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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獸群的洪流首先從西南方湧入，擴散到其他方位。天空中不少鳥群還留有
牠們那些爬蟲類祖先的特徵：鱗片，喙中留著小而尖銳的牙齒，體積大一點的
雙翼展開有七、八尺寬，像是小一號的雙足飛龍。
　　地面的野獸長角的、利爪的、長蹄的、長尖刺的、四腳的、六足的、長鱗
的各式各樣都有，無論肉食草食或雜食，都聚在一起瘋狂湧入。
　　兩條壕溝之間首先冒出金屬尖刺充當拒馬，最前方的野獸無所畏懼撞上尖
刺，一部份被狠狠洞穿、一部份則能抵抗，後方的同伴踩著牠們的身體想翻越
障礙。許多野獸掉進壕溝、被隨後掉進來的同伴壓住。
　　我曾說過拓荒就像打即時戰略遊戲，現在看來對手只是圈起一大波兵力直
接平Ａ過來。明明只是傻傻地衝上來想破壞星門，卻因為數量的暴力讓過去許
多拓荒團隊宣布失敗。
　　「七式。」我的戰場在空中，以鳥群的密度來看，砲擊橫掃也不用擔心浪
費到多餘的魔力。
　　砲擊口徑收束到碗口這麼粗，一炮發射將路徑上的生物盡數洞穿，一部分
墜落到地面、一部份即使血如湧泉仍飛向基地直到死去。堅韌的生命力和肉體
，在異界生物的異能中是最普遍且單調的一種，基礎到可以當成被動技能。
　　大概只有我上輩子那個世界才會覺得那種強韌度很異常吧！
　　「第二隊前進、狙擊後方投石單位。」丹虹指令一道接著一道：「載具組
件所動作再快一點！把完成的異獸殲滅者開到基地東南，四隊三號戰鬥員不要
擅自用自己的魔法、你的土牆不夠高會被牠們利用來當作立足點。」
　　魔法種類千變萬化，不同魔法之間可能會產生互相抵銷的狀況，所以大部
隊作戰就會用制式裝備來統一輸出的攻擊模式。英雄單位則正好相反，會盡可
能增加攻擊模式好有效打擊對手。
　　異獸殲滅者，王國崛起中「殲滅者」的高級型號，早早就運到異界填充魔
力，數量總計十台。八足、四門電漿火炮，搭載全新的演算法能同時鎖定四個
目標同步打擊，自動瞄準的精度也有顯著提升，異界領主間競賽的常用武裝。
　　尋星者，空軍單位，機動性極高、以對地打擊和偵查為主要功能，搭載雙
門祕法飛彈炮，來自青鸞鳥商會的無償租借。
　　爆彈投擲者，內建魔法壓縮空氣、賦予高溫及祕法衝擊，擊中鎖定地點後
爆炸產生範圍傷害，一發就可以讓半徑三尺內的生物血肉橫飛，四台架在星門
四方防守地面。
　　霜凍領域，魔法卷軸，製造一片低溫低氣壓領域、進入其中的生物將因為
低溫加上氣壓急遽降低而導致昏迷甚至死亡，布置在空中用來淘汰體質較差的
異界生物並削弱較強者的戰力。
　　但這些加起來都不如柳隨風一個人光彩奪目。
　　「Ashes to ashes, and dust to dust.（塵歸塵，土歸土──聖經：創世
紀3:19）」滿懷柳隨風這一輩子信念的咒語，以他前世的母語朗誦而出。自塵
土而生者終將回歸塵土，自異界來者也將回歸異界。
　　把上帝說的話拿來當詠唱咒語，簡直潮到出水啦！
　　飛鳥墜落、群獸跪地，然後被無形的力量輾碎、又像是遭到世界埋葬一般
深深陷進土裡。基地北邊被搾出一片血海，是的、搾出，紅通通的柔軟番茄被
油壓機壓扁、濺出鮮紅汁液的景象再放大一萬倍。
　　柳隨風，空間與重力雙系魔法師，這兩系都沒有所謂的元素界。其他屬性
多半都要穩定連通單一個世界，這兩系卻是連通越多世界越好，屬於現代魔法
界最尖端的研究領域。他會這麼選我並不意外，前世的理論物理學也在往琢磨
這方面，據我所知，重力與空間的關係密不可分，兩者在某方面是同一種屬性。
　　「你那同伴，說裝備是法神製造的沒錯吧？」鵬爺開口。
　　「沒錯。」
　　「嗯──應該是近現代的法神，如果對方帶滿這種水準的裝備，現在的我
很難取勝。」鵬爺十分專注的評估：「小子你應該看不出那有什麼名堂吧？」
　　「操作重力、扭曲空間？」
　　「我在說裝備，誰跟你說魔法？」鵬爺解說道：「這個裝備內外是不同個
世界，連物理法則都扭曲了，他將法袍內部的空間釋放出來、讓那些異界野獸
反過來變成空間的異物，隨便他蹂躪，所以耗魔量比你想像的還要低很多。」
　　「你說他身上會不會也帶了一個老爺爺啊？」
　　「誰知道呢？」
　　要向他打聽的事情很多，不急於一時。他單槍匹馬防守住基地北面的地上
與空中，我們的士氣達到前所未有的高漲，連聊天室也瘋狂洗留言。即使主世
界即將進入深夜時段，但夜行者們也接替了日行者的位置，輪班的不只觀眾，
指揮中心內偶像們也開始輪流休息，最多兩人同時。
　　為了維持實況的熱度，當異界這邊沒有什麼看頭時就需要指揮中心那裡帶
話題撐場面，現在戰況猛烈還不需要注意這一塊，之後得想辦法買幾個節目過
來墊檔才行。
　　經過半天摸索，聊天室的帳號紛紛換上假名，像假面舞會裡的賓客在酒酣
耳熱時不再拘謹，放鬆自我、暢所欲言。
　　暗夜噬魂：我以為傑哥在異界那強度已經是作弊了，沒想到還有人在傑哥
之上。
　　蒼冥印：古有一夜鶯歌聲曼妙，王后甚喜，命人捉回王宮令其日夜啼叫，
夜鶯力竭而亡，藥石罔效。從此民間流傳一句成語：竭歌不藥。
　　御焱公子：所以說有錢他媽的就是能為所欲為！
　　聊天室每個觀眾的假名都是中二風，一個比一個煞氣、一個比一個矯揉做
作，包括一位「神威萬法清淨普世賢德自在大尊者」，幸好他們還不知道假名
能包含標點符號，以後一定要把註冊名稱的字數設定上限。
　　機動力強的小型野獸永無止境淹過來，速度較慢的大型野獸也開始出現在
我們眼中。牠們編列成橫隊，踩著笨重的腳步奔馳而來，就算踩死了那些小生
物也毫不在意，眼中只有基地這個攻擊目標。
　　大型野獸都有角質外殼覆蓋在身上，既是裝甲也是武器，和主世界的龍種
野獸有點形似，或許跟恐龍在物種上是親屬關係。
　　牠們每一頭都有至少十尺長，尖牙與利爪是基本配備，有的大老遠就把肩
膀上的骨刺噴射出來、在地面上留下坑洞──我們的護盾只防護建築，空地就
放著隨便牠們射擊。有的雖然長了翅膀，卻仍然在地上奔跑，直到進入六、七
十尺外才大跳躍搭配滑翔企圖給基地來場特攻。
　　「那翅膀果然不是裝飾品。」我一炮貫穿牠的身體，繼續狙擊下一頭採取
自殺式特攻的類龍種野獸。
　　「嘎──────。」一頭雙足直立的爬蟲巨獸揮動異常粗壯的前腳，將
小型野獸掃飛、當成砲彈飛進基地。操控祕法飛彈塔的人員鎖定、擊墜，牠們
落地時已經成為屍體。
　　大型野獸逼近，壕溝被屍骸填滿，外圍尖刺插滿血肉、讓異界生物能跨進
基地，這比歷史上描述的任何一場攻城戰還要血腥百倍。
　　「牠們衝進來了！」
　　「不用慌，游擊一隊、去收拾牠。」指揮官鄭禪顯得老神在在：「直到現
在才有生物踏進基地，已經比我遭遇過的好上十倍不止了。」
　　游擊隊負責第一時間清理進入基地的敵人，平常對基地外的敵人都有保留
一點點餘力。他們比起遠程更擅長近戰，跳躍進來的大型野獸一個照面就被他
們用利刃切了。在世界之石威能下，星門周遭的土地魔力化程度和一般拓荒團
隊差距極大，施展魔法完全沒有問題。
　　這些屍體都是寶物，只要通過殺菌、防疫處理，可以輕易附魔、制造成品
質較高的裝備。
　　「你們準備好了沒？」我詢問基地化驗室的專家。因為開始有野獸突入基
地了，以目前人手來說不算什麼問題，但我希望情況連一點點惡化的可能性都
不存在：「外面可是一片屍山血海，夠你們施法了。」
　　「隨時都可以，托老闆的福、這塊土地魔力化的程度超乎我們想像，才能
這麼早發動這大殺器。」
　　「那就廢話少說，殺了牠們。」
　　「是！」水屬性魔法師曾愷是生物學家，每個拓荒團隊至少會有一名，負
責研究異界生物並找出最快最有效率的殺傷方式：「狂血如潮，猛毒入髓，瘋
癲癡瘡癌癬癘、癆疥痛疣疱瘴疺。」
　　基地外、黃土上、壕溝裡，赤紅的血沼以飛快速度染成紫色。水屬性是一
個很籠統的概念，操控水溶液甚至是水以外的流體都能算在水屬性魔法的領域
，例如孫若瑜控制液態金屬其實參雜了少部分水屬性魔法。換句話說，毒液、
酸液、有機溶劑、血液都是底下的子分類，而且多半不會只利用本身的物理性質。
　　紫黑色的屍血飛進群獸的口鼻、毒物經由黏膜被吸收進微血管內，浴血奮
戰的異界生物對此毫無防備、一開始也沒有半點異樣。
　　「嘎────。」「轟────。」「呼嚕嚕嚕嚕……。」幾分鐘後，圍
城的野獸接二連三的開始咆哮、放慢腳步也要嘶吼，發了狂的長嘯，把所有力
量用在嘴上後力竭倒下。
　　野獸無論大小、無論種類皆成群死去。
　　「這是什麼魔法？」我知道，但是交給他解說。
　　「殘喘之血，以生物的血液為素材，製造出能大量消耗氧氣的毒血，生物
攝取後血液溶氧會快速降低達到致死的效果，屬於拓荒限定用咒語。」在主世
界或附屬世界則是禁咒，行為的禁止與否要視環境與對象而定，咒文也一樣：
「為了確保不會誤傷友方，這種血只要接觸到魔力就會失效。」
　　「所以那些吼叫其實是缺氧後想要大口呼吸，對不對？」
　　「你說的沒錯。」
　　無論爪牙再強大，終究超越不了生物的極限。異界野獸一頭頭倒下，遠方
的塵囂漸漸平息，第一波攻擊比預想中的還要早結束，這不是好現象。
　　「你發現了嗎？」
　　「嗯……瘋狂只是表象，牠們的行動擁有一定的智慧。」鳳清緣接話：「
當牠們捲土重來的時候，會帶來更多更強大的敵人。」
　　「但是撤退的時機很奇怪，如果是被威力嚇到的話，那個富二十四代早就
能把牠們嚇到屁滾尿流了。」讓他們畏如蛇蠍的肯定是毒血，為什麼？因為是
我們的專家精心調配來對付牠們、特別剋制嗎？
　　「肯定還有什麼變化。」
　　「隨機應變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