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在同一頻率傳遞
※ 內有自行車，慎入
================================================
　　夏油傑踏出浴室，乾燥的毛巾隨意披掛於頭頂，擦乾頭髮的動作有一下沒一下。
　　回程的路上他陪五条悟吃過一輪船上的甜點，吃到他有股錯覺──其實海水是甜的、
薄荷牙膏是甜的，他與五条悟在水底交換的吻也甜到讓舌頭幾乎麻痺，但他就像完全豁出
去、想跟五条悟比看誰先認輸般，絕口不提有關鹹食的事，直到他們停在冰淇淋販賣機前
，五条悟舉起雙手投降。
　　「傑，我是喜歡吃甜食，不是靠甜食維生啦！」
　　「喔？是嗎？我看這兩種區別在悟身上好像不太明顯。」
　　「是啦！傑你還沒吃飽的話，我們去試試看狐狸烏龍麵怎麼樣？聽說湯頭很不賴喔！
」
　　「呵呵不用了，我早就已經吃飽了喔。」
　　「那傑你還想買冰淇淋！不覺得血液越流越慢了嗎？跟溶化的糖一樣稠稠的、稠稠的
喔！」
　　「因為悟看起來一副還沒吃飽的樣子嘛。」
　　一想起五条悟當時驚訝又吃鱉的神情，夏油傑就忍不住笑瞇了雙眼，所以猛然撞見五
条悟沒有坐在沙發用平板搜尋有趣的新聞，而是坐在床旁凝視窗簾的繫繩，思考得入神，
就不由得挑起眉毛。
　　「怎麼了？表情這麼嚴肅，不小心弄髒的話，拿下來洗就好了。」
　　「不是啦傑，我是在想，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早餐自動長出來？」
　　「送累了就別送也沒關係。」夏油傑靠到五条悟身邊，並肩坐在床緣，他垂下眼瞼，
回憶最近無數次一醒來，就看到曙光下溫暖的禮物，雖然有些不捨，但他白白享用了那麼
久的好意，也該知足了，「我本來就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但是悟帶回來的味噌湯跟玉子燒
真的很好吃，謝……」
　　「欸欸欸！習慣很差耶！」夏油傑將視線自放置膝上的手指移向五条悟，只見到五条
悟理直氣壯地將他從床沿推得站立，他一路帶著疑惑，腳步踉蹌，被推往旁邊的椅子坐好
，「看我幹嘛？吹、頭、髮！傑你再洗完澡不吹頭髮的話，我就要禁止你靠近床了喔！」
　　夏油傑哭笑不得，這裡好像是他的家吧？別說洗完澡不吹頭髮，就是洗完澡不穿衣服
，也是他的自由吧？
　　但他望著五条悟認真的表情，最後只無奈地勾了勾唇角，他伸手想向五条悟拿插好插
頭的吹風機，沒想到五条悟瞪大眼睛哼了聲，舉高手中的吹風機，不讓他碰，同時把夏油
傑轉過去，面朝陽臺的窗戶。
　　「我來我來！」五条悟邊啟動吹風機邊說，「傑你每次吹頭髮都不吹乾，根本就還有
一大截是溼的。」
　　夏油傑往日都覺得不冷就好，完整地吹乾耗時太久，對他來說有些麻煩，但五条悟說
不吹乾頭髮很容易頭痛，語氣篤定又誠懇，他雖然不喜歡有人對他的生活習慣指手劃腳，
不過五条悟話說得那麼兇，卻用手掌擋掉大部分會吹痛頭皮的熱風，撥動他髮絲的動作輕
柔得快要感覺不到，於是他嘆了口氣，用手指捻起一綹垂在肩膀的頭髮。
　　「看來該找個時間去剪頭髮，實在是太長了。」
　　「什麼？不准剪！」
　　「可是這種長度要吹乾，有點困擾。」
　　「那以後我都幫你吹，總之傑你不准剪！」
　　「我可以知道理由嗎？」夏油傑笑得無奈，「悟你有沒有想過？腳長在我身上，我就
算明天去把頭髮全部剪光，你也阻止不了我，況且這種事情，做一次兩次很有趣，要持續
下去可是很疲倦的喔。」
　　「隨便你吧。」五条悟沒有繼續堅持，乍然減弱的嗓音讓夏油傑打消去理髮的念頭，
後半句話也因此被掩蓋在吹風機運轉的噪音底下，「送早餐也好，吹頭髮也罷，只要是為
傑做的，我都不覺得累啊。」
　　「悟說什麼？」
　　五条悟關閉吹風機，俯身越過夏油傑肩上空隙，回望他的側臉，澄澈的湛藍雙眼突然
湊近，夏油傑往側邊稍微拉開些許距離，他揉搓略微發熱的耳殼說：「怎麼了？好像還沒
完全乾吧？」
　　「我是在說，傑你明天要不要跟我去出差啊？大概會去一個禮拜左右，是美國華盛頓
喔！」
　　「什麼？」夏油傑一臉錯愕，「等等啊悟，出差的具體內容是什麼呢？是我可以跟去
的嗎？」
　　「大概是外科醫師臨床大會之類的東西吧？」五条悟用力回想了一下，「具體名稱不
記得了，簡單來說就是看一堆外科醫師吵架，反正我本來就要帶學生去開眼界，多帶傑一
個完、全不是問題。」
　　夏油傑只感覺問題多到他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他用掌根揉了揉眉心，對越想越感到
計畫完美無缺、正得意著的五条悟嘆道：「先不說我有沒有資格進去會場，悟明天是幾點
的飛機呢？都已經快半夜一點了，現在不睡沒問題嗎？住的地方應該也已經訂好了吧？臨
時再多一個人也不太方便吧？而且還有悟的學生，我突然出現在那裡，也會讓他很疑惑的
吧？」
　　「沒問題沒問題，雖然是明天早上的飛機，但航程很久，在飛機上補眠順帶調時差對
我來說相對輕鬆，雖然住的地方已經訂好了，不過傑你跟我睡又不占位置，我的學生就隨
便丟個睡袋給他，反正地板上的位置多的是。」
　　「……悟，你的學生都已經失語症了，再睡地板也太可憐了吧？」夏油傑用手掌掩住
眼睛苦笑，「是房間不夠嗎？還是實習醫師的薪水不夠支付旅館的費用呢？如果是房間不
夠的話，我就更沒有理由去占名額了，這個會議對你的學生意義應該比較重大吧？如果是
薪水不夠的話，我可以幫他出喔。」
　　「……是惠喔！」
　　「什麼？」
　　「我說我這次要帶出國的是惠，但是傑說的那個學生是棘，雖然很高興傑記得我講過
的事情，不過為什麼你要幫他出住宿費不是幫我出？怎麼說都是我跟你比較熟吧？傑你根
本連惠的名字都不知道啊！」
　　五条悟的語氣哀怨到讓夏油傑直接噗地笑了出來，半晌後他才有餘裕可以說話：「哈
抱歉抱歉，因為悟不是實習生嘛！如果悟現在還是實習醫師的話，我也很願意幫悟出錢的
喔！」
　　「才不要。」
　　比起剛才開玩笑似的哀怨，如今夏油傑貨真價實的聽見了五条悟心裡跳動的懊惱與不
甘，甚至還有一絲極其輕微的羞恥，讓夏油傑不禁鬱悶，他的錢不能用嗎？在他手上保留
的每一塊，都是乾乾淨淨的。
　　而後他才自嘲地笑了笑，不可能的，悟什麼都不知道，至少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排
斥，說起來，悟是大少爺呢！肯定看不上這一點小小的金額。
　　夏油傑攤開雙手，沉默地凝視著，他看見他的掌心裡沾滿了洗不掉的血痕與汙穢，他
不由得心想，如果能夠早點遇到悟就好了，那他們或許會是同學，或許會在同一家醫院工
作，或許，在五条悟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的時候，他能夠毫不猶豫。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他一點一點握起拳頭，盡力不讓五条悟看見，那些只有他看得見的黑漬。
　　五条悟輕觸夏油傑還有些潮濕的頭髮，重新打開吹風機，嘈雜的運轉聲再一次吞沒了
他的話語。
　　「就算我還是實習醫師，我也不要傑幫我出錢。」
　　也不管夏油傑有沒有聽見，五条悟在夏油傑問起細節以前，先用宣告的語氣大聲說：
「總之，多的房間是一定有的，但惠非得要跟我住同一間不可，因為他雖然不姓禪院，但
血統上還是禪院家的人，身價大概有十億的惠，在國外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被綁架了。」
　　「這麼誇張嗎？」
　　「嗯！反正傑你記好了，御三家的人都是一些麻煩的王八蛋！」
　　夏油傑憶起之前在院史長廊看過的御三家簡介，微微張嘴又重新閉合，終究沒有問五
条悟，悟你自己不也是御三家的人嗎？
　　他半斂雙眸，笑著以輕緩的語氣說：「悟，我會記得吃早餐的，你就安心去開會，算
是換我等你了吧？我會期待你回來之後的第一頓早餐的。」
　　迷濛的景物從一線變成一個完整的面，視野中的窗簾繫繩，空蕩蕩地隨夏油傑昨夜沒
有關牢的窗戶縫隙溜進來的微風搖曳，他猛地坐起看了看時間，才興起擔心五条悟出意外
的念頭，就回想起五条悟在五天前出差的事。
　　夏油傑發出一聲模糊的呻吟後，仰頭倒下，陷進柔軟的枕頭與床鋪，從填充的棉花裡
擠出的空氣，夾雜熟悉的薄荷茶香味，他無意識地磨蹭著觸感良好的枕頭，側過身躲避陽
光，將棉被拉過頭頂，不到片刻又掀掉掩蓋頭臉的棉被，翻身瞪著搖盪的繫繩，最後才不
甘願地將手伸進衣物的最裡層，撫摸他半硬的陽具。
　　他正對天花板，閉上雙眼，原先只是隨意圈起手指，以往常他熟悉的手勢套弄，但怎
麼樣好像都少了點什麼，於是他輕握住莖身的動作融入越來越多五条悟當時為他搓弄的片
段，他以手指上的薄繭輕擦冠狀溝，彷彿就看到五条悟對他放鬆地笑，於是他的呼吸越來
越急促，情慾染紅了他的眼眶。
　　套弄莖身的速度越來越快，不過他的慾望就像一輛馬力不足的汽車，卡在半山腰，上
不上下不下，他只好嘗試以小指與掌根輕輕捏住他的卵囊，穩定的束縛感依舊使他戰慄，
他輕吟著喊，悟。
　　夏油傑幾乎立刻就驚覺他所脫口而出的人名，便咬緊牙齒，不再讓呻吟自嘴裡溢出來
，但浮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五条悟充滿安撫意味的微笑，說，別擔心，這很正常。
　　他又重新一下又一下地在頂端打轉，順沿莖身輕撫下來，或輕或重地環握冠狀溝轉著
、揉擦著，他又一次把持卵囊，但這次是打算自暴自棄地拉扯，企圖利用痛覺讓自己射出
來，恍惚間，他看見五条悟微怒地拉住他的手腕，語調無比心痛，不要再做這個動作了，
傑，你會受傷的。
　　放開手，夏油傑痛苦而頹喪地嘆氣，他從床旁的櫃子裡取出前一天收到的包裹，拆開
嶄新的花俏外殼，將裡頭的按摩棒裝上電池。
　　他不知道該在按摩棒上倒潤滑液或是該直接擠進後穴裡，索性都用了一些，冰涼的矽
膠冠部抵住他的後穴時，他還是不免有些牴觸，但在兩者的溫度逐漸同步後，他喘著氣開
始模擬五条悟在他身體裡抽插的速度、力道與節奏，擦蹭到體內敏感點時，他舒服得雙眼
都泛起水光。
　　輕哼著開啟震動功能，他幾乎一靠上敏感點就射了出來，他緊閉雙眼，眼角不由自主
地泌出眼淚，總是冷靜的腦袋裡一片空白，他忘情地喊著悟，腿部止不住地痙攣，射出了
好多。
　　既黏又滑的溫熱濡濕感讓夏油傑立刻清醒過來，他抽出按摩棒後隨即丟進垃圾桶，這
已經是這個禮拜他購買的第四支，也是他丟棄的第四支，雖然已經很相近，但他依舊覺得
這根按摩棒的角度不對，五条悟似乎還要更彎、更粗、更加有力，這不過是根粗製濫造的
劣等品。
　　有人說心情鬱悶時，會在購買中感到愉悅，不過就是由於購買這個動作，是由付出金
錢與取得貨物組成，人類終究是群居生物，天性就是會追求付出，在年輕的時候會爭相付
出愛、付出友誼或是付出努力，後來再也找不到值得愛的人，就會投向購買的懷抱，他們
其實不管取得的貨物價值幾許，只是在追求付出金錢的快感，因為除了金錢，他們再也捨
不得其他。
　　夏油傑一直覺得這是自制力低微的人所想出的藉口，但現在他才知道，這些都是真的
。
　　令他焦躁不堪的、他所想要的，不過就是五条悟的體溫。
　　他起身進浴室把自己整理好，再走向窗臺，他無意識地以手指纏繞繫繩，一面思考早
餐的內容，一面朝窗簾縫隙望出去，不遠的樓下有個女孩自家門口踏出來，有個像五条悟
的男孩迎上去，似乎是抬起手打招呼，兩人並肩行走，男孩還為女孩提去手上似乎過重的
花布包。
　　夏油傑錯愕地看著兩人，用力地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的時候，他發現男孩與五条悟
一點都不像，甚至連男孩的髮色都是黑的，這樣他也可以認錯。
　　他用力地捶向窗框，指節都泛紅了，他也不覺得痛，只是用額頭抵住透明的玻璃，苦
笑著低喃：「夏油傑，你這個樣子真是，太難看了。」
　　溫柔的日光從他垂落的髮絲罅隙裡走進來，而他卻拒絕去看。
　　此時的五条悟正拖著伏黑惠逛outlet，興沖沖地朝他展示新看到的蕾絲性感睡衣，他
左手拿著藍色，右手拿著紫色，笑著問道：「惠，你覺得傑會喜歡哪一款啊？」
　　伏黑惠先是以標準模式欽佩夏油傑三分鐘，接下來腦海裡閃過一連串的跑馬燈──夏
油先生到底有多神才能跟這個人同居那麼久？這個人到底為什麼會覺得一位正常的男性會
對這種奇怪的衣服有興趣啊？全世界的外科醫師都在準備闡述自己的新術式與論點，我們
完全像是來觀光買紀念品的，這個人真的有自己是個外科醫師的自覺嗎？
　　他回想從跟隨五条悟到美國後，他們在獨棟的別墅落腳，兩層樓的豪華樓中樓只住了
他們兩個人，五条悟剛踏進別墅就隨意擺手笑道：「惠你睡樓下的臥室，我睡樓上那間。
」
　　伏黑惠打開臥室門一看，足足有八坪大，還有兩張雙人床，簡直大得驚人，他不由自
主地讚嘆了一句。
　　五条悟探頭看了看，以不經意的語氣平淡地回他：「還好吧？比我家的廁所還小。」
　　伏黑惠頓時有股衝動想問五条悟，你平時尿急嗎？
　　接下來的好幾天會議，他雖然聽得磕磕絆絆，但獲益良多，伏黑惠明白這其實有一大
半應該感謝五条悟長年以來不間斷的全英文通信，只是他每天的感謝之情，都會在傍晚去
逛各種購物中心後化為烏有。
　　他盯著購物車裡的春夏秋冬裝、各種沐浴乳、乳液，甚至還有護手霜，最正常的應該
就是掉到最底層的男用皮夾了。
　　「我覺得你直接問本人怎麼樣？」
　　「有道理！」五条悟笑著將兩套性感睡衣都拍下來傳給夏油傑，等待許久依舊沒有讀
取也沒有回應，「不讀不回耶！傑可能在忙吧？好難選，全部來一套好了。」
　　伏黑惠心想，這個人該不會是被封鎖了吧？
　　「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沒問題！明天就能回去了，啊啊、好期待喔！」
　　夏油傑傍晚要上班前才看到五条悟傳的照片，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心想悟是被灌酒了
嗎？原來臨床學術會議在會後還是免不了要應酬的啊？裝作沒有看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