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黑玫瑰為千里駿馬,可以載負兩人,而不被任何人馬追上,我能帶你們一人離開。
」木婉清道。
「不能載四個人嗎?」劉芹問道。
「兩個人已是極限,馬背上載三個人會影響馬的跑姿與速度,那些曼陀山莊的人亦有良馬
,可能會追上黑玫瑰,而我不能冒險。」木婉清道。
「刀給我,帶莫愁走。」劉芹道。
「你還真堅持。」木婉清道。
「不,帶劉芹……走。」李莫愁雖然結巴,但性子倔強的她也絕不肯退讓。
「瞧你們兩人的反應,難道這就是世人所謂的神仙眷侶。」木婉清不禁開口問道,睜大了
眼睛盯著劉芹與李莫愁,像是在看著什麼罕見生物。
「我與莫愁稱不上是神仙,也不是眷侶。」劉芹道。
「唔……」木婉清左看看李莫愁,右看看劉芹,十分不了解兩人的關係。
「總之,你帶莫愁走就是了。」劉芹道。
「不可,我怎麼能拋下你。」李莫愁也在桌上寫道。
「說了你會礙手礙腳,你聽不懂嗎?」劉芹道。
「好端端地,怎麼又吵起來了?」木婉清渾然不解劉芹為何會生氣,這人間之情當真古怪
得緊,師傅說得果然沒錯,自己還是少碰為妙。
「……」李莫愁頭一側,神色傷心欲絕。
木婉清與李莫愁出氣寫道:「你再嫌她礙手礙腳,我便斷了你一手一腳。」
李莫愁望著劉芹寫道:「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劉芹冷笑一聲:「你是我的結拜兄弟麼?還是三國話本看得多了?誰要跟你共死,給我好
好活著。」
木婉清見了兩人的爭相共死的模樣,不禁想起一段詞來,低聲吟道:「問世間,情為何物
,直叫人生死相許。」
李莫愁在青樓時曾聽小姐們唱過這闕雁丘辭,但直到現在才明白詞裡的意思,喃喃唸道:
「生死……相許。」
情為何物?
劉芹有情,卻裝出一副無情樣,這其中之情是何物?
木婉清見兩人糾結不下,道:「我數到三,你們三聲內必須給我個答案。」
「一。」木婉清伸出了一根食指,敲了桌面第一下。
「帶康燕兒走。」李莫愁飛快寫道。
劉芹一驚,忘記考慮到康燕兒,如此一來,木婉清救了一人,而李莫愁當真要與他雙雙殞
命於此。
李莫愁又寫道:「留我與劉芹於此。」
木婉清卻寫道:「我是佩服你倆古怪之情,才有意相救,旁人我可管不著。」
劉芹聽木婉清這麼一說,心中一寬,心想重點根本不在他與李莫愁的結論共識,而在木婉
清的想法。
「我便是無惡不作的臭男人,木女俠救我一命,也只是為害天下而已,不如不救。」劉芹
道。
「你說得有理。」
木婉清從小接受師傅薰陶,灌輸她「天下男子沒一個好東西」的想法,導致她十分痛惡男
性,雖然覺得劉芹與師傅所說的隱隱有些不同,其中微妙之處,自己也說不上來。
但劉芹確實是待李莫愁口氣不佳,覺得還是救李莫愁好些。
此時,她心意已決,手指也比到了二。
李莫愁見木婉清已然採信劉芹的說法,就算她字寫得再快,短期內也無法動搖木婉清根深
蒂固的觀念。
她靈機一動,想到一個權宜之策。
她環視四周,發現目標,接著慢慢走向了一根梁柱。
「你在做甚?」劉芹知道李莫愁向來沒那麼容易屈服。
卻見李莫愁轉過身來,手裡握著一根黑色的箭矢,抵住自己的脖子,道:「我死,劉芹則
生。」
劉芹這才知道李莫愁拿的是木婉清不久前朝自己射出袖箭,那一箭劉芹驚險躲過,反而射
入柱子之中。
李莫愁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作為要脅,令木婉清別無選擇,若要其中一人倖存,唯有轉而去
救劉芹。
木婉清暗暗佩服李莫愁這奇女子,竟可為了心上人做到這番地步。
「好個以戰逼和。」劉芹道。
「讓我報恩,你可報仇。」李莫愁道。
「好,我答應你了,先把箭矢放下。」劉芹一笑,邁步走向李莫愁。
「別過來!我知……你想奪箭。」李莫愁看穿劉芹心思,將箭離咽喉得更近了。
「嘖。」劉芹正是表面裝作無事,趁機想奪走李莫愁手裡的箭,沒想到卻讓李莫愁給發現
。
兩人思緒同樣固執,同樣縝密,雙方會做什麼了然於胸。
木婉清莫可奈何,知道現下的情勢只能選擇救劉芹,立下決判,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卻聽屋外傳來一陣刀劍聲急響,在外頭埋伏的曼陀山莊的敵人發出了哀號,一名男子粗聲
大喊:「婉清妹子,我來救你了。」
一名矮小的男子從長窗搶將進來,手裡拿著一根鋸齒軟鞭,五官全集中在一塊,神情甚是
猥瑣。
男子的現身令眾人無不驚奇,劉芹與李莫愁尤甚惶恐,此人竟然便是南海鱷神的徒弟「孫
三霸」。
「快滾!」木婉清一聲叱喝,就朝孫三霸射出四枚袖箭。
孫三霸有意賣弄武功,將手中鋸齒軟鞭一抖,激起一陣勁風,把四枚袖箭通數擊落。
「婉清寶貝兒,我是來救你的。」孫三霸在前幾日在萬劫谷遇到了木婉清,見她雖然用面
紗照著臉,但身形婀娜,娉婷多姿,早就對她心動。
但木婉清是鐘夫人的師姪,孫三霸不敢造次,多番求愛被拒,只能摸摸鼻子走人。
他早些前本是與師傅岳老三在追探劉芹的下落,但一聽聞木婉清的仇家上門,立刻前來英
雄救美。
「我的命不需你來救。」木婉清冷冷道。
「我不辭辛苦跑來,至少掀開面紗,讓我看看你的臉蛋兒吧。」孫三霸道。
「作夢!」木婉清喝道。
孫三霸一跛一拐走向木婉清,從門旁卻是先看到了躲著的康燕兒,露出淫穢的微笑,道:
「燕兒這女娃也在這兒啊!太好了,萬劫谷上下都在找你呢。」
「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康燕兒看到了孫三霸頓時握緊拳頭,恨不得現在就為了喜兒報
仇。
「你還在記我殺了喜兒的仇嗎。」孫三霸道。
「我絕對不會忘記喜兒死時的慘狀,是你親手殺了她。」康燕兒咬牙切齒。
「誰叫她把我師父的名給叫錯了。」孫三霸道。
「岳老三本來就排名第三,與你這孫三霸一樣,竟使些三腳貓功夫。」康燕兒道。
「我那第三隻腳的功夫可厲害了呢。」孫三霸撩了自己的褲檔,舔了舔嘴唇,豆大的小眼
打量著康燕兒這誘人尤物,心想就算得不到木婉清青睞,至少能劫走康燕兒。
木婉清聽不下去孫三霸的穢言穢語,大罵道:「淫賊給我住嘴。」
孫三霸大笑:「呵呵!你還沒看過我淫的樣子呢,你有客人……啊!龍王怎麼會到這裡來
!」
孫三霸走近木婉清,見到劉芹出現在此著實大吃一驚。
「你龍王坐擁美女無數,搶了一個李莫愁,現在連木婉清都不放過嗎!你太貪心了!你不
只是淫賊而已!你連淫賊都不如!」孫三霸口中罵著劉芹,但眉宇間卻流露出羨慕之色。
孫三霸被劉芹割斷腳腱,下半輩子都得跛著走路,想起破酒店中的惡戰,心中惴惴不安。
他本對劉芹甚是忌憚,但見到劉芹豔福非淺,坐擁美女如雲,越想越覺得不公平,色膽逐
漸勝過了恐懼。
「上次我沒帶武器才著了你的道,嘗嘗我的鱷尾鞭。」
孫三霸說著,手臂使力一甩,鋸齒狀的鞭子挾著一股勁風便往劉芹面門襲去。
劉芹見孫三的鞭子如鱷尾般堅韌,上頭的倒勾如鱷魚的一排獠牙般銳利,他身上沒有任何
武器,不敢赤手與鞭子搏鬥,連忙向旁邊閃躲。
孫三霸手一抖,鱷尾鞭疾追劉芹的背心。
劉芹身負內傷,躲得慢了,立時便讓鞭子給追上。
他沒有法子,惟有挺出左手架開孫三霸的鱷尾鞭。
劉芹的左手本就被折斷,此時是用木板固定起來,這一下防禦也是捨命伸出,乃是不得已
的計策。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鱷尾鞭圈住了劉芹固定的手臂的木板,發出一陣劇烈的摩擦聲,像是鋸子在快速的割斷木
頭,忽然又是「刷」的一聲,木板承受不住鱷尾鞭的摧殘,霎時碎裂開來。
木片四散,劉芹也趁木板碎開之際,瞬間抽出了手。
驚險!
眾人皆為劉芹倒抽了口涼氣,知道劉芹手臂抽離的速度若是慢了一分,這整隻手定然血肉
模糊
,新傷牽動舊時斷骨,左手臂也就此廢了。
「咦?」孫三霸察覺到劉芹狀態不對,身形極為緩慢,比起身中悲酥清風那時更為虛弱。
但孫三霸仍有些戒心,不敢貿然靠近,當下又用鱷尾鞭上前試探劉芹的實力, 甚至露出
好大一個破綻,果不其然發現他不願與自己正面交鋒。
武學常理,打蛇打七吋,攻鞭先攻人。
孫三霸甚至露出老大一個破綻,讓劉芹能趁隙上前攻擊自己的本體,但劉芹都沒能把握,
好似閃躲便已極盡他的全力了。
「原來你只是虛張聲勢,你弄跛了老子,看老子今日十倍奉還。」
孫三霸大笑,舞動鱷尾鞭朝劉芹左側捲去。
劉芹自然往右邊躲去,才一動,便感到一股內勁襲來。
原來是孫三霸舞鞭,同時一個箭步欺身上前。
這次孫三霸不敢再像酒店那時小瞧了劉芹,造作地折斷劉芹的手臂。直接一記重拳往劉芹
的胸口擊去,要直接震碎他的心脈。
劉芹條件反射,翻身以一招「神龍擺尾」制敵。
孫三霸重拳落空了,然而卻是劉芹倒下了。
劉芹倒下前,口中還噴出了一大口鮮血,染紅了孫三霸半身。
木婉清見劉芹這下兔起鶻落,甚是快速,但是出掌平凡無奇,一點力道也無,還以為他是
被孫三霸的護身真氣所震傷。
她可不知降龍十八掌乃是天下陽剛之最,招式雖平淡,可其中內勁吞吐,氣勢磅礡無人能
及。
而劉芹內傷未癒,莫說真氣,就連一點兒內力也蕩然無存,反而勾動經脈逆行,內傷更劇
。
孫三霸用袖子抹去滿臉的鮮血,一腳踩著劉芹的肚子,用力加壓,發出一聲邪笑:「龍王
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呼……呼……呼……我手無吋鐵,自然不如你,呼……呼……給我把兵器,我立馬將你
打個屁滾尿流。」劉芹傷上加傷,孫三霸又刻意擠壓著他的五臟,讓他呼吸急促,難受不
已,但仍舊是不甘示弱。
「換做是我沒了武器,你會讓我撿個兵刃再動手嗎?龍王咱們彼此彼此。」孫三霸道。
此時,李莫愁徒然發難,拿起木婉清的餵毒袖箭便往孫三霸背心刺去。
孫三霸轉身抓住李莫愁的手,奪去了毒箭,摟住她纖細的腰身,戲謔道:「女娃,這麼心
急,來投懷送抱啦。」
李莫愁被孫三霸抱住,登時羞愧不已,斥喝道:「放手!」
劉芹掙扎起來,向木婉清疾呼:「木女俠,給我刀。」
木婉清暗忖劉芹已是強弩之末,給他刀也是無用,孫三霸的鱷尾鞭確實棘手,此武器恰巧
克制了她的袖箭,現下若要擊敗孫三霸,只能將大廳內所有燭火熄滅,趁著光源被奪的瞬
間下殺手。
但剝奪光源的計策是要用來對付曼陀山莊的埋伏,拿來殺孫三霸,敵人就有了防備,也就
沒辦法逃出此地了。
忽地,有人從長窗竄入,高聲喝道:「賊賤人、小煞神你倆作惡多端多端,還不受死。」
便是平婆婆與瑞婆婆帶著部下衝入屋內,拿出傍身的兵刃就往木婉清與孫三霸身上招呼。
他們被孫三霸打傷了不少好手,見屋裡傳出打鬥聲,知道裡頭定然局勢混亂,便直接要開
戰。
木婉清見狀,暗暗叫好,用袖箭射死上前而來的幾名敵人,便要直接熄滅燭火,帶上劉芹
直接奪門而出。
然而孫三霸見敵人來得凶狠,抓起了劉芹的身子作為擋箭牌,舞動長鞭,向瑞婆婆與平婆
婆喝道:「兩位都幾十歲人了,不在家裡安養天年,居然跑到這而送死。」
「你這小煞神姦淫擄掠無惡不作,殺了你便是為了武林除害。」平婆婆雙手各執了一柄短
刀,衝向孫三霸,兩把刀往他身上砍落。
孫三霸將劉芹朝平婆婆一推,明晃晃的刀子直接削中劉芹的肩膀。
「呃。」劉芹吃痛才正要撲倒在地,下一瞬又被孫三霸拉走,替他擋下了一記飛刀。
劉芹全身乏力,身子只能讓孫三霸推之即來,揮之即去。
而孫三霸有了劉芹這肉盾,又以鱷尾軟鞭斜捲遠劈,與曼陀山莊的敵人交手起來游刃有餘
,絲毫不落下風。
木婉清眉頭蹙起,知道劉芹被孫三霸拿住做人肉盾牌,不死也是半條命,轉而望向李莫愁
,她手中已無毒箭,無法以性命作為要脅,救走她的成功機會要比劫走劉芹要高得多。
她微微揚起手腕,才發現袖箭的數量不足,方才用來對付孫三霸以及此刻的敵人,實在耗
損太多,可是大廳中燭火有九處,提著火炬的敵人有五人,若要盡數毀去,至少需要十四
支箭矢,但從匣中重量來看,只剩下了十一支箭,恐怕難以應對。
「呼……婆婆你準頭還真差。」劉芹身中數刀,不禁喘氣罵道。
「小夥子可真對不住了,婆婆立刻讓你脫身。」平婆婆其實已盡可能逼開砍中劉芹的身體
了,無奈孫三霸的鱷尾鞭刁鑽,又不惜以劉芹做盾,讓她的攻擊處處受制。
本在旁觀望的瑞婆婆霍地抬起手,以手中的鐵枴杖往地面用力一杵,「錚」發出一記低沉
金屬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瑞婆婆冷冷道:「平婆婆你也太小心了,把那小子殺了,雙腿給砍了,小煞神不就不能拿
他做盾了。」
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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