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熄了執務室的燈,穿過薄暗,走一段微明的夜路,朝另一個點起燈的處所去。
才回到房間,門把扭轉的聲音捉住靜留的注意力。先被她趕回來休息的學園長正好套著浴
袍走出浴室,鴉藍長髮上覆著毛巾,只能用左手按好,髮梢還在自顧自地漉漉滴水,銳利
英氣的眉宇間有著氣空力盡的狼狽。
靜留很快看出原因來自她小心翼翼地護著的那隻右手。捆著繃帶的慣用手手心實在是個太
恰好的位置,並不是什麼對生活會造成嚴重支障的傷,但已十分足以讓人連洗個澡都左支
右絀,往哪裡擺都不對。
她迎上前,接過毛巾,熟練地攬起那頭長髮,催人在床邊坐下。
「可以等我回來啊。」
她苦笑著,聽見夏樹疲倦的嘆氣。披散在白淨的毛巾裡頭,鴉藍的髮濡羽般靜靜光亮。
細心地花上一點時間將那頭長髮擦乾、吹整完畢,依夏樹的習慣分了邊,最後,纖細的指
頭無聲溜進髮間,將頰畔的髮撩到耳後收好。指尖輕盈穿梭過瀲灩的髮,沿著她耳後細緻
的曲線往下,落進夏樹溫熱的手間。
靜留挪動指尖。最初是緻密的手感,很快有微熱、濕潤的氣息追上來。吻落在掌心裡,隱
約的癢意搔動神經,夏樹鬆開她的手,完好的左臂一把摟過她的腰。靜留低下頭,冰綠眼
睛仰望著她。
她最近不太笑。靜留俯身,儘管近來呈現的線條總是有點緊繃,那唇依舊柔軟。湊在她頰
畔的手順著頷緣精巧的線條游走,靜留輕輕握住夏樹的下頷,依她指間的動作張開嘴的同
時,夏樹始終安坐的膝介入,將靜留準確地拐倒到自己腿上。
穿過齒列,勾到對方的舌尖。撩亂的氣息間,忘我的手心覆上頰來。粗糙的觸感,層層疊
疊的繃帶下,藥水與鮮血的氣味。
靜留小心地托住那隻手。間續的水音與哼唧慵懶而耽溺,衣料摩娑的微響響起。腰後的結
鬆了,軟軟地掛在夏樹左手上。
換氣的空檔,柔軟的鼻尖輾轉廝磨了一會,在輕喘裡離開。解了她身後的結,攀上脊背的
手傾注氣力,讓彼此倒向床間,影子疊上她纖細頎長的身軀,深吻洶湧地淹過來,她圈住
夏樹的頸,稍微支起身,讓那隻執拗的手在自己背後尋找襯衣的拉鍊,她的腿不意碰上夏
樹的膝窩,溫度熨得發燙。
「等妳回來……老是會變成這樣……」
隔著浴袍,她慢條斯理地勾勒出夏樹洗練的線條,探到腰間,解開浴袍上的結。遲來的回
應從頸子一帶和她的低喘一齊傳來。
靜留輕聲笑了,儂軟的聲音還來不及落定,伴隨驟然竄過全身的猛烈震慄轉為呻吟。來自
頸側的吮咬精準地喚醒身體,留下微痛與印記,又總能在翌日被整齊的衣襟遮掩過去。噴
薄在肩窩的氣息灼熱濕潤,從頸間迤邐到鎖骨,她喜歡的方式。
她擁抱她的時候總是非常仔細。就在那樣的仔細裡,非常認真、執著的煽情。
夏樹輕易地單憑一隻手就將她乾脆地推入那煽情感中,靜留的手攀上她向來直挺端正的背
脊,指間感覺到她背肌洗鍊柔韌的肌理每一分動作,那挺拔的背脊傾曲時通常只為對自己
低頭。
在煽情感裡溺水從來就不只是她一個人的事,很快推落她的人會跟著落下來。那隻不太動
作的右手慢條斯理、小心翼翼、若無其事地游走過身下光裸纖細的身軀。有別於平時手心
溫熱細緻的血肉,繃帶摩娑的觸感粗糙,激起她一陣顫慄,纖細漂亮的眉忍不住微微輕蹙
。
「……不喜歡?」柔軟的鼻尖湊上來,在近得儼然就是接吻的距離輕聲這麼問。
「不是。」親暱地蹭著湊過來的鼻尖,深紅眼睛有那麼一瞬間曖昧地溜開了,轉回來的時
候只是盯著夏樹低低地笑。反正沒有餘裕去理會頰上燃起的熱。「妳那手啊,自己小心點
。」
低沉而含糊的應答混在重新覆上來的深吻裡,聽不清楚。
三不五時吻會中斷,原因來自靜留難耐的喘息。那隻有著包紮的右手不免讓她感受到有別
以往的抵觸,畢竟不如掌心赤裸時的血肉細緻滾燙。與肌膚異質的觸感透過身體搔刮著精
神,奇異的是,那磨礪感令她亢奮。
──因為,依舊本能地得以辨識。那是夏樹。
或許有傷,或許顧慮,那隻手和平時相比顯得遲滯。而那遲滯始料未及,因為慢,反倒帶
來過火的翻弄。夏樹的吻執拗地曳過緊緻的下腹,帶傷的右手摸進膝窩,沿著大腿內側頎
長的線條一路往上的過程間,靜留第一次覺得自己可能失控。
這種時候有兩種選擇,先拉她一把,或乾脆一些。兩個選項都很有夏樹的風格,那隻手溜
到腿根時,靜留以手背勉強按下就要衝出口的呻吟,等待她的答案。而答案是以彼此的低
喘為背景傳來的低聲咒罵。
那張英氣的臉龐自修長的腿間抬起時已經失去餘裕,銳利好看的眉毫不掩飾地深深皺著,
欲深且耽溺的蒼翠眼睛恨恨地睨了手心一眼,捆在右手上的繃帶像是白旗。
誰管得了那麼多。
「……我用左手。不舒服要說。」
「──趁機訓練一下非慣用手也不錯啊?」
靜留正想笑,不出多久就知道自己同樣沒有笑的餘裕。纖長手指自身體深處更直接猛烈地
撩動神經,觸碰、抽動的方式截然不同──明明只是慣用手與非慣用手的區別──在怎樣
就是欠了幾分往昔的精巧,卻加倍小心的進出間,靜留恍惚地想。
依然是她。不如說,更強烈地,感覺到是她。
然後無預警地就潰堤了。大概是那細長漂亮的指頭抵達了她脆弱的場所,又或者會是其他
原因,靜留無暇去思考。情緒和快樂高密度蜂擁而至,吞沒細細顫慄的她,眨眼就蕩得老
高,她死命用手背抵著嘴,將最後一點理智用來避免自己發出拔高的尖叫。
「靜留……」低沉的呼喚和她的手一起靠過來,那隻帶傷的手輕柔地將抵在唇上的手拉開
,就這麼陷進指間,和她的指頭糾纏在一塊兒。粗糙,微痛,隱然帶血。「不要忍耐。」
到頭來,也就這麼一個人,有本事徹底夷平自己。
漸漸掌握到分寸,那些占有她的指頭大膽、直接起來,深入,而後終於圈占愛欲最根本的
蕊芯與核心。夏樹的深吻印在心口,所有舉措其中都有一種誠實的意圖,只熱切向她傾注
,含括了取悅、填滿,以及獨占。
她理應,而實際上也被填滿了。只有自己與她,歡愉飽滿得等同窒息,容不下其他的領域
。她劇烈地喘息著,摻入呼喚、呻吟與抽泣,卻意外發現自己仍能察覺自己。那原先完整
無缺的窒息開了一道極其微細的縫,她獻給她的滅頂並不完全,她終於想起自己被不一樣
的方式碰過。
激情迎來洶湧的高潮,靜留放任自己,在愉悅的顫慄間深深地、深深地,無可自抑地,蹙
起了美得過火的眉目。
/
對不起,這藥有毒。
我到底都在聖誕節寫了些什麼啊啊啊啊啊啊
太崩潰了只好回去再重看原作被夏樹帥死十遍。(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