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盛夏的陽光毒辣辣的斜射進室內,身穿短衫短褲的老嫗躺在涼椅中,費勁搧著扇子
試圖驅散一點酷熱,只是使力搧扇、加上打在身上的也是熱風,讓她依舊渾身燥熱,汗珠
爬滿了額頭,衣服也變得既濕又黏。
噠!陽台一聲輕響,老嫗無力地側過頭...一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站在窗外,神色平和
地正看著老嫗。
老嫗一驚,手一鬆扇子滑落到了地上,一骨碌地站起,隨即張口嘶啞著喊道「有人!陽台
外面有人!孫啊緊來唷!」
只見老嫗的身旁數尺外,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圈環繞著老嫗的半透明氣圈,老嫗呼喊的叫聲
,打在氣圈上,只是激起了微微的漣漪波動,就被消弭於其中。
老嫗連續呼喊了數次,室內另一房間的門毫無反應,老嫗腳一抬正想移步去敲門...
剛一轉身,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老嫗的腦中響起「我可以進去嗎?」
老嫗的身體瞬間就凝固了,緩緩地轉過頭來,看向窗外的男子。
這個聲音,在一甲子之前就開始聽到了,只是隨著兩人的分離,數十年來都只在電視上
聽到過。老嫗沒想到他居然就這樣,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他又是怎麼知道她住在哪裡?
還是一樣不冷不熱的表情,正如當年她負氣要離開時,他既沒開口要趕她走,卻也不開口
要她留下。在他的心中,自己彷彿無足輕重。
但熟悉的聲音,還是一樣沒變,一樣的輕柔好聽;既如他的樣貌,依舊和兩人分離時相同
。不,他甚至更年輕了,眼中透著摺摺明亮,膚色皓白光潔,原本地中海的禿頭,布滿了
黑色頭髮,身材精實過往的啤酒肚完全無痕跡。他不是像世人定義中的俊男,頂多稱得上
暖男吧?在她年輕時情緒低落之際走入她的生命,但正如清粥小菜,打打牙祭可以,但要
相處一輩子,她內心很清楚,"他"不是她的菜!
但為什麼?最後是他甩了她,而分手後她努力要讓自己過得更好,事實上她也過得不錯,
找了一個理想的男人嫁了,在家當家庭主婦相夫教子。五十幾年前最後一次的聯絡得知
他買房子了,似乎在台北的事業做得很不錯。但,她過得比他更好,她和丈夫生的孩子
聰明伶俐可愛;而他只是一個事業剛有起色,連女朋友都沒有,每天還要為生活奔波的
苦逼上班族。
但又過了十幾年,大約是三十年前吧,他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新聞當中,他變得很不一樣
了......
憤怒、不解、難過、忌妒、自傲、自卑...各種情緒像一團雜亂的毛線球,纏繞在她的
心頭,她努力想讓自己的表情,一如當年她負氣離開時的冷漠。
「憑‧什‧麼?」老嫗深吸了口氣,一字一字的說道。
青色的光緩緩的從男子身上浮現,穿過落地窗的玻璃、紗窗,像是秋天的微風吹拂般,
照耀在老嫗身上,老嫗先是感到一股清涼之意,身體的燥熱感就像是被吸走般,快速的從
身上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