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筆記重看新浪潮)
初看《愛情天文學》會直接想到教授與學生的師生關係(學習者、成長電影、引領者的角
色)如《Irrational Man》,甚至若談男女之事可過度延伸到《My Awkward Sexual
Adventure》(只是女教男、或如姐教弟的例子較少且值得嘉許)
愛情的形式在當代資本主義的無限擴張之下已經了無新意,任何情人的一抹微笑的取悅都
逃脫不了消費社會的控制,除去人類精神層次可能還有的複雜度、不穩定性。由是,記憶
可能會在此作祟,於是也成了文藝電影可以切入探索的節點。《Eternal Sunshine of
Spoless Mine》、小品《Comet》成為大家津津樂道(卻每次看都眼淚直掉)的代表,但
濫觴可能上溯到新浪潮的《堤》,或雷奈《j’taime j’taime》也是一宗跟記憶搏鬥/
藉由最刺痛來刻意遺忘卻因為重返過去(或過去的記憶、過去的時光)而讓麻木再度因為
「事件」(儘管是破碎、片段、不穩定而拼拼湊湊拾起的記憶)被撞擊到撕心裂肺….
談命運與罪咎的《沉默茱麗葉》也藉由神話故事述說了「人類生來赤裸、無依無靠、脆弱
不堪」的起源;而近日看《如果這世界貓消失了》和前段欲討論的主題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愛情的形式發展到最後的討論勢必會走向極為抽象、即為推向形式主義的路(但劣質的
導演可能會拍成爛片、空洞到徒具形式先不在本篇討論)音樂的抽象性是一種、把劇場的
形式、隱喻人世間宇宙萬物萬象、對知識系統的討論(記得歐洲魅影時看過一部討論幾乎
是中國哲學「絕聖棄智」的精采電影,可惜是冷門到不行的幾乎沒人討論的獨立小電影)
,再者就是對電影發展至今一百多年對「電影藝術」的致敬與探問,《貓消失了》某個程
度也在回應這個命題,儘管日本電影在衰退期,但仍然能夠在小品文上大做文章,不只細
膩度還加入巧思、賺賺「影癡影迷型」觀眾的淚水,令人由衷佩服(不過《貓消失了》是
先有文本才改編電影)
《愛情天文學》可能會被批評只是形式抽換,諸如信件往返的《P.S. 我愛妳》或者更多
類似上述可能淪為消費社會的愛情形式的擔憂(畢竟又在情人節上映,結局是好的Happy
Ending?)但我將《愛情天文學》也只視為一種「回應」,回應人類的渺小、脆弱、無助
、孤獨,儘管女主角試圖用暴烈的手段對待自己(試圖擺脫某種記憶上對於原生家庭的糾
纏、過往的不堪自我無法面對等等)(但不要傷害別人就好,這種世界觀人生觀或許許多
人,特別是台灣這樣發展到超越發展中人口擁擠的都市社會所不懂的)《愛情天文學》的
回應可能終究成為一場「虛空」,但人類既脆弱有時卻又有小聰明,懂得「反制」,找一
個勉強能夠安頓自己的方法,似乎在那以前,幾乎都得跟狂亂的內心不安定的滑動相處(
《沉默茱麗葉》的母親在夜半大吵大鬧摧毀與失蹤女兒有關的一切物件、代表「記憶」的
相片)。
而最後時常更令我無解的是電影與文學藝術皆有一種我們試圖拿之來安頓、說服自我的層
面(也是藝術作為一種可能潛在消費即丟的娛樂性的原罪,儘管洗滌看似被視作更高的層
次但原罪仍然無法擺脫不堪其擾!)但往往另一個層次是,看過電影、讀過文學以後,反
到被撩起更痛苦更深沉的情緒、更不安定的內心、更難排解的問題,最後矛盾地如同渴嘗
愛又被一再刺傷的人一樣,終究萬劫不復。(但妳知道妳選了路走,而妳以前的普羅米修
斯比妳苦痛幾百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