他整理好弄亂的
領帶，摸了摸他的頭揮手離去。
　　晚上他們約在遼寧夜市，三個人一路吃吃喝喝，完全沒有之前大吵時的芥蒂，他們提
著大包小包的食物和手搖飲料，澎湃的宵夜是爭吵過後的放縱。逛得差不多時Lisa差遣刈
恩去買泡泡冰，等跑腿的人走遠，Lisa轉頭和Peach使眼色，沒有交談兩人便了然於心。
　　「來你們的冰。」刈恩左右手各拿著Lisa愛的雞蛋牛奶和Peach喜歡的草莓煉乳，很
自然走到兩人中間，落入陷阱。
　　「吃完甜就好想吃鹹的，」Lisa瞥了眼旁邊霓虹招牌，「刈恩什麼時候要再帶我們去
吃熱炒。」
　　「我們家附近那家。」Peach幫腔。
　　「改天，」刈恩接話，沒什麼異狀，「最近百貨好忙唷，不想穿西裝去吃熱炒，會很
臭。」
　　「你說的哦，父親節檔期快過了吧。」Peach微笑，「對了，你跟宋山仁還好嗎？我
後來有去吃過一次，他好像很關心你。問我你還好嗎？」
　　「我很好啊，他的話我不知道耶，應該不錯吧。」刈恩回：「我可以吃一口草莓冰嗎
？」
　　「……真是夠了。太后不急，急死我們這些奴婢了。不要再跟這傢伙打哈哈，氣死。
換我來。」Lisa翻了個大白眼，「刈恩，你喜歡他就上。不行就分開，到底為什麼要拖拖
拉拉。」
　　「討厭，Lisa姐你說什麼啦。」
　　「少給我裝死。就算你還有大把大把的青春，也不是給你這樣浪費的。」
　　「是呀，小恩。你們怎麼了嗎？」Peach的語氣染上憂心。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想四兩撥千斤卻失敗的刈恩被夾在中間，心想兩個人肯定早就
說好，只好拉高語調，硬著頭皮接招。
　　「什麼大把大把啦，」刈恩唉喲一聲，笑笑回應：「Lisa姐你當買蔥哦。」
　　「對啦，最好買一送二，Peach都賣出去了。」Lisa繼續：「把我們也順便賣一賣。
」
　　Peach瞪了Lisa一眼，沒管刈恩的顧左右而言他，「小恩，你的決定我們都尊重你。
」
　　刈恩點頭表示贊同：「我的決定就是陪著Lisa姐姐一——輩子。」
　　「老娘才不要跟你一輩子，我要跟我的白馬王子過。」Lisa嫌棄，不再給予台階，而
是字字切入核心，「不要以為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刈恩見自己的招式被輕易拆穿，只好不再說話，他吃起剛剛買的大香腸，一邊快速思
考，想到底是什麼時候被他的姐姐們發現異狀。
　　Peach嘆氣：「看小恩這樣，我們真的很擔心。」
　　不似另一人的溫柔，Lisa板起臉孔，「老實說啦比起Peach，老娘我更擔心你。他知
道自己想要什麼，但你只會把想要的東西推開。」
　　「……就說沒事嘛。」刈恩吞下食物，聲音越來越小，「我跟宋山仁沒怎麼樣。」
　　「炮都不約了叫沒事，青少年純潔騙殺全國哦。」
　　「辣仨髒，可不可以不要在這種時候講奇怪的話，」Peach無奈，「沒怎麼樣當然最
好，但小恩你最近真的很不開心。」
　　Lisa難得認同Peach的話，瘋狂點頭：「我們也不想倚老賣老，反正你知道我們想說
什麼。」
　　刈恩沈默。
　　Peach牽起刈恩的左手，同一時間，刈恩的右手也被Lisa握住。
　　「我們只是希望你快樂。」
　　再沒逼迫刈恩給出答案，Peach換了新的聊天主題，講到女友艾莉，他與Lisa一句接
一句笑得毫無形象，兩人沒有cue刈恩接話，有默契地讓刈恩留有心不在焉的空間。與宋
山仁有關的話題在此暫放，Lisa與Peach的每一句話卻停留在刈恩的心上。
　　不約炮、聽失戀情歌、避免吃熱炒。
　　刈恩想他得承認，宋山仁在自己心裡從未離去，只是自己不想面對。
　　「小恩，車來囉。」Peach揮揮手，「小恩？」
　　「啊抱歉，好。」
　　招了計程車，沒人坐前座，Lisa跟Peach依舊把刈恩夾在中間。到家門口時，刈恩走
到一半突然停下腳步，皺起眉頭像是在確認什麼，身旁的兩人很快發現異狀，朝前方路燈
下站著的人走去。
　　「打擾了。」宋山仁熟悉的聲音竄進耳裡，很近，又很遠。
　　刈恩愣愣盯著對方，反應快的Peach眨了兩下眼，用手肘推推Lisa。後者呼了口氣，
急急忙忙開口：「不打擾，不打擾，你來得正好，刈恩剛剛才聊到你呢。」
　　僅管只有微弱的路燈，刈恩還是敏銳察覺到宋山仁聽到自己的名字時，表情出現了一
絲微小變化。
　　「小恩說很久沒吃熱炒，改天要帶我們去吃。」
　　「對啊，他剛剛下車前說口渴，吵著現在、right now、立刻、馬上就想喝熱湯。」
Lisa說完，頭一轉把手心攤在刈恩眼前：「鑰匙。」
　　刈恩反射性將東西遞出，鑰匙一離手便被人向前推，使得他踉蹌地撞上宋山仁。
　　宋山仁想扶，刈恩急忙後退。
　　「……抱歉。」刈恩道歉後匆匆轉身。
　　「我們先走啦，你們慢慢聊，明天再見，門會鎖，不用回來了。」Lisa的聲音伴隨鐵
門聲響。
　　「小恩晚安。」砰，鐵門關上。
　　「欸、喂！！」
　　被拋在門外的人站在原地，肩膀緊繃地縮起，感受到背後傳來的視線，刈恩不知道自
己該不該回頭。他深吸一口氣，要自己冷靜。
　　「水水的事。」宋山仁的聲音從背後先傳了過來，「謝謝你。」
　　刈恩轉身，禮貌開口：「她跟你說了？」
　　宋山仁點頭，沒就這個話題繼續延伸，「廚房還有湯，可以熱。」
　　「什麼湯？」刈恩的反應慢了幾拍，「哦……哦，湯。」
　　「還有湯圓。」怕熱湯的吸引力不夠，宋山仁繼續說出幾種食物：「也有啤酒。」
　　明顯感受到對方的緊張，刈恩反倒稍微鬆了口氣。
　　胸口的悶脹感被取代，他見對方看著自己，和最後一次見面一樣，眼神認真溫柔而…
…帶有愛意。
　　「那有愛玉嗎？」刈恩問，用突兀的輕鬆試圖化解胸間不斷湧出的鼓譟。
　　宋山仁皺眉，如刈恩猜想的一樣，對方神色凝重，認真回覆：「沒有。」
　　「我想也是。」
　　宋山仁轉身往大路的方向走：「我去買。」
　　「喂……等等啦，」刈恩笑了，跨步走到宋山仁面前，「那麼晚了是要去哪裡買愛玉
啦。」
　　「沒有愛玉。有果凍，水水買的。」宋山仁說：「放在店裡。」
　　大半夜去買愛玉的行徑可笑，但只是想讓自己在他的店裡停留。
　　刈恩不笑了，感到胸口刺刺痛痛的。他點頭，說了聲好，沒等對方反應，逕自往熱炒
店的方向走。
　　「謝謝。」刈恩聽到身後的宋山仁說。真是，到底有什麼好謝的……
　　走進店裡，燈關了大半視線昏暗。
　　一個月沒來所有的擺設都和之前一樣，刈恩摸著套在桌上的粉紅塑膠袋，覺得距離上
次造訪已經過了好久好久。
　　「你坐這裡，我去弄飯。」
　　「好。」刈恩入座，再次成為店裡唯一的客人。
　　「一下就好。」
　　「嗯，」刈恩見宋山仁看著自己沒有離開，指了指地板，「我等你。」
　　聽到刈恩承諾，宋山仁這才往廚房走去。很快內場傳來飯香，幾盤菜便被端上了桌。
、刈恩看著對方把碗筷擺好，替自己添了碗一般男性可能嫌少，對他來說卻剛好的飯量。
　　一頓飯只有碗筷碰撞的細小聲音，背景樂是失戀情歌。
　　刈恩小口吃著飯菜，眨著眼睛不讓酸澀的情緒泛成眼淚。明明是吃飽就死也不願進食
的習慣，僅管已經在夜市吃了很多食物，但宋山仁炒的食物卻讓刈恩一口接著一口吃下。
　　「你不生氣嗎？」最終，刈恩放下碗筷，抬頭看向面前的人。
　　宋山仁停住幫對方夾菜的動作，搖了搖頭表情困惑，像是在說：為什麼要生氣。
　　「為什麼不生氣？」刈恩的口氣染上情緒。為什麼不生氣？為什麼還可以對我和顏悅
色？為什麼你說你有喜歡的人？
　　為什麼是我。
　　刈恩問完便低下頭，整個身體轉側，不願讓對方看到自己的情緒。
　　宋山仁這次讀懂了，他依舊只是搖頭，起身走到對方面前，半跪至地，讓自己可以看
清刈恩紅透的眼眶。
　　宋山仁說：「只是很想你。」
　　刈恩撇過頭讓頭髮遮住側臉，宋山仁安安靜靜維持同個姿勢，不再進逼。
　　音樂唱到副歌，這首歌刈恩聽過很多次，在與宋山仁初遇的熱炒店裡，在分別後獨自
通勤的路上，在輕哼著曲調卻仍失眠的夜晚。
　　只是很想你。
　　刈恩閉上眼，不再壓抑眼眶的酸澀。
　　儘管此時此刻的心跳聲很吵，他還是清楚聽到了歌詞，清楚唱出他的心。
　　我揪著一顆心　整夜都閉不了眼睛
　　為何你明明動了情　卻又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