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狂魔戰歌二.走出絕境 12-2

作者: wu05k3 (山容)   2016-05-05 10:46:39
二部曲首卷連載倒數第二篇!
看板圖玩了一下相框功能,多加一點東西感覺整個霸氣了.XD
想想當初居然還笨笨地覺得編輯選的字體太秀氣了,果然年少輕狂要不得呀.
<明明才一年前而已吧!>
閒聊畢,下面正文
網誌這邊走http://showwe.tw/blog/article.aspx?a=2873
12-2
娜爾妲和五世在路上遇見木栗老爹到處亂晃,便跟著罵了幾句懶散的士兵和
壞天氣。他們這一趟野地健行收穫不多,附近裡能用的藥草早在冬天拔光了
,現在找到的差不多都是些以前埋在雪地裡的殘根。
他們帶著空蕩蕩的籃子回醫療帳,披頭散髮的黛琪司正忙著分配藥水給士兵
們。隨著冬天過去,醫療帳裡的人也愈來愈少,沒能離開的人直接去了地底
深淵。這裡剩下的幾隻小貓,幾乎都是上次意外被葛笠法弄傷的士兵。他真
的是個大麻煩。
「你們找到些什麼?」黛琪司放下鍋子和藥杓走向他們。
「不多。」五世說。她把籃子遞出去,黛琪司掀開蓋在上面的棉布。
「麻黃、葛根、雞屎藤……就這樣?」她的口氣難掩失望。「我以為至少會
有些蓍草。」
「都沒了。」娜爾妲說:「我們把它們消耗光了。」
「看來是這樣子沒錯。」黛琪司嘆氣,她剛才哭過,近來這件事已經算不上
新聞了。娜爾妲扭扭鼻子,聞到葛笠法的味道。
「老羊說要跟我們一起上路。」她挑了一個不會碰到葛笠法的話題。
「拜託你不是說他們要跟我們進樓黔牙。」
「這正是他們的打算,木栗老爹說我們不答應,他就要喊到軍營裡人盡皆知。」
「那隻可惡的老羊。」
「他好像真的很想去樓摩婪看一看,你知道的,豬人的首都。」五世說。
「我知道樓摩婪是什麼,不用提醒我。」黛琪司揮著手,這時候的她很煩躁,
也是最容易被說服的時候。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娜爾妲再不甘心也只能趁勝
追擊,不然木栗老爹想念孫子太可憐了。
「我們沒時間把他們送回山泉村了。」她說:「而且如果老巫婆真的帶其他人
遷村的話,要找出新村子又要耗時間,哈耐巴他們等不了這麼久。」
「我知道、我知道,他們愛跟就跟吧,我懶得管了。」黛琪司大步離開,晃著
螺旋角碎碎念。
「我們行李整理好了!」娜爾妲對著她的背影喊道:「你最好動作快一點,不
要又拖拖拉拉。」
「她又不會拖拖拉拉。」離開醫療帳的時候五世才開口說:「你知道她動作最
快了不是嗎?」
「我是怕她又分心去處理亞儕。你也知道一旦遇上兩兄弟,黛琪司會變得多不
可理喻。要是她又因為亞儕還是哪個笨蛋又改變心意,到時候我一定會把她的
角扯下來。」
「我不想扯掉誰的角。」五世憂鬱地說。她是他們之中年紀最小的,對這趟殘
酷的旅程心理準備也最少。黛琪司有她的脾氣和果決,娜爾妲從小就跟著媽媽
和來往山泉村的行商做生意,多少也知道這些外人的心肝有多黑。想到他們還
困在樓黔牙,娜爾妲就渾身不對勁。
「你好像對進樓黔牙這件事很積極。」五世說:「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怪
怪的,你和那些漂流之人都一樣。」
「哪有?」娜爾妲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五世老是會說些讓人尷尬的話。「我
只是擔心槍恩而已。媽媽要我照顧你們,我只是照她的話做而已。」
「真的嗎?」
「不要胡思亂想了。」她得換個話題才行。「你剛說漂流之人怎樣?他們又哪
裡不對勁了?」
「也不是不對勁,只是很奇怪。」五世皺起雜亂的眉毛。她不常出現這種表情
,進入心海時也不需要做怪表情就能輕易凝聚神術。現在反應這麼大,看來漂
流之人的問題不小。
「哪裡奇怪了?」
「你記得你把濊生背進軍營之後他說什麼嗎?」五世說:「他說軍營好臭。」
「然後呢?軍營的確很臭呀。」
「可是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人類都沒有反應呀。你看防濟遠就好,他爸身上的
臭爛味道嚇死人了,可是他每次去探望的時候,鼻子連遮都不用遮一下。」
「他沒神經?」娜爾妲試著提出解釋。
「娜爾妲,我是認真的。」
「我知道你是認真的,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看看那些人類,圍著那些舞
者和馬車亂叫,完全不在意他們身上的臭味。他們為了看美女都做到這樣了,
我不知道防濟遠只是忍受他爸爸的味道有什麼不對。」
「我還是覺得不對勁。」五世咕噥道:「我懷疑他們和其他人類不一樣。」
「他們是和其他人類不一樣,不過你這樣說話,感覺更像拐著彎罵他們不是人。」
「誰知道,說不定他們真的不是人。」
「真的懷疑,晚上我們可以幫濊生洗澡,徹底檢查一次。」
五世停下腳步,睜大眼睛看著她。「你是認真的嗎?」
「我們都看過亞儕脫光光了不是嗎?還有,別忘葛笠法了,那傢伙根本是個
天體狂。」娜爾妲抓抓鼻子說:「老巫婆不是常說嗎,我們要有探究自然的
好奇心。研究不同種族的人體構造,又能順便服務傷殘,應該有符合她的話
才對。」
「要把黛琪司叫來嗎?」
「當然,要是我們沒通知她這麼好玩的事,她會發飆的。」娜爾妲吐吐舌頭
,帶著五世繼續往前。
反正他們行李準備好了,臨走前玩一下也沒什麼不可以。黛琪司需要放鬆一
下,其他人也是。亞儕就算了,他現在只知道守著防濟遠的營帳,一點樂趣
也沒有。
娜爾妲左思右想,覺得自己的點子真好。她也決定先別通知濊生,沒有人類
不喜歡驚喜,她相信漂流之人也一樣。

如果可以,在這樣的天氣裡,來一杯蘋果酒是最好的了。那酒又甜又香,混
著酒糟濃到可以用牙齒去嚼,嚼完口齒生香,包你一整天都暈陶陶。躺在草
地上,或是挑一塊夠平的石頭,一邊享受蘋果酒,一邊等著昏暗的冬天變成
明亮的春日。
沒有羊人會拒絕這樣的享受。老艾草坐在小山坡上,咬了咬嘴裡的乾草,年
紀大了這些雜草愈吃愈沒味道了。他好想念他的菸斗,還有不需要厚外套的
好天氣,不知道他做麥餅的漂亮老婆現在怎麼了?他對著邊關軍營發呆,想
著什麼時候能離開這種慵懶的生活,找隻漂亮的羊女跳支舞。
「媽的,整個軍營亂成一團,你這老不死的卻在這裡乘涼?」木栗家的老頭
佇著手杖走上山坡,嘴裡的髒話沒停過一刻。
「你不去幫忙嗎?」他質問道。
「忙什麼?羔仔們自己會把事情管得好好的,那個人類軍官也跟在他們身邊
不是嗎?」老艾草好整以暇,歪一下屁股調整坐姿,好讓視線繞過木栗家的
老頭。老木栗的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樣,硬梆梆不知變通,遇到事情沒先罵個
兩句就不知道麼接下去。
「我說你這滿身魚腥味的老妖怪,山下那些羔仔胡搞瞎搞你也無所謂嗎?」他
罵道:「這些漂流之人,我打獠牙戰爭的時候就看他們不爽了,現在更是愈看
愈討厭。」
老艾草還是沒有回答,等著老木栗自己進重點。
「臭艾草你是有沒有聽哪?」老木栗用手杖頓著雪地說:「他們要進樓黔牙!
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羔仔,居然打算自己進樓黔牙耶!我們打了十多年的仗打
不進去的地方,他們居然要跟著那些漂流之人闖進去耶!你倒是說說看,這口
氣我要怎麼嚥下去?」
老艾草挖挖鼻孔,再抓抓下巴,老木栗已經七竅生煙了。
「照我說,我們兩個夠老了,再去樓黔牙戰他十年戰到死也不算浪費了。」老
木栗揮起手杖哇哇怪叫:「我告訴你,我鐵了心要進樓黔牙,把哈耐巴還有長
薄耳家的羔仔給挖出來。我才不管那些漂流之人鬼扯什麼危險風險,我們羊人
要去的地方就是人虎來也擋不住。」
老艾草把頂在腦後的枯枝扯下來折斷。「說得好,我認識的木栗老頭就該有這
種氣魄。」
「所以你也去?」
「我們都送亞儕到這裡了,回家之前進樓黔牙觀光一下也是很自然的。不然就
像你說的,打了十幾年的仗卻沒看過樓摩婪是圓是扁,未免也太丟人了。」老
艾草說:「要我說,等找到槍恩和你孫子之後,再看他們有什麼好主意給豬人
鬧場,幫葛笠法出口氣也沒什麼不可以。」
「臭傢伙,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老木栗露出笑容。「他妖鳥的,我已經開
始手癢了。」
「那勞煩你讓開,自己找地方處理,別擋著我的太陽和視線。」
老木栗一邊咒罵,一邊踱步離去。老艾草解決一個問題了,接下來要再去說服
其他人帶上他們。如果說服不了,霸王硬上弓也不是不可以。他繼續曬太陽,
臉上掛著微笑。

風敲在籠車上,粗暴無理的態度一如整個冬季的常態。恐懼之父聶靨貚統領
心海,他的觸角在樓黔牙的冬天裡,似乎能跨越現實與虛幻的界線,狠狠鞭
策那些膽敢輕視他的臣民。
黑色的山上吹著乾燥的風,刮下來的沙子利得像箭,迎面撲來打得人雙頰作
痛,睜不開眼睛。一列列尖頂的屋子排在這座不知名的山下,厚重的屋簷下
掛著冰柱,讓每戶人家的門戶看起來都像缺了牙的老狼,張著嘴等著受害者
入肚。這不是一個賞心悅目的小鎮,鎮民肥厚粗野的豬鼻和長牙,對外來客
更是沒有半點歡迎的意思。他們看見衍那,莫不抓緊手上的籃子,露出憎惡
的表情,握拳舉在身側準備出手捍衛人身安全。
衍那把兜帽拉低一點,好蓋住光溜溜的頭和鱗皮。法律嚴禁傷害蛇人奴隸,
他們是樓黔牙帝國最珍貴的資產,半點都不許碰傷。但即便如此,可也沒有
法律阻止他們對蛇人惡言相向,或是用上一點肢體手段驅趕。
她加快腳步,照法蘿奈說的假裝彎腰駝背,像個笨手笨腳的奴隸,像她以前
一樣。真奇怪,自從自由之後,她連站姿都不自覺變了。要不是法蘿奈提醒
她,她還真以為自己成了蛇人公主。
她穿過大街,赫然發現再幾步路,這個小鎮就到盡頭了。就算以鄉下地方的
標準來判斷,這地方也是小到不行,連她出生的習拉瑟莊園都還要大上一些
。槍恩到底在哪裡?
雖然不是好主意,但是時候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問路了。她可不能錯過槍恩
,否則法蘿奈發起火來,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誰也料不准。她低著頭,抓著
破爛斗篷的邊緣,朝賣麵包的店鋪走去。麵包鋪聞起來不怎麼友善,卻是她
視線所及唯一有人煙的地方。
走進冰冷的店鋪,店鋪老闆的溫度變得更加明顯。憑著昏暗的光線,衍那發
現店老闆的腰已經彎了,長牙也掉了。這是好兆頭,老人家對他們的偏見更
深,但相對來說也比較沒有辦法追著她衝出店門。
「歡迎光臨。」店老闆冷冷地說:「白麵包一角銀,黑麵包半角,碎邊秤重
賣。我們——聶靨貚在上,你是哪來的鬼東西?」
他可總算用正眼看人了。
「善心的老闆哪。」衍那裝出細細的聲音說:「我的主人要我出來買麵包,
可是卑微的我忘了如何回到旅店,還請慈悲的老闆大人不吝指點去路。」
「去路?我他媽的為什麼要指點你?你快滾,蛇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這
下三濫、偷妖鳥眼睛的怪物,趕快給我滾出去!」
不行,他太激動了,衍那想施心術在他身上也找不到空隙。她得製造空隙,
製造自己的機會。
「求你了,善良的老闆。」
她彎腰,一枚硬幣溜出掌握,掉在老闆腳邊。衍那及時抓住第二枚,確認反光
有照進店老闆的眼睛裡。
老闆站在櫃台邊,腳掌不偏不倚踩上衍那掉落的錢幣。這世上很少人能抗拒財
魔的誘惑,在店老闆遲疑的一瞬間,衍那把心術刺進他毫無防備的心智裡。
他還有點疑惑,不大確定自己踩了什麼。他想彎下腰去看,卻又害怕這和自己
剛才義憤填膺的形象衝突。他看到衍那手裡還有一個發著光的東西。三個不一
樣的疑惑突然出現,又快又急塞滿了他的心,把怒氣擠到看不見的角落。如果
對心術稍有了解,就會立刻聯想到自己被人操弄,但是這個沒經驗的店老闆只
能任人擺布。
「衍那需要麵包,主人要和朋友喝酒,要衍那買麵包配啤酒。」衍那哀聲求情
,有時候這招比心術還有效。衍那暗示自己需要他的商品,也暗示他會有更多
人上門的可能。
心術的訣竅是丟出問題,然後預測對方的思維,而不是逼著對方依循自己的想
法。太過粗暴的手段只會毀了好不容易逮到的空隙。衍那看得出店老闆正在掙
扎,如果是槍恩,這時候會再加上一點自以為神聖的情懷。
衍那照著槍恩的指導動手。
果不其然,店老闆在最大限度內挺起腰桿。「可惡的小垃圾,要不是八足神
女慈悲為懷,我應該直接把你殺掉除害。你滾出去之後往東邊走,看到水井
之後再往右轉,那些惹人厭的士兵都在那裡賭錢,敗壞我們國家的風氣。現
在,拿著你的麵包滾吧。」
他抓起半條黑麵包塞進衍那手裡,順勢搶走了她手裡的錢幣。衍那連聲稱謝
,在他忙著撿地上的銅板時,迅速鑽出店門。
半條黑麵包兩枚銅板,衍那問到一條訊息,算起來也不能說誰占誰便宜,反
正那錢也是假的。為了公平起見,她本來想把黑麵包丟進結凍的水溝裡,但
是法蘿奈說過不能浪費食物。很少人能拒絕財魔意外的禮物。
衍那決定把黑麵包揣進懷中,誰也說不准這東西什麼時候會派上用場。
走過水井之後,再幾步路果然就看見旅店了,旅店裡裡外外坐滿了豬人士兵,
因為有酒喝而變得鼓譟。骰子在士兵的手中傳遞,叮叮噹噹的聲音勾起了她
不好的回憶。她曾經看過一個羊人被豬人士兵綁在木樁上,骰贏的人就能上
去割一刀,直到羊人斷氣,漫長死刑才算執行完畢。
衍那壓抑著恐懼,全心全意想著任務。她抬起頭,試著想像法蘿奈會怎麼做
,只要給士兵們發現弱點,他們會毫不猶豫將蛇人分屍。
她走進明亮處,幾個士兵的懶散的眼睛瞥過來,扭了扭酒紅色的大鼻子。
「我替我的主人,習拉瑟領主大人送來消息。」衍那提高音量說:「請問諸
位大人,待售的羊人奴隸身在何處?」
禮貌,但也不能被他們看扁了。習拉瑟領主的名字在豬人間引起一陣不小的
騷動,近來這個家族在短短幾個月內擊敗了連儵馬家,成了東南方最有勢力
的領主,成為最有望接任下一任東方宗主的家族。
「小蛇仔,話不用說得這麼大聲,我們這些老兵耳朵沒有聾。」帶頭的小隊
長從座位上站起來,踩著外八字走向衍那。「而我們這裡面也不全是些白癡
,會讓某個骯髒的小蛇仔跑來哀哀亂叫,然後把珍貴的奴隸騙走。小蛇仔,
你那會預言的舌頭,沒有告訴你會遇上什麼人嗎?」
小隊長一把抓起衍那的左手腕,扯下她的袖子。他的蠻力遠遠勝過衍那,細
瘦的手臂險些斷成兩截。衍那逼自己縮著牙齒,把法蘿奈的教訓搬出來壓住
自己的本能,她只是個奴隸,不是什麼為自由奮鬥的鬥士。
她的外套袖口被豬人撕破,露出斑駁的鱗皮,鞭打的傷痕不容易癒合。豬人
小隊長呵呵冷笑。
「小蛇仔,我沒看到我想看的東西,看來這下你是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衍那舉起右手,歪著身體把細瘦的手臂並在一起,豬人小隊長像被燙到一樣
鬆開衍那的手。在鞭痕下,有個大大的烙印跨過兩隻手臂。當初被烙印的時
候衍那還小,要兩隻手臂才有辦法容納整片烙印。
「領主大人不會喜歡他的事遭到耽擱。」衍那正色說:「他要我來替他占卜
奴隸的未來,看哪個奴隸對他最有價值。」
「如果是習拉瑟領主要買東西的話,我們當然不會擋路。」彷彿應和他自己
的話,豬人小隊長往後退開一步,滿是鐵鏽的盔甲抖落不少髒汙在雪地上。
「你要找的奴隸就在後面的空地,你自己過去吧。」
「感謝小隊長。」
他們只是傭兵,真正的主人是上頭的的奴隸販子,這些賣奴隸的人又要向各
地的領主負責。放眼附近的領地,目前還沒有人想公然挑上衍那的舊主人。
但即便如此,衍那的體溫剛才還是因為緊張飆高了,大口吸吐了幾口好不容
易才緩和過來。今天沒什麼陽光,一下子失去這麼多體溫,衍那很容易累。
她一邊走一邊想辦法把破掉的袖口抓牢,好多保留一點溫度。
槍恩到底在哪裡?衍那巴不得快點逃出這小鎮,擺脫陰暗的巷弄,可是槍恩
一直不見蹤影。她順著豬人士兵指示的方向前進,繞過垃圾堆,壯著膽子再
進入心海一次。
「死小鬼,我就說過不要來找我了。」
一聽到槍恩的聲音,衍那立刻退出心海。她急匆匆跑出小巷子,總算看到一
列列擠滿奴隸的籠車排在空地旁。
「槍恩!」衍那跑到籠車旁,其他奴隸紛紛豎起耳朵看著她。槍恩推開好奇
的羊人和人類,擠到籠子邊緣。
「你怎麼會出現?」他惡狠狠地說:「我不是說過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們了?
你們這些混帳,給人看了就煩。」
他們說好在任務結束前,聯絡訊息只能在心海裡進行。
「主人好想你。有好多人想把我們買走,還找了獵豹來估價。」
習拉瑟還沒放棄追殺他,其他人行動受限。附近有豹人。
「那些骯髒傢伙。」槍恩啐了一口口水。有豹人在心海裡亂跑,就表示他們
在心海裡的聯繫將受到限制,不能像以前一樣隨意了。衍那之所以冒險來見
他,也是為了警告他心海不再安全了。
「夫人說只要你願意認錯,她還是願意把你再買回來。」法蘿奈要他放棄。
「不可能。我要是認錯,我兩個兄弟就白死了。」他要把那兩個人類追回來
,那是他的責任。
「少爺說還有其他方法。」衍那不大確定該不該把話說完。槍恩最近脾氣有
點奇怪,變得很容易生氣。
「我才不要聽他說話,他只會惦量我能賣多少錢,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和良心。」
這跟約定的暗號不一樣。衍那眨眨瞬膜,盡量不要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在說
哪一國話呀?
「我不會再回去了,主人已經把我賣掉了,我已經不再是習拉瑟家的一份子
了。」他現在聲淚俱下,指著只剩殘根的耳朵。「看到沒有,我只是一個被
主人拋棄的殘廢,沒有人會買我。我這一身又殘又病,到最後只會被送上黯
日場,成為鬥奴的見下的犧牲品。你們不要管我了,就讓我在這裡腐爛,讓
我跟著那些人類爬進墳墓裡去吧!」
前面都是胡言亂語,只有最後一句才點出他就算死也要把人類追回來。衍那
正納悶他為什麼要這樣顛三倒四亂說話,四處亂飄的風突然吹來一陣腥味。
衍那的心臟砰砰亂響,藏在血液裡的溫度又竄出表皮了。
「瓦佛大人,就是這個蛇人。」是豬人小隊長的聲音,他身邊還跟著一個走
路沒有聲音的人。
衍那緩緩轉身,滿臉斑紋的豹人露出尖牙微笑。「小蛇仔,來替你的主人占
卜嗎?」
他想必就是瓦佛了。
「你們的奴隸不錯,等我回報上去,主人說不定會有興趣買下幾個。」衍那
說:「只是這個缺耳的不大好,一直纏著我說些奇怪的話。他胡說八道打亂
了我觀想未來,害我多花了一點時間才看清楚結果。」
「我猜你帶了東西?」
衍那抽出懷裡的黑麵包。「尊貴的大人指的是這個嗎?」
「唉,看來他們真的很能吃。」瓦佛還是掛著笑臉,但衍那不確定他是真的
開心還是純粹想展露白牙。
「你們有定期餵他們嗎?」
「當然沒有,他們吃不飽才會互相殘殺,最後留下來的才是能賣到好價錢的
精英。」
衍那感到喉嚨裡冒出一股噁心的酸味。「主人不喜歡身體糟糕的奴隸,我會
如實告訴他我看見的事。」
「希望會是好話。」瓦佛說。
「我只會告訴他好話。」衍那把黑麵包隨手丟進籠車裡。奴隸們先是愣了一
眼,接著衝上去搶成一團,沒多久便傳出哀嚎和慘叫,搶輸的奴隸被人撂倒
在地,勝利者窩到籠子邊緣啃著粉碎的黑麵包。槍恩也在其中,被人打得淒
慘歪歪,倒在地上呻吟。
「我不知道習拉瑟領主的奴隸這麼慷慨。」瓦佛說:「你真的是奴隸嗎?」
「我全心全意為習拉瑟服務,除了全能的女神和大帝,主人是世上最高貴的
人物。」
他是個喪心病狂,為了地位逼瘋無數蛇人,殺死未婚妻和父親的瘋子。逃出
習拉瑟莊園,是衍那這輩子值得紀念的第一件事。
「我得趕路回去見他,他正等著我的消息呢。」衍那說完,不等瓦佛回應,
便昂首走向來時的去路。
她能感覺到銳利的視線追著她離開廣場,從心海裡刺探她。衍那忍著反抗的
衝動,一路走出半埋在風雪中的小鎮。踏進野地之後,視線和心術的刺探慢
慢淡去。但即使如此,衍那還是多在大路上繞了一陣子,確定身後沒有人跟
蹤,才迅速轉進森林中的獸徑。
她要把槍恩的消息帶回去,長槍軍團的幹部們等著聽她回報。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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