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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警告: 本章有具體的血腥和肢體恐怖描述!故事的恐怖元素由此開始，如果你現在的
精神狀態無法處理，請左轉找其他文章閱讀!
夏洛克不是這棟房子裡唯一的鬼怪…
五、恐怖縈繞
夏洛克花了好幾個小時研究他的鬼魂能力。
他看過夠多小說，知道鬼魂應該要能做甚麼，所以他把時間花在盡可能集中精神，好
好當個稱職的鬼魂。
最終，他的成就清單包含:
–止住流血，這次是真的。
–讓後腦的傷口消失。
–拿著懷錶整整十秒!
–讓地板發出聲響(意外的，但他還是把這算在內)。
–憑空變出一支香菸來吸，並且發現抽鬼香菸不會留下煙味的好處。他也不確定為什麼
能成功。
然後他就累壞了，某方面來說，所以他決定試著打個盹。
當他開始休息，整間公寓似乎又回到冰冷而生人勿近的氣氛中。家的感覺消逝成壓迫的的
孤獨感，閒適的靜謐成為濃稠的沉默，彷彿連空氣也停止呼吸。
一道冷風把夏洛克的房門吹得大聲關上，在瀰漫公寓的孤獨中，被監視的詭異感覺爬上威
廉的脊椎。
突然間，每扇房門或窗戶好像都不是空的，每道影子都無比巨大，每個聲響都很可疑。難
怪之前沒有房客願意入住，在這種氣氛下，威廉是目前唯一敢進夏洛克房間的人也就不那
麼意外。
威廉還在調查這個案子，偶爾聽聽夏洛克在樓下的動靜。他聽見幾次夏洛克摔掉懷錶的聲
音，地板的嘎吱作響，伴隨幾次夏洛克達成新成就的驕傲歡呼。威廉聽到他特殊的室友的
行為，只有輕笑幾聲。大部分的時間，他在工作。
然後，整棟公寓的氣氛突然改變了。他可以感到熟悉的監視感，氣溫似乎再次下降。威廉
抬頭環顧，因為氛圍突然的變化而皺眉。
「…夏洛克…?」他好奇的問。夏洛克沒有回覆時，他站起來，但馬上被夏洛克房門關上
的巨大聲響嚇一大跳。他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走出房間去看夏洛克的門發生甚麼事。
「或許除了不准丟碗盤，我還要加上『不准摔門』這個規定。」他等待夏洛克的回覆，但
甚麼事都沒發生。
儘管氣氛陰暗沉悶，威廉現在才因為壓在心頭的沉重意識到…他是獨自一人。至少…他希
望確實是獨自一人…因為如果這裡有甚麼其他存在，絕對不是鬼馬小精靈…
他輕微顫抖，然後搖搖頭回到他的房間關上門。反正現在也晚了…或許是時候上床休息…
畢竟他明早還有工作，他出現在課堂上的時候可不能看起來像…呃，像見過鬼一樣。
所以他把證據從床上清掉，整齊地放回箱子裡然後放到一邊。他拿出睡衣換上–當然，成
套的絲質睡衣，因為他是個引人注目的年輕人–然後爬上床。他伸手摸到電燈開關的時候
遲疑一下。他過去從不怕黑，但這棟公寓裡有甚麼…令人特別不安…的東西。不知道為什
麼，他無法驅散這些黑影中除了狂熱的偵探以外還潛伏其他東西的想法…特別是現在他知
道有超自然的存在…思緒總會不由自主的飄過去。但是遲疑沒多久，他還是闔上手指關掉
電燈。
他在床上躺好，盡可能放空腦袋。他只是想太多了。世界上不存在怪物–總之不是超自然
的那些。如果有…也是造成這種壓迫感的怪物該怕他。
燈光關掉的那一刻，黑暗像一襲厚毯包圍。
黑暗膩人的重量包覆一切，被監視的感受持續存在。
通風口乒乓作響–一次、兩次、三次，越來越近，彷彿有甚麼從地下室爬上來。威廉房門
外的地板嘎吱作響。
令人窒息的靜默更加沉重了，無形之物潛伏在房間裡彷彿猛獸等待突襲。
靜默突然被刺耳的聲響打破。
通風口搖晃並發出喀喀響，有甚麼東西發出刺耳的尖叫刮過金屬管。濃重的黑暗從房間角
落舒展，比深淵更黑暗，超過極限的黑暗，因為太過黑暗而難以注視也難以想像，它
猛烈晃動拉高身軀，頭部扭曲地撞上天花板。
牆壁發出被指甲刮擦的聲音…或許只是戶外樹枝擦過牆壁的聲音。
有粗啞的呼吸聲–或者只是舊木板的摩擦聲。
被監視的感覺益發強烈。
威廉已經閉上眼睛，但是耳朵還是能聽見地板和通風口嘎吱作響，暖氣啟動加熱冰冷金屬
管的乒乓響，某種…東西的尖叫聲…威廉善於分析的頭腦無法為通風口的金屬刮擦聲找到
解釋。也許是氣流經過造成鬆脫的金屬片互相撞擊…?一定是這樣…
但是他聽見房間裡有撞擊和指甲刮過牆壁的聲音，眼睛不由自主地張開。威廉通常不是多
疑的人，但自從昨天開始，他被丟入一個未知的世界–而他不習慣這種不確定性。他已經
習慣掌握日常生活的每個部分，也習慣這種令他安心的掌握程度。這種…這種面對未知的
情況…令他害怕。
而且他有充分的理由。因為他的眼睛同時注意到房間角落有某種龐大、漆黑的怪物。他僵
住了。赤紅雙眼睜大瞪著角落，瞳孔在黑暗中擴張。這不可能…這東西沒有道理存在…必
定只是陰影…對…是衣櫃在月光中投下的陰影…但是被監視的感覺持續加強。黯淡空氣的
重量感覺比他所經歷過的更加令人窒息–彷彿連呼吸都困難。他的胸口緊繃，喉嚨像被一
件太緊的襯衫領口勒住…這就是真正面對恐懼的感受嗎…?
角落的黑暗捲曲延伸，直到沉默的巨物觸及天花板。
這不是家具的陰影。
它自行移動。
在沙沙的曳足聲和粗重的呼吸聲中，陰影
開始…
爬行。
探索的觸手延伸橫過天花板，長長的指甲敲在灰泥粉刷上，它在安靜的沙沙聲中拖動身體
。
它越爬越接近，違反重力原則爬過天花板監視並等待，帶著對生者的怨恨。
腐敗的惡臭開始滲透房間。
威廉看到那團駭人的黑暗開始移動之後，眼睛睜得更大，呼吸也變急促。那絕對不是陰影
…
刺耳的呼吸聲和指甲刮擦的聲音足以讓威廉打從心底不寒而慄。就像今早，他被迫接受自
己足夠清醒–他也相信自己足夠清醒–來認知到這是事實。這個拖行前進的負面能量集合
體確實存在。
然後，就在有這個認知之後，四肢似乎恢復靈活。僵硬了一秒，他發現自己衝向電燈開關
，抱著一絲希望開燈能驅逐這個…東西的想法。他的動作太快太猛烈，匆忙間把床頭櫃上
的鬧鐘和夏洛克的手機都撞下地。
一陣吱吱聲和閃爍之後燈光亮起，然後–
天花板上甚麼都沒有。
通風口發出乒乓響，那個東西發出怨恨的嘶嘶聲並退回地下室，遠比人類的動作還快。
但它留下痕跡。
牆壁和天花板上有細小但明顯的爪痕。
血汙的痕跡拖過它爬行的路線，並且滴進通風口。
被監視的感覺消失了。
暫時的。
然後壓迫感消失了，彷彿退回公寓中的黑暗裂隙和隱藏的孔洞。
現在可以輕易呼吸了，夏洛克在樓下大喊，歡呼著上樓。
「廉!我想出來如何碰到東西了!」
有那麼一會兒，威廉以為那個東西只是一場夢。但是他看到刮痕和血跡，那個東西離開時
發出的嘶嘶聲和乒乓響讓他寒毛直豎。
他慢慢把腿移到床側，站起來，走到牆邊檢查刮痕。他用指尖輕輕描過刮痕，眼睛掃過拖
曳的血跡。威廉顫抖。他過去認為自己是純粹邪惡的化身，但他突然間發現現在無疑正在
面對邪惡的本質。
當空氣輕鬆起來，他聽見夏洛克的聲音，威廉的肩膀稍微放鬆下來。在剛才的經歷之後，
夏洛克的出現無疑令人高興…但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所以當他開口的時候，因為還
瞪著爪痕而顯得語調漫不經心。
「喔，太好了夏洛克…我真為你感到高興…」
夏洛克聽出威廉聲音中的不自然，過來查看，雖然他被關上的房門擋住。
「廉?你還好嗎?我現在碰觸物品的能力還沒有好到可以開門。」
夏洛克竭盡全力讓門把輕微轉動，但他抓住門把的時間還沒長到到能讓它打開的程度。
威廉小小做了個鬼臉，然後幫夏洛克打開門。「我沒事…但是我不知道距離有事有多接近
…」他比了比刮痕和血跡。「看起來這間房子還有其他超自然的存在，而且它比你不友善
多了…」
威廉雙手抱胸，手指撫弄柔軟的絲質睡衣。(如果你很好奇，是黑色睡衣，袖口、領口和
褲管邊緣有紅色和金色的花朵紋路。)
他瞥了一眼夏洛克的反應，眼神嚴肅而且有輕微的擔憂。他從現在開始會開燈睡覺…或者
今晚乾脆睡客廳，他前晚在那裏睡得不錯…
夏洛克看到刮痕和血汙，眼睛張大。
「甚麼鬼…?!我從來–從來沒注意過有那種東西存在。」
那個東西顯然存在，因為它留下非常明顯的痕跡。但是…它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而
來?又為什麼是現在?
夏洛克靠近檢查牆上的痕跡，有甚麼東西在通風口隆隆作響。
他皺眉看進黑漆漆的通風口，努力想看出甚麼。
有甚麼東西卡在通風口的轉角–看起來像…紙張。
「討厭這樣。」夏洛克喃喃自語，但他還是對威廉說。
「有張紙卡在裡面，但我看不到上面寫甚麼。」
他又看了一眼，跪下來趴在地上想看更清楚，但裡面太暗，他只能看到白色紙張在通風口
的冷風中飄動。
威廉小聲嘆氣，抓了一條毛巾在血跡變得難以清理前擦掉一些。「弄髒牆壁真的很沒禮貌
…我們不需要染血的房間…」
他再次嘆氣，把毛巾丟到椅子上，轉身面對對他說話的夏洛克。他眨眨眼，走過去看進通
風口。「真的有東西…」他從抽屜找出幾年前莫蘭送給他當生日禮物的萬用工具，跪在通
風口旁轉開固定格柵的螺絲。「我也像你一樣不喜歡它，搞不好還更討厭。它看起來像一
團龐大的黑暗實體，在我要入睡的時候從天花板爬過來。不是甚麼看了會令人安心的東西
…」
當威廉移開格柵，他伸手進通風口撈那張紙。「我想最好的狀況就是那個東西幫我們找到
遺失的筆記本頁數。但感覺沒那麼簡單…」
威廉把手伸進通風口的時候，夏洛克跪在他旁邊，不安而緊繃，他不喜歡通風口深處迴盪
的聲音。
威廉轉開螺絲的時候沒有發生甚麼事，移除格柵時沒有，伸手進去的時候也沒有。
但是紙張正好卡在不好碰到的深度。
當他的手指勉強碰到飄動的紙張時，有東西
在通風管裡
快速移動。
夏洛克警戒起來，用力瞪著黑暗，不安壓在胸口。通風管裡也有血汙的痕跡，延伸到黑暗
裡消失，天知道是通向哪裡。
聽見有東西掠過的聲音，威廉立刻抽出手並後退一些，甩甩手擺脫有詭異的東西爬上來的
感覺，雖然甚麼都沒碰到他。「喔，天殺的…」他看回通風口深處的時候低聲說。
「好吧，換個方式…」他從衣櫃上拿起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他深呼吸穩定情緒，趴在
地上，一手讓燈光照進通風口，另一手盡量伸長試著抓住紙張，希望黑暗中不要突然出現
甚麼東西抓住他…
這次終於碰到紙。它們不難解開，只是卡進金屬管的裂縫。
通風口裡沒有東西移動的聲響，也沒有東西冒出來抓住威廉–夏洛克鬆了一口氣，當然威
廉也是。
夏洛克才剛開始放鬆並評論威廉做得好–房間的燈泡就碎裂，他們再次陷入黑暗。
黑暗像斷頭台的鋼刀鍘落，連夏洛克也忍不住感到恐懼，雖然他已經死了。
然後
房間的另一頭
傳來吞嚥的聲音。
墨黑形體站在門前，房門自動甩上。
黑暗物體再次發出吞嚥聲。
威廉成功拿出紙張，從通風口退開的時候鬆口氣。他開口正要說話，但是在燈泡碎裂的時
後立刻閉上嘴。他本能地伸出抓住紙張的那隻手想碰夏洛克的手臂尋求安心感，但是他當
然只能穿過鬼魂，感覺手臂傳來一陣冰冷，也讓夏洛克感到一陣灼熱。
威廉立刻收回手臂，但是在手中紙張發出的窸窣聲中，他聽見吞嚥的聲音。他轉身面對門
，把手電筒對準那個怪物。「喔我的天…」他低聲說，退後遠離那扇門。
手電筒確實照到門口的生物身上，但它這次沒有試圖逃跑。相反的，巨大無神的眼睛回瞪
威廉，虹膜和瞳孔被混濁的白色覆蓋。
充血的眼睛眨也不眨，鮮血淋漓的嘴唇張開，在吸氣時發出喀喀的聲音–然後在吐氣時發
出水聲並噴出鮮血。它的膚色就像威廉剛剛抓到的紙張一樣慘白，瞪著威廉的時候慢慢歪
頭–直到脖子終於承受不住，頭部沒有骨頭般翻到一側用不自然的角度垂懸，喉嚨從左耳
到右耳撕裂，氣管充滿血液，隨著氣泡翻騰。
蒼白扭曲的手伸向威廉和夏洛克，磨損的指甲伸向半空中，接著這具七零八落的屍體伴隨
一聲悶響倒在地上。
然後它開始拖拉身體，指甲戳進木地板中脫落的更嚴重，被綑綁的雙腿腐爛發黑，緩緩滲
血，但它仍然無力的拖過地板。
夏洛克感到反胃，但還是往前一步擋在威廉前面。他不知道自己有甚麼用–甚至不確定是
否能碰到這個東西–但如果他們都是鬼魂，應該可以做得到。他瞄準那個東西的手一踢，
令他慶幸又沮喪的是，他似乎踢碎甚麼。
那個東西發出呻吟並退縮一點，在夏洛克試著把它從威廉面趕走時前堅持往前爬。
當那個東西沒有被光照驅趕的時候，威廉的呼吸幾乎要停了。他退後一步，也為眼前的景
象和腐敗屍體的氣味感到反胃。他對夏洛克的勇敢舉動印象深刻，不過他想這是目前唯一
有效的手段–畢竟夏洛克應該不會因為那個怪物再死一次…
他有點驚訝夏洛克真的可以碰到那個東西。真幸運，不然威廉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現在
派不上用場，只能小步後退，盡量遠離夏洛克跟那個東西，用手電筒持續照亮他們。
幾秒後他有了個想法，摸索紙片看上面寫甚麼。既然這個東西是在他拿到紙片的時候滿懷
恨意的出現，他想上面應該有重要的資訊…?不然他現在可能隨時得跳出窗外，祈禱落地
時能保住小命…
紙片正是筆記本遺失的頁數。邊緣已經焦黑，彷彿有人試圖燒毀但沒有點著，當然，上面
寫滿夏洛克的密碼–一頁又一頁奇怪而難以理解的筆跡。
夏洛克把那個東西推離門口，叫威廉趕快跑。那個腐爛的東西喉嚨發出喀喀聲並想纏上夏
洛克的腿，他一陣反胃並把那東西踢開。它的頭往後翻噴出一道血，發出咯咯聲，再次想
利用夏洛克的身體爬起來。
喔…這幾頁對現在的情況沒有幫助，但，呃。之後再研究。威廉把紙張塞進口袋，瘋狂尋
找有甚麼東西幫得上夏洛克–他可不是有人叫他逃命就會逃跑的人。他會自己決定甚麼時
候要跑，謝謝你喔。
不幸的是，身為一個不相信超自然現象的無神論者…他手邊沒有任何幫得上忙的東西。喔
…他曾聽說鐵器能對鬼魂造成傷害??不能消滅，但至少能讓它消失一會兒。他只要…別打
到夏洛克。所以他抓住衣櫃上的一個老式把手轉身往那個東西背後丟，盡量避免打到夏洛
克。
把手毫無作用的穿過那個東西，雖然成功地讓它分心一下。然後它的喉嚨持續發出咯
咯聲並抓住夏洛克的衣服，把自己拉起來直到與夏洛克面對面。
當夏洛克因為驚嚇而僵硬的時候，它伸手，骯髒的指甲陷進夏洛克的脖子使勁拉扯、拉扯
、拉扯–直到它撕開那個驗屍報告沒提到的傷口。
夏洛克大叫，一把推開那個東西按住脖子，極度驚恐。那個東西發出嘶啞低沉的笑聲並爬
行，突然用不自然的速度往前跳的時候指甲在地板刨出痕跡。
它一眨眼就來到威廉腳邊，伸長脖子用混濁無神的眼睛瞪著威廉。
它把血吐到威廉腳上，然後呻吟著縮回通風口。
骨頭在它擠過狹窄通風口的時候嘎嘎響，然後它沉回彎彎繞繞的通風管深處。
鐵器沒有發揮作用時候威廉低聲咒罵，然後在那個東西撕開夏洛克的傷口時張大雙眼。「
夏洛克!!」他才大叫，想往前跨。在他踏出一步之前，那個東西突然就到他的腳邊，與他
四目相接。
威廉的心臟幾乎要停了，以為會遭受跟夏洛克相同的命運，但那個東西只是往他腳上吐血
，然後就爬走了。他驚恐地瞪著那個東西把自己擠過通風口，接著從管路爬走，視線才終
於回到他的鬼同伴身上。
那個…東西…一消失，威廉就跑到他朋友身邊。「夏洛克，你還好嗎??」他再次伸手
想移開夏洛克的手看看傷口有多嚴重，但他立刻想起來這麼做是沒用的，放下手緊張的絞
在一起。他通常不是容易緊張的人…事實上正好相反，但這真的嚇到他了。
夏洛克睜大眼睛瞪著威廉，跟他一樣嚇壞了，雖然他不會再死一次。他放下手，以為會看
到上面沾滿鮮血。但雙手看起來乾乾淨淨，脖子也是乾的，傷口被撕開但沒有流血，現在
可以很清楚看到皮膚沒有撕裂或燒傷。
這不像子彈擦過造成的傷口–他是一道狹長的切口，乾淨俐落的像用利刃劃過。
夏洛克低頭看威廉的腳，做了一個鬼臉。
「好噁心。我不喜歡房子裡有那個東西。」他想建議來場驅魔儀式，但可能連他也會
被趕走。他不知道驅魔的影響程度。
沒有出血，威廉鬆了口氣，但是他停頓下來瞪著夏洛克脖子上的傷口。「…夏洛克…你的
脖子…這不是槍傷，你的脖子是被–」他的眼睛睜大一些，回身看通風口，轉頭看夏洛克
，然後又看通風口。他看來一點都不在意腳上的血，雖然腳步在地上留下黏稠結塊的血跡
。
他低頭看手機，立刻解鎖點開Google搜尋夏洛克的墓地。他邊說邊打字。「不，我也不喜
歡那個東西，但…它出現一定有原因…你說在你死前從未看過這樣的東西…」
威廉破碎的語句讓夏洛克皺眉，把手放到脖子上。他摸到傷口邊緣，不是直接查看，而是
把手指伸進自己肉裡的並且檢查傷口的感覺有夠奇怪。他可以摸到傷口的尺寸和深度…以
及乾淨、柔軟、未燒傷的邊緣。
「這…不是槍傷，對。」他喃喃自語，好奇地把手指插進自己的動脈，然後搖搖頭把手指
抽出來。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外表，想像自己是生前的形象而非死後的，傷口消失了。
然後他走向威廉問他在找甚麼，黑暗中的手機螢幕亮度讓他瞇起眼睛。他可以藉由月光看
到”一點”內容–月光似乎比怪物在的時候明亮多了。
至於夏洛克的墓地，就在不遠的家族墓園裡。
威廉瞥了他一眼就繼續看手機，在追查葬禮資訊的時候做了個鬼臉。
「你不會喜歡我正在想的事情…」他喃喃自語。
「但我想找出你的屍體應該被埋在哪裡。看起來在附近…家族墓園裡..」
威廉存下地址和墓地編號，然後搬起證據箱。他走出房間打開走廊的燈，下樓進廚房的時
候一路打開所有的燈。他放下箱子開始找驗屍報告，抬頭看到夏洛克的外表恢復的時候笑
了一下，然後又專心尋找。「喔，那些紙張是筆記本上的。這是…我現在做這件事的另一
個原因…」他從口袋拿出紙張放到桌上，然後繼續找驗屍報告。
夏洛克緩慢的點頭，一點也不喜歡事態的發展。
「我知道家族墓園在哪裡。我沒辦法帶你去，因為我只能離開這裡一個街區。但我可以在
地圖上指出來。」
但是他低頭，看見威廉已經找到墓園的位置，所以他只能嘆氣。他現在真沒用，是吧?真
諷刺。
然後他看著筆記本頁，困惑的皺眉。
「這些為什麼卡在通風管裡?為什麼燒到半毀?」
他知道威廉無法回答，但腦子裡還是混亂到問出口。如果是他自己撕下筆記…為什麼要燒
掉?為什麼銷毀失敗?
夏洛克提到可以帶威廉去墓園時，威廉抬頭看他。「我已經找到了，但還是謝謝你。呃…
你不介意我挖你的墳吧?當然我沒有要拿走任何東西，只是…想確定你的屍體確實在裡面
…」
他說話的時候一手不自然的揉後頸。法律上，他需要身為近親的麥考夫許可才能開棺，但
是，呃。要解釋理由太困難了…非法的手段應該是最佳解。
然後他看看筆記。「你說你自己在摧毀證據。可能是你在匆忙間試圖燒掉這幾頁，但點不
著，所以才把它們藏起來。」他走到桌子對面看著這幾頁:「上面寫甚麼…?這或許可以解
釋你的行動…」
夏洛克陰沉地笑笑，聳肩。
「沒問題。我也很想確認通風口裡的東西不是玷汙我的屍體做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抽了一下，完全不喜歡這個想法。
他看回威廉拿到的筆記頁，嘆氣。
「上面寫…」
他看過一遍，皺眉，再看一遍。
「我…我只有寫我不能寫下我發現的事。我只能說這件事不該讓任何人知道。我會告訴華
生，但是是為了案子結束之後他可以摧毀所有的東西。」
威廉的眉頭蹙起，注視筆記一會兒然後低聲說。「所以你確實知道你會死…而華生知道原
因。」
他嘆氣揉揉太陽穴:「看起來你捲進的案子不是警方貪腐那麼簡單…我不知道那是甚麼，
但內情顯然嚇壞你了…」他嘆氣，放下手。「我明天會連絡華生。如果他早上還沒回覆
email，我會打電話。現在看來我們絕對需要他提供資訊…不過現在我真的需要休息了。
但是…我想會睡在客廳，而不是樓上的房間…」
他有點不安的換姿勢，然後再次看著夏洛克。「你可以…待在附近嗎…?我能幫你打開電
視或準備其他打發時間的東西但…每次你離開，這間公寓的氣氛就不太友善…」他對於自
己的要求感到羞愧。看看他，成功的犯罪諮詢，英國最聰明的人之一，竟然怕黑…
夏洛克點點頭，不太高興事態發展，但他確信威廉不會在意。
「…好吧。我相信他很快就會回覆，他總是比我更有責任感。」
然後他瞥一眼威廉沾滿血的雙腳，做個鬼臉。
「可以理解。我會待在附近。我也不想讓你獨自面對通風口裡那玩意兒。」
他坐在扶手椅上翹起腳，玩弄骷髏戒指並警戒地盯著通風口。
他當然不會在意。到這個地步，無論有甚麼危險他都會解決案子。他一旦下定決心就會執
行到底。
「希望你是對的…因為沒有華生，我不確定調查還能有甚麼進展…」威廉嘆氣，但是在夏
洛克同意留下來的時候露出感激的微笑。
「謝謝你，夏洛克…」
他弄濕一條毛巾，把腳上的血跡擦掉。他並不想帶著腐敗屍體的血腥嘔吐物睡覺。
他把毛巾丟進洗衣間，拿來一條毛毯和枕頭，把枕頭放到雙人沙發上，毛毯好。然後他撿
起遙控器把電視轉到整晚播放電影的頻道，爬進毛毯下像個孩子般蜷起身體。
「晚安，夏洛克…還有謝謝…」
他對鬼魂笑了笑，然後闔上眼睛準備入睡。
夏洛克漫不經心地盯著電視，小聲對威廉說「不客氣」，然後就沉入自己的思緒。他有很
多事情要思考，也有很多時間這麼做。
半夜的某處，華生回覆了威廉的email–他極度渴望再次調查這個案件。
威廉設法睡著了。雖然經歷瘋狂的一天，他還是有一夜深沉的安眠。沒有惡夢困擾也沒有
好夢造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