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目:Solo Date
劇團:台南人劇團
劇場:雲門劇場
時間:2016.09.23 20:00
網誌好讀版:https://tanfeng.wordpress.com/2016/09/27/solo_date/
看蔡柏璋的Solo Date,以及科技框限住的冰冷二元
自己一個人從淡水信義線底的象山站,緩緩悠悠搭捷運到另一個極端的底站:
淡水雲門,似乎符合Solo Date的定義,自己一個人約會。
Solo Date,舞台極簡,一個方塊狀的舞台,觀眾與唯一的演員隔著半透明的
投影幕,隨著影像和音響同時奏鳴,看蔡柏獨自發展一年和撰寫一年的孤獨故
事。
蔡柏在舞台上是孤單的嗎?他嫻熟地和各式人工智慧(AI)們對話,以各種身分
,盡責的表演著。或許就像整個劇本和劇情想要探觸的,一個人在未來的超世
界裡,如何和不帶情感但卻被賦予人類情感的機器對話、生活與戀愛。
就像我們iPhone中熟悉的Siri一樣,只是他被實體化了,因此角色在舞台上不
再孤獨。
整齣戲演完,蔡柏嗓音溫暖依舊,他在短短一小時中,在方正的舞台盒子裡,
聰明而精緻的構築一個過度繁複的二元多面體,讓觀眾既迷失又清醒了。
比如說:同志感情的愛與被愛,念與阿朗的愛,念愛著阿朗嗎?阿朗愛著念嗎
?一對情侶作為愛情天平的兩個端點,蔡柏說著一個過於簡單的愛情故事,就
像愛人的聚合,愛的對立就是背叛(另一個二元),阿朗在尋求每個愛開始的火
花,但他又依戀著念的無聊、安定與不變的存在,所以背叛產生。
再一個維度的二元是人性與科技,念與他的助理Angela,念因為阿朗的死深陷
悲傷,因此急切的尋求阿朗的過去,而人工智慧助理Angela,則是悲傷對立面
過度理性的存在,她總是提醒念,用身體反應的各種指數,勸著念,每個衝動
決定的後果,無非引來更多的悲傷,但作為人類的念,怎麼可能會聽呢?
真實的阿朗與人造的阿朗,如此衝突的二元反而在劇中被輕柔的模糊邊界,阿
朗從來不說我愛你,但人工智慧卻能擅自主張,但又能透過自我學習的過程中
變得更逼近亡者的存在,因此主角不斷的陷溺又抽離,反而又有點可笑而荒謬
了。
最後結尾的回馬槍,主角作為一個實驗體,被影像的博士觀察著(另一個層次
的二元),就像演員被觀眾目光灼灼的觀賞著,如此直面的告訴觀眾這或許就是
未來可能發生的末世預言,我們能與AI發展感情、進而面對無盡的Solo Date。
短短的一小時,劇情因為死亡而開始,而結束在角色的頓悟與死亡,如此簡單的
一個故事。從以前到現在作為一個觀眾看著蔡柏表演、讀他的劇本、看他導的戲,
總覺得他慢慢走入創作者的高原期,或許蔡柏作為台南人的當家小生,他的作品
必須企及某一定高度的精緻、完美和市場性,就像今晚這場Solo Date,影像很
美(雖然偶爾會吃掉表演)、音樂恰到好處沒有瑕疵、該有的性別梗/種族梗如此
不慍不火、劇情安全到可以想像(愛情、背叛、性愛對談、科技拉扯)、聲音和語
言的運用依然強大如昔,他的表演讓進劇場的觀眾如此安全、安適於雲門舒服的
座椅和禮拜五TGIF的中產階級小確幸裡,絲毫沒有觸怒或挑戰觀眾,觀眾如我,
看完了,然後呢?我們出了劇場,沉醉在劇情和他的表演中,但不知道為什麼,
總有那臨門一腳無法踢我進入動容掉淚的球門。
蔡柏一次次的表演,彷彿是在一層層對我進行觀落陰的除魅。他的選擇和每一步
的設計讓我看到台南人作為中型劇團往大型劇團的途中,某些割捨和揚棄,而這
些排除是會讓業餘者如我難過的。這就是為什麼,我現在回想起Solo Date,要
拼湊一些片段是如此的困難。
持續孤單的Solo Da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