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11日，奶奶89歲高齡離世，前一晚我跟家人到田中的外婆家住了一宿，隔天一
早前往台中的殯儀館處理奶奶的後事。
一開始大家很沉重，然後接近儀式開始前，大家可能也覺得長久演得也太累了，開始你一
言我一語的討論，“我覺得媽的時間差不多，我一直有預感”，“其實這樣也好”...等
等，會場稀稀疏疏此起彼落的對談。
晚點大家又要扮演他們社會形象的好孩子或是好孫子，連跟奶奶沒有甚麼交集的弟弟也哭
了，我內心有點說不出來的鬱悶。原來真正的難受是悶到無法言語，眼淚也流不出來，內
心被顆超過負荷的石頭壓著，沉重到像是整個人當機一樣。
憶起奶奶人生的後段一直在北投的山區躲著債主...。一生大半的時間待在竹山，後來跟
其中一個孩子到巴拉圭，後來跟朋友做保，朋友跑了，債主找不到朋友開始找奶奶。晚年
躲躲藏藏的，後來安身在我常去的滋養附近的安養院，我工作的時候每隔一段時間會跟父
親一起去探望她。
雖然被人背叛但是從未怨懟，我的人格特質『善解人意』被奶奶的價值觀所洗禮，在我內
心深沉。人常說聰明是天賦，善良是種選擇，但是可以為惡時，人們總是不會缺席。
人類的本質應該是惡吧？個人是性惡論的追隨者，但是人生總有個人出現，用她的生命教
導你一課，像我的話就是奶奶。造就我看似哀愁的眉宇間，有個樂觀的內在。
“老公，你常說遇到挫敗時，人會想到過去最好的舊人，那你感情受挫時會嗎？”
“我不會” 我是個活在當下的人，悔恨緬懷這事情不會做，再多的悔恨也沒辦法讓失去
的金錢、光陰重來，只有凡人才做那些事情。只要知道未來可能的預期，即便是壞事也能
調整好，接受它，讓傷害降到最低就好。
唯一對奶奶的遺憾是『沒讓奶奶看到我的妻子』，我這幾年糊裡糊塗的，但去年遇到真的
很合適的對象，真想讓您看看，您一定也會喜歡她的，因為她跟您最愛的孫子一樣，有種
溫暖人心的性格。
昨天晚上十點，萬華的屋主打電話過來，“鄭先生，我...對你說了謊”，其實同業的客
戶只出了980萬，她只願意給我們940萬...我們真的很需要錢。
“我知道，我理解，以往沒有拿到足傭我會覺得懊惱，但是我記得當天按了電鈴坐在你們
家裏面，短短半小時，我有一個想法。這個家庭也是個憨厚老實的傻人，也是把哥哥的需
要放在自己的傻人，若不能幫助他們，也太可憐了，我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是什麼救世主
，就是個路過不平的路人，若有機會就幫上忙。”
晚上告訴老婆這事情，我不知道老婆有沒有默默，暗自在“想嫁給老公的心裡黑板，畫上
+1”，但是我覺得如果有個黑板，我應該又唱名投票，在善良的候選名單投下一票了，
幫助人內心有種說不出來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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