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稿於2014年8月F1 Racing
你知道他百萬千瓦的笑容，但是你是否瞭解他震懾全場的鋼鐵般的意志與閃電般的速度，
從他的紅牛老闆到世界冠軍隊友都印象深刻？Daniel Ricciardo對F1 Racing獨家揭秘。
「在他高露潔廣告一樣的微笑背後，」紅牛車隊經理Christian Horner玩笑道，「是一位
非常有決心的年輕人。」
你會覺得這是一個意外——甚至那些在紅牛王朝中身居高位，那些帶領Ricciardo的職業
生涯走到這一步的人們都是這樣覺得。為什麼？因為他們一直在這麼說。你不斷聽到那個
S開頭的詞——驚喜（surprise），還有E開頭的詞——期望（expectation）。
Hulmet Marko，紅牛賽車運動顧問，紅牛青年車手計劃的裁決者，說：「老實說，他讓我
們驚訝。」
Christian Horner說：「我認為他超出我們期待的地方在於，我們知道他很快，但我們不
知道他究竟有多快。」
Adrian Newey說：「Daniel今年的表現非常令人印象深刻。他完全超過了我們的期望。」
Sebastian Vettel說：「這是一個正面的意外。」
對於這位有意大利血統的車手，意大利人們也有一個S打頭的詞語來形容Ricciardo：
sprezzatura，作家巴薩澤 卡斯蒂廖內將其解釋為「一種漫不經心的氣質，以掩藏所有的
技巧，讓成就看起來毫不費力。」也就是說，看上去輕輕鬆鬆就做到了偉大的成果。
而對於他從Toro Rosso晉陞到紅牛這支冠軍車隊，並且一旦就位，表現出的速度不輸甚至
超越他四屆世界冠軍的隊友——同時還表現得毫不費力，這個人自己有什麼要說的呢？他
停頓，微笑，聳肩。
「我只是做好了自己的事……」（I got my shit together）
做Sebastian Vettel的隊友是不容易的，其中最有爭議的大概是賽車上揮之不去的二號。
即使如此，在2013年Silverstone的前夕Mark Webber宣佈他將從F1退役之時，這個空缺的
紅牛席位依然非常搶手，Fernando Alonso就是競爭者之一。沒有人看好Dan。圍場公認他
的排位賽表現有點亮眼，但是並不總能將其轉化為格子旗後得到的分數。公認的事實可能
是一句空話，但在F1，觀點就是一切——在當時，Dan的表現甚至不及他Toro Rosso的
隊友Vergne。
而他的回應證明他配得上紅牛席位——還有，在不到一年之後，他獲得的分站冠軍。
「我給了自己很大壓力，」他說。「特別是去年，我在Toro Rosso的第二年，如果我想要
在F1職業生涯上有所突破，我要在這一年拿出表現。車隊內有一些變動，工程師崗位調整，
也有新人進來，因此我給了自己很大壓力，來確保事情都能正常運轉。而有時候我努力
過頭了，在賽道呆很長時間，總的來說把自己累垮了——我工作過度，卻看不到想要的結
果。」
「所以，差不多是去年的這個時候——加拿大站以後——當時我覺得我沒有得到我應該得
到的成績，於是我做了相反的事情，給自己放了個小假。一段時間內我不去想比賽。我去
紐約玩了幾天，去放鬆了一下，剪了個頭髮，然後我回來和一些工程師談了一下，還有我
的體能師，來看看我們能不能找到不同的做法。」
「在這之後，嗯，可能在方向盤後我的投入度還是一樣的，但在開會的時候，以及在賽道
之外，我所做的有了變化。就只是，這麼說吧，把更多時間花在賽車裡，而不是在電腦前
看還有哪裡能更快。」
內幕者們讚揚他的體能師斯圖爾特 史密斯，認為他是這樣的轉變中的關鍵人物。他也是
一位和藹可親的澳大利亞人，在布裡斯班長大。史密斯在圍場中非常低調，是Ricciardo
的親友團中唯一每站出現的成員。他管理Ricciardo的訓練計劃，非常嚴格（比如，拒絕
Ricciardo在摩納哥的自行車俱樂部*活動中完成全程，因此確保他在大獎賽前的週二不會
運動過度）。Ricciardo體重68公斤，他不是車手中最重的，但依然比他身高相近的隊友
Vettel要重一些。在2014年車手的體重會成為關鍵因素，因此在冬天他們都在默默健身減
重。他現在非常瘦，當他咧開嘴擺出他的標誌性笑容時，就像劇院中的幕布突然拉起，你
可以清楚地看到牽動的肌肉。
這種隨員的精簡也是重要的。搬入Vettel的隔壁車房需要強韌的精神，雖然Webber也適應
得很好，可以和他們玩心理遊戲，他卻慢慢被引入了負面情緒的圈套。一旦車隊優待
Vettel的想法根植於他的腦海，這種意識消磨了他的意志，而他圈子內部的那些人無意識
地加深了這種挫敗感。在比賽期間進入紅牛能量站你會看到車隊中的小團體，嚴陣以待，
暗流湧動。有些其他車手，在這裡隱去他們的名字，每場比賽都帶著一整個流動馬戲團，
有經紀人、男保姆、拿頭盔的、女朋友、好基友，等等等等。因此，F1 Racing詢問
Ricciardo，團隊的精簡是否也幫助他專注於手頭的工作。
「我想這是個人偏好吧，」他的說法非常外交辭令，「有些車手會帶著經紀人，還有其他
人員，而另一些人不會。個人而言，我比較喜歡一小……群人。即使我有家人或者朋友來
看比賽，比如我的爸爸媽媽，我也會保證他們只是來觀看的，而不會影響到我們做的事情。
不是說我要當時告訴他們這一點，而是他們理解。我自己和Stu（史密斯），我們過去
幾年合作得非常好，一起努力進步，所以我覺得不需要帶很多人。」
*註：今年摩納哥站前的週二，住在摩納哥的一些車手和賽車界人士參加了Sean Edwards
基金會舉辦的慈善騎行活動，本期F1 Racing有詳細報導。
即使有了這樣鋼鐵般的意志，在賽季的第一天進新車房報到，還是在他的主場澳大利亞，
旁邊是一位四屆世界冠軍，而他自己手上沒有什麼測試里程——這一定是個挑戰。而車房
內部的言論說，從第一天開始，Daniel就自然地用微笑贏得了他們的心，他的技師們都開
始用他的方式對待工作：我們要讓賽車為了我們工作，不用太在意Sebastian做了或者
沒做什麼，掌控我們所能掌控的……結果自然會來的。
「向他學習當然很重要，」Ricciardo說，「不向一位世界上最好的車手學習是愚蠢的，
顯然在這一點上我不能固執。但我認為我專注於自己的效果很好，如果我被Seb，或者任
何一個隊友在做什麼所干擾，我就會從我自己在做的事情上分心。我對於自己的能力有信
心，我知道如果我竭盡全力，會得到好結果的。」
「如果你能相信自己，相信你可以做出一番成就，那麼你會知道如果能把事情做對，總是
會有結果的。曾經一度我過於在意我的隊友，用他的標準來衡量我自己，而不是考慮我自
己需要做什麼；我想去年有一個時間點情況逆轉了，我把這種新方法也帶到了今年。不是
說我不尊敬我的隊友們——我依然會參考他們的數據——但我首先要考慮我需要做什麼，
我是否對賽車感到滿意。我知道如果我對賽車滿意了，結果也是會跟來的。」
所以——準備和專注。所有的能量釋放在正確的地方。Sprezzatura。現在大家都能看得
出來。
「他看上去從來不會生氣，」Horner說。「他的內心有一種力量與平衡，不讓周圍的事打
擾到他，影響他的駕駛。」
「老實說我們曾經對Daniel唯一的小疑問在於他進行進攻，從後排殺上的能力，而很快，
想想馬來西亞，他第一圈的表現非常出色。他在巴林的比賽表現也很好，還有這之後的表
現——他證明了他可以與任何人輪對輪對抗。」
「在他的微笑之後，」Horner總結道，使用了我們熟悉的詞語，「是無情的決心。在很多
方面，他都和Sebastian很像。」
Adrian Newey，這位多台冠軍賽車的設計師和工程師，驚訝於Ricciardo在白熱化競爭中
的平靜心態。「他在車隊通話裡聽起來就像他在一邊單手駕駛一邊喝茶。這是很出眾的。
他很冷靜，很鎮定，從容不迫，我感覺他非常享受他的工作。」
但也許其實這並不意外，對於一個年起輕輕就出來闖蕩世界，獨立生活，遠離家鄉的青年
人，要在毫不留情的「升級或出局」的紅牛車手青訓計劃中生存下來，他必須將他的競爭
性磨練得異常鋒利。但他還能讓他出色的四屆世界冠軍隊友看上去成績平平，這就顯示得
他更為出色。
這也顯示紅牛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造成了Vettel今年表現不佳。他們已經以Seb為中心運
轉了很長時間，而Dan現在成為了「那個人」，紅牛也必須做出改變。毫無疑問Vettel是
吹氣擴散器時代的大師，在駕駛RB6至9代賽車時能夠故意讓賽車在進彎時有一定的不穩定
性以更快轉向，然後使用他剎車的技巧重新獲得下壓力出彎。而今年吹氣擴散器禁用後，
Vettel本人的批評，也證明了他正以比伊卡洛斯*更快的速度跌回地球。
*註：希臘神話中的人物，與代達羅斯使用蠟造的翼逃離克里特島時，因飛得太高，雙翼
遭太陽溶化跌落水中喪生。
而真實的情況更為微妙，他開始從後排發車，甚至從比賽中消失，因為今年困擾他的機械
故障不止一次。另外，車隊還解釋了他為何偶爾表現失靈，強調他在進彎時對賽車的敏感
性，而這種對賽車的感覺會受到線控剎車系統使用的影響而不穩定。雷諾正在紅牛的督促
下升級軟件以解決這個問題，但還沒有拿出讓衛冕世界冠軍滿意的解決方案。兩位車手都
遇到起步時離合器的問題。
依然，這些解釋不足以使人滿意，我們還記得Vettel的第一場勝利，2008年的意大利大獎
賽，他在雨中拿出自信又完美的表現，和駕駛著最好的賽車的車手們對抗（而且，那時候
也沒有吹氣擴散器）。今年的Vettel看上去比以往更脆弱了，在賽車狀態不夠完美時往往
喋喋不休地抱怨；比如說在加拿大站，他卡在Force India的Hulkenberg身後許多圈，之
後他對德國媒體抱怨道：「我們的黃瓜（指RB10賽車）在直線上根本跑不起來」；「我當
時在等車隊拿出一些聰明的策略，但什麼都沒等到」，好像他的賽事工程師，暱稱「
Rocky」的吉勒姆 羅奎林，有責任幫他掃除身前的賽車，用棕櫚池塘裝飾他的勝利大道一
樣。
Vettel在加拿大本可以贏的。他在排位賽比Ricciardo快0.041秒，而這代表著三個起跑位。
在36圈他進站時還領先隊友1.2秒。而那裡，Ricciardo正在自己的進站圈跑得飛快，這
一圈就比Vettel快出了0.896秒。這使他出站時壓在了Vettel身前，在之後的比賽中，在
他與勝利之間就只有遭受變速箱問題的Rosberg，和一停的Perez。他對勝利的渴望，使他
在一號彎對Perez做出了精彩的外線超越。
今年早些時候，Marko曾要求Ricciardo在比賽技巧上要有所提升，特別是在進站前的回場
圈。這個課程他消化得很快。現在Marko把炮火對準了Vettel，表示他需要「提升表現」
而不是抱怨今年的技術規則。「也許他不像應該有的那麼專注了，」Marko這樣告訴BBC。
直接地說，現在的Dan需要更多，而高層並不是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他的sprezzatura也
許騙過了很多人，不把他當回事——直到今年。
「我知道一些，」他表示，「在我進入F1之前，就會有這樣的事情：人們看到你總是在微
笑，他們就想『等我們告訴你這個行業的真相吧！』我知道有些人不買我的帳。但是就是
這樣的——我享受這種過程。事情一直是這樣的。我一直知道有一個開關，如果我需要的
話。我知道我能讓有些人閉嘴！」
「我確定如果有些人還心存疑問，讓他們看到微笑背後還有其他的東西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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