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交鋒
匈牙利、西德、土耳其和韓國被分在第二小組。土耳其的晉級充滿了幸運的眷顧：加賽之
後仍然和西班牙戰平的他們通過抽籤進入決賽圈；韓國則憑藉著對陣日本的一勝一平獲得
了通往瑞士的入場券。比賽賽制具有明顯的 Fifa 屬性：當時的規則規定每個小中有 2 支
球隊為種子隊—匈牙利和土耳其（其種子身份早在和西班牙的加賽前便已經確定，再次體現
了我們對於這個足球管理組織的固有認識）—不必在比賽中正面交鋒，而只需要面對兩隻
非種子球隊就可以挺近淘汰賽了。如果小組第二和第三積分相同，等待他們的是一場加賽
而不是淨勝球數量的比較。
暈了嗎？聽起來很困惑因為確實是這樣。但是對於海爾博格一切卻是那麼的清晰：對陣匈
牙利，輸球是確定無疑的，他解釋道，就和土耳其一定會擊敗韓國隊一樣。他對球隊需要
做的就是在小組賽裡面擊敗土耳其然後在加賽中再擊敗他們一次。
儘管開局令人驚訝但一切盡在掌握。在伯爾尼萬克多夫球場，土耳其第二分鐘取得領先，
但是漢斯-舍費爾（Hans Schäfer）扳平比分，下半場的三粒入球確保德國獲得他們想要
的結果。與此同時在蘇黎世，匈牙利隊賜給了毫無希望的韓國隊一個 9:0，比賽中柯奇士
完成了帽子戲法「真不知道韓國是怎麼打進世界盃的。」普斯卡什寫道。「他們實在太弱
了。而且沒有經過什麼訓練。」
在日內瓦，土耳其同樣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便以 7:0 大勝韓國隊。而與此同時，德國
隊和匈牙利隊正在進行著一場縱觀整個世界盃歷史都算得上奇怪和充滿爭議的比賽，也許
已經著眼於加賽的海爾博格保存了實力，首戰亮相的隊員中只有 4 人在面對匈牙利的比賽
中首發。柯奇士大四喜，匈牙利人 8:3 血洗西德隊。但是比賽裡最重要是事件則是普斯卡
什身上發生的。
面對大換血的德國隊，剩下能做的就是享受比賽了「足球之於我就像是樂器之於小提琴演
奏家一樣，」普斯卡什這樣寫道。雅普-珀西帕爾（Jupp Posipal）根本跟不上普斯卡什，
所以他和萊布里奇（Werner Liebrich）交換了位置「即便是面對萊布里奇，我也可以像張
開雙翅的小鳥一樣自由飛翔。」結果翅膀被剪斷了，5-1 時，萊布里奇的爆鏟使得普斯卡
什腳踝組織撕裂。匈牙利隊不得不在缺少絕對核心的情況下和巴西隊在四分之一決賽裡交
鋒，但是西德人也同樣走到了這一輪。回首前面的加賽，德國幾乎沒有遇到什麼麻煩，7-3
大勝土耳其使得他們可以在 8 強中和南斯拉夫一決雌雄。
伯爾尼奇蹟
1954 Hungary Vs West Germany- 4/7/1954 FIFA World Cup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Fr9Emwh7aEc
經過四分之一決賽的血戰，匈牙利人以 4-2 力克巴西挺近半決賽——「他們缺乏對球員身
體健康的尊重，動作暴力，就像對待敵人一樣，」站在勝利的一方，普斯卡什回憶道，與
此同時德國人 2-0 碾壓 1952 奧運會銀牌得主南斯拉夫。半決賽中，在缺少普斯卡什的情
況下，匈牙利人開場十五分鐘便以 2-0 領先烏拉圭，但結果卻在 90 分鐘內被對手頑強逼
平，最終則通過加時 4-2 晉級。赫爾貝格球隊的比賽則沒有那麼具有戲劇性，6-1 橫掃在
四分之一決賽中 7-5 擊敗東道主的奧地利進軍決賽。
對於德國隊長瓦爾特，這僅僅是他第二次在重大比賽中面對匈牙利。回首九年前的 1945
年，德國戰敗投降的時候，他和他的空軍基地的成員們是向美國投降的，但卻被蘇聯人接
管並連同 40000 名戰犯一道乘船發配往西伯利亞，那可是絕對的九死一生之地。途中，
瓦爾特在烏克蘭做停留。營地的警察們正在進行一場比賽，瓦特爾往邊線外走去，將場外
的球踢回場內，然後便被帶了回來。一位守衛認出了他，之前守衛曾在 1942 年布達佩斯
的友誼賽中目睹過他的風采。第二天，瓦爾特的名字便被從流放東方名單中去掉並被允許
回到家鄉凱澤斯勞滕。
九年後的今天，在伯爾尼的大雨中，他率領著球隊為世界盃冠軍而戰。瓢潑大雨和菜地一
樣的場地似乎都是上帝在暗助德國隊。德國隊採用了一種新的裝備：他們的球鞋擁有旋轉
嵌入的鞋釘，這種裝備可以適應各種場地。
【圖：德國後衛科爾邁耶（Werner Kohlmeyer）和門將圖爾克（Toni Turek）配合失誤瞬
間，匈牙利人藉機擴大比分。】
但是這些在開場階段並沒有給西德人帶來多大的幫助。六分鐘時萊布里奇所犯的錯誤也許
正是對之前行飛鏟的某種補償吧，他給了伯茨克一個 40 碼外的任意球，這個機會使得柯
奇士的重炮擊中德國隊員，皮球彈到普斯卡什腳下，後者將球近距離送入網窩。兩分鐘之
後，科爾邁耶迫於柯奇士的壓力，和門將圖爾克配合失誤造成混亂，齊博爾門前插上將球
送入空門，2-0，似乎另一場 8-3 就要到來了。
奇蹟於是乎隨之而來。十分鐘的時候，拉恩（Helmut Rahn）找到了左路的空當，大力低傳
門前扎卡利亞斯（Jozsef Zakarias）只能用腳尖勾到皮球，沒能完成解圍，摩爾洛克（
Max Morlock）碰到皮球，皮球滾入網窩，1-2。8 分鐘之後，瓦爾特開出角球，格羅希前
點奇爭搶未果，拉恩在後點迅雷一般地後排插上，完成了德國的第二的進球，希代古提的
立柱，柯奇士的橫樑，圖爾克的一次又一次撲救，最後還剩六分鐘，德國人將球傳入禁區
後匈牙利人正好將球解圍到禁區邊緣的拉恩腳下，他將球左腳一撥，將球如羽箭一般射入
網窩，3-2！！
【圖：德國後衛埃克爾目送希代古提射門瞬間。】
當運動員們在場上創造奇蹟的時候，評論員齊默爾曼（Herbert Zimmerman）也在做著相同
的事情。當拉恩打入第二粒進球的時候，他的語言就像普通球迷一樣「進啦！進啦！進啦
！進啦！進啦！進啦！進啦！德國隊進球啦！！德國隊三比二，讓我們瘋吧，讓我們狂吧
！」匈牙利人還有時間，他們由普斯卡什打入一球但被判越位無效，此球充滿爭議，塞博
爾的射門也被圖爾克漂亮地封堵，匈牙利人最終沒能扳平比分。一切都結束了，正如齊默
爾曼喊叫的：「結束了，結束了，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西德隊贏得了冠軍！！
尾聲
伯爾尼奇蹟被認為具有雙面效應。布達佩斯發生了騷亂，人們在街上遊行。1952 年黃金之
隊贏得了 40000 人的歡迎，而現在他們不得不停留在塔塔鎮直到首都的騷亂平息。有些人
認為正是決賽後幾天發生的事情為 1956 年的革命埋下了種子。就拿足球層面講吧，決賽
之後匈牙利人又延續了 18 場不敗，即 1950 年六月世界盃半決賽到 1955 年 11 月，49
場比賽中只輸了一場球。這一切終結於 1956 年初賽，主帥西貝離職，他的球隊團隊宣告
解散。五十年代的榮光再也沒能重新實現。雷拉斯（Tibor Nyilasi）這樣對喬納森威爾遜
（Jonathan Wilson）說：「似乎從此之後，匈牙利足球一蹶不振，停滯不前。」
當匈牙利人不得不停在塔塔鎮的時候，德國人也在歸途的火車上遇到了麻煩。載著瓦爾特
、赫爾貝格和雷米特杯的列車一次又一次的停下來，不是受阻於軌道上的落葉或者是積雪
，而是歡呼的粉絲，所到之處萬人空巷，人們爭相目睹冠軍的風采，表達著對於冠軍的仰
慕之情。
【圖：德國後衛科爾邁耶（Max Morlock）和門將圖爾克（Gyula Grosics）配合失誤瞬間，
匈牙利人藉機擴大比分。】
不僅是德國隊整個國家都倍受鼓舞。學術研究也表明了 1954 年的勝利是如何鼓舞德國人
的，作家戴留斯（Friedrich Christian Delius）這樣說道：「內心懷有深深地負罪感、
受到壓抑的民族獲得了重生。」
1933-1945 年的恐慌之後，人們重拾民族的驕傲，整個國家重拾自尊。儘管 1949 年以後
西德便成為了一個整體，但歷史學家們則認為這一天是這個國家真正誕生的日子。
「蓋德穆勒（Gerd Müller）在 1974 年對陣荷蘭的決賽進球僅僅是一個進球罷了，佈雷
默（Andreas Brehme）1990 年決賽阿根廷的點球也是一樣，」德國足球史作家海瑟
（Ulrich Hesse）在進球一書中寫道：「但是拉恩在那個夏日裡雨天的左腳進球則是完全
不同的意義！」
在海瑟看來，這是一個德國足球史上無可取代的超級進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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