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想講的是:這幾年在巴塞隆納的民間社會中,兩邊民眾的看法
巴塞隆納的社會背景:
如同我前文中提到,巴塞隆納長久以來有反對"威權"(皇室/佛朗哥),重商的傳統
因此,在文化風氣上較為自由,是一般人對於這個區域的印象
也因此,巴塞隆納吸引了很多全西班牙嚮往自由派思想的人士聚集
包括佛郎哥時期被壓迫的安達魯西亞/加里西亞的歌手,中南美的自由派人士等。
也因為他們的經濟發展較西班牙其他地區蓬勃,很多其他西班牙大區的人
會到巴賽隆納來找尋機會。
走到了更近代,還有中國人,中東人等。
所以,在巴塞隆納城區走跳,仔細看看,你就會發現有不同的區域。
包括西班牙其他大區人群聚區,中東,印度,巴基斯坦區,中南美區等
因此,我們必須要瞭解到:目前"加泰隆尼亞人"的概念,是很複雜,難以單一定義的
是住在這裡的?還是歷代列祖列宗都在這裡的?還是共同分享一致信念的?
剛好,我兩邊的朋友都有,所以就變得非常有趣。
a.) 不同外國背景的"加泰隆尼亞"人:
跟我相熟的一位克羅埃西亞裔廚師,對獨立議題感到"反胃" (disgusting)
他的主要論點是:公投能解決的問題有限,但是帶來的副作用很多
"曾經有人走進來我的店裡說:你在巴薩開店,居然沒有加泰隆尼亞菜?"
"胡亂念了一通就走了"
"這就是鼓吹獨立,卻又不好好說明造成的副作用"
"難道我在這裡開餐廳,介紹美食給予這個地方的人跟城市,
不是對這個整體文化的貢獻嗎?"
"公投的議題丟出來後,會引起一種"誰比較愛加泰隆尼亞"的競賽,
但是這樣的心態,對整體社會的幫助有限,多半是負面的。"
克羅埃西亞裔的廚師,是在南斯拉夫內戰期間,父親帶著家庭離開克羅埃西亞。
落腳在瓦倫西亞。而他喜歡巴塞隆納更多元,更國際的氣氛,所以選擇到這裡開餐廳。
他回憶起克羅埃西亞當初決定要獨立時的投票,是選民可以超過80%壓倒性決定
"但是你不覺得:公投本身是一種民意的表現,並且也是地方政府跟中央政府談判的籌碼
可以讓經費分撥到更有效的地方,促進加泰隆尼亞的發展?" 我問
"最終受益的,還是待在住在加泰隆尼亞裡,不分背景的人?"
"這件事情是對的,但是我還是認為他們自己可以進步的地方太多了。
散漫的公務體系,沒有效率的都市計畫限制等等。
如果說資源人力有限,那麼應該要把資源人力集中在自身自治區體質的改造
而不是拋出公投,讓民眾直接感受較低的議題。"
一位來自亞斯圖里亞的老人插話說:
"加泰隆尼亞,從阿拉貢王朝跟卡斯提亞王朝合併後,就是西班牙
他們是西班牙的主體之一,非常重要沒錯,但還是西班牙。
解決問題得在"西班牙"的架構下解決,脫離只會創造問題,不會解決問題"
2.) 世居在加泰隆尼亞的加泰隆尼亞人
在私下我問過我的朋友們,他們對於外來者這樣言論的看法,他們有不同的聲音。
較強烈一點的是這樣說:
"外來的人都很喜歡我們這個地方,但是當我們提出公投時,卻經常不會跟我們站在一起"
"這是不少本地加泰隆尼亞人,對於外來者保持距離,甚至仇視的原因"
"簡單來說:他們喜歡這個地方的好處,但卻又不一起攜手往前。"
"我們會討厭Johan Cruyff嗎?不會嘛!雖然他是荷蘭人,但是他一切以這個地方出發
以足球出發。我們也不會討厭Joan Gamper。我們在乎的是:
為了這個地方,你做些甚麼?"
"很多外來者忘記了,這個地方的特殊性,很多是我們先祖不斷累積下來的。
除了客觀的地理位置外,長久以來這裡的人對本地的貢獻
以及這個地方在很多運作上有異於西班牙政府的措施,都有加泰隆尼亞人血淚的影子。"
"獨立是受惠整體居住在這個地方的人的:整體政策可以用本地人的角度出發。
才能夠讓這個地方的人過得更好。"
"況且,我們並非沒有試過跟西班牙中央政府折衝談判
只不過:每每會遇到忽視,嘲諷,不公平的待遇。
就算不提佛朗哥時期,民主化之後基本上也是一樣的態度對待我們。
公投,是我們最能表現自己聲音的方式了。"
不過,同樣支持公投,然而較為柔性的朋友是這樣說:
"公投的確會模糊了指標,公投有沒有說清楚,議題有沒有設定清楚,是很重要的"
"我們在這裡世代居住這麼久,我們了解的比較多,就有知識解釋給願意瞭解的外來者聽
這就是公投過程中需要設計,討論,與社會溝通的部分。
並不是很簡單的二分法說:支持獨立就是好人,不支持獨立就是壞人。不是這樣的。"
"希望他們這次會把事情弄得更清楚點,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