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應該在上工第一天前寫前言
乾脆併入今天吧
是的 我去工地上工了
那是一個什麼光環都黯然的地方
我再也毋須煩惱我念了什麼樣的建國中學 什麼樣的台灣大學
和所有人一樣
我排隊搭上可以通往24樓的工程電梯
其實感覺還蠻酷的
感覺大概比車庫電梯再酷一點 因為有電梯小姐
曾經 我在拉斯維加斯的五星飯店Bellagio的絲絨沙發上暢飲香檳
現在我蹲在我也不知道做什麼的金屬架上豪飲威士比套維大力
其實上班喝酒不好
但是這杯不喝下去我應該連班都沒得上
以前就喝過了
那時也是我第一次嘗試檳榔 我專門和有這些喜好的人做朋友
甜甜的 反正是交際
聽著我的工頭跟他的工頭用我只聽得懂三分之一的台語聊天
大致上就是在講他們幾個工人昨晚喝醉後有人回家打小孩
打小孩真的是很糟糕的事
雖然我每天嘴上掛著如果我有小孩我應該會掐死他 但...
曾經 我在媲美華爾街的地方炒美股
兩瓶阿比喝完了 開工
我就像個四眼弱雞般在一旁發楞 不對我本來就是個四眼弱雞
工頭教我鎖螺絲
其實真的有段時間我天真到以為學徒是掃地倒茶遞螺絲就好
有 其實都有 但是不是這樣就好
學徒也好師傅也好在工地就是要做工 不是當大爺或小弟
用電動工具鎖螺絲夠簡單吧
我立刻回想起以前在美國靶場玩槍
電影看太多 都覺得小馬哥一手一把槍輕鬆寫意
耍個帥要單手零點一秒拿起槍射擊的結果就是槍紋風不動
電動工具跟那把槍一樣毫無反應依然躺在地上
大笑三聲哈哈哈 乖乖用雙手把他舉起
鎖螺絲 重複一千遍
即使我是四眼仔仍然七孔全進了木塵粉
隔壁老收音機放的那卡西老台語歌聽來格外悅耳
曾經 我舒適的享受席琳狄翁現場演唱
中午放飯工頭問我吃什麼
我說我不挑 你吃什麼我吃什麼
我們吃了魷魚羹麵
魷魚很多還蠻開心的
曾經 我退掉半塊茹絲葵牛排因為我覺得食不下嚥
下半場基本上沒什麼新鮮
更多的鎖螺絲 更多的麻木不仁
最後下工還是一樣的電梯小姐
曾經為了自己生活我放任自己的反體制
玩完模特爾經紀玩炒股
玩完炒股玩飲料外送
玩完飲料外送玩PM
玩完PM玩業務
玩完業務玩電動
我成了一個月拿家裡一萬元過電動生活的啃老族
為了妳 我不能再過這樣的生活
即使妳的心靈需要別的依歸
身體存在 心靈才需要依歸
我要讓妳的身體存在下去
對妳的一切思念 關心 愛 佔有慾
讓他們化作汗水而非淚水
是的 我去工地上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