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從不遠處照射過來,就像一座矗立岸上的燈塔引領船隻歸來,只可惜因陀羅不
沒有被這燈光吸引,從而發現躺在床上熟睡的阿周那,反倒是非常自動的拉開靠攏在餐桌
邊上的椅子坐了下來。
因陀羅還自顧自地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扯開領帶以及襯衫上的頭兩顆鈕扣,隨意將它們
扔在桌上,最後手撐下巴翹著腳,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完全沒把自己當個客人。
“等等,你為什麼這麼自動的坐下來啊?這裡又不是你家,再說,你不應該先去看看孩子
嗎?”
目睹這一幕,蘇利耶先是疑惑,不懂為何因陀羅要坐下,等他反應過來,才發現因陀羅根
本把他家當自己家,更過分的是,從到他家的那一刻起,因陀羅就沒有半點要帶阿周那回
家的跡象,他原本還以為因陀羅開快車是想快點接回阿周那呢!
“小孩子睡覺有什麼好看的,而且我不坐下來,你要我一直站著嗎?”
“我又沒說不讓你坐下,只是你至少等我問你吧,真是的,你怎麼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變
啊。”
見因陀羅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歪理說成道理,這讓蘇利耶很是無奈,原本還想說他點什
麼,最後也只是抱怨兩句便不了了之。
畢竟因陀羅執行這種行為也不是第一天了,他回憶起以前,早在他們小時候因陀羅每次都
不說一聲就跑進他房間,揪著這事他不知道跟因陀羅吵了多少次,反正他下次還會再犯,
說也沒用。
“所以我說你問跟不問有什麼差別嗎,話說你家有酒嗎?什麼酒都行,能喝就好。”
看準蘇利耶不會再對自己發難,因陀羅開始肆無忌憚,連喝酒這種要求都開得出口。
“沒有,我不喝酒。”
“啊...我工作忙了一整天,結果連罐啤酒都喝不上...那不然給我杯咖啡吧。”
雖然因陀羅對蘇利耶滴酒不沾有了心理準備,可真聽到蘇利耶沒有一絲猶豫的回拒他的要
求,心底難免失落,要知道酒精如同他的血液,被工作折磨一天,唯二能安撫他疲憊心靈
的東西,酒精算得上一個。
“也沒有,都這個時間了還喝什麽咖啡,你是不打算睡覺了嗎?況且你還敢說你工作忙到
這麼晚,工作再怎麼忙也該關心一下孩子吧?”
蘇利耶雙手抱臂,神色不悅,語氣冰冷,對因陀羅糟蹋身體及忽視孩子的行為進行嚴肅的
批判。
“阿周那又不需要我擔心,他可以把自己打理得很好,如果他需要什麽會自己來和我說的
。”
眼見蘇利耶處在爆炸邊緣,因陀羅終於收斂起自己,不再去挑戰蘇利耶的底線,正經地回
應起蘇利耶的問題。
“是嗎?那他打電話給你,需要你的時候為什麼不接?”
“我說了,手機沒電。”
秉持同樣的理由,因陀羅沒有再多做解釋。
“這不是理由,你要是有那麼一丁點在乎,就不會到半夜才想起自己的孩子,他今天告訴
我,他其實很想你,現在看來他的想念很不值得。”
“你又知道我不在意了?”
指尖有規律地敲擊桌面,這是因陀羅鮮有人知的一個小習慣,通常只有在他不高興時會做
出。
因陀羅討厭別人這樣批評他,尤其是他沒做過的、沒想過的,就算這麼說的人是蘇利耶也
一樣。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你不在意。”
沒有察覺因陀羅的不高興,蘇利耶依舊堅持自己所想。
“居然如此,那你就當我不在意吧。”
“你太過…”
這次換成蘇利耶話說到一半,因陀羅來打斷他。
“阿周那生活在最優渥的環境、受得是最高等的教育,我給他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只要他
要,我就敢給,就拿你最討厭的打架來說,他要我親自教導他,我就推掉所有工作空出一
天時間來教他,如果這些事你都能忽略不看的話。”
他輕闔上眼稍作休息,向蘇利耶解釋,令他費盡口舌,疲憊不已。
“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對我跟阿周那的關係那麼上心,但是請你別把你的那套想法套用
到我們身上,說白一點,你沒有資格對我們之間的父子關係品頭論足。”
他一邊說話一邊站起身子,慢慢地靠近蘇利耶,他的動作慵懶卻無形中透露著威壓,或許
是Alpha天生對Omega的壓制,在靠近的同時,蘇利耶也下意識的縮了身子向後退了幾步。
“我…”
蘇利耶一時語塞,確實他沒有資格批評因陀羅對待孩子的方式,而因陀羅的話更是點醒了
他,他開始懷疑起自己,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明明自己應該遠離,卻又忍不住的關心。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麼的蘇利耶,全然沒察覺因陀羅跟他僅剩不到幾
公分的距離。
“唔?”
由於生理上的體型差距,因陀羅足足高出蘇利耶十多公分,這導致蘇利耶需要稍微抬頭才
能看清因陀羅的面容,影像從模糊到清晰,金黑的髮,神賜的英俊五官,黑褐皮膚襯托著
那雙銳利自信的金瞳,蘇利耶看得有點迷茫,十多年前,他也曾這樣迷失在這對金色落雷
之中,無法自拔。
“不過,如果你是因為想當阿周那後媽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你在說什麼啊!?”
在他們最靠近之時,因陀羅又刻意在蘇利耶耳邊補上一句,那聲音不輕不重,聽在耳裡,
掃過心間,蘇利耶一聽這話立刻回過神,驚羞得想要後退跟因陀羅保持距離,然而因陀羅
的速度更快,抓住蘇利耶的手腕愣是不讓他退開。
“難道不是嗎?不然你幹嘛對我的家務事這麼上心。”
“笨蛋!誰要當後媽啊!”
不知是被氣得還是羞得,蘇利耶紅了臉,恨不得把因陀羅掃地出門,可惜現在他的手被死
死握住也只能想想罷了。
“我倒覺得我這個提議還不錯,反正我跟你都單身,更何況以前我們倆在一起過,現在剛
好可以湊一對。”
因陀羅語氣輕挑,令人聽不出這話裡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因陀羅!你要發情就滾去別的地方,誰要跟你湊合一起啊!快點帶阿周那回家啦!”
“知道了,知道了,別叫那麼大聲,小心那兩個睡在床上的被你吵醒。”
聽見蘇利耶開始大吼大叫,因陀羅這才收起玩心鬆開手,右手一得到解放,蘇利耶馬上往
後退面三步,緊貼牆壁,等因陀羅走遠到床邊才敢小步靠上前。
一到床邊,因陀羅看著一黑一白兩個睡死的孩子,輕笑一聲,在蘇利耶的聲波攻擊下還
睡得那麼好,他是真心佩服,然後輕輕掀起被子的一角,再把自己脫下的西裝外套包裹住
那黑色的孩子,將之抱起。
“喂,蘇利耶。”
因陀羅走到玄關時,他再次叫住蘇利耶。
“你又要幹嘛!?”
有鑒於剛剛被因陀羅戲弄過,蘇利耶站在迦爾納所睡的一側床邊,與因陀羅保持著一定距
離。
“我需要你幫我開門。”
“你不會自己開啊!”
“我這像是有手能開嗎?”
“喔...”
因陀羅像展示商品般,展現出手中的阿周那給蘇利耶看,蘇利耶這才放下警惕,乖乖走到
玄關邊幫因陀羅打開門。
“再見,蘇利耶。”
“我並不想再見到你,謝謝。”
臨走前,因陀羅特地回頭朝蘇利耶看了一眼,加重語氣,說出再見,順便觀賞蘇利耶不爽
的模樣,當作今天沒有喝到酒的補償,果然比起酒精,蘇利耶更能作為安撫他心靈的良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