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有一些福利，是用禮券的形式發放。就是要我們去消費。
忘了是去年還是前年，有一次拿到的是家樂福的禮券，兩張卡片，還要自己刮刮樂，刮出
密碼以後，拿手機掃描QR code，在手機上填入密碼，等條碼自己跳出來以後，再拿給櫃
檯刷條碼。
我本來就對很多社會事務有嚴重的障礙，像這麼複雜的東西，就更加望而卻步。所以那張
卡，就這樣躺在抽屜了一年又一年。
但500元對我們來說可不是小數目，還是要找機會把它用掉。
今天進了家樂福，便有一個穿著家樂福制服的大姐走過來，問我需要什麼。我說要買鮮奶
，她便熱心地指了方向，服務甚是周到。
我看那位大姐，應該也有六十了，頭髮有大半都是灰白的。
等我去結帳的時候，又遇到了她。她幫我一一刷完了貨物的條碼，卻問我，要不要買杯咖
啡。
我搖搖頭。
她卻不斷央求，說買一送一，才35塊，捧場一下嘛！好不好？
我頗為詫異。這是……有業績壓力？35塊的咖啡，她何必如此？
見我面有難色，她又帶著不好意思的表情，還是央求。
我嘆了一口氣，買就買吧。我想，這個年紀還在這裡做這些工作，總有些說不出的辛苦處
。
接著，我拿出了那張卡片，她卻愣在那兒，不知如何處理。
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對於這種比較新的事物，本來就有適應上的困難。她站在那兒不知
所措，只好用麥克風呼叫支援。
等到支援的年輕小哥走過來，她鬆了一口氣，說：你來幫我結帳，那我先處理下一位客人
。看樣子，是很怕耽誤到櫃檯的流程。
但等小哥幫我處理完卡片問題離開時，問題來了。她向我強力推銷的35塊咖啡還沒煮。
我向來是個急性子，從來都不耐煩「等候」，何況這兩杯咖啡我實在沒有特別想喝。此時
，她卻手忙腳亂地在幫另一位客人結帳，真的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那兩杯咖啡。
我心裡有些焦躁，但決定沉住氣，看看她是不是會想起來。
她果然想起來了，口裡喊著，我咖啡還沒煮，來來來，我煮咖啡。
看她在櫃檯後面手忙腳亂的樣子，我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什麼也沒有說。
她慌慌張張做好了兩杯咖啡，用紙袋包好，然後充滿歉意地對我說：「我知道你本來沒有
要買，完全是為了幫忙，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說著，又彎腰鞠躬。
不知道為什麼，我離開時，心裡酸酸的。說不清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