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這篇沒有安安，只有賽文
番3：雨中的森林，雨中的太陽
　　一望無際的田地是Selwyn小時候最主要的印象。
　　住在拖車中生活，一個地區換過一個地區，所有有時候看到的是棉花田、玉米田、柑
橘園之類的，就算是牧場草原也一樣，總而言之，看不到盡頭。
　　吹在臉上的是帶著塵沙的風， 遠眺視野是橫越遠方的藍天，還有綿長黃土的公路，
這是他年幼的世界，沒有學校，只有樹林里的動植物，偶爾還有破敗的墳墓群。
　　膽子很大的他老是一個人在森林中冒險，跨過矮叢、奔過溪流，從橫倒的枯木上爬過
去，跟著不知名的動物嚎叫著，小小的他認為自己是森林的王。
　　Selwyn是美國亞裔，他對自己的親生父親沒有印象，有一個小他三歲的妹妹Sunny，
母親Emily帶著他們住在拖車屋中，有時候工作穩定就在某個小鎮中待一陣子，有時候不
知為何趁夜他們就換了個地方，Selwyn醒來發現拖車屋正在加油站加油，他早就習以為常
，一點都不在乎。
　　Emily教過兄妹倆簡單的英文拼音，就完全無視孩子的教育，她認為能講話溝通就好
，識不識字不是什麼大問題，她不也這麼活下來多年，還能養了兩個孩子。
　　沒想到Selwyn卻在這種地方展現了驚人的天賦，才五歲的他學習力驚人，從垃圾場中
撿來的書已經可以一個人津津有味地看得開心。
　　應該是六歲到十歲那幾年，Emily跟著一群羅姆人生活在一起，他們到處表演、乞討
、流浪……偶爾會一起食用某些迷幻藥物，讓他們癲狂，但是又自由自在。
　　他們會在小鎮外搭起帳篷短居，通常不會距離小鎮太遠，但是又保有一定不會被驅趕
的距離，而Selwyn會在一些日子裡騎著跟母親在一起的男人幫他組的單車，到鎮上圖書館
待著，雖然他是鎮上外來者，但是他有美國公民身份，又總是安安靜靜地待著，圖書館員
基本上不會將他驅離，但是對於這樣一張亞裔臉孔的小孩，多半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看。
　　Selwyn無所謂，他只想要看免錢的書，看都看不完的書，什麼都不挑，只要有文字就
可以。就像一個幾乎要乾涸瀕死的沙漠旅人一樣，在難得一見的綠洲中大口貪婪狂飲。
　　在那群羅姆人群體中，母親身邊的男人換過一個接著一個，大家都不在乎，Selwyn也
是，因為那些都與他毫無關係，反正在嗑了藥之後，眾人雜交，男男女女毫不例外，Selwyn
也早就看習慣，頂多拉著Sunny到外頭避難，省得遭到哪個戀童癖的波及。
　　他沒有用過任何藥物，因為那些人看起來就跟發情的牲畜一樣，喪失了理智，頂多抽
抽大麻菸，但很快就覺得無趣。
　　後來發生了爭吵，有兩個男人因迷幻藥物吸食過量，一個口吐白沫五官扭曲死在大家
面前，一個瘋瘋癲癲到處遊走，最後在膝蓋深的水塘中發現了他漂浮的身體，已經膨脹變
形。群體中的女人指稱，就是Emily讓他們過度沉溺那些讓人快樂的東西，因而喪命，她
是個女巫，應該被燒死。
　　這一次Emily帶著Selwyn跟Sunny，很快就開著拖車屋逃走，一點留戀都沒有。Selwyn
可惜的是鎮上的圖書館而已。
　　再後來Emily又勾搭上一個美國佬，肥胖禿頭的美國佬對來自東方具有異國風情的
Emily迷戀不已，黑髮、黑色瞳孔、黑色的陰毛……整個人就像古老的神祕妖豔洋娃娃一
樣，令他沉醉。
　　所以這次他們又換了一個州，在新的小鎮住了下來，美國佬出手很大方，還讓Selwyn
跟Sunny去鎮上的學校，美其名是學習，但實則是少來打擾他跟Emily的甜蜜淫亂生活。
　　小鎮種族歧視的嚴重，Selwyn在學校打過一場又一場的架，最後連學校都少去，
Sunny的學校倒還好，勉勉強強還可以過日子。
　　一天Selwyn在翹課後，溜進了家山後的森林中，本想著在裡頭瞎混時間，卻看到那個
美國佬一個人走進森林深處，他尾隨過去，走了很長一段路，看到一平坦處有一間小木屋
，越靠近就越嗅聞到，空氣中飄盪著一種難聞刺鼻的氣味。
　　好奇心驅使下，Selwyn偷溜過去，從窗戶邊冒出頭，差一點沒嚇死美國佬。
　　美國佬嚇倒髒話連聲飆罵，Selwyn聽得出來有夠髒的。
　　「你在做什麼？製毒嗎？」
　　「小孩子在吵什麼，滾回家裡去。」
　　Selwyn不笨，一看那些器具就知道是在提煉什麼東西，加上氣味難聞，可是又帶了點
熟悉，所以他一猜就中。
　　「P-2-P的胺化還原。」
　　美國佬吃驚地看著眼前的黑髮少年，「你怎麼會知道？」
　　Selwyn轉轉眼睛，「我在什麼書上看過的。」當然是不能流通的禁書。
　　美國佬知道那個東方娃娃帶來的兩個孩子中，這個男孩格外聰明，自己的確也在煉毒
中遭到瓶頸，所以就讓Selwyn試試，沒想到這一試，竟然比之前更精煉了提煉出來的麻黃
素，合成出來的冰毒純度更高，他這下知道自己挖到寶了。
　　「反正閒著沒事，你來幫幫我。」美國佬提議。「可以分你一些。」
　　「我不要毒，我要錢，很多錢。」他想要買下一個圖書館，這樣他就有看不完的書了
。
　　「OK！」
　　他們這樣子的合作沒多久後就被Emily知道，沒想自己也在嗑藥的Emily卻對Selwyn大
發雷霆、破口大罵。美國毒品氾濫，Selwyn的生父酗酒嗑藥，還逼迫Emily也跟著成癮，
讓她一輩子都脫離不了毒品的支配，她的生活紊亂，但是從來沒想過讓自己的孩子也碰觸
這類東西。
　　美國佬跟Emily吵到差點分手，最終美國佬妥協不再讓Selwyn幫忙製毒，Selwyn也保
證他沒有吸食，這才讓家庭戰爭停止下來。
　　Selwyn這才知道，不管是生父，還是幾年前那兩個羅姆人，甚至是Emily跟美國佬，
全都是毒癮者，差別只在程度高低，和有沒有嗑死而已，忽然間他覺得很無趣，就跟他偷
偷抽了幾次大麻煙一樣，無聊，沒有意思。
　　「哥，你真的沒吸毒嗎？」Sunny在私底下偷偷問著Selwyn。
　　「當然沒有，我沒興趣。」他只是幫忙製毒賺錢而已。
　　「那就好，毒品不是好東西，哥你要答應我絕對不能碰，碰了人生就毀了。」Sunny
一本正經地勸說著。
　　Selwyn倒是意外，這個糜爛腐臭的家裡竟然出了一個純淨正直的孩子，真是意外的不
得了。
　　雖說Selwyn幫著製毒的風暴看似過去，但是Emily跟美國佬的關係卻已經生變，吵架
不斷，就差沒有動手互毆起來，本來還算好好的一個家，被搞到烏煙瘴氣，Selwyn這才開
始反應過來，他真的做錯了嗎？
　　跟Emily下定決心保證，他此生絕對不會再碰毒，不吸食也不製作、更不販售，這才
讓Emily的心穩一點下來。
　　一個夜晚，Emily難得牽著Selwyn的手，輕聲跟他說。
　　他的父親，是個詩人，是個很夢幻的創作人，可以在霧氣迷濛的早晨彈著吉他，也可
以在落日時分帶著Emily在草原上策馬奔馳，他用愛訴說情意，用溫柔創造美好，他生活
在幾乎不食人間煙火的環境中，用想像描繪著兩人的幸福日子。
　　Emily辛勤工作供養愛人，讓他可以專心地用鋼筆在紙張上寫作，他的手指只能沾到
墨水，其他都不行。
　　只是終其一生，直到因過度吸食毒品死去之時，Emily看見的只有散亂不成篇的文稿
，她才知道所謂的創作人，都只是來自於自我美好的幻想，執著於小天地中不願意走出來
面對現實。
　　可是Emily還是跟Selwyn說了一個很動人的事情，Selwyn出生在加州的一個森林湖畔
小屋中，那一天下著滂沱大雨，她在自家生產，沒有任何醫護士，但是幸好孩子順利的生
下來了。
　　那個男人對她說，這個孩子就叫做Selwyn，意思是森林中的森林，中文名字是戴雨森
，因為他出生在下著大雨的森林中。
　　「你的名字大概是那個男人這一生所寫出來最好的創作了。」Emily微微笑著，摸著
Selwyn的頭。
　　她的一生已經脫離不了毒品，但至少希望孩子不要不上她的後塵。
　　Selwyn點頭，答應Emily到死都不會接觸毒品。
　　幾天後的車上，Selwyn跟Sunny在後座，前方的美國佬跟Emily又大吵到，整個車內都
充斥著火爆的怒火，Emily吵累了，摀著耳朵不想再聽，美國佬則是單手扭開瓶裝可樂，
Selwyn看見他把一個東西丟進去了。
　　Selwyn很吃驚，那個眼熟的東西好像是之前他精煉出來的……純度很高，可以說是當
時是過幾種提煉方法合成出最棒的成品，他來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美國佬就咕嚕咕嚕把可
樂喝下肚，還打了一個大嗝。
　　臉色白了幾番，瞳孔有些震動，Selwyn手中都沁出了汗，他想高純度的毒應該沒有問
題吧……畢竟美國佬平時就有嗑藥的習慣。
　　只是沒想到過了不久，車體開始晃動，開車路線左右搖擺，美國佬臉色鐵青，掐捏著
自己的心臟，翻白雙眼口吐白沫。Emily發覺不對緊急拉住方向盤，試圖讓車子不要沖進
樹林間。
　　可是更糟糕的是公路上迎面高速衝來一輛長程大貨車，即使發出刺耳的剎車聲，依舊
阻止不了紅色的雪鐵龍失控似地猛力撞擊……
　　公路上，車禍現場滿目瘡痍，遠方傳來警車與救護車的聲音。
　　被甩出車輛外的Selwyn手腳呈現不自然的扭曲，頭上出現一個巴掌大的開放性傷口，
正往外不停冒著鮮血，已經失去了意識。
　　這場車禍中，除了唯一繫著安全帶的Sunny沒有受到致命傷口外，二死二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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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中，Selwyn跟Sunny開了無數次的刀。
　　等到兩人再相見時，已經是距離事故後半年。
　　Sunny坐著輪椅來到Selwyn的病床邊，她唯一個親人，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著她
。
　　「哥……」Sunny叫了一聲。
　　「我應該要悲傷、應該要懊悔、應該要痛苦……絕望、恐懼、心痛、內疚、自責……
」Selwyn啞著喉嚨對著Sunny說道，「可是怎麼辦？我一點都感覺不到……這些情緒……
」
　　上天給了他最大的懲罰，就是剝奪了他的所有感受，前額葉因傷切除，也切斷了他任
何情感。
　　讓他用這種方式，一輩子祭奠著因他而死的兩個人。
　　
明天恢復主故事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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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拍賽文，這真是刻骨銘心的教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