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戴雨森快190的身高，床鋪當然是訂做加大雙人床，才可以讓他好好安放手腳，多加
一個小此安，一點都不會造成影響。
　　此安放下枕頭先掛保證：「我睡姿很好、不會打呼，所以不會影響到賽文哥睡覺，我
去拿棉被……」
　　「沒關係一起蓋就好，刷牙了嗎？」
　　「刷了。」此安踢掉拖鞋爬上床，鑽進棉被中，乖乖躺好。
　　棉被中傳來熟悉的氣息，是賽文哥身上的味道，此安用棉被蓋著半張臉，試圖掩飾那
不受控制又爬上臉蛋的紅暈。
　　戴雨森把平板中看的書做了個書籤標記，就關了燈躺好準備入睡。
　　外頭雨聲有種鋪天蓋地而來的感覺，傾盆大雨，完全將其他聲音都遮掩掉，雨幕遮蔽
掉了外界一切，在這個房間中，就只有他們彼此。氣溫逐漸降低，室內雖不寒冷，但此安
還不自覺地去找尋溫暖的來源，逐漸靠近。
　　身邊的人呼吸聲變得低沉，偶爾會出現小小的鼾聲。
　　已經睡著了，真快。此安心想。
　　明明在同一張床上，一顆心懸在半空中的只有他一人，夜不能寐的也只有他一人。輕
輕靠在賽文哥身邊，覺得能夠這麼靠近還睡在同一張床上，此生足矣！這個時候從夢境中
醒來也可以，他已經達到目前人生中最幸福的目標了！
　　心中因為看恐怖片而起的驚懼消融了不少，他知道，有賽文哥在身，什麼都可以不用
怕……
　　腦中恍惚，就要睡著……
　　戴雨森一個翻身，長手長腳直接壓在此安身上，此安馬上被驚醒！
　　不是因為難受，而是因為……太靠近了啦！這樣子他根本就是被摟在懷中，賽文哥還
動了動，將他更往懷中摟，像是找到了一顆好抱的抱枕，大長腿還在他身上蹭了蹭……
　　如果說白天的此安跟賽文哥太靠近就容易臉紅，現在的他根本已經接近引燃爆發的邊
緣。
　　啊啊啊……等等……腿不要……
　　在他身上蹭啊！
　　此安縮在戴雨森的懷中，完全被鎖住動作，想出去也逃不了，伸手推了推環住他的手
臂，動也不動，無法逃脫。臉頰靠得好近，呼出的氣息淡淡散在他的耳際，搔搔癢癢，酥
麻的感受沿著耳朵蔓延至全身，他想現在，應該全身都紅透，像隻煮熟的蝦子一樣，紅通
通蜷縮著。
　　怎、怎麼辦……救命啊……
　　此安強迫自己緩下心神，不要緊張、不要驚慌……沒事的……身上出現了不對勁的感
受，他閉起眼睛，希望趕快睡著，這樣就會沒事、沒事了……他可以的……
　　戴雨森將話含在口中，不知道說了什麼夢話，嗯嗯唔唔的，好不容易又動了動身體，
睡姿翻正，這才將手腳從此安身上收回來。
　　重回自由的此安立馬從棉被中逃出來，連拖鞋都顧不及穿，就這樣衝往廁所。
　　廁所中的此安拉下褲子，羞紅了臉，眼中出現薄薄水光，輕咬著唇，把不小心起的生
理反應解決掉。
　　解決之後清理乾淨，手撐在水箱上讓自己冷靜。
　　怎麼辦？也太誇張了，這已經不是什麼臉紅心跳就可以帶過去的反應了。好，他承認
，在確認自己單戀的心意之後，這十年間也不是沒有在作夢時候……可是現在……不能因
為他夢境中沒有醒來就可以這樣直接有反應啊！不就還好賽文哥睡著，要是被他發現，他
會怎麼看待自己？
　　會覺得噁心不舒服吧？
　　一個帶在身邊的少年竟然會對他起生理反應，即使賽文哥是從國外回來，也許對性觀
念開放，但不代表他能夠接受同性相愛，只能慶幸沒有被看到，不然被趕出去都是有可能
的。
　　又在廁所中待了一會兒，確定自己已經完全鎮靜下來，他才敢回到房間中。
　　沒有直接回到床上，他在門邊坐下，看著床上那個睡到微微打鼾的男人。
　　這真的是作夢嗎？也作太久了，他什麼時候才能清醒？儘管不想回到原來的那個世界
，那裡的賽文哥對他只有冷淡疏離，他始終都無法摸清楚賽文哥心中對他到底是怎麼樣的
想法？一直追著他的背影跑，可是雙腿都快要跑斷，看似拉近了距離，但卻好像永遠都無
法抵達他的身邊，與他並肩而行。
　　很孤單挫敗，如果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此安還可以奮力解決。
　　可是卻不如想像中容易，賽文哥都不說，郭叔叔的猜測也未必全然是對，等到賽文哥
將他一把推開之後，才說這十年來等他的一個解釋，這些話，可不可以在把他推開之前就
說呢？
　　不是直接狠心將他推走，這樣子他到底要怎麼去解釋？
　　縮坐在地板，抱著雙腳，下巴頂著膝蓋上。他不禁會想，如果十年前的他忍過沮喪心
痛，沒有碰毒，當時的他會跟現在一樣，還繼續可以待在賽文哥身邊嗎？
　　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真實度有多高，但是從26歲的心態去看賽文哥，好像不像以前一樣
充滿距離感。不是全然都是一種大人對待小孩的態度，賽文哥會尊重他、聽他意見，將他
照顧得很不好，但不是刻意為之，就連賽文哥自己本身的生活都很糟糕，一個大人過起日
子也是隨便得不得了，沒有把他照料好也是情有可原的感覺。
　　這些是他過了十年之後可以理解的，但是16歲的此安卻不行，少年看到的東西跟成人
就是不同，他們會忽略掉太多現實層面的東西，因為從未經歷過，所以不知道要如何去體
諒。
　　也或許36歲的他回頭再看26歲，也會像這樣把很多事情看明白，然後妥協認同不再有
怨言，可是，好難啊！人生總是要事過境遷再回頭，才會看清楚很多事情。
　　睡到一半的戴雨森突然醒來，他摸了摸身邊的床，空的，迷迷糊糊坐起身。人呢？
　　發現賽文哥醒來，此安趕緊從地上爬起來。
　　還睡意朦朧暈呼呼的戴雨森看到門邊的此安，「怎麼在那裡？」
　　「我去廁所。」
　　戴雨森拉開棉被，此安像隻小動物般衝了過來，滑進棉被中，一氣呵成。
　　重新蓋好兩人棉被，腦袋一歪，戴雨森很快就又睡著了。此安真是羨慕這種睡眠品質
啊！
　　外頭的雨聲依舊很大，可以完全蓋過此安胸膛裡震天響的心動鼓聲。
　　偷偷拉住賽文哥的手臂，捱著肩頭，他也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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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雖是週末，此安並沒有太晚起床，不過還是頂著眼睛底下的黑眼圈，發愣嚼著手
中肉包。
　　戴雨森將一大杯牛奶放到桌上，揉亂他的頭髮，「就說不要看限制級的恐怖片了，你
看，睡都睡不好。」
　　恐怖片是可怕，但是僅有佔一小部分，真正讓此安無法安心入眠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
，睨看賽文哥一眼，他卻什麼也不能說，真是委屈極了。拿了牛奶乖乖喝下，發現最近賽
文哥會盯他喝牛奶……真的是看不慣他的矮身高嗎？
　　外面的雨依舊氣勢驚人地下著，幾乎聽不見街道上傳來的其他聲響，此安坐在窗邊往
下看，路上行人極少，只有一些車輛經過。
　　之前他住的那個頂樓加蓋，隔音相當不好，幸好與隔壁棟有些距離，不至於被其他住
戶的聲音所影響，但是當下雨的時候，雨聲就很可怕，覺得整間房子都會被強風暴雨襲倒
，搖搖欲墜。
　　他也回想起為了拉毯子而摔下樓的那天，因狂風而撞上了女兒牆，仰倒的姿勢摔下樓
，當時視線所及就是黑壓壓的一片夜空，雨水像是不要錢般地傾瀉而下，銀白色的雨絲串
連到天上，不知道延伸到什麼地方……耳朵邊傳來淅瀝淅瀝的雨聲，遮去他所有的感官，
這就是他腦中對於那個世界的最後印象。
　　雨聲很大，非常大……
　　除了下雨的聲音外什麼都聽不到……
　　「雨聲……」此安呆看著窗外，喃喃唸道。
　　戴雨森轉頭看他，就看見此安癡癡看著窗外。
　　查覺到視線，此安回過頭來，就發覺賽文哥正看著他，「賽文哥怎麼了？」
　　「我以為你在叫我的名字。」
　　此安一愣，反應過來後就瞬間驚惶，臉蛋不自覺泛紅，「不……不是……那個……我
在說下雨的聲音……」
　　「我知道。」戴雨森一笑，沒說什麼，繼續低頭看著此安的課題本。
　　此安拿到參考書之後，本想著以他十年苦讀的經歷，做起這些試題應該沒問題，為了
不讓賽文哥起疑，他或許還要故意錯一些題目假裝自己不是那麼厲害，可是一做了才知道
，原來過了這麼多年，很多當時苦學的東西還是會忘記啊，根本完全不用刻意寫錯答案…
……好震撼喔！
　　而對於一個在美國唸書成長的人，雖然中文史地不行，英文數學跟理化戴雨森可是強
項，他翻看著此安的筆記與測驗題目，多少給予一點指導意見。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此安字跡端正，筆記內容整齊且一目了然，之前可以說是沒有在
唸書的孩子能夠有這種程度能力，真的是讓他很吃驚。
　　「原來你真的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啊！」
　　此安有點心虛，但還是可愛兮兮地蹭了過去賣萌討摸。
　　「哥才厲害，還唸了博士，高中也沒唸幾個月呢。」記憶中賽文哥這樣對他說過，還
有趁此問出心中疑惑：「對了，賽文哥，你今年幾歲？」
　　他現在看賽文哥，就是非常非常年輕的臉，還是賽文哥就是童顏？明明三十多了但看
起來還像二十來歲的外表？這真的是讓此安滿心好奇的不得了。
　　「25。」
　　本想猜個30歲的此安直接怪叫出聲，「25？」
　　戴雨森覺得這種心情就叫做受傷嗎？
　　「怎樣？看起來不像？」
　　「不……不是……賽文哥你不是說還唸了兩個博士？而且你又回國工作一年多了，怎
麼、怎麼可能這麼年輕？」此安嚇到都快跳起來，原來他看賽文哥的模樣，不是童顏，是
真的很年輕！
　　「在美國唸書，跳級很正常，尤其是理工科，專業能力好的話咻咻咻就跳過去了。」
他們學校跳級的學生不知道有多少，一副跳級跟吃飯一樣簡單似的。
　　這番言論完全震碎了此安的認知，一是狂跳級，二是真的很年輕……
　　他現在了解到了，為什麼當年的賽文哥會沒有辦法把16歲的此安照顧好，因為真的年
紀不大，這才大此安10歲不到……
　　此安的內心突然很崩潰。
　　也就是說，現在的賽文哥，比正在夢境中醒不過來的26歲此安，年齡還要小啊！
　　
耶！週末了！
下週見~~ ヾ(*′▽`)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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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賽文年紀其實比安安的靈魂還小……好微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