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看著老師和我相差近十公分的身高，瘦瘦長長的一個人，手腕纖細，怎麼看都
不像大大白兔裡那個身高183，又高又帥又多金的總裁型老師，這樣的人就算想對我做什
麼也很困難吧？
　　但讓我猶豫的原因是，我看見平常總是冷靜端方的老師，居然因為我的沈默而急紅了
耳朵，他不停地眨著眼，像是絞盡腦汁想著能把我帶回家的藉口，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
想這麼做，但生平第一次我覺得這個男人拚命的樣子看起來可憐又可愛。
　　於是我一個衝動，在明知老師可能別有居心的情況下，我還是答應他了。
　　「好哇，就去老師家。」
　　不誇張，我答應的那一瞬間，我看見老師整張臉都亮了起來，興奮激動、難以自持，
雖然他拚命忍住嘴角，但我看見他的眼睛整個是水潤明亮的。
　　「那、那我們……走吧。」
　　老師高興到走路同手同腳都沒發現，我忍不住在心裡偷笑。
　　我跟著老師到了他家，他家是很簡約的兩房，就在補習班旁邊的社區裡，裡面整潔乾
淨，還帶著淡淡優雅的清香，一點也不像獨居的單身男子住的地方。
　　至少我自己住的小房間雖然不至於髒亂，但也決稱不上整潔，我以為大部份的單身男
人應該像我這樣才對。
　　「老師，你家是不是特地整理過了？」我問。這感覺就像是特別整理給某人看的，讓
我懷疑老師是不是為了這一刻而預謀許久？
　　「沒、沒有，我家平常就這個樣子。」老師的眼神心虛地飄來飄去，就是不敢看我。
　　「喔……我還以為老師是為了我而特地整理過了。」我故意看著老師的反應，不意外
看見他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沒、沒這回事……」老師慌忙地否認，然後道：「你隨便坐，我去廚房弄一下，很
快就好。」說完，老師很快地躲進廚房裡。
　　當老師將煮好的東西端上桌時，我甚至懷疑連晚餐都是老師提早準備好的，否則一般
獨居男人的冰箱裡怎麼可能會隨時準備著沙拉、牛排、義大利麵、甜點等材料？
　　老師甚至還開了紅酒請我，就在我以為他想將我灌醉，或是像我寫給大大白兔的肉文
一樣，期待著酒後發生什麼不可言說之事時，出乎我意料的，老師就真的只是請我吃了晚
餐，然後就送我離開了。
　　別說酒後亂性，他連肢體碰觸都沒有。
　　難道是我誤會老師了嗎？
　　之後，在補習班看見老師，他又回復到平常正經八百的樣子，彷彿那天約我吃飯只是
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讓我納悶了好幾天。
　　就在這時，我居然又接到大大白兔的委託。
　　他說他還想要那篇文的後續，聖誕節快到了，他想在那之前委託個聖誕節篇，可以的
話，希望還是能有肉。
　　「所以……像上次那篇一樣學生攻，你可以接受？」我私訊問他。
　　「嗯，雖然和我想像的不同，但大大您寫的很香，所以我看得很愉快，謝謝您，請您
務必再幫我寫一篇。」大大白兔回道。
　　這種三句不離「請、謝謝、對不起」的禮貌和上次老師帶我回家吃飯的事讓我起了一
點懷疑，大大白兔和老師該不會有什麼關係吧？
　　基於逆了他CP的愧疚和委託的錢真的很高的情況下，我再次接下他的委託。
　　這次約會的情境任我發揮，只要最後的走向是肉文就可以。
　　但這可讓我大大傷了腦筋。我寫同人、二創向來都是照著正文去掰扯拉歪出新的情節
，寫委託則是照著委託人給我的情節去延伸，沒遇過讓我自由發揮的情況。
　　何況大大白兔給的人設是原創，本身沒有值得參考的正文，在這種情況下要我去想接
下來的劇情，我怎麼可能想得到？
　　不知道為什麼，我直覺想到我的補習班老師，如果是他，聖誕節會想要什麼樣的約會
呢？
　　於是趁著下課，我溜進老師的辦公室，很幸運的，辦公室裡只剩下他一個人值守。
　　見到我，他有點驚訝問：「怎麼這麼晚了還沒走？」
　　我笑了笑，走近他的辦公桌，說：「老師不也留到這麼晚？」
　　「我不一樣，我要把工作做完才能回去，請問你有什麼事嗎？」他眨著眼睛，口氣正
經八百又客氣有禮，和那天約我去他家吃飯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我都要懷疑他那天是不
是被大大白免的劇本附身了。
　　看我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老師有點不高興，眉頭輕蹙，問：「請問你在笑什麼
？」口氣依然客氣有禮，彷彿是天生附在骨子裡的禮貌，就算是在質問人也離不開一個「
請」字。
　　「沒有，」我像個無賴般靠著老師的桌子，假裝隨意地問：「老師，聖誕節有計劃嗎
？」
　　「沒有，你為什麼這麼問？」
　　「老師沒有女朋友嗎？」我假裝驚訝，但其實我早就知道老師沒有女朋友了。
　　雖然老師個性認真，甚至有些一板一眼，但長相清秀，身材纖細已足以成為青春期少
女們思慕的對象，何況重考的日子苦悶，每天睜開眼見的不是課本就是老師同學，大家早
已無聊到把補習班的每個老師都調查得清清楚楚，連那個年過五十，禿頭的班主任家裡養
了什麼寵物都知道。
　　我假裝不知情只是為了後面的對話舖路。
　　「沒有，你知道這個要做什麼？」老師看起來有點警戒的樣子，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桌
面。
　　「我本來還以為可以參考老師的約會……」我看著老師在桌面上修長的手指，再順著
他的指尖看到他的辦公桌上電腦旁邊有隻小小的白兔玩偶。
　　長長的耳朵垂到肩上，穿著西裝，細長的眼睛看起來相當精明幹練。不知道是出自於
什麼動畫人物？
　　「你要約會？」老師抬起頭，水漉漉的眼睛眨啊眨地，莫名地有幾分像兔子一樣。
　　「聖誕節快到了，也許……有機會？我是男生，總是要提早準備的嘛。」我故意模糊
地說。
　　但腦子裡卻不知不覺將老師和大大白兔聯想在一起。如果老師是大大白兔的話，那他
會想要我寫出什麼樣的聖誕約會？
　　「重考生不唸書，還有心情約會？是覺得自己已經很有把握了嗎？」老師的話與其說
是斥責，倒不如說像是一種喃喃的抱怨。
　　我一直看著老師桌上的白兔玩偶，忍不住想起大大白兔委託我時的語氣，還有上次老
師請我吃飯……種種奇怪的巧合。
　　我忍不住想做個實驗看看。
　　「就算是重考生也要適時放鬆啊！老師，跟我說說，如果是你，聖誕節會想去哪裡約
會？」
　　「我光忙你們的事就忙不過來了，哪有時間約會？」
　　「不要這樣講嘛！想想看，如果有時間約會的話，你想去哪裡？」
　　禁不住我一再地坳他，老師終於願意鬆口，想了想說：「我……我會想去花藝市集那
裡，他們每年聖誕節都很用心在布置聖誕樹，聽說整個市集都很漂亮，然後再找個浪漫的
餐廳吃晚餐。」
　　「喔……花藝市集嗎？我倒是沒聽說過，我以為提到聖誕節大家都會去耶誕城之類的
地方。」
　　「啊……那裡人擠人，難過的要死……」老師露出一臉嫌惡的表情。
　　「老師怎麼那麼清楚？難道是調查過了？」
　　「沒有！」老師馬上否認。「怎麼可能？我、我只是聽說……」他終於又露出上次約
我吃飯時那慌亂的模樣，耳朵紅咚咚的，像是快滴血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