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正在被通緝，透過電子支付的金流都被掌控。路上到處都是
監視器和臉部辨識系統，可以說妳走出這道門就有被警察追蹤到
的風險，而距離她們追蹤到這間房間不會超過一天。」
安琪拉為雪莉分析現況：「我們需要時間調查，所以妳最優先的
目標是不被她們抓到。」
「那你們呢？妳們帶我來到這裡的，肯定會變成她們的目標吧？」
「我們一直都是她們的目標，妳不會以為妳是我們第一個幫助的
對象吧？她們恨死我們了。」
「那為什麼……？」
「要對付我們，就得出動軍隊，大白天的一支軍隊跟一群乞丐大
打出手，還只能打個五五波甚至更慘。妳說這傳出去了要怎麼維
穩？傳出去了要是各地的朋友受到刺激野性解放了怎麼辦？這國
家對信息的封鎖力度之強不是毫無理由。」
雪莉點點頭。
「至於她們為什麼還盯上妳，是因為妳菜，不趁妳還沒掌握野性
解放的時候收拾掉就不好收拾了。」
「但我不信妳們真有這麼厲害，比方說狙擊槍妳要怎麼躲？」
「直覺啊，妳不也是感應到鬣狗幫那些人的殺氣，才沒有第一時
間就被抓進車子裡的嗎？」安琪拉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你以
為帝國當初是怎麼建立的？那些初代朋友怎麼打敗一群拿槍的人
類？明明人類用槍射殺野獸輕鬆的跟吃飯喝水一樣。」
「野性解放……嗎？」
「或許在現代已經比不上高科技軍武，但依然有科技取代不了的
地方，讓我來說的話兩者兼用才是最好的。可惜我一個乞丐，搞
不到那種高科技。」安琪拉用無所謂的表情說著可惜。
「妳的所作所為哪裡像一個乞丐？」
「妳只是沒看到而已，老大她討錢可厲害了。」艾妲反駁道。
「怎麼討？」
「跪在那裡就好……沒獸耳沒尾巴沒翅膀的朋友，演都不用演就
是中度殘障。」艾妲斜眼一瞥。
「還有這招？」
「她不能把自己的身世公諸於眾，不然比我們每一個都來的慘。
」海蓮娜說道：「我，寫書寫著寫著、自費出版就被關了，出來
後什麼都做不得只能乞討。艾妲更慘，那時候只不過是會一點擬
態的技巧，就被冤枉成竊賊。其他團員大同小異，都是被老大撿
回來的。」
「就算是這樣，妳們個個身懷絕技、也不用做乞丐吧？」
「沒得選啊，所以老大做啥我們就做啥。」
「這裡很快就不安全了，早點走吧。」安琪拉眨眨眼，雙瞳發出
充滿靈性的光：「邊走邊聽我說。」
除了艾妲隱身起來，三個朋友走出房間來到樓梯口，向上走。
「上樓？」
「下面監視器多。」安琪拉解釋道：「先聽我說，妳要習慣進入
野性解放，把渴望自由變成跟想要呼吸一樣重要，吸一口氣就能
野性解放才算合格。」
「妳這樣講好難懂。」
她們登上頂樓，安琪拉一步跨上到肩膀高的護牆、朝著大樓外奮
力一躍：「其實跟游泳騎腳踏車一樣，學會以後身體自然而然就
會記得怎麼做，反覆練習後就能更快進入狀況。」
安琪拉輕而易舉跨過一條雙線道，在對街大廈的頂樓護牆落腳，
那條大廈甚至比起跳點還要高一層樓。海蓮娜能夠飛行自然無所
畏懼，雪莉咬了咬牙，心底一股狠勁作祟也跳了過去，甚至用力
過猛跨過了護牆。
「很簡單吧？單論身體能力，妳還在我之上。」安琪拉微笑。
「這最好是人類能使出的力量。」雪莉皺起眉頭。
「人類朋友跟人類還是有點差距，妳也很真正的東北虎不一樣，
沒發現自己的爪子鋒利到連骨頭都能削斷嗎？」
三個朋友一棟接著一棟，兒童遊戲跳房子硬是被她們改造成虛擬
實境版。即使寒風撲面，卻有冬日的暖陽灑落在身上。雪莉一開
始也擔心這樣明目張膽的飛簷走壁會暴露行蹤，低頭只見熙來攘
往的朋友們全然不在意頭頂上發生什麼、在她們的認知裡不可能
有朋友在天上飛。
「登登登──登──。」手機鈴聲響起，雪莉連忙接起來。
「雪莉！妳怎麼還沒上崗？向領導請假了沒？」
「我上不了班了，去跟大家講：老娘不幹了！」雪莉掛掉手機、
來電鈴聲調成靜音。
「……妳是做什麼的？」
「獸欄管理員。」
「看妳那股殺朋友的狠勁，不說還以為是屠宰業的。」安琪拉調
侃道：「不過這也能理解了，妳一直裝作被欺騙，無視這個國家
正在發生的種種事情，肯定很難受吧？」
「……其實還好。」雪莉又想起了空氣般蒸發掉的摯友：「只要
一起說謊，自己也就相信了。」
起初他們禁止我提出異議，至少我還有沉默的自由。
接著他們逼迫我公開表態，至少我還有思想的自由。
最後他們審視我如何讚美，這時我已經什麼都沒了。
我必須發自內心歌功頌德才能表現出他們想要的忠誠。
一分神，跳躍的力道變弱了，雪莉從半空中直墜而下。雙手雙腳
同時著地、全身兩百多根骨頭都在震動，然而毫髮無傷，讓她驚
詫不已。
安琪拉和海蓮娜站在四層樓樓頂俯視，神情理所當然、不認為她
會受到任何傷害。雪莉站直身體後屈膝一蹬，攀著陽台和護欄借
力、三兩下跳回頂樓。
「要習慣用平常心維持這種狀態，靠情感爆發宣洩的力量沒辦法
持久，要用在更重要的時刻。」安琪拉道：「本來我覺得妳慢慢
掌握就好，但是就現況來看，沒那個時間等妳學會了。」
三人在一排連棟住宅的頂樓陽台落腳，建築嶄新、瓷磚不見半點
髒污。利用不同層次的顏色和建築結構讓整棟房子看起來不是單
純的水泥長方體，不規則帶來活靈活現的生動感，雪莉只有在電
視廣告上看過這樣的房子。
社區出入口的地方還有保全，地下停車場出入的車輛連雪莉都叫
得出品牌，安琪拉卻像自己家廚房一樣進出自如。
頂樓露臺的觀景兼是兩面大落地窗，門口有個大紅色的按鈕，安
琪拉走了過去輕輕一按……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這是什麼？」
「電鈴啊，妳來拜訪人家總要按電鈴吧？」
雪莉吸一口氣忍住心底千百個問號：「……頂樓裝電鈴？」
「為我裝的，不然很不方便。」安琪拉轉過身：「妳剛才問我為
什麼要做乞丐，我現在就回答妳。因為乞丐是最沒有牽掛的職業
，一但你有了牽掛、就會被她們利用來對付你。」
「就算要餓肚子？」
「那也比死去好多了。」
「來了來了！」衣著乾淨整齊的裙裝少女打開底樓玻璃門，熱情
的招呼：「欸？有生面孔，這是哪位啊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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