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空空(全)限

作者: dcain (醬醬薑薑薑)   2022-12-05 03:12:03
※很雷用詞雷文筆雷錯字多雷故事也雷請斟酌觀看感謝XD
〈空空〉
  于井初見空空時,他還不叫空空。
  但他真切叫什麼名字,也沒有人清楚。
  空空是被擄來的。十三四歲的少年郎,生的俊秀姝麗,眉毛像是遠遠彎彎被霧罩著淺
淺的山形,眼睛如同映著山景的澄淨湖水,鼻挺秀氣,唇色淡淡地像那井邊剛開滿的芙蓉
花,膚白細膩,雖然嬌小,但手長腳長,體格纖細,帶著青澀純潔的美。
   他是被哭著擄回來的,被扛在韋虎肩上時他還在哭喊,手腳雖被縛住,卻仍一心想
逃,他叫著母親,喊著阿爹,罵著韋虎等人,聲音尖細,聽起來可憐,但誰也不同情他,
周旁的人都在大笑,哄笑著玩鬧,說老大今夜又有福了。
  這麼美的少年,水靈的如畫中飛出來般那樣的美。
  而這麼好的一個人今日便要折在此處。
  這是山寨子裡尋常的事情。
  山寨首領韋虎每隔一段時日便會出外打劫,不只劫財,更要劫人。而這夥山賊最好的
獵場就在不遠處的官道上,官道夾於群山間隙,群峰地勢險峻,官道細長狹窄,又因位於
兩國之間,東西兩國誰也不想出兵征討浪費力氣,久而久之便養出了這群剽匪。
  韋虎是被一群老山賊養大的孩子,天生氣力如牛,性格暴烈,十五六歲就把前任頭子
斬了,成為新的劫匪頭子。他又將山寨改至這虎嘯峰裡,取為飛虎寨,又滅了幾處小賊窩
,成了獨霸這一方的大王。
  而半年多前,韋虎也不知從何處找來一位妖道,妖道喚什麼不清楚,只知姓陳,與韋
虎處得極來,遂以兄弟相稱。
  陳妖道別的不擅——淫邪之術最是專精,他奉上了本合歡經、不少極樂藥,更是討得
韋虎歡心。韋虎從其中得了趣味,從那之後,便時常領著兄弟們下山打劫,糟蹋了不少姑
娘。
  飛虎寨後山埋著的死人骨頭也是一年比一年還多。
  而這還是韋虎頭次帶男人回來。
  還是個生得這樣好的少年。
  少年哭得哀戚,嘴裡不住的咒罵,他不只生得好,嗓音也好,那樣罵人也只讓于井覺
得好聽。
  于井如往昔那般悶悶打掃著,平素他已經習慣,不會再多瞧一眼頭子的惡行,但少年
實在生得太好,那聲音細細鑽進于井耳中,像是條小蛇鑽了進去,在裡頭吐信,再也離不
開。
  于井冷漠的心難得產生一點憐惜,他多希望韋虎能溫柔些,可憐這孩子一點。
  韋虎似乎也很喜歡這樣的少年,他混濁的眸子裡有著少見的光,是慾念,是歡喜。他
在眾人的面前撕開少年那精緻的衣裳,摸著他如白玉蘭般嫩白的肌膚,動作粗暴中帶著輕
柔,有著粗厚硬繭的掌心燙著少年奶白的肌膚,厚重的氣息噴灑在少年粉嫩的乳尖上。
  少年被嚇壞了,想也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他發抖著,拼命想扯回身上那殘存的布料,他用被捆縛的手推拒著壓在身上的壯漢。
但韋虎卻不許他這樣做。山寨頭子對待擄回來的獵物時總是這樣,他會在大堂裡欺凌那些
女子,將她們的靈魂折磨成碎片,最終再用她們的骨肉滋養整座虎嘯峰。
  他今日也要對他做一樣的事情。
  少年不知道從前那些跟他相同的人的結局,他天真的世界裡沒有想過有這樣的事情,
他不著片縷被按倒在地時,還傻傻問著韋虎想做什麼?
  堂裡一群人聽此大笑,說傻孩子,哥哥們要給你帶來極樂啊。
  少年茫然眨眼,下秒卻哭叫了起來,那聲淒厲的穿過整個大堂,飛到了遠遠山巔處,
遠遠的天際。
  那聲音那麼可憐、那麼痛苦,于井不忍心聽了,他想自己該去替老伙夫添柴洗菜殺雞
了。
  剽匪們在打劫、享樂後總是會餓的。
  于井不過就是個奴子,他可憐少年也沒辦法,他要做的,就是在明日一早,來清掃這
間又被弄汙的大堂。
  就在于井捂著耳朵彎腰想離開大堂時,韋虎突然要其他人也出去。
  眾人不解,身為強盜頭子的韋虎從來好東西都與兄弟分享,不會一人獨食,也是因為
他的慷慨才能這般穩住這些粗野貪心的山匪們。
  蓄著小鬍子的陳良頑笑著韋虎,說老大該不會心疼小娘子了吧?韋虎不應。他只是將
少年緊摟在懷裡,又說了一聲,你們都出去。
  出去——
  韋虎性子如虎,凶橫粗暴,但對弟兄們卻是很好,有什麼好的從不會忘了這群跟他一
同打拼的兄弟。
  但他今日要他們出去。
  他壓在裸著的少年身上,雙目染上血般的紅,一掌壓制著少年纖細的手腕,一掌卻又
憐愛的撫摸著他,少年體會不到他那份溫柔,仍在掙扎,張嘴就想咬,但他連咬人的力道
比隻小貓還不如,韋虎被他咬到了胸前的肉,往昔他是不會允許獵物這樣的,但少年如此
,卻惹得他只是笑。
  他看來入魔一般,眼中只有少年。
  少年就是他的魔,他的魘魅。
  「頭子……」有人遲疑喊了聲,陳妖道卻突然道,「都出去罷,虎頭子喜歡,不想分
咧。」
  虎頭子喜歡,不想分咧——這句話如道驚雷打進眾劫匪腦裡。
  虎頭子往常有喜歡過什麼?不想分些什麼嗎?沒有的。
  而他是老大,他若喜歡,他想獨食,那便都是他的了。
  一群大老粗們雖然貪,但也不會為了一個少年跟韋虎爭,老大喜歡,那就讓他喜歡罷

  反正外頭還有擄來的好幾個俏姑娘、關在屋子裡的更有前陣子抓來的美娘子。
  眾人笑鬧著出去,還簇擁著陳妖道,要他將前兩日做得藥分些來吃吃,那些藥好用,
能讓男人們更勇猛,能讓那些小娘子軟成一攤水似的可愛。
  于井也被擠了出去,他負責關上門。平時他會低頭,什麼也不敢看,但那日他卻鬼迷
心竅似的抬眼看去了——門關上前,少年正喊著救命。
  救命、救命……
  這句話在飛虎寨裡是最無用的。
  他那軟而輕細的聲音,又再次鑽進于井耳裡,好似小蛇咬了他耳朵裡的肉一口,讓于
井心疼的手發顫。
  于井遲遲關不了門,他痴痴看著門裡那平時怎麼擦也擦不乾淨的地上躺著白玉製似的
少年,而壓在他身上的韋虎彷彿已經變成一只渴求血肉的野獸。
  少年是他的血,是他的肉。
  他粗魯吻著他,將他的救命,哭喊吃進嘴裡,他又憐惜舔著他的淚,像要將他的傷心
害怕都舔盡。
  這是多麼奇詭的一幕。
  從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大漢黝黑滿是傷痕的肌膚上頭還帶著血痕,不知是不是今日受得
傷,他用著少年兩倍寬的肉體狠狠壓制著對方,如往常般凶狠,卻又帶著輕輕地疼憐。
  因為欲望而起滴下的汗水落在少年的身上,那看起來比少年腰肢還寬的大掌正粗魯捏
起他細瘦的腿,往他最脆弱的地方探去。
  如同受傷的猛虎,企圖吞下一頭雪白的小羊。
  小羊眼裡充滿恐懼,卻又拼命看向門窗這兒,像在冀望有誰能來救他。
  「于井!滾!」而就在韋虎掏出他那粗紫骯髒的肉物時,他終於發現了于井。
  韋虎將少年抱起,抵死般護著他,用著帶焰火目光瞪著于井。
  于井耳朵裡的小蛇嚇得縮到他心裡最深處。
  「滾!」猛虎又再次吼了聲。
  虎嘯驚得懷裡的小羊抖如秋風裡的落葉。
  更把于井嚇得關上了門。
  大堂的門關了一夜。
  那一夜大堂裡一直傳來哭聲。
  少年細軟的哭聲如春寒天落了整夜的雨聲,如吹了一宿的風聲,就這麼漫過整座飛虎
寨……
  怎樣捂著耳也擋不住。
  怎樣也擋不住地鑽進于井耳裡,心裡。
  于井想睡,但他睡不著。
  他害怕擔心,他想少年能活過今夜麼?
  山寨裡的眾人偶爾會調笑說殺人的韋虎很凶猛,好像會吃人般。
  外頭的百姓也給韋虎這山匪取了個外號,名為「吃人虎」。
  可想也知道,人怎可能會吃人呢?
  會吃人的人不該是人了。
  是妖,是魔,是鬼,或是虎。
  但今日于井總覺得最後一眼看到的韋虎,像真會吃人一般可怖。
  于井睡不著。
  不只是因為害怕,更是因那擋不住的少年哭聲。
  初時少年還有些力氣,漸漸地就微弱起來,最後彷彿死去一般,慢慢地,慢慢地,那
些哭喊終於消失了。
  一如從前每個夜裡被折磨的生命般。
  于井幾度以為自己睡了,但又在夢裡看見一頭巨虎吃著少年而被嚇醒,從未睡足一盞
茶的時間。
  夜就這麼過去。
  晨光熹微,裸著上身的韋虎從大堂裡抱著少年出來。
  他懷裡的少年被髒兮兮的粗布衫包裹住,一點頭髮絲都不顯,只瞧見一隻白嫩帶著青
紫的手垂落出來,不知是死是活。
  雪白手指纖細動人,指尖圓潤,指縫裡帶著血,微微顫著,像是蝴蝶。
  看來還活著,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于井那時已假藉著掃落葉在大堂前面待了一個多時辰,他怔怔看著鬍子都長出來的韋
虎,突然有些不認識他。
  昔日身上滿是煞氣的土匪頭子那驚人的戾氣褪去了些許,多了點于井看不懂的氣質。
  像猛虎的皮纏上了人身,人身又了魔,像人又不像人,似虎又非虎。
  「去叫陳妖道來我房裡。」目光冰冷看向于井,韋虎嘶啞著聲音道,他摟緊著懷裡的
羊,分明吃飽了,卻看起來更餓了,「快。」
  陳妖道雖被叫妖道,卻也擅於醫術——要不韋虎不會這麼器重他。
  于井被那聲快嚇得跳起,趕忙衝去將躺在溫柔鄉的陳妖道扯過來。
  等陳妖道打哈欠端著藥箱來,韋虎早已回到他自己的屋子內將少年身子擦過一回。
  韋虎的居處沒有因為是土匪頭子而多麼奢華舒適,入門就見一張大床鋪著他年少打得
黃白紋虎獸皮,劫奪來的幾床被子枕巾,甚至還有新嫁娘的繡巾胡亂蓋著,不倫不類。一
組也是搶來的上好黃梨木桌椅,不知是那個商人花了重本運送的,如今已經是韋虎的戰利
品。
  桌上的茶具裝得不是茶,而都是酒。
  韋虎沉著臉坐在床旁,看著昏迷的少年,陳妖道來了也沒瞧他一眼,只是冷聲道:「
看看。」
  「還沒折騰死啊?你不行啦,虎頭子。」陳妖道嗤笑了聲,「好咧。」便替少年把脈
起來,他邊看邊嘖嘖笑個沒完,絲毫不懼怕韋虎那奇異的邪氣。
  于井該離開的,他掃了一個時辰多的落葉,這時該去幫老伙夫端飯出來,但他捨不得
走。
  他悄悄地縮在一邊,探頭探腦企圖在那團什麼花色都有的被窩裡看到少年。
  但韋虎護得死緊,而陳妖道看個病拖拖拉拉外還愛擋人,除了少年細軟幾乎沒有的呼
吸聲外,于井什麼都瞧不著。
  過了一盞茶時間,陳妖道終於診脈完畢。
  這期間二人也沒趕于井走,在井邊生出來的奴人之子在這山寨裡向來不重要,誰也不
會在乎他。
  「哎……還不至於準備後事。」陳妖道說,他從藥箱裡拿出銀針,握住那白嫩如春筍
的手,一根一根的扎了上去,那泛著銀光的針于井看過幾次,卻從沒有像這次這樣覺得可
怕。
  大概是少年的手太白,上頭的青紫太豔,以至於銀針看起來太冷,比整個飛虎寨所有
的刀鋒看起來還要涼。
  韋虎沉默看著陳妖道做著這些,又問,「能好麼?」
  「能好麼?你想要人好就不該這麼折騰人。」陳妖道哈哈大笑,「沒事,就是被你嚇
壞了,這脈象啊……」
  陳妖道說了許多,于井是怎樣也聽不懂,只隱約明白,人嚇壞了,又被韋虎猛勁弄暈
過去,大概要休養幾日。
  「人這麼小,恐怕連初精都沒過,頭子你一口氣給人弄那麼多,他可禁不起這般縱慾
。還有呀,老大你這肉物不同於常人,尋常女子都會疼得厲害,更何況是這樣嫩得像是朵
俏荷花的少年?」
  陳妖道邊說邊淫笑摸了把韋虎的褲襠:「喲,頭子還不滿足?」
  韋虎瞪了陳妖道一眼:「把他醫好。」
  「好咧,虎頭子。」陳妖道回著,表情看來慵懶又不在意,「老陳醫術無邊,保管還
你一個乾淨漂亮好嬌兒。」
  在旁的于井聽到少年會好,鬆了口氣,韋虎這時終於有心思注意到他,他冷眼如雪光
掃到于井身上,要他去吩咐老伙夫熬雞骨湯粥來給少年。
  于井這時終於看到少年的臉,他被折磨了一夜,臉上有著淚痕,卻仍看來那樣美。
  像是被雨水沾濕的芙蓉花。
  于井癡癡看了一眼,深深記在心底,才趕緊按照韋虎的吩咐去忙。
  可那雞骨湯粥熬了一天又一天,少年始終沒有嚐到一口。
  他睡了數日,勉強喝下去的,只有韋虎灌進他嘴裡的湯藥。
  而醫術無邊的陳妖道是真將少年醫好了。
  卻沒想到只醫好了人,救不回人的心。
  數日後少年醒來,睜眼雙目裡漫著水光,純潔無暇。
  他忘卻一切。
  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不知自己是誰,不知父母,不知自己是被擄來,還被一個山匪姦淫了一夜。
  他似個孩子,又像小雞小鴨破蛋第一眼見著誰就是父母。他對著睜眼看到的韋虎傻傻
地笑。
  他痴了、傻了、心病了。
  他對著韋虎喊哥哥,叫著于井井哥哥,叫著陳妖道妖道叔叔,對著這些惡人以為他們
是好人——韋虎將這心空了魂空了的少年取了個名字。
  叫空空。
  什麼都空了,以後只許裝韋虎一人在心中。
  韋虎就是他的魂,他的心。
  空空是韋虎的。
  * * *
  空空在飛虎寨裡是一個廢人。因為他痴傻了,沒有用處,頂多只能讓人睡一睡,但能
睡他的只有韋虎,他的用處又比那些搶來的娘子們更少。
  那些姑娘能睡又能用,不睡了還能賣掉。
  飛虎寨從不養廢人,沒有用處的人就是死人,或是可以買賣的貨品。
  但因為韋虎喜歡,那麼他就能繼續待在寨子裡。
  雖然這名山匪頭子什麼都沒說,可山寨裡的餘下的六十三人都知道。
  腦子空空、心也空空的少年什麼都不會,鎮日只會癡癡的笑,肚子餓了也不懂說。他
還有些怕人,山寨裡其他大老粗他看見就躲。其餘較敢親近的只有于井跟陳妖道還有老伙
夫。
  空空最喜歡最依賴的則是韋虎。嬌小的少年時常爬在韋虎身上,或是睡在他懷裡。
  韋虎就這麼養起了這樣的空空。他那間亂七八糟什麼都有卻沒有寶貝的屋子裡嬌養起
了這個少年。
  少年變成了韋虎的寶貝。
  白日裡少年是被圈養起來乖巧的小羊,夜裡就成為猛虎的食糧。他在子夜裡總是在哭
,細長綿密的哭聲一聲一聲未曾停過,可憐兮兮的會被韋虎征伐到夜半。
  入夜裡空空會害怕韋虎,他空空的腦袋中不懂為什麼白日疼他的哥哥要拿那麼粗那麼
硬的東西往他的身體裡捅,要拿鬍渣磨他的身子,將他的胸又吸又咬得那麼疼,將腥臭的
濁液射滿他肚子,逼著他吃下那一點也不好吃的肉物還不準他咬,還時常吃著他的嘴,將
他嘴裡塞滿另一條舌頭。
  空空害怕著夜裡的韋虎,卻又有些喜歡他突然深深的擁抱,輕輕的吻。
  虎哥哥好奇怪,好可怕,又好好。
  他傻了,忘性大,白日醒來睡飽吃足後便又忘記夜裡韋虎的可怕與其怪。他會往韋虎
身上爬。他夜裡喊著虎哥哥疼、不要不要不要,天亮了卻又癡癡傻傻的笑,在韋虎懷裡像
朵剛盛開的花,淚眼朦朧親著他長滿鬍鬚的下巴。
  韋虎忍不住疼愛著這樣的空空。
  山寨裡最好吃的給他,最柔軟的衣裳給他,空空不懂金銀財寶的好,那麼就將搶來的
琉璃珠、白玉貔貅丸子給他當玩具。
  這是韋虎從前不會做的事情。
  他看來仍是那個凶猛如虎的山寨頭子,混濁眼中帶著冷冷的殺意,狂傲瘋癲,粗聲粗
氣,殺人不眨眼,是這批山匪信服的老大。
  但他又不一樣了,他心窩裡放了一個空空,竟硬生生逼出了他那麼一點的鐵漢柔情。
  對一個人有喜愛之情竟會造成一個人如此大的轉變。
  而初時對於韋虎這般改變,眾人也不以為意。
  畢竟不過就是疼寵一個傻子。一個貌美討喜可憐可愛的傻子——加上韋虎容易喜新厭
舊,過去搶來的東西、女人最多也是玩個幾日就丟到一旁賞給兄弟們。
  他天生就是那樣。什麼也不大喜歡,什麼也不大在意,有酒喝有飯吃有床睡有人操偶
爾下山搶劫殺幾個人,日子過下去就是那樣。
  但空空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于井莫名的明白了一些些、一些些。
  大概是因為他跟韋虎是一樣的。
  于井被指派負責送飯餵空空吃、替空空洗澡、陪他玩著琉璃玉球、帶他抓蝴蝶逗野貓
,原因無他,只因為他是空空少數幾個不怕的人。
  只因為于井也是個廢人。
  他在寨子裡的用處就是個雜役,可憐沒人理的雜工,誰要他做什麼都可以。
  而于井歡喜著照顧空空的工作,卻又厭憎著這樣的工作——因為他跟韋虎是一樣的。
  他多想剝開對他傻傻笑著的空空衣服,就像剝開鮮嫩的春筍那樣,然後將鮮嫩的筍子
脆生生的吃盡。
  他妒恨著韋虎能夠對少年為所欲為,而他只能替他洗澡擦藥餵飯,他甚至不能親親他
的嘴、多摸他一下。
  因為韋虎不許。
  韋虎身為山寨頭子有許多事情要忙,他不可能處處事事顧著空空,不可能將一個痴傻
的少年拎在褲帶上。
  所以他將空空交予于井照顧——空空被他帶了幾日,肏熟了身子,已經全身上下都是
韋虎的味道。
  而韋虎也該去忙了,做為一個山匪,不去搶些什麼,就無法過活,一寨子六十三口人
都等著飯吃。
  將空空交給于井時,韋虎冷冷盯著他道:「顧好他。他是我的人。」
  韋虎只說了這些。但光是那如他腰間大刀般冰涼的目光,那全身上下散發出的氣勢,
那句「他是我的人」,便將于井震懾的什麼壞心思都不敢起。
  于井心裡那條貪心的小蛇顫抖著,往更深處躲去,小蛇吐著信,又恨,又怨,鑽進于
井心窩那口深井裡,恨恨發著嘶嘶聲,恨得想要鑽出來用毒牙咬韋虎一口。
  而他懷裡的空空剛睡醒,全身軟得像是隻任人揉捏的乖貓窩在于井懷中,他不懂什麼
叫做我的人,沒有察覺于井的僵硬與恐懼還有那條蛇在,只是乖巧的抱著他嘴裡井哥哥的
脖子,問虎哥哥要去哪兒?
  「哥哥去給你帶好多糖回來。」歪嘴一笑,剛剛那如吃人虎的人全身氣勢都收斂了,
像個長相有些凶惡但實則溫柔的鄰家大哥般揉了揉少年睡紅的臉頰。
  人雖傻了,卻是記得糖的甜味。空空笑彎了眼,說好呀好呀,空空要吃甜甜的糖。
  「空空要乖乖等哥哥回來。才有糖吃。」韋虎用著于井從未聽過的溫柔語調對空空道
,他熾熱的目光盯緊著空空的唇,又在看向于井時變成冷涼:「要聽話、要乖。若有人欺
負你,跟哥哥說。」
  「好。」空空在于井懷中扭了扭,他單純的根本分不清楚什麼叫欺負,只知道在韋虎
身邊很安心、于井哥哥對他很好,這裡都是好人啊——沒有人會欺負他的。
  「那哥哥走了。」韋虎說,他那粗厚的手指離開空空臉頰是那麼的慢,像是不肯離開
花朵的虎頭蜂,貼在少年白嫩的肌膚上顯得是那麼礙眼。
  空空也不知怎麼了——興許是已經習慣韋虎的觸碰,也習慣吃他的嘴他的舌他的什麼
,頭一偏,啜了口韋虎的拇指。
  他憨憨笑著:「哥哥,鹹。不甜。」
  他這一舉動令韋虎發狂似的,捧過了他的臉,發狠地親了又親。
  少年笨拙地回吻著,他被教導虎哥哥吃他嘴時,要懂得吃回去。他吞著虎哥哥嘴裡更
鹹的水,身子則在于井懷中扭了又扭,他已經被擷取過的身子扭得那麼浪蕩,像條滑溜的
小水蛇,清純卻又勾人,罪惡又可惡。
  于井垂目不敢看不想看,但少年就在他的懷裡,他不得不看,不得不去感受。
  這麼美的這麼好的少年,他竟然一絲髮根也不能擁有。
  將空空吻到氣喘吁吁,幾乎昏厥過去,韋虎終於滿足了。
  他啵的一聲將唇離開了少年的唇,四瓣唇分別時,長長的銀絲纏綿到極致,才又被韋
虎吸乾。饜足的韋虎黑又深的眼睛再次看了于井一眼。
  山匪頭子有著很深的五官,虎型般的眼,眼白很少,看起來像是野獸般。當他仔細盯
著人時,總會讓人背脊發麻。
  他嗓音沉沉如虎吼,道:「于井,顧好他。」
  于井止不住的顫抖,心底的小蛇被虎吼聲嚇得快要暈去。
  他低頭,抱緊著軟如一隻小兔子的少年,回道,「好的,頭子。」手卻又悄悄揉了那
渾圓的臀部一下。
  于井想,他恐怕魔怔了。
  跟韋虎一樣的,被少年迷得失去了魂。
  他竟敢在韋虎眼皮底下做如此大膽的事,簡直就是吃了虎膽,失了魂智,蠢得可以。
但沒辦法,因他心裡那條蛇不停嘶嘶發響。
  于井怯懦卑微的十七年人生裡,頭次做到了陽奉陰違,還是對他最害怕的山寨頭子,
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韋虎。
  分明前一刻他還在懼怕,但此刻他卻覺得無所謂了。
  因為這個蠢蛋,竟就這麼放心把空空交給他。
  真是蠢蛋——他低頭,總是充滿驚懼、空虛的臉上扯出一個笑,連他都不明白自己為
何而笑,但心裡那隻蛇爬著爬著,歡快的扭動著,將于井內心最醜陋的欲望都扭了出來。
  于井現在十分快活,因為韋虎什麼都沒發現,韋虎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少年被揉了沒有太大反應,只是用著迷濛眼神看向他,又往他身上蹭了兩下。他失了
神智,不明白于井的動作有多不應該,韋虎揉他揉得很疼,他不喜歡,但于井揉他的感覺
很舒服,他便貼緊他表示親近。
  韋虎走了,忙著出征的山匪沒有注意到于井那小小的動作,只想著要快些去打劫,拿
到更多好吃的好穿的回來帶給少年,他要快些去,快些回來。
  這一去就是數日——人人都以為做個劫匪很容易,大刀出來,殺人搶劫,便是過一日
——但這是錯的。
  韋虎能長久佔據這個地方,靠得並非全面的蠻力。
  他熟悉整個虎嘯峰以及四周連綿的山脈,飛虎寨建在旁人無法輕易到達的地方,而整
個山林都是劫匪們躲藏進攻的後院。
  官道何處最好攻、最好守韋虎亦是明白。
  飛虎寨的山匪們也不是什麼都搶,什麼都要。
  畢竟這處山匪惡名太盛,還是有不少旅客、商家提防著做了許多防範。
  長長的官道連綿數百里,狹窄難行,一般人也要走個三日到五日多。這段時間裡,韋
虎會領著人跟隨觀察,這是群狡猾安靜的山賊。在挑選獵物時,會成為山林中的一棵樹、
一顆大石,尋常對象根本無法察覺。
  韋虎觀察一段時間後便會判定怎樣的對象可以下手,並在最好的時機裡進攻。
  飛虎寨的山匪們各個都如飢餓等著肥美獵物入口的猛獸,在打劫上極有耐心,潛伏數
日就為了得到最豐碩的成果。
  如今韋虎留下他近來最好的寶物在寨子裡。
  韋虎離去前已經吩咐過,誰都不准碰空空。
  空空是他的寶貝,是他歡喜的小羊。
  而今這寶物在我的懷裡,整個寨子裡,只有我能碰——想著這些,于井臉上的笑像朵
盛開的花,越綻越大,他抬頭,看著空空。
  空空正打著哈欠,懶懶在他懷中,沒有懼怕也沒有懷疑,失了心智的少年單純又無辜
,那麼容易就喜歡一個人,那麼輕易就將自己全身的重量交給一個人。
  「餓麼?空空。」于井問。
  「餓。」韋虎領了三十幾人走,整個飛虎寨安靜許多,尤其韋虎的住所鮮少有人敢來
打擾。
  正午時分,除了蟬聲鳴響,夏風吹來,樹葉沙沙響外,這裡沒有再多的聲音了,少年
回著餓,肚子也響了起來,迴響在整個屋子裡。
  空空壓著乾扁的肚子,他沒有吃到早點,因為韋虎在離開前顧著先把自己填飽,壓著
少年肏了一個早上。
  肚子裡只有一點用處都沒有精水的空空很餓,他滿懷期待看著于井,又說了一句:「
井哥哥,空空肚子餓。」
  這幾日都是于井送食物來給他吃,在他印象中,有這個哥哥在,就不會餓肚子。
  于井盯著少年剛被吻到發脹的紅唇,心一跳一跳,心想,他也好餓啊。空空。
  于井真是鬼迷心竅了,他心裡的小蛇爬啊爬的爬上了他的唇。
  他聽見自己說:「好孩子,別擔心,哥哥會餵飽你的。」于井的唇貼向空空的臉頰,
他親吻了那柔軟如剛出蒸籠饅頭一樣的臉頰:「哥哥有好多好吃的。哥哥餵你。」
  他親吻了那柔軟如剛出蒸籠饅頭一樣的臉頰——他差點親吻了。
  「于井。」就在于井的呼吸噴在少年如玉的臉頰上時,有人喊了他。
  于井身子抖了一抖,唇瓣歪過空空的臉,腦袋迅速地轉開。嘶嘶叫的小蛇又嚇得竄進
心縫裡。
  是陳妖道。
  陳妖道不知何時來了,他這次沒同韋虎等人出去,他本就很少跟著出外「工作」,因
為除了醫術跟弄那些奇奇怪怪的藥外,這名妖道不會半點功夫武術,連菜刀都拿不穩,真
跟了出去也是累贅。
  而雖然被叫做妖道、雖然空空稱呼他為叔叔,這個男人實則五官清秀,看來也不過三
十歲出頭,就是兩鬢不知為何滿是霜白,乍看下有些老態。
  細長的眼睛,白皙的肌膚,唇薄笑面,尤其是他一笑眼角都是細紋,看起來年紀又大
了點。大概也是因為如此,空空才總叫他叔叔。
  而陳妖道笑瞇瞇看著人時,總讓人感覺邪氣。
  此時的陳妖道喊完他,便不說話,只是笑笑捏轉著手裡兩塊白玉球玩著,細細盯著他
跟空空瞧。
  于井被他瞧得手腳冰冷,一時間不知該動還是不動。
  「妖道叔叔。」什麼也沒察覺的空空軟軟地喊,從于井懷中伸出手向陳妖道那兒探去

  他像個孩子般,分明手長腳長,但卻喜歡往他眼中的大人們懷裡賴。陳妖道一邊喊著
:「空空傻孩子,俺的老腰可禁不起折騰。」但還是將空空抱過去了。
  陳妖道本身也不高,空空雖然瘦小,但在他懷裡顯得沉,腳幾乎拖地,但空空也不在
乎。少年用腳圈著陳妖道的腰腿,傻傻的笑:「空空肚子餓。」
  「好咧,哥哥帶你去吃飯喲。韋虎那人可真煩,這麼不放心你,還叫我過來幫忙看,
你這麼大一個孩子,這寨子也這麼小一個地方,你能被看丟麼你?于井不是在顧你麼你?
」陳妖道捏著空空的臉頰,用著似笑非笑目光看向于井:「于井啊,飯呢?可別讓咱們虎
頭子的寶貝餓著了。」
  「好、好的……陳先生。」于井低下頭,又恢復往常那邊怯懦細小的聲音,他只敢在
心底學著韋虎那樣稱呼陳妖道,平時還是尊敬的叫他一聲陳先生。
  「是叔叔!」空空堅持叫陳妖道叔叔。
  「臭小鬼,老子才三十。腦子殘了眼不殘吧你?」陳妖道拍了空空屁股一下,亂哼著
歌,看來有些吃力的半托抱著少年轉回韋虎的屋裡,空空在他懷裡咯咯亂笑,也不知道是
被什麼逗笑了。
  兩人像兄弟一般玩鬧著,于井只能沉默地去將準備好的飯菜端來。
  空空坐在陳妖道懷中被他餵著,雖然失了記憶,但他骨子裡似乎還記得些禮儀,用餐
起來很安靜,不多食也不多言,像個貴氣的小少爺。
  但等吃飽後,空空又撒嬌起來,吵著要跟于井去看蝴蝶、看樹下的螞蟻,還拉著陳妖
道要一起去。
  看了眼一直不說話的于井,陳妖道瞇眼笑回,親了一口空空的臉頰:「好啊。」
  于井跟陳妖道兩個大男人就這麼陪著一個傻子看了半個時辰的螞蟻,于井還為了讓空
空開心,去替他挖了水坑,把螞蟻裝在樹葉上讓這些可憐的小蟲在水裡飄來蕩去。
  陳妖道不陪空空玩,坐在一旁手撐著下巴笑著看于井與空空。他拿著從來山寨後一直
帶著的扇子搧風,扇子上頭畫得題材很少見,是隻黃皮九尾狐狸踩在一堆骷髏上的圖。
  圖畫細膩,狐狸的神情看來有些可怖,上頭的骷髏一個比一個還要精細,上色更是豔
麗濃烈,這樣的扇面襯得陳妖道更顯詭異。
  等空空玩膩想午睡了,于井將他送回屋中,陳妖道順勢替他把脈,看看身子,他邊把
脈邊嘖嘖罵著韋虎:「就叫這虎色鬼悠著點,沒開過葷啊!」
  空空已經熟睡,他的小臉埋在虎皮中,睡夢裡還嘟囔著想吃糖。
  「不過啊,我能懂,這麼漂亮的孩子,比寨子裡任一個姑娘都美,又這麼聽話可愛,
哎,不動心難啊難啊……」陳妖道放下空空的手,手指卻沒有離開少年白皙的肌膚,而是
順勢往上爬,鑽進他的衣領,那細長修剪整齊的指甲輕輕戳著少年瑣骨上的紅痕,細長眼
睛瞇著,裡頭帶著的笑意像根刺紮進于井的皮膚上,「于井,你說是不是?」
  于井不敢回話,他把頭低得更低,低到不能再低的時候,陳妖道突然道:「對了,于
井啊,聽說你也有點毛病,要不要咱幫你瞧瞧?」
  有點毛病。
  有點毛病——陳妖道聲音那麼輕柔,像是真在關心他,但那細而沉的聲音鑽進于井耳
裡,卻像是只蜜蜂叮了他耳裡的肉一口。
  「不、不用了。謝謝陳先生,我我我先去幫忙劈柴……要燒水……給空空洗澡……」
于井狼狽地逃出了韋虎的房間,陳妖道還在他身後喊著。
  「好咧,燒熱點,我跟他一起洗呀,于井你也來,我就順便看看你的毛病,不麻煩。

  陳妖道不麻煩,但于井卻是不願意麻煩他。
  他不願麻煩任何人。
  也根本麻煩不了任何人。
  因為他的毛病根本治不好——他是少了一個卵囊的男人。
  是個廢人。
  飛虎寨不養廢人,但獨獨養了空空這樣一個廢人。
  還有于井。
  于井是飛虎寨一名被擄來女子懷得不知是那個山賊的種。
  女人據說是大戶人家的奴僕,小姐要逃走,嫌她累贅便拋下了,被韋虎順手帶回。
  女子臉上有著奴印,但不看那奴印,五官卻是清秀端正,性格溫順怯懦,不同於那些
被擄回來時常啼泣尋死的姑娘,姓于的小奴順從乖巧,因此得了山匪們的寵愛好一陣子。
  而這一疼愛,就這麼懷了孩子。
  本來飛虎寨裡,這般有孕的女子是不會被留下的。但于井的母親不知為何讓韋虎難得
分出一點良心留了下來。
  于女懷胎九月,在井邊破了羊水,甚至來不及拉來山寨裡有生育經驗的婦人幫忙,便
將孩子生下了。
  是個男孩。
  還是個有點奇怪的男孩,剛出生時身子發紫,小小的陰莖上天生缺了一個陰囊,看起
來又醜又怪。
  女人看了這樣的孩子,害怕又驚慌,膽小的她不知怎麼的竟還想將孩子殺死。韋虎聽
說了,將她與孩子分開,硬將男孩留下。可過沒幾日,于女也不知是何想法,不顧在月子
裡逃出山寨。
  聽說在攀爬山壁時摔死了。
  只留下于井——因為在井邊出生,所以得了這樣一個名字。
  聽說這還是韋虎替他起的。
  身子發紫的嬰孩被其他婦人看了可憐,輪流養著帶著,幾月後看起來跟一般嬰孩無誤
,但那殘缺的身子是永遠都不會好了。
  不知父親是誰,母親死了,身有殘缺的于井就這麼被養在飛虎寨裡,還小時,靠吃著
山賊們的一口飯長大,大些後便被老伙夫帶著身旁學著做些奴僕該會做的事情,為了回報
養他的這些匪徒們。
  因為缺少一顆陰囊,于井自小就被山寨裡些嘴壞的人欺負著,分明他什麼也沒做,但
缺少那樣的東西,就是一種殘缺,是他人譏諷他、欺負他的理由。
  「少一個卵蛋的孩子。」、「你尿尿時會不會疼?」、「于井啊,你知不知道男人沒
有蛋蛋,就是個廢人,是要去當太監的。」、「要不是虎頭子人好,你早就死了,廢物。
」那些話不知是惡意還只是好玩,一日又一日,一句又一句壓在于井的心頭上,骨肉中,
魂魄裡,漸漸地將他真正養成了一個可悲的廢人。
  他能做事、打掃又快又好、得了老伙夫的手藝、聰明聽話,甚至還因為跟著被擄來的
人學過,能認得幾個字。
  但他是個廢人。
  在那些大老粗、山匪眼裡,男人沒有那樣的東西怎麼行?
  于井是個廢人,在心理上的,身體上的。沒有人瞧得起他。只因為他天生少了一個卵
蛋。
  偶爾老伙夫會可憐的同他說,「別在意,別想那麼多,孩子。人好好活著就好。」
  但有什麼用呢——他想不想想不管想不在意,想好好活著,想不管那個殘缺,想不管
那個在出生時不知是否遺落在母親肚子裡的陰囊。
  那些人的嘲笑與譏諷卻仍是一日日往他的血肉裡扎進。
  于井是個廢人,他有毛病。
  他的毛病治不好。
  聽說尋常男人十二三歲就會遺精了,于井卻連晨勃都沒有過。
  他僅餘一顆軟蛋在的陽莖,只能拿來排泄,像韋虎那樣肏弄喜歡的人都沒辦法。
  于井滿腦子想著自己的毛病,幾乎是沒有意識的做著往常慣做的工作,劈柴燒水。
  山賊們好享受,有個曾做過木匠的招呼人一同造了個大浴池。裡頭可以泡十幾個人,
但燒起水來費勁。
  于井拼命燒著柴,將睡飽的空空帶來的陳妖道又問他真不來?陳妖道的神情滿是好奇
,似乎真想替于井瞧瞧他的「毛病」。
  于井臉上沾著灰,一雙眼直直看著他懷裡已經被剝光,肌膚滑嫩像是水煮蛋的空空,
空空正興奮的想往水裡跳,少年雖然腦子空了,心也空了,但他有好好的兩顆陰囊。
  小巧秀氣,白嫩中帶著紅,在他腿間晃動,能自在吐精的陽物。
  就連陳妖道也有,他的看起來比空空大上些、粗上些,甚至也有些勃起,就這麼在于
井的眼前晃啊晃。
  晃得于井心中的小蛇又在嘶嘶作響。
  小蛇在說些什麼呢?在說著恨,在說著忌妒,在說著于井的痴嗔貪妄。
  于井他忌妒、他恨、他貪、他妄想著。
  他多麼想要這樣完好的東西在他的身體上。他多麼想要像陳妖道那樣,不懼怕韋虎的
警告,放肆碰著空空的肌膚。他多麼想要,不被人當廢人看。他多希望空空是在他懷裡,
被他抱緊著,擁吻著,侵佔著。
  他多想自己能像韋虎一樣。
  但他不能,他沒有,他沒有。他無法。
  于井恨得將頭低下,抹去臉上的灰,同時也抹去臉頰上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水與汗水。
  那一夜陳妖道宿在韋虎的屋裡。
  他絲毫不怕韋虎的警告,他甚至在將空空衣服剝開時還問了于井一聲。
  但于井又不敢了。
  想起自己是個廢人,想著自己缺少的那顆陰囊,想著始終無法勃起的陽根,想著韋虎
發現有人動了空空的憤怒——他無視了心裡那隻蛇鳴。
  「怕什麼呢?」陳妖道神情憐憫看著他,當著他的面吻上空空的唇,接著關上了門。
  那夜星月黯淡,山風獵獵,少了許多山匪的山寨少了許多人聲,只有風嘯蟬鳴,還有
韋虎屋子裡傳出的聲響。
  那夜裡于井窩在韋虎的房門外聽著屋裡的動靜。
  少年細聲哭著,說:「妖道叔叔壞」他這麼哭,但聲音裡多了些快活,多了許多甜膩

  陳妖道比起韋虎不知溫柔有多少,讓本就嚐到歡愉滋味的少年快樂的像條潭裡的魚。
  陳妖道嘻笑回道:「寶貝兒,別騙哥哥。你就喜歡叔叔哥哥們那麼壞。」
  陳妖道如此大膽,韋虎說不能碰的,他碰了,甚至也不避開于井。
  于井窩在夜裡冷涼的空氣中,將自己縮成一團,像是將死的千足蟲。他在夜色裡掏出
自己一直無法勃起的陽物,笨拙握在手裡揉弄,他搓弄了很久,聽著隔一扇門裡空空的呻
吟,空空歡愉的聲音,陳妖道的喘息聲,竟有種錯覺自己那不中用的廢根也能跟著勃起。
  而就在空空一聲長長的尖叫聲中,于井居然射精了。
  雖少,但確實是精水,濁白帶著腥臭,濃稠的在他掌上裡,溫溫的,像是他常幫打掃
大堂裡會收拾到、拿抹布擦過去的精液。
  雖然沒有勃起很多,沒有像一般男人那樣硬挺持久,但他真的出精水了。
  于井怔愣看著掌心上的濁液,以為他在幻夢。
  「喔,原來你能出精啊。」有道黑影罩住了于井,是陳妖道。
  五官氣質看起來像只狐狸的男人裸身,只披著一件長袍,沒有平素看來印象那麼清瘦

  陳妖道的身子很白,有著起伏的肌肉,他大腿間的肉囊沉甸甸的,肉莖正微微勃起,
風那麼大,他卻還拿著那九尾狐坐臥骷髏扇揮著。
  他瞇著細長眼睛,用著有趣的眼神看著于井,于井慌得想逃,男人卻一腳踩住了他。
  白皙光滑的腳掌準確迅速地踩住于井那難堪晃動著的陽莖。
  他沒有出多大力氣,但于井卻在那瞬被震懾到動也不敢動,他已經夠廢了,若連這點
剩餘的肉物都被踩沒了……
  「能出精,表示這東西也不廢啊。于井。」陳妖道用踩著他的姿勢,緩緩彎下腰,他
腰力很好,彎成一個驚人的弧度,白髮跟黑髮隨風飄到于井身上,呼吸近到噴在他的臉上

  男人身上有著淫糜的味道,有著空空的味道,有著腥羶的精水,他挪動著腳底板,用
著奇異的力道揉著于井的陰莖,他抓住了于井的手腕把脈,露出雪白的牙齒,笑著:「脈
像正常,精力旺盛,還年輕呢你。不過就是少了一顆蛋,怎麼人人都說你廢人呢?于井,
你一點也不廢啊。」
  「我一點也不廢?」于井神色茫然回著。
  「是呀……」陳妖道輕聲回著,他的聲音帶著奇妙的溫柔,竄進于井的耳中,叫醒了
他心中那隻小蛇,「不廢呢,傻孩子。」
  陳妖道溫柔聲音誘惑著于井:「要不要試試看?」男人說著,比一般人略長些的腳趾
頭靈活的戳弄著于井只剩一顆的陰囊。
  于井的陰莖越來越硬了,是他從未有過得堅挺。
  「試什麼?」
  「自己摸怎能摸出好壞,當然是要好好用上一用。」陳妖道柔聲說著,像是這山裡突
然靜下來的風聲,山風慢了下來,緩緩地吹,吹過樹叢,吹過花叢,吹進于井心裡:「空
空還吃不夠呢,那貪心的小貓在屋裡等你。」
  「等我?」
  「對呀,等你呢,井哥哥。」
  陳妖道拉起于井,牽著他的動作那麼溫柔,他領著于井走進屋裡,韋虎那亂七八糟的
屋子裡,一入門最顯眼的就是那張大床。
  大床上有虎皮,有一個少年。
  少年正迷茫看著他們,他雪白的身子泛著紅,乳尖上還沾著水,在昏暗的燭光下發亮
,他雙腿開著,分明適纔才品嚐過極樂,但他的手卻正不滿足的摸著自己吐著精水的穴口

  「哥哥、哥哥……」空空看見于井與陳妖道一同進來,漂亮的眼睛裡閃閃發亮,像藏
了一顆又一顆的星星在裡頭,他不需做些什麼,于井已經被他征服,被他迷得鬼迷心竅般
的撲了上去。
  少年用著最柔軟的身體接住了他。
  接住了于井殘缺的身體。
  那夜于井獲得了此生最大的快樂。
  他不是廢人。
  他只有一個陰囊的身體是有用的。
  他能射精,他能把空空插哭、能讓如隻小羊的少年喊著哥哥不要、不要、不行了,哥
哥。
  他不是廢人。
  * * *
  于井渡過了荒唐又快樂的三日——由於被吩咐顧著空空,山寨裡的其他人並沒有多來
尋他。
  尤其陳妖道也在,這個古怪的男人總讓山寨裡其他人有些懼怕,那是不同於韋虎的害
怕,表面上眾人喜歡他的藥、可以跟他玩鬧,但真要親近起來,沒有一個人願意的。
  陳妖道帶著于井同少年鎮日在韋虎的房間裡荒淫。
  他用上了好藥,告訴于井這能讓他更持久、讓空空更沉迷。于井初次品嚐到這樣的極
樂,什麼也無法多想,只想陷在空空的身體裡頭永不離開。
  空空也是,他喜歡井哥哥輕柔許多的撫摸,沒有那麼粗大的陰莖,甚至覺得他只剩一
顆陰囊在的身體很可愛,他會好奇玩著,舔著,像在吃糖那樣吃著于井的肉物。
  然後又放縱自己騎在于井身上吻著他。
  他們醒了就做,餓了就去廚房裡拿東西來吃,吃飽做累了便一同睡著。陳妖道不常一
起做,但心血來潮時甚至會肏進于井的身體裡。
  于井本以為自己會不舒服,但陳妖道的技巧很好,抱住他的身子略寬些,身子溫暖,
他會在肏幹于井時要他也肏進空空身體裡,他們三人連在一起,血肉像是混在了一塊。
  空空在這時候會特別興奮,肉物貼住著于井的腰胯,他那小小秀氣的陰莖會抵著于井
的肚臍,上下滑動,戳弄著于井僅存的陰囊,又滑去另一邊他空蕩蕩的地方。
  那時于井總有種錯覺,空空好似變成了他短少的一部分。
  這就是真正男人品嚐到的快樂麼?我真能擁有這些麼?于井想著,心裡的小蛇越來越
大,越來越長,爬出了他的身子,纏住了他整個身體,幾乎要吞掉他的魂魄。
  但肆無忌憚的放縱後,冒出來的是藏在心頭的恐懼,韋虎終究是要回來的。于井想著
這些,甚至還問出了口,「以後該怎麼辦?」不久後韋虎該回來了,通常山匪們三到五日
便能收工。而想必韋虎這次會盡快回來。
  因為他同于井一樣。
  因為于井同他一樣。
  他們都癡迷著空空。這個腦子空空心也空空的少年什麼都沒有,但光是一身皮相,光
是喊著他們哥哥,便讓他們願意把心都掏出來給他。
  于井問著陳妖道該怎麼辦?陳妖道笑了。
  他捧起于井的臉細細吻著他神似母親的眉與唇,又吻向于井有點似虎的眼睛,「怕什
麼呢?韋虎做得到的,你不也做得到麼?于井。」
  「我做得到……」
  「空空,井哥哥好不好?」陳妖道問著于井懷裡的空空,少年正懶懶咬著一塊煎饅頭

  「好呀。」空空回,將手上的炸饅頭塞到于井嘴裡,他笑得甜,「喜歡井哥哥。」
  「那比起虎哥哥,更喜歡那一個?」陳妖道問,他推倒了空空,將他的腿扳開,他直
接插進少年柔軟已經氾水的穴洞裡,同時拉過于井吻著他。
  于井嘴裡的饅頭被陳妖道分食吞去,他回吻著陳妖道,耳朵卻是豎起聽著空空的話。
  「唔……井哥哥……」少年一邊被男人肏著,卻是伸手抱住了于井,他像是柔弱無力
剛出生的小動物,眨著含水的眼眸,滿眼都是喜歡,好似空了的魂魄裡只印了眼前的于井
一樣,他說:「最喜歡井哥哥。」
  為什麼喜歡呢?因為能端飯給他吃、因為沒有虎哥哥那麼粗魯、因為井哥哥的力道很
舒服、因為因為……空空那空空的腦袋裡沒有那麼多的比較,只是單純在當下,覺得這個
人好些,那就是最喜歡。
  但這些真相對于井來說不重要。
  他只要空空現在這個的答案。
  他就覺得足夠了。
  「空空、空空……」于井一直空了缺了的魂魄被填滿了。
  被這個叫做空空的少年。
  陳妖道放開了被他插軟的空空,讓于井撲了上去,一大一小的身子糾纏在一塊,纏綿
的像似沒有盡頭。
  于井激烈吻著空空,要他不斷說著喜歡,傻傻的孩子不會反抗,只會順從,他軟軟喊
著,喜歡井哥哥。喜歡。
  「井哥哥不是廢人對不對?」
  「不是呀……」
  「喜歡哥哥這樣插你嗎?插得有比虎哥哥舒服嗎?」
  「喜歡、唔……有呀……」
  那一夜山風仍舊喧囂,韋虎的房裡、虎皮上也依舊吵鬧。
  肉體交疊的聲響、少年被插得哭吟喊叫、缺了一個陰囊的青年嘶吼著射精的聲音。
  還有坐在一旁,男人搖著扇子,輕聲唱歌的聲音。
  陳妖道哼唱著什麼于井不清楚,他只想將所有的精水都射進空空的身體裡。
  只想將這寶貝徹底變成他的。
  一夜又過去了。
  天亮後,于井收拾好了一屋狼藉,將空空也清潔乾淨,然後迎接了韋虎的歸來。
  山大王回來了,扛著許多戰利品,帶了好多甜甜的糖,來找他的小羊。
  他想念的、獨占的、誰也不能碰的小羊。
  * * *
  大中午的,韋虎丟下在大堂裡分著戰利品、吵著要于井送上酒水食物吃的兄弟們,帶
著一大包的糖回到臥房。
  臥房裡少年剛吃完午飯,正睡得香甜,他白皙的臉頰埋在虎皮中,夢裡不知吃了多少
的糖,唇瓣蠕動著,看起來天真可愛。
  他睡姿不大好,衣服也不好好穿,只套了件薄衫,長長的腿從被子裡像溜出來的兩條
白蛇。
  白晃晃的誘人。
  韋虎深呼吸了口氣,他這幾日滿腦子莫名就只想著空空,連殺人都沒有往常那樣俐落
,他從來沒有這麼心浮氣躁的感覺,而今這些討厭的情緒在見到少年都沈澱了下來。
  轉而變成另外一種。
  欲望爬上心頭,胯下雄起的韋虎大掌摸上那雙長腿,用著自己也沒想過的緩慢與小心
,他的手指鑽進少年的臀縫裡,裡頭溼潤柔軟,那是他想了三日多的地方。
  少年的身體用過陳妖道給的藥,所以只要摸摸就會濕透,韋虎很滿意他這樣。
  他粗大的手指捅了進去,試圖將那處拓開,好吞進他的虎鞭。
  韋虎的呼吸逐漸粗重起來,他昨日殺人時都還沒有這樣喘氣過,他不只玩弄著少年的
穴肉,更將三日未曾修剪的鬍渣蹭上了空空的胸口,他吸著那兩顆小小的紅豆子,覺得好
似變大了些。
  「唔……」被玩著的空空醒了過來,他半睜著眼,神情看見韋虎時從迷糊變成清醒與
高興:「虎哥哥!糖糖!」
  三日不見韋虎的少年見到人只想著糖,韋虎好氣又好笑的塞了一顆糖到他嘴裡,少年
笑嘻嘻的吃著,而身子已經被男人調教好了,雙腿一點遲疑都沒有的張開,纏上了韋虎的
腰。
  韋虎低吼了聲,被少年的歡喜與天真逗樂,他忍受不住,難以忍耐地掏出巨大青紫的
陽莖就往那柔軟腸徑裡征伐。
  那處似乎就是他的歸鄉——韋虎在捅進少年身子裡時,突然地想起了昨日要殺的那個
人說的一句話——「放過我吧、求求您了大人,我的父母還在等我回鄉……」
  這人有家,那我的家呢?
  韋虎是被丟在山裡的孩子,吃著很多女人的母乳長大,被許多山賊教過,整個虎嘯峰
他隨處都能躺能睡,他管著一批山賊,養了幾個女人,養了一個缺了卵蛋的廢人,養了一
個老伙夫,有幾匹馬幾隻驢子,他有一處山寨。
  他是韋虎。
  是人人懼怕的山大王,是東西兩國一直想抓捕,卻始終辦不到的吃人虎。
  吃人沒有故鄉,沒有親人,也沒有真正的名字。
  「韋虎」這名字只是前任山賊頭子隨意替他取的。
  韋虎從前根本不在意這些,也沒有想過這些,但今日他突然莫名地想到了。
  若能擁有空空一輩子,山寨裡有這麼一個人等著我,那麼,他似乎終於有了家。
  有了故鄉。
  就算是這樣一個失了心智的孩子也沒什麼不好。
  純潔、傻氣、給他什麼便喜歡什麼,沒有懼怕與厭惡,沒有那些心機與討好,空空就
只是空空。
  是韋虎的空空。
  有了一個想珍憐的人是這種感覺麼?韋虎的心底飄過一種不確定的想法,他是個粗鹵
的漢子,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徒,是個只想今日快活過著醉生夢死不想明日的山賊。
  他從未想過這些。
  但想一想,似乎也不錯……韋虎笑了,他那似虎的眼裡是對空空的疼愛,他欲吻上空
空的嘴,空空卻在這時抓來了一顆糖往他嘴裡塞。
  「哥哥,吃糖……妖道叔叔給的糖……」少年語調軟綿綿地說,將糖分享給他,韋虎
不愛甜,但少年給他的,他樂意吃下。
  那糖吃起來也的確不錯,有著奇特的草香,雖然古怪,但吞下去的餘味是苦中帶甜,
滋味獨特。
  韋虎喀喀兩下就將糖嚥下,接著急迫肏起了少年,少年軟著身子,隨他的挺進晃動,
一手又抓過他帶回的糖吃著,一邊享樂一邊吃著甜,任性又可愛。
  韋虎真是要為他瘋了、瘋了、瘋了——
  「啊啊啊啊——」就在韋虎要射精那剎,就在空空高潮中胡亂抓著他背的那瞬,有什
麼往他身後殺來。
  長年在刀口下討生活的韋虎敏銳的發現了,卻因為要護著空空而無法即時躲開。
  一把利刃插進了韋虎的左肩裡,
  「啊!」空空也叫了聲,少年如同被嚇壞的小羊,一下子就從韋虎懷裡逃了出去,他
那癡渴的小穴吐掉韋虎的陰莖時看來還有些依依不捨,但長長的腿卻又是逃得那麼快。
  「于井!」韋虎此時也顧不得空空,只不過是被刺了一下,他甚至還有差點被人挖出
心過,這點傷對山大王來說算不得什麼。
  韋虎已經看清欲要殺他的是誰,他迅速轉身,雙目發紅,抓起床上的虎皮往後拋去,
想要將對方擒住,「你這廢人做什麼!」
  于井躲開了韋虎,他比想像中的還要機警,躲著韋虎的撲殺竟是那麼俐落。
  「空空、空空是我的、我的、我的……」于井又掏出了另一把刀,他躲著韋虎的時候
也在揮刀砍他,他眼裡有熾熱的火,裡面滿是貪慾,他嘴裡叨念著,空空,空空,空空,
還有:「殺了你!殺了你——」
  「王八羔子!」韋虎本就有察覺于井對空空的心思,但在他眼中,這個缺了一個卵蛋
的廢物什麼也不敢做,卻沒想到他不過離開三日,這蠢物就敢起了異心?
  這種連人都沒殺過、成日只會打雜的奴兒之子在做什麼癡人夢!韋虎大吼,那聲音響
徹了整個飛虎寨,他掀起桌子往于井身上砸去,同時拔起他肩膀上的刀,就要去砍對方。
  韋虎不會輸的,他想自己不會輸。
  這般愚蠢廢物!這個敢對我寶貝起了私心的拉颯!韋虎看見于井躲不過桌子被壓在下
頭時笑了,他揮著刀,一步步走向于井。
  他抹開肩膀上的血,很是興奮,他一腳踩在于井的肩膀上,本想殺他,又突然想到的
道:「傻子,今日爺不殺你,就拿走你另一顆蛋跟那條髒東西……唔!」
  韋虎晃了一下。
  他手上的刀突然握不住了,他搖搖晃晃,像隻醉酒的老虎,他的眼皮無力垂下,眼前
發黑,他想著,怎麼了,我、我……韋虎往後倒去,倒到了空空一直縮在的地方。
  「虎哥哥。」天真什麼都不懂的少年雖被嚇到,但也不明白他們在做什麼,他見韋虎
倒地,好奇爬過來趴在他胸口上,「睡覺麼?」
  「不、不睡……」韋虎掙扎地想起來,他還沒有解決于井,還沒好好將忘恩負義的狗
屎東西折騰一番,他怎麼能睡?但他到底是怎麼了?他為什麼會那麼無力……
  「你吃了那東西了吧。」于井推開桌子,他被砸出了血,身上也帶著青紫,眼裡的火
卻沒熄滅,他露出跟韋虎很像的笑,自信張揚,好似殺了幾百幾十人過那樣。
  他看著韋虎,又看向空空,他蛻去了往昔的軟弱,變成韋虎不認識的于井。
  「空空給你吃了那東西了吧……」于井大笑,他拿過韋虎手裡的刀,一刀一刀往他身
上砍去,他像在跟誰告解一般,或者不說出來他自己也不舒坦,他就是想說,想讓韋虎知
道自己的大意與愚蠢,想讓這個倒在地上的吃人虎明白他並非無法擊敗的。
  于井道:「那是陳妖道給的藥,你也給好多人吃過的,給那些女人吃過的。現在你自
己吃了,感受如何?是不是動不了?是不是怎樣也跑不掉?你也有今天啊,韋虎、韋虎!

  于井刺了韋虎許多刀,卻始終沒有刺中他的要害,他是故意的,他想要讓這個男人痛
苦到死。
  空空則是趴在一旁看著,神情空茫茫的,他真的是腦子裡什麼都沒有一般,連一個人
正在傷害他人也弄不明白。他只是好奇地摸了摸韋虎身上的血,然後舔了一口,聲音甜膩
道:「鹹。井哥哥,你在跟虎哥哥玩麼?」
  「不是玩。空空等等、等等啊,等哥哥……」于井被他的傻氣逗笑,手慢了慢,本該
昏厥的韋虎卻不知怎麼奮力一起,將他反壓在地。
  陳妖道給的藥能迷暈普通人兩三時辰,但韋虎不是普通人。
  死亡離他那麼近,他察覺到了,想要活下去的欲望那麼強烈,他逼著自己起身,逼著
自己反抗,逼著自己要殺回去——他一直都是這樣活過來的。
  誰瞧不起他欺負他,他就打回去,山寨頭子讓他看不順眼,他就殺了他,他當上頭子
誰不服他,他就痛揍對方一頓。
  他相信自己的刀自己的拳頭能贏得一切。
  他能贏。
  不過就是個少了卵蛋、山寨裡養著的廢人!
  更何況一旁還有他的空空。
  他要保護他的空空。
  空空是他的寶貝——
  韋虎與于井扭打成一團,本來二人搶奪著的刀噴飛到遠處,但誰也都顧不上撈回來了
,韋虎的拳頭極為有力,但沒想到于井的卻也不弱,本就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郎,天天又在
打雜工作搬重物,于井其實是強壯的。
  他們痛揍對方,像是頭老虎撲咬著人,像是人欲殺猛虎,空空在旁看著,什麼也不懂
,竟拍手叫好起來。
  而不遠處,有吵雜的聲音響起,有兵刃相接的金石聲響,有火燒味傳了過來,可打得
你死我活的二人卻什麼也沒注意到。
  他們眼裡此刻只有對方,只想除去對方。
  只要沒有這個人——空空就是我的——我的。
  韋虎最後奪得了一點贏面,在扭打到門邊時,他將于井壓在身下,他掐住了廢物的脖
子,臉上滿是猙獰的笑:「混帳,狗東西,虧老子養了你這麼多年,敢反咬我……」
  于井被他掐得面色發紫,卻還是不斷想要掙扎,他嘴裡吐著氣泡,叨念著,「去死,
去死,去死!」
  「該死的才是你——」
  「哎呀,兩位在做什麼呢?」突然的,一把折扇橫到了韋虎的面前。
  扇面精緻,畫著黃皮九尾狐踩著許多骷髏的圖案。
  是陳妖道,他來了。
  男人穿著青衫,看來愜意慵懶,看著韋虎的動作看著被壓著的于井,就像在看著兩個
玩鬧的小孩兒般,帶著一絲瞧不起,「怎麼當著孩子的面這麼血腥呢?」
  「狗妖道!」韋虎怒吼,他是硬撐著的,藥效其實還在,這時他站起想痛揍陳妖道一
拳,身子卻是撐不住的晃動。
  陳妖道靈巧的閃過,邊笑邊將扇子並起,輕點了韋虎一下,他那一下看似很輕,卻讓
韋虎恍若被重擊般倒地。
  「你、你做了什麼?」韋虎不可置信的睜眼,他跌在于井身上,手腳無力的想要爬起
,于井則被他壓到半昏過去,甚至還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陳妖道那下,不是不會武的人能使出來的。可這人、這人不是就是一個江湖術士、一
個騙子、一個只會做藥的糊塗醫師麼?
  「做了什麼?不就點你一下麼,虎頭子。」陳妖道輕笑,跨過韋虎與于井,慢慢走到
蹲在門邊看著的空空。
  少年仍舊是那樣不知世事與恐懼的天真神情,他甜膩膩的對陳妖道一笑:「妖道叔叔
。」
  陳妖道盯著這樣的空空看了一會,無奈地嘆了口氣:「少爺,您還沒玩夠嗎?官兵都
來了呢,咱們可得撤了。」
  什麼?正掙扎爬起的韋虎一頓,不解望向空空。
  空空空空,被韋虎擄回來,強暴後失了心智、單純可愛的少年,他寶貝的,珍貴的…

  「哎,我想讓他們作夢到最後一刻啊。你提早揭穿了,多讓人傷心啊。飛風。」空空
笑了,他這一笑不同以往,靈動甜美,雙眸裡滿是聰慧,連語調都不一般,他站了起身,
卻一下子讓韋虎覺得他高了許多,好像一眨眼便長大了。
  從少年長成了青年。
  他不是空空。他看起來還有著空空的模樣,卻已經是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一頭長髮
到腰間,披著長衫,本來柔軟纖弱的身體也不同了。
  他看來那麼甜,但帶著讓人恐懼的氣息,那是韋虎從未感受過的,他雙目瞪大,難以
置信自己看到了些什麼。
  「你是什麼東西……」韋虎從于井身上翻了下來,他站不起身,但他只想逃,他倉皇
退後著,空空卻一步又一步靠向他。
  空空這模樣,看來美上幾分,也更詭異幾分,他那雙大大的眼睛瞧向韋虎,笑彎了像
是遠山的山彎那麼美那麼美,他喊著:「虎哥哥呀,我是空空啊。不是什麼東西。」
  他說他是空空,但空空不是這樣子的。那個少年呢?那個我的歸處呢?去哪兒了?
  吃人虎懼怕了,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害怕。
  韋虎逃不了,他癱倒在地,青年白玉似的身子貼近了他,粉嫩的乳尖上頭還有著水光
,跨在韋虎身上的腿還能看見溼痕。
  「哥哥呀……」空空捧起韋虎的臉,在他驚懼的目光中吻住他的唇——有什麼被吸走
了,韋虎瞪大眼,手腳無力的抽蓄著,他這一生的無畏無懼,暴虐憤怒,貪心痴妄,愛意
與恨意,都在那一吻中像被吸盡了般。
  韋虎徹底昏迷了過去,失去意識前,他聽到空空帶著甜的笑聲:「真好吃,謝謝招待
啊,虎哥哥。」
  「少爺,您吃飽了嗎?」還有陳妖道——陳飛風的聲音。
  「還餓著呢,飛風。不過別忘了,還有一個,這一個應該更好吃吧,這孩子心裡頭的
惡念,多的讓千年老狐狸都開心壞了呢,真是意外之喜,哎……」
  * * *
  于井清醒時,他同飛虎寨的眾人正在被押赴至官府。
  一車囚犯塞滿也不過二十人,于井慌忙找著空空,但誰也回答不出來那個少年去了哪
兒。
  他試圖問官爺知不知道少年,知不知道少年是無辜的,是被擄來的?千萬別傷了他。
  對於于井的著急,官爺只是冷冷瞪了眼,接著堵住了他的嘴。
  等于井安靜後,押送山匪的軍官們暢快聊了起來。
  有人先開了頭:「沒想到這次圍剿這群山賊這麼輕鬆,在山下等了三天,就抓了這麼
一大群人回來,連那什麼吃人虎都躺好被綁,沒折損半個人,太好啦。果然還是陳縣令厲
害。」
  「哎,不是陳縣令厲害,厲害的是他找來的那個親戚吧?」
  「喔喔,那個什麼道士?」
  「對啊,帶著一隻黃毛狐狸的道士……」
  「半年前看到那道士來我還以為縣令大人瘋了呢!」
  「不過他帶得那隻狐狸看起來可真古怪……」
  「哎喲,閉嘴,說不得說不得,那隻可有靈性了!被他知道你亂說,你就得小心啦你
。」
  「什麼胡說八道的,誰信這個啊……」
  于井十分迷茫。他只能從這些話中大概推敲出來,飛虎寨被剿滅了,是個陳縣令跟道
士的功勞。
  那又怎樣呢?于井根本不在乎這些。
  他只是一直想著,空空空空。我的寶貝空空呢?不會嫌棄我只有一個陰囊、叫著我井
哥哥的寶貝呢?
  他找不著空空,在大牢裡則聽說韋虎瘋了,關沒多久便撞牆死了。
  整個飛虎寨一夕變天,從此在江湖上消失。
  東國的牢裡則多了幾十名等待秋後問斬的犯人。
  直到于井被遊街、押赴至市曹斬首時,他終於看到了空空。
  不,那是一個很像空空的青年。
  青年一身鵝黃素衣,整潔的長髮垂辮,笑吟吟站在看熱鬧百姓們的最前面。
  「井哥哥。」青年遠遠喊著他,聲音像空空那樣的甜,那樣的美。
  有風吹過,把于井本來綁緊的頭髮吹散了,頭髮遮住了他的眼,等他能看清時,青年
消失了。
  再然後、再然後于井以為自己死了。
  他以為劇烈的疼痛後他便要走過那奈何橋,喝那孟婆湯或是下那十八地獄裡與韋虎相
見。
  他再也見不著他的空空了。
  「……少爺,您怎麼撿這種孩子回來?」
  「他的精氣好吃啊。雖然少了顆卵蛋,但反而更美味,你不也吃了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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