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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斯堪地聯邦首都.賽提斯
探險隊公會,總事務官辦公室。
男人五指併攏斜靠在額前,「報告總事務官,我在厄斯里山山腳下,找到一件插滿箭矢的
斗篷,也在另一側山路看到麟花蜜和黑熊屍體。基里部落的長老否認所有危及漁人的指控
,目前沒有任何證據顯示這是基里部落幹的。」
恩爾菲斯特停下筆,抬眼直視特別行動騎士隊隊長馬拉利.孫其,「繼續。」
「從基里部落到漁人上岸處沿途的村落,我們已經封鎖所有與漁人相關的消息。各村落都
明白探險隊公會的警告,也包括基里部落,我們還收繳一把據說能傷害漁人的匕首。」馬
拉利抿了抿唇,「事後,我們截獲一次刺殺行為。都是死士。」
死士,刺殺行為,在探險隊公會的警告之後。
馬拉利與恩爾菲斯特在沉重的寂靜之中四目相對,馬拉利忽然單膝下跪,「我擅自調閱基
里部落過去兩個月的黃眼鴞紀錄,請總事務官寬恕。」
在斯堪地聯邦,每一個登記在案的部落都暗中存在一隻黃眼鴞,黃眼鴞別稱「紀錄鳥」,
牠的單眼被探險隊公會改造,能實時紀錄部落動靜並回傳,所有紀錄由探險隊公會統一管
理。
黃眼鴞的存在僅有少數人知道,所有的紀錄將直接封存於檔案庫,探險隊公會只在情勢特
殊時調閱,調閱者僅限探險隊公會會長、現任總事務官與各騎士隊隊長,調閱紀錄皆須呈
報總事務官。
過去,探險隊公會有兩次大規模的調閱行動,一次是二十年前,另一次則是一百年前,兩
次都是為了追蹤特殊物種所引發的後續效應。
恩爾菲斯特霍的站起身,「站起來繼續說,你查到什麼。」
馬拉利幹特別行動騎士隊隊長已有七年資歷,膽大而心細,向來懂分寸,若非事態重大,
不會未經呈報即調用黃眼鴞紀錄。
「這段期間,有一位漁人進入基里部落,但很快就離開,其餘時間主要都是基里部落族人
進出部落,只除了一位,貝索里尼總管。」
貝索里尼總管直接聽命於切爾西.米夏蘭斯基,後者是下任斯堪地聯邦元首候選人之一。
恩爾菲斯特凝視騎士隊隊長的模樣彷彿被凍結了。空氣宛如下著冰雪暴的厄斯里山頂般寒
冷。
事情比預想的還要棘手。探險隊公會在斯堪地聯邦的地位超然獨立,向來不干預斯堪地聯
邦的行政運作,更別說介入或偏向某一方的元首候選人。
查或不查?
「總事務官,會長那邊的意思是?」馬拉利猶豫數秒,試探性地問。
探險隊公會素來中立,不偏向任何元首候選人,但巧合的是,這一任的探險隊公會會長,
就姓米夏蘭斯基。
○
埃德曼莊園。
「爵爺,有您的信。」總管伊修達爾單手托著黑盤,將盤子呈給提姆斯基。
埃德曼公爵拿起信件,玩味地看了一眼信封上的蠟印戳章,拆信閱讀。
半晌,他端起紅茶喝了一口潤喉,掩上信,「東邊的辦公室想要結盟,據說探險隊公會那
邊已經答應了。」
伊修達爾的面容是數十年來都不曾改變的平靜,「探險隊公會不該有任何偏向。」
提姆斯基對這位自小看著自己長大的老總管多少有些敬重和情份,他不介意多費點口舌,
「這一任的會長羅賓是切爾西的弟弟,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兄弟之間的關係是很穩固的
,大概就像我和哈德蘭?」他彷彿被自己的話弄出笑意,真切地笑出了眼淚。
「伊修達爾,不如我們來打賭吧,賭羅賓會不會跟東邊辦公室結盟,你贏的話,可以提一
個條件,我贏的話,我要抵銷一個爺爺對你下的令。」
伊修達爾垂眸思考一秒,「恕我拒絕,爵爺。」
「無聊。」提姆斯基嘖了一聲,「沒關係,穩贏的賭局也很無聊。」
兩天後。
「爵爺,有您的信。」伊修達爾呈上來信,正要退到一旁,卻被提姆斯基叫住。
「等等,伊修達爾。」提姆斯基拆信閱讀,「真可惜你沒參與這個賭局,羅賓答應了。」
伊修達爾恭敬地垂頭,不做任何評論。
「拿紙筆來,我要回信。」
提姆斯基拿起印著杜特霍可家徽的羊皮紙,寫下回覆。「我很樂意以埃德曼公爵的名義將
票投給您,只要您同意上任之後,免徵埃德曼領地四年的賦稅。」
在斯堪地聯邦,元首任期一任四年。
○
夜晚的伊爾達特比皮拉歐所能想像的更美,紅梨燈花開出一條宛如夕陽般橘紅的光河,光
河蜿蜒著流淌到他們的腳邊。
哈德蘭側躺著,單手支頤,微風徐徐吹過他的棕色襯衫,坦露出壯實的胸腹肌理。
從皮拉歐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從哈德蘭敞開的胸口看見隱約的突起,那兒小小的,又尖
又挺,被橘紅柔光映照,像公主海葵最細嫩敏感的觸鬚。
皮拉歐嚥下唾液,淺粉色的公主海葵看似柔軟,實則尖挺,他每次都忍不住心癢,想將手
掌探進公主海葵的中心,以指腹揉撫海葵的觸鬚頂端,感覺整株公主海葵在他的掌心下完
全攤開,任他擺弄。
某種念頭一閃而過。
哈德蘭是最勇猛健壯的勇士,胸前卻長著兩株粉粉軟軟的小東西,皮拉歐當然知道那是人
類的身體構造,他也不是沒見過人類赤裸的身軀,但獨獨長在哈德蘭身上的乳首,讓他生
平第一次萌生想輕輕揉撫的奇異念頭。
據說撫摸那裡,人類會感受到生理性的愉悅,更甚者,會落淚,會顫抖,會喪失理智,情
慾向來離皮拉歐很遠,但在冷風拂開哈德蘭襯衫的那一刻,陌生的情潮忽然有了清晰的輪
廓。
身體體溫似乎在一瞬間升高,皮拉歐狼狽地別開視線,只感覺腦袋裡彷彿生出一股漩渦,
將所有的思緒與情緒全攪和在一起,無從思考。
他偏頭的動靜太大,哈德蘭警醒地握緊小刀站起身,往皮拉歐偏頭的方向看去。「怎麼了
?那裡有東西嗎?」
哈德蘭凝神細聽,「是紅羶或紅斑豹,沒事。」他重新坐下,卻看見一張眉心深皺,滿佈
苦惱的臉,他稍一思索,便認為皮拉歐在為藍玫瑰煩心,遂出聲安慰:「你要耐心一點,
為了取得藍玫瑰,這些等待都是必須的。」
皮拉歐望向耐住性子安慰自己的男人,隨口問:「哈德蘭,你討厭你的堂弟嗎?」
「討厭他?」哈德蘭嗤笑一聲,「那是小孩子才有的情緒。我們不『討厭』誰,我們只『
痛恨』誰。沒有達到『痛恨』的門檻之前,所有的情緒都是無關緊要。」
「那你喜歡艾蕾卡嗎?」皮拉歐終於找到機會問出他進沙漠以來最想問的問題。
「為什麼不?」哈德蘭反問道,「她比她丈夫順眼多了。」
這個答案讓皮拉歐的心情感到莫名低落,「如果她受傷的話,你也會舔她嗎?」
哈德蘭的表情有一瞬間扭曲,像是吃到最難吃的魚,「當然不會。」
「噢。」皮拉歐咧開嘴角,心情忽的大好。
不管怎麼比,會舔他的哈德蘭,一定比喜歡艾蕾卡更喜歡他。
○
他們在上弦月移動至沙異星上方時啟程。
艾蕾卡與盧考夫分別於駱駝脖頸綁上夜光石,藉著微弱的亮光前進,皮拉歐坐在駕駛座四
處張望,但並未感應到任何藍玫瑰的跡象。
行走一段路,天色更亮,艾蕾卡忽地慢下速度,盧考夫拉緊韁繩,皮拉歐在經歷一陣顛簸
後,看見他們不得不停下旅程的原因——一隻巨大的紅斑豹站在他們前方,牠的嘴角露出
兩支極長的獠牙,一雙赤紅的雙眼瞪視著他們。
艾蕾卡握緊手中的小刀,盧考夫握著韁繩,低聲吩咐皮拉歐,「去拿哈德蘭的弓箭。」
皮拉歐半身探進馬車裡,一眼看見擺在哈德蘭身側的弓與箭桶,他剛伸手去碰,哈德蘭倏
地睜開眼睛,「什麼事?」
「外面有一隻長著斑點和大獠牙的紅豹。」
哈德蘭握住弓箭,「我跟你出去。」
馬車外,那頭紅斑豹緩慢靠近,艾蕾卡橫過駱駝,側身擋在馬車之前,居高臨下地瞪視紅
斑豹。她反手握著小刀,左手拉起韁繩,駱駝的兩隻前蹄微微抬高,蓄勢待發。
「別動!」哈德蘭用氣音喝道。
艾蕾卡及時握住幾欲脫手的小刀,左手拉緊韁繩與駱駝原地轉圈,卸去衝勁。
哈德蘭旋即跳下馬車,孤身往紅斑豹走去,紅斑豹停下腳步,左前肢刨地,赤紅的雙眼睜
得更大,低低的咆哮從兩側獠牙間洩出。
「「哈德蘭!」」艾蕾卡與盧考夫同時叫道。
皮拉歐早已下馬車,瞪視眼前的紅斑豹,他的目光專注,雙眼在青白的天色下甚至映出微
微藍光。
哈德蘭最終停在距紅斑豹約兩步遠,那是只要紅斑豹一次跳躍就能咬斷他脖子的距離。
哈德蘭眼也不眨,直盯著紅斑豹,紅斑豹不再出聲,赤紅的雙眼裡帶著一絲估量,豔陽下
,他們宛如兩頭猛獸互相對峙,找尋最精巧的時機,打算將對方一擊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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