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淒涼憶太真
輕紗悄然捲伊人
君王薄倖坡前過
無語佛前淚浸巾
一個男子斜倚在一顆梨樹之下,閉著眼睛搖頭晃腦的在嘴裡默默唸著這幾句詩,看著身旁
的這棵大樹,他默默地撫摸著眼前仍舊屹立不搖的它,回想起當年的那個人。
他從未見過她,卻嘆其命運多舛,遂趁公務之便行過此處弔思。
眼前的梨樹和佛堂依舊,斯人卻不在矣,終歸是塵歸塵,土歸土,真是任爾如何豪傑士
,盡歸手中一抔土啊。
男子搖了搖手中的精緻摺扇,想要扇去了那一抹愁思,卻怎麼也扇不掉,空惹一番愁緒
上了心頭。
「歲月荏苒,老爺切莫因逝去之人哀傷」一個身著青色直領對襟背子的麗人從一旁的佛
堂中緩步走了出來,看了看斜躺在梨樹底下的青年男子輕輕搖了搖頭說道。
「你又怎可知我所思呢?」男子微微睜開了雙眸,慵懶的望著眼前的女子說道。
女子聞此言,遂輕移蓮步至男子面前緩緩坐下,輕撫著他那清秀的臉龐,溫潤的雙眸
緊緊的望著他再次閉上的眼睛說著:「官人可知晏相公的一句話。」
男子感受著眼前溫香軟玉在身前的輕聲細語,感受著撲面而來的陣陣氣息,耳畔傳來
均勻的呼吸聲,他旋即睜開雙眼,眼帶笑意的說著:「是什麼呢?」
女子嬌嗔的輕輕拍打情郎的胸口,害羞的把頭靠在他的胸口,臉上惹上一抹紅暈的嘴裡
咕噥著:「郎君明明知曉卻又如此刻意調戲妾身。」
男子輕笑的撫摸著女子的滿頭秀髮,讓手指穿梭在那如瀑般的絲絲秀髮,聞著那陣陣
清香,將頭稍稍低下,在女子的耳邊輕吐:「我當然知道阿,是那首晏相公於宴席間所
作的浣溪紗一詞吧。」
女子害羞地把頭埋的更深,耳朵因為情郎的氣息和話語而變得通紅。
男子見此狀況一邊將身前的溫香軟玉摟得更緊,一邊在感受著二人的心跳聲中張口吟
道:「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閒離別易銷魂。酒筵歌席莫辭頻。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
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說著說著男子的目光不自禁得望向頭頂的梨樹片刻,隨即又看著眼前的女子,嘆口氣
說道:「我又怎可不知此道理,吾並非嘆其身世,亦非是思其容顏。」
「那是何故在郎君在上任之初便特亦前來此處弔唁這前朝的罪人呢?」女子抬頭看著
男子,眨著靈動的雙眸疑問道。
「一來,此為吾所轄之地的名勝,因此特來此一覽這前朝絕色的命喪之地,二來吾來此
雖有所感,卻非意欲替其平反,只不過有王右軍當年所謂一死生爲虛誕,齊彭殤爲妄
作之感罷了。」
說完捏了捏女子通紅的小耳朵,低下頭兩人四眼相對的說道:「怎麼?娘子認為我還會
對前朝美人心生愛慕之意,因而心生妒意了?」
「妾身又怎可知君心,眼見老爺如此深思,眼底滿是愁緒,故而.....」女子雙頰微紅
抗議著。
「故而?妒忌起來了?」男子撫摸著女子白皙微燙的臉龐笑著說道。
「妾身無話可說,妾身先行回宅院了,告辭。」女子面色潮紅,快速的從男子的擁抱
中掙脫,面龐微鼓,氣呼呼地轉頭往宅院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男子大笑著追了上去,陪伴女子一起離去。
此時秋風驟起,笑聲過後,此地淒涼仍是依舊,空餘那數百年前絕色的故事,以及佛
堂前的那株梨樹。
一切如故,江山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