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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101400085 (小緯哥) 看板: emprisenovel
標題: [創作] 雙面女俠-2-雪中遇難
時間: Thu Oct 18 20:04:21 2018
驀地嘩啦作響，一道水花潑上後背，野狼的吼聲轉變成尖細的哀嚎，趙鐵微睜開左眼，只見
兩隻手臂從後面伸出，牢牢的扼住野狼的頸部，野狼嘴里哀嚎聲不斷，身體持續大力的掙扎
，但那雙手臂卻始終未動，有如兩條堅固的鋼條。
回頭一看，登時又驚又喜，一個長髮及腰的人站在後方，身上只有一件貼身短褲，他的鬍子
長及胸口，整張臉只露出一雙精光炯炯的銳目，背上揹著小玉，此時她面色紅潤，口裡呼出
絲絲白氣，顯然生命已無大礙。
狼的哀嚎聲漸低，身體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小，就在這時，又有兩隻狼跑了回來，牠們見到自
己的同伴就要被扼昏，便張開大嘴，吼吼兩聲，分別撲了過來。
趙鐵「啊」的尖叫一聲，那人忽然將狼高舉過頭，向前一拋，碰的一聲，三隻狼癱倒在地，
一隻奄奄一息，另外兩隻不斷哀鳴，始終爬不起身，顯然腿已骨折。
趙鐵正瞧的驚訝，忽覺衣領被人提住，朝樹林的方向疾衝而去，是那人將自己提住。他正想
講話，突然身體陡然拔升，離地約莫有一丈，那人身負二人，居然輕輕一躍就到了樹上，他
向前一縱，恰好跳到另一棵樹上，兩棵樹距離甚遠，那人一跨就到了另一棵，落下後完全不
休息，不停的往前跳，有如猿猴一般，在樹林間疾行穿梭。
趙鐵只覺像在騰雲駕霧，忽見地下有數團黑影正隨著他們，仔細一看，是狼群，牠們嘴裡發
出嘶吼，每跑一陣便抬頭看在上方「飛行」的人，而那人也越跳越快，到了最後竟呼呼作響
，有如在平地疾馳。
趙鐵只覺臉上被一陣又一陣的狂風颳過，眼前的事物也飛快倒退，全部變成了殘影，待又跑
了一陣，狼群的身影逐漸遠去，幾乎聽不見嘶吼聲，既佩服又驚訝。
猛地身體又竄升數尺，接著急速降落，趙鐵驚呼一聲，以為自己就要摔死，就在快到地面時
，落下之勢猛地減緩，此時只覺自己就像一篇雪花，輕飄飄的下墜，最後落在一塊平坦的大
石。
他落地後，身體穩穩的站著，這一變故實在太過驚險，突然雙膝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口
裡不斷的喘氣，過了一陣才慢慢平復。
那人忽道:「咦，又不是你跑步，怎麼喘成這樣?」 他負手站著，一付好整以瑕的模樣，儘
管身上只有一件短褲，卻絲毫不發抖，全身皮膚紅通通的，不斷冒出絲絲白氣，宛若熱氣蒸
騰，此時天空正飄著細細的雪，當雪落到他身前幾吋處，均突然消失，好像有道無形的罩子
將他身體罩住。
趙鐵怔怔的看著他，忽然靈光一閃，叫道:「雪男!」 那人一怔，突然身體拔地而起，在半
空中一轉，同時朝後下方呼呼拍出兩掌，落地後隨即拉住趙鐵，迅速倒縱兩步，這幾個動作
一氣呵成、毫無停滯，而且小玉依然牢牢的揹在他身上。
那人左右張望，神色緊張，只見雪地上有兩個掌印，他問道:「雪男在哪?」
趙鐵一怔，嗤的笑了一聲，說道:「你就是雪男啊!那天我採茸時不慎跌落懸崖，不是你救
我的嗎?」
那人雙眉一蹙，遲疑一會兒，忽然瞪大眼睛，說道:「原來那個小子是你!」 他頓一頓，復
又道:「加上今天，我總共救了你三次，你怎麼叫我雪男?」
趙鐵道:「你生得這復模樣，又能在大樹上跳來跳去，連狼都被你勒昏，在峭壁上行走也難
不倒，這不是雪男是什麼?」
那人喃喃道:「我生得這副模樣…這副模樣很醜麼?」 趙鐵暗暗覺得好笑，
說道:「當然啦! 你整張臉毛
茸茸的，就像一像大猴子，難怪大家會以為你是雪男，我瞧你在山上應該不只待了十年吧？
」
只見那人喃喃道:「十年...十一年...十二..差不多十四年...快十五年了...但...但還是沒
找到...」臉色忽然大變，彷彿想到了什麼痛苦的事，隨手便將小玉扔下。
趙鐵即時上前接住，只見那人頭也不回的往遠處走去，背影乍看起來有些悲涼，心想:「不
知他在找什麼?他
救了我一命，我不如幫幫他。」快步跟上前，問道:「敢問老前輩在找什麼，有沒有晚輩可
效勞之地?」
那人一怔，突然雙膝跪倒，抱頭痛哭了起來，嚎聲若洪鐘，震得趙鐵耳中嗡嗡作響。只聽他
抽抽噎噎道:「曦妹啊，我對不起妳!我對不起妳!我...我沒用!我是個廢物!過了十...十四
年.，我還是沒找到救妳的法子....我連自己的老婆都救不了!算什麼東西!算什麼東西!」
趙鐵見他哭得如此悲愴，油然生起憐意，心想:「原來他是要救自己的老婆，沒想到竟然會
落到這般模樣，想是這幾年來一定過得非常痛苦。」便拍拍他肩膀，問道:「敢問老前輩的
家在哪?咱們村裡有個醫術很好的婆婆，你不妨帶著老奶奶去找他看看吧！說不定有救。」
那人只是不住搖頭，道:「沒用的...沒用的...她一次中了天下最陰最狠的百種毒物....連
鬼手瘋醫都治不好她..沒有『百毒秘笈』...什麼都沒用了...」忽然站了起來，抬頭四望，
慢慢的往懸崖邊走去，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道:「曦妹，我救不了妳，只好先去地府等妳吧
，咱們只能在閻王前拜堂了，哈哈，哈哈！」
趙鐵見他有自盡之意，連忙將他手臂抓住，叫道:「老前輩你不能死!如果...如果老奶奶還
活著...那你...你就要好幾年後才能見到她了!」
那人陡地停步，轉過頭來，眼神精光暴射，充滿憤怒，哼的一聲，將趙鐵甩開，怒道:「你
懂個屁?她已經回天乏術，大羅金仙來也救不了，休要講這些話來消遣我!這兒沒你的事了，
快給我滾下山去!」
趙鐵心裡一急，突然想起他剛剛念的什麼「十四...十五年」，連忙道:「你不守信用，老奶
奶會討厭你的!閻王也不會讓你們在地府拜堂的!」
那人眉頭一皺，冷冷問道:「我怎麼不守信用?」趙鐵道:「你跟老奶奶約定十五年，但現在
才過十四年而已，還有一年才到約定之期。你還沒到期便放棄，那...那不是不守信是什麼?
」
那人冷笑一聲，慘然道:「找了十四年都沒用，剩一年了一樣無用，早晚都是一樣的結果。
」
趙鐵沉吟一陣，又道:「那...那你就算要死，也得在第十五年見老奶奶最後一面後，才準死
阿!倘若你現在就自殺，先行到閻王前，說不定祂早早讓你喝孟婆湯，馬上投胎去，之後老
奶奶到冥府，豈不要找不到人了麼？」
那人愣了一下，歪著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彷彿覺得有些道理，喃喃道:「是啊...我至
少也得見曦兒最後一面...然後再跟她死在一塊....這樣上奈何橋才有伴阿!」突然哈哈大笑
了起來，一手拍在趙鐵的肩膀上，道:「小子，你說的沒錯!我要去見她最後一面，然後陪她
一起死!對，就是這樣!」
趙鐵不禁莞爾，但總是暫時讓他打消自盡之意，還是鬆了一口氣，便問道:「老前輩，請問
你家到底在哪阿?這裡荒山野嶺的，又有那麼多野獸，你不可能住在這吧？」卻見那人忽然
怒目一瞪，殺氣騰騰，忍不住打個寒噤，心想:「我又說錯了什麼嗎？」
只聽他道:「喂，我說你這小子怎麼這般無禮，從剛剛就一直老前輩、老奶奶嚷嚷著，叫誰
哪?我看起來很老麼?」
趙鐵心想:「你這個模樣還不老嗎？少說也有五六十來歲了，莫非是久住深山，腦子糊塗了
，對於自己年齡的增長毫無查覺?」
正想回話，卻聽那人啊的一聲，驚叫著:「我...我怎麼頭髮...長那麼長啦?鬍鬚也...也那
麼長?...這樣...這樣曦妹豈不認不得我了?」
趙鐵心想:「果然是這樣，這人一心一意找尋救妻之法，十四年來都沒注意過儀容，他們夫
妻一定十分恩愛!」突然對他的年齡好奇起來，便問:「老...前輩，那你今年到底幾歲啦？
」
只見那人正慌亂的看著自己的頭髮，對於自己的話恍若未聞。忽然，他匆忙跑到山崖邊，趙
鐵大吃一驚，只道他又要自盡，連忙跑上前去阻止。
只見毛髮紛飛，那人雙手交錯舞動，出手如風，將自己的頭髮一撮一撮的拔起，不一會兒，
滿頭散髮盡被拔除，露出一顆血淋淋的光頭，甚是駭人，而斑斑血跡中，依稀露出九顆整齊
的香疤。趙鐵不禁詫異:「這人以前竟是個和尚?」
他拔完頭髮後，又開始扯鬍子，又是一陣毛髮亂飛，地上黑壓壓一片，都是那人的頭髮鬍鬚
。
那人轉過頭來，趙鐵一怔，原本一個毛髮覆面的怪老頭，搖身一變，成了一個三十五歲上下
的壯年僧人，右半邊臉帶著淡淡風霜，流露出一股慵懶之色，彷彿對人世不抱著任何期待；
左半邊臉卻宛如一張死人面具，完全沒有氣色，具體來說就像殭屍一般。兩邊不協調的臉，
配著滿頭的鮮血，更增添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趙鐵顫聲道:「你…你原來長這個樣子，我以為你是個七老八十的老爺爺。你的臉...臉怎
麼會這樣?」
那人哼了一聲，道:「小子，你知不知道當他人面批評他的臉，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
趙貼感到一陣尷尬，心想:「任何人看到你這張臉，都會覺得駭人的。」不自覺的又瞥到那
九顆香疤，便問道:「前輩頭上有香疤，看起來像個出家人。那前輩所說的老婆，是....」
那人突然臉色一紅，頗是羞赧，連忙轉過頭去，罵道:「關你什麼事?你問題可真多，自己的
老婆不管，偏要來管別人的老婆。」
這下換趙鐵面紅耳赤，尷尬道:「我...我就說了...小玉只是我朋友...不是我老婆....」頓
了一下，問道:「大哥，你...你的老婆為什麼會中毒阿?」心想這人也不過大自己十幾歲，
叫前輩似乎老了些，又想起他是個光頭和尚，但卻有老婆，叫大師也不合適，索性稱他為大
哥。
這句話卻是觸動了那人傷心處，他臉上露出悲苦，隨即轉化為憤怒，猛地探手而出，揪住趙
鐵的衣領，將他高舉了起來，兔起鵠落，令趙鐵完全來不及反應。這人身子甚矮，雖然大了
趙鐵十幾歲，卻還矮他一顆頭，沒想到舉起他卻如老鷹捉雞般，完全不費任何力氣。
趙鐵四肢在半空亂揮亂舞，嘴中嚷道:「快放開我，快放開我!」那人嘿的一聲，振臂一拋，
輕輕鬆鬆的將他扔到三丈外，還好那積滿厚雪，這才沒摔個的鼻青臉腫。
那人忽然就地躺下，手撐著腦袋，不耐煩的說道:「老子現在要睡覺了，你趕快帶你老婆滾
下山去，別要吵我!」
趙鐵一愣，在這種天寒地凍之地露宿在外，身上只穿著一條破舊短褲，無異於自尋死路。他
爬起身後，忍不住道:「大哥，你要不要去溫暖一點的地方睡?在這裡睡好像...不太好阿!」
但聞得一道幽長的鼾聲，那人竟然說睡就睡，完全沒任何遲疑。趙鐵眉頭一皺，心裡只有一
念頭:「瘋子!」
他揹起小玉，正要尋路下山，但見四周一片黑暗，難以辨明景物 ，突然緊張了起來，心想
經過剛才那番逃命，早就不知到跑到哪了，路也全都不認得。
他回頭望向那人，知道唯有他才能帶自己出去，不禁生出依賴之意。於是將小玉放在那人身
邊，隱約感覺到那人身體散發一股熱氣，甚是溫暖，心想:「這人真是個奇人，也難怪他能
赤條條的在雪地中睡覺。」
這時，一陣冷風颳來，趙鐵不禁打了個寒顫，只見小玉也在發抖，便將她拖到那人身上，身
子貼靠著他的背，那人似乎沒有發覺，於是自己也窩在那人身邊坐下，只覺好像坐在一烤爐
旁，身子漸漸暖和起來，眼皮也越來越沉重。
半夢半醒中，那人忽然翻過身子，伸手將貼在他身體的兩個孩子攬在懷裡。趙鐵頓時醒了過
來，只聽他輕輕叫著:「曦妹...曦妹...咱們一起變成石頭...看星星好麼？妳不要離開我，
我答應妳，生好多好多孩子..一起組成我們的水月庵....」眼神緊閉，似乎在說夢話，但眼
角卻不斷的流下淚水，滴在雪地上，立時化成一絲白氣，裊裊升上。
趙鐵見他在夢中仍是思念著老婆，不由得為之動容，心想:「他雖然是個和尚，卻對一個女
子如此專情，也真難為他了。」於是也伸出手臂抱住他，三人就這麼窩在一起，沉沉而睡，
彷彿是溫暖的一家人。
翌日一早，曙光乍現，趙鐵翻個身，卻發現那股溫暖的感覺已消失，連忙睜開眼睛，只見懸
崖邊站著兩個人，一個是那和尚，一個是小玉。他匆匆起身，跑將過去，叫道:「大哥你...
你要自殺...別帶小玉一塊啊！」
小玉忽然轉過身，咦了一聲，迎了上來，握住趙鐵的手，道:「小鐵，你醒啦!剛剛說誰要自
殺?」趙鐵指著那人，慌忙道:「他...他救不了老婆，所以想跳崖自盡。小玉你別跟著他，
他力氣很大的，說不定會把妳拖..哎喲...幹嘛打我?」
小玉賞了他一個爆栗，罵道:「你別亂說話，慧難大師才沒有想自殺呢！他人很好，剛剛講
了很多有趣的故事給我聽吶！」
趙鐵滿腹疑惑，問道:「那你們站在懸崖邊作什麼?」小玉道:「大師在告訴我回家的路啊，
你放心好了，他剛剛已經答應我，要送咱們回村裡。」
趙鐵眼睛一亮，道:「他....他當真這麼說阿?」只見小玉用力點了一下頭，兩條小辮子晃呀
晃得，甚是可愛。他心中喜躍，忽問:「妳剛剛叫他什麼?」
小玉道:「大師阿!慧難便是他的法號。他還說阿，他總共有六個師姐，一個師妹，分別叫慧
真、慧玉、慧素、慧善、慧妙、慧寧，大家住在南海上的普陀山裡，每天都過的很開心，還
說以後有機會也要帶我去玩呢!小鐵要不要也一起來？」
趙鐵低聲在她耳邊道:「他頭上有香疤，但已經不是和尚啦!不能再叫他大師。」小玉奇道:
「為什麼?那可是他自己講的啊！」趙鐵眉心一皺，頓了一下，復道:「因為他有老婆。」
小玉啊的驚呼，趙鐵連忙將她嘴巴按住，噓了一聲，低聲道:「他老婆中了毒，他找了十四
年還沒找到方法救她，所以才想自殺。這些是他的傷心事，妳可別...啊呀...妳又咬我幹什
麼?」
小玉匆匆的跑到慧難身邊，拉住他的膀子，哀求道:「大師你千萬不能尋死阿!你還答應要帶
我去普陀山玩的，不能說話不算話!」
卻見慧難忽然一把將小玉抱在左側，慌張的朝趙鐵衝去，又是一把將他抱在右側，嚷嚷道:
「 死不了，死不了，但再不走就死定了」
趙鐵丈二分不清頭腦，待要相問，只見慧難身子迴轉，朝山崖衝了過去，一時驚得叫不出聲
。但見他身子如大雁般飛起，雙腿急速擺動，踏著山壁 往下狂奔，忽然想起他曾在凌霄崖
救過自己的事，頓是鬆下一口氣，尋思:「他剛剛說再不走就死定了，是什麼意思阿?」
忽然，山頂傳來轟雷之聲，而且有越來越近趨勢，只聽小玉驚聲叫道:「雪....雪崩!」趙鐵
抬頭一看，果見得漫天大雪鋪天蓋地而來，房子大的雪團隆隆滾落，將坡上的樹木一一擊斷
。心裡頓時驚嚇萬分，只盼得慧難能再多十條腿。
慧難在十四年前武功盡失，這十幾年來走遍大江南北，遠至北海極地及西域天竺，為了就是
找尋十四年前其心上人胡靈曦所中劇毒的解藥，並從頭修煉「五蘊自在禪功」及「乾坤二極
功」，多
年來的遠征跋涉，對於內功的精進大有助展，身子也較以前硬朗，此時已恢復了七成功力。
他耳力靈敏，遠遠便聽到山頂有轟雷聲，便知大事不妙，即使此時心灰意懶，內心深處的善
念依然還在，當即生出救人之心，便將兩個孩子抱在腰間，向山下疾奔，每步都跨出數丈，
雪地卻全無腳印，這便是他的看家本領「飛燕掠波」，練至深處能踏雪無痕，縱步如飛。
轟雷聲越來越大，完全淹沒了小玉和趙鐵的尖叫，雪崩行過之處，石屑四飛，斷木亂噴，
一根根有如箭雨般射下。慧難縱然輕功了得，仍是兇險萬分，好幾次都差點被斷木掃到，全
靠小玉與趙鐵大聲提點，方能竄高伏低躲過。
眼看雪崩就要趕上，慧難眼角瞥見有塊山巖突出，當即身子疾煞，趙鐵與小玉齊聲驚叫:「
快走阿!」卻見他橫裡縱將過去，斷木碎石還未砸到之前，搶先躲在那塊山巖下方。
這塊山巖突出甚多，便有如一塊天然的屋頂，受到無數斷木落擊依然屹立不動，但滾滾白雪
從兩側掃下，山巖強烈的震動起來，慧難開始擔心能否撐住，突然足底發出喀啦喀拉聲，身
下一空，三人齊聲驚呼，竟垂直下墜。
慧難在半空中見到地上有數個蒲團，心念一動，在快落地時，突然將趙、玉二人斜裡拋上，
化解他們落下的衝勢。噗噗兩聲，兩人安安穩穩的坐在蒲團上，這一拋力道恰到好處，二人
均毫髮無傷。
然而他向上使力，卻加重自己落下之勢，在半空中無處借力，不能施展輕功，只好運功護住
全身，硬生生的扛住撞擊。啪啦啦一陣響，他似忽撞在一堆木架上，木架四下散裂，碰的一
聲，終於墜地，只覺全身筋骨快散了，若非他有護體神功，早就摔的折骨斷筋、腦漿迸裂。
他閉上眼在地上躺了一會兒，待痛楚消去差不多後方才睜眼起身，見到小惠與趙鐵坐在遠處
，用驚訝的眼神看了過來，便叫道:「你們兩個有沒有受傷阿?沒有的話便過來扶我一把，我
屁股疼的快走不動啦！」
只聽趙鐵指著他頭頂，顫聲道:「龍....龍!」慧難眉頭一皺，心想這孩子是不是腦子摔壞了
，咬著牙爬出木架，忿道:「什麼龍阿?你摔傻了麼？」卻見小玉也用力的扯了他手臂，指著
同一個方向，顫聲道:「好...好大的龍!」
慧難不禁一奇，轉過頭一望，登時嚇得說不出聲來，他適才撞到的，可不是什麼木架，而是
一俱巨大的怪獸骨骸，光腿便有兩層樓高，拖曳著一條巨木般的尾巴，前肢卻十分短小，似
乎與身上巨大的部份不成比例，最恐怖的是那顆巨大的方形頭顱，張開血盆大口，上下長著
兩排密鄰的利牙，約莫快六十來顆， 彷彿一口便能將人吞噬。
慧難走遍各地，見過不少奇珍異獸，但就是沒見過如此巨大且駭人的動物骨骸，倘若其真實
活在世上，就算是大象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心想:「難到這世上當真有龍存在過?」殊不知
這俱骨骸，便是後世名聞全球，深受孩童喜愛及科學家競相研究的恐龍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