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BTS/國旻]桃花聘之貳拾貳

作者: MHYii (WHYii_57)   2023-09-30 21:17:13
  朴智旻從夢裡醒了過來。
  他不曉得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剛經歷過那麼漫長的夢境,他彷彿又把絕情陣的一切走
過了一遍,就像是有誰在提醒他,不要忘了那些遭受過的痛苦和絕望。
  即使朴智旻從來就沒有遺忘過。
  以狐妖和道士為起始點,他在絕情陣裡,和田柾國一起經過了七次的試煉,相當於七
世輪迴,而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以絕情陣引導田柾國殺了他為終點。
  然而就如同第一世的結局那樣,只要他一死,被彈出絕情陣外,就會看到試煉失敗的
田柾國受到絕情陣的懲罰,陷入幾欲喪命的危險。
  朴智旻不知道停止絕情陣的方法,在那種情況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次又一次地
刨挖出他的尾骨,餵給田柾國,以命換命。
  這個方式笨到了極點,但卻很有用。
  他護著田柾國活了下來,耗費七條尾巴,在自己逼近極限時,終於幫助對方通過了絕
情陣的試煉。
  他不知道田柾國怎麼通過的,但那已經不再重要。他只想要田柾國平安地回歸現實,
他已經等得太久,擔憂得太久,他不願再看見對方承受和自己一樣的痛苦折磨,滿心只希
望能完成和田柾國的約定。
  於是在一切結束之後,他回到了桃林峰養傷,在那裡一邊打聽田柾國的消息,一邊等
著他來找自己。
  他在他的木屋裡等,在鍾情湖等,日復日的期待漸漸變成了擔憂,再變成害怕,最終
轉變成虛無。
  朴智旻曾經也生氣過,他知道田柾國從昏迷中醒來了,可是卻一直都沒有來找他。他
在金碩珍、鄭號錫、金泰亨來探望自己時詢問過,好不容易得到的答案卻是田柾國失去了
在絕情陣的所有記憶。
  那一刻,朴智旻不知道自己該覺得開心還是難過。
  應該是開心的。絕情陣製造出來的七世裡,田柾國有多愛他,在最終誤殺他的時候就
有多悲痛,朴智旻本來就恨不得他把這些全忘掉,如今願望實現了,他便應該為此慶幸。
  但無論他再如何努力,他都無法由衷地為此而笑。
  他想到自己在絕情陣裡察覺的心意,田柾國不盡相同卻依舊熱烈的告白,還有他們做
過的所有約定,因為田柾國沒了記憶,所以這些都好似被全數抹去。
  倘若只有他一人記得,那曾經他們的承諾還怎麼作數?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還怎麼去
證明真假?
  而他的等待,也已經變得毫無意義。
  因為他所等待的人,就連他在等的這件事,都毫無所覺。
  原本,朴智旻還抱過一絲希望的。
  田柾國告訴過他,他從很久以前就喜歡著自己,那他便想,田柾國失去了記憶也沒關
係,只要心意尚存,他們可以重頭來過,朴智旻一點也不介意。
  但是金碩珍他們打破了他的妄想。
  他們說,完成試煉後的田柾國恐怕會跟他想得有點不一樣。
  朴智旻最開始不信,他有幾次主動在天宮設計了幾場「偶遇」,他經過田柾國面前,
想要和他打聲招呼,可在看見他瞥向自己的眼神,他頓時就開不了口了。
  朴智旻本以為,田柾國就算沒那麼喜歡他了,他們至少也還算是朋友,他對田柾國來
說是小時候玩在一起過的哥哥。
  他沒想過田柾國看過來的眼神會那麼冷漠,幾乎就像在瞥一個對他來說無足輕重的陌
生人。
  那瞬間,他終於明白過來,為何每次他問起田柾國時,哥哥和朋友們那副欲言又止的
態度。
  原來……絕情陣裡的那些,不過只是一場夢。
  現在絕情陣結束,夢也該醒了。
  朴智旻將拳頭抵住心口,試圖收回眼中蓄積起來的淚水。
  他說服過自己要放下的。
  無論田柾國是否又要回來和他扯上聯繫,他都不該再動搖了。
  忽然,水盆摔落的聲音響起,喚回了朴智旻的神智。他往房門望去,瞧見他的小學徒
渾身顫抖地看著他,才不過幾秒,眼淚就已經掛滿了他那張和自己相似的臉。
  「師父,您總算醒了……!」智敏快速走過來,跪到他腳邊,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抽
噎著哭道:「我每日都在擔心,您是不是又要離開我好久,金碩珍大人來看您的時候,臉
色都不怎麼好,藥也越來越重,我真的很害怕……」
  朴智旻心疼地撫上他的側頰,「好了,我現在沒事了。別哭得那麼厲害,待會兒還要
保留體力照顧我呢,是不是?」
  智敏被他的話逗笑了,他用袖子擦了擦臉,問道:「您要先用點靈露,還是先清潔身
體?」
  「先幫我打點水來吧。」朴智旻吩咐完後,活動了下手腳,一邊問:「我昏睡了多長
時間?」
  「有半個月了。」智敏冷靜下來後,恢復恭順的姿態,低頭回答。
  朴智旻沉默半晌,盡力讓表情保持淡然,「那一月之約已過,田柾國找你問過話了?

  「是。約定日到的那天,大君便和徒兒在鍾情湖那裡完成了談話。」
  「好。你沒有告訴他他攻擊過你,而我當時也在場的事情吧?」朴智旻必須確認這點

  智敏彎下了背,低垂的睫毛掩去了他眼中的陰霾。
  「沒有。徒兒沒有說過任何不該說的。那一天,徒兒就只是送閉關所需的物品進去,
如此而已。」
  朴智旻點了點頭,「辛苦你了。一月之約結束……往後清陽大君也不會再來,你可以
安心了。」
  智敏朝他行了個禮,接著便出門重新打水。朴智旻嘆息著靠在床邊,手指捏著衣袖的
邊緣,在心裡反覆提醒自己。
  從今往後,一切都該結束了。

  田柾國進到芳濟園找金碩珍的時候,後者一看見他的臉,便調侃道:「怎麼,今天又
是來找我喝茶,還是來抓藥,又或者來幫我工作?」
  聽見他故意的提問,田柾國的臉立刻黑了一半。
  「哈哈,看來都不是?」金碩珍繼續將摘下的藥草放進籃子裡,「那你說一下你是來
幹嘛的啊。」
  田柾國的耳尖泛上尷尬的薄紅。
  「你為什麼要明知故問?」他低聲對金碩珍嘶吼,見後者毫無反應,他呻吟著抹了把
臉,神色彆扭地說:「我是要問……那個……情況怎麼樣?就是,你知道……那個人……

  金碩珍對他翻了白眼,把藥籃背到肩上。
  「說出個名字有那麼難嗎?」金碩珍不理解地打量田柾國,瞧他侷促的模樣,便不再
逗人,直接了當地告訴他:「智旻醒來了。我正打算晚點送藥過去,你要不要一起來?」
  聽見好消息,田柾國原本有些不快的表情頓時變得明朗許多,只是金碩珍的邀約仍讓
他皺起了眉頭。
  「不必。」他乾巴巴地回應:「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理由過去,有你去就夠了。」
  「探病就不是理由?」金碩珍挑眉反問,對他的勸說,田柾國依舊固執地搖了搖頭,
惹得金碩珍十分無奈。
  「行吧,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他擺了擺手,動作卻慢慢地在半空中緩下。他轉頭
看向田柾國,神情難得認真:「不過,有些話我還是要跟你說。你隨我來。」
  即使田柾國已經成年,當他看見哥哥們展現出嚴肅的態度時,內心依舊會莫名發怵。
他不自覺地縮了縮手掌,靜悄悄地跟在金碩珍後頭,走進他的書房。
  「把門關好。」金碩珍囑咐道,他隨手把藥籃放在地上,輕靠著書桌,讓田柾國自己
找個地方坐下。
  「怎麼了?」田柾國對他突如其來擺出的架勢感到一頭霧水,自我懷疑道:「是我做
了什麼嗎?」
  確實是做了什麼。不對……也許更多的是什麼都沒做。金碩珍暗自在心中嘆息。
  「你對智旻的身體狀況有沒有什麼想法?」他問,並且在田柾國胡亂回話之前阻止道
:「我知道你也很關心智旻,所以別對我說謊。」
  「我有關心嗎?」田柾國被噎了一下,眼神微垂地喃喃自問。其實他最近也有點搞不
太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面對金碩珍的提問,他只能給予最表層的回應。
  「我很好奇,他之前是遇到了什麼事,才使得他的身體變得這樣差。」這疑問他在智
旻昏迷時就問過了一遍,當時金碩珍拒絕回答,因此田柾國並未期待對方會真的告訴他。
  可金碩珍的眼神突然變了,那份難以形容的糾結田柾國並不理解。與他的預想相反,
這一次,他聽見他的哥哥輕聲說出了一部份的真相:「他是為了救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
人。」
  不知道為什麼,田柾國的心臟像被石頭綁住了一樣,不斷地下沉。
  「那他救到了嗎?」
  金碩珍的臉上浮現猶豫,片刻後,他搖了搖頭。
  「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田柾國突然嚐到一股沉默燃燒的憤怒,他沒怎麼經過思考,脫口便發出嗤笑:「費盡
心思把身體搞成那樣,結果什麼也沒救到,他是傻子嗎?」
  「柾國!」金碩珍喝道:「你不能這麼說話。」
  田柾國閉上了嘴,但他的眼裡還有星星點點的怒意。他不懂,自己這是怎麼了?他為
什麼要生氣?他甚至不明白他心裡這份怒氣到底是為了誰、指向誰。
  他只是……只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朴智旻虛弱的樣子。那個死去的人無法回報朴智旻救
命的恩情,而朴智旻為了他,自此落下無法治癒的病根,這顯得相當不公平。
  金碩珍走過來,胡亂摸了一把他的頭,彎下腰直視他的眼睛。
  「你剛才說那些是因為你在心疼智旻嗎?」他彷彿是要看透田柾國內心所想那樣地盯
著對方,「你同情他嗎?」
  田柾國的嘴唇蠕動了下,說不出話。他其實可以就這麼欣然承認,那會顯得他很善良
,但他就是羞恥於開口。他做的任何事情,只要和朴智旻掛鉤起來,就會令他頭疼,令他
不知所措。
  「我看起來是那樣嗎?」田柾國咕噥著,他一再地反問金碩珍問題,重複他的話,似
乎希望有個人能告訴他,或者肯定他內心的真實答案。
  然而金碩珍只是笑了笑。
  「如果我說,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做,而那可以很大程度地改善朴智旻的狀況,你會願
意伸出援手嗎?」
  田柾國察覺到金碩珍有意無意地在引導他回答,他不想那麼輕易地上當,可他控制不
了他的好奇。
  「……你說說看?」這句話透露出了他的讓步。
  「雙修。」金碩珍深知彎彎繞繞對他沒用,乾脆以直面進攻:「你先別急著對我發脾
氣。我現在在以治療的立場,認真地請你考慮這件事。這段日子我為智旻治病,他的狀態
總是時好時壞,因為他的身體就像裂了一條縫的缸子,他不必做什麼,妖力就在不斷流失
,只用藥材和普通的修煉根本無法補上。」
  他發現田柾國竟安份地在聽他說話,心裡有了一絲期待,繼續解釋道:「你應當曉得
,智旻他是銀狐一族,妖力為月光所加持,屬至陰之體;而你生於曦雲山頂,長年經清晨
日光照耀,乃純陽之身。可以說,你們天生的體質就最適合結合,倘若你們一起修煉,功
效必會是他人的好幾倍不止。」
  田柾國看著他,忽然問:「常月知道這個嗎?」
  「……什麼?」
  「我在問他曉不曉得你和我說的這個方法。你和他談過了嗎?」他今天才知道朴智旻
清醒了過來,顯然是剛醒沒多久,那麼除非金碩珍早在他昏迷之前就曾提出過雙修之法,
否則他根本就沒有時間詢問朴智旻的意願。
  而金碩珍的反應也很符合他的猜想。他的臉瞬間僵住了。
  「還沒有……我之後會和他說的。我只是想先確認你的想法……」金碩珍急忙辯解,
田柾國則舉起手來,打斷了他。
  「他才是當事人。」田柾國輕聲說:「要被觸碰的,是他的身體。這件事情,應該要
由他說了算。」
  金碩珍後退了一步,神色複雜地看他從椅子上站起。
  「倘若他真的想讓自己的病情轉好,那就讓他自己來找我談。」田柾國說完這句話,
掉頭就走。他並不是對金碩珍生氣,他只是一時之間難以再和他對談下去。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金碩珍告訴他的那些資訊。
  「雙修」。田柾國明白,這個治療方法,和朴智旻銀狐的身分密不可分,而今天金碩
珍會向他提議,又何嘗不是看中他的純陽之體。
  如果他不是純陽,那金碩珍是不是就會去找別人救治朴智旻的傷?
  朴智旻會答應嗎?田柾國總忍不住去思考,他是否會害怕他人對於狐妖的偏見,因而
放任他的病繼續惡化,還是他會想要抓住這次的一線曙光。
  假使朴智旻答應了,那麼,與之雙修的人是他,或者不是他,對朴智旻來說,會有什
麼差別嗎?
  他的頭又痛了起來,疼痛尖銳地拉扯他的神經,像在勸他不要繼續思考似的。
  田柾國臉色微白,行走的腳步漸漸變得緩慢。
  他在這份心慌意亂中,荒唐地察覺到了自己的害怕。
  他害怕,不敢面對這些問題的答案。
  他怕看見朴智旻拒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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