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宣有些頹喪的坐上為她留的位置,對著吧檯裡的英樹喊:「來杯威士忌,一顆冰。」
「妳又怎麼了?妳知道她很擔心妳嗎?我都還沒來,她就守在門口等了,妳又做了什麼
事?」英樹一邊問一邊遞上郁宣許久沒喝的烈酒,清楚知道她心情很差才會喝這個,還
特別倒了她最喜歡的那支。
「她擔心我?她要擔心我什麼?」郁宣有些憤恨,這定時炸彈的疼痛,比她想像的還深還
痛,企圖去挽回一些什麼,卻又再被補了一槍,好疼。
「她拿著手機站在店門口發愣,然後要我看到妳通知她。」英樹攤手,一臉誠實。
郁宣卻抿了一口酒,不說話,心想,那該死的小屁孩拿過去的事威脅我離開栩寧,我不
是答應她,要她不跟栩寧說了嗎?怎麼栩寧會找我,該不會那傢伙不守信用?應該不會
,還是寰鼎又出了什麼事?不是董事會過關了,現在就差股東大會的過場罷了,唉~也
還好是現在。
「她沒說什麼嗎?」郁宣繼續確認,腦內模擬栩寧知曉的情形,她是會像紀純一樣離開
自己,還是選擇當作不存在,還是她...真的會繼續等下去。
「沒說,或許是心情不好,這樣找妳也正常,那妳呢?」英樹戳戳那杯只加了一個小冰
塊的威士忌,提醒她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跟她,該結束了。」郁宣一口喝下大半,蜜糖柑橘香氣不能撫平心靈,卻讓自己更顯
得孤單無助,舌尖的太妃糖甜香不再能撫平心緒,這支酒,還是當年紀純教她品嘗的,
卻喝不出當時的快樂跟喜悅,只有更濃的哀愁。
「怎麼了?吵架還是?」英樹自己調了杯威士忌可樂陪她,今天的話題應該不會太快結
束,她喝了威士忌之後,話通常少不了。
「以前的事情。」郁宣雖然早就替自己畫下這條界線,但依舊惆悵,她把剩下半杯喝完
,還是壓不下去,那無力無助的心情。
「跟她解釋不就好了,誰沒有過去。」英樹知道郁宣以前年輕荒唐的時間,要是還在以前
紀純那個年紀,對這些掛懷還說得過去,但栩寧也快三十了,應該成熟很多吧!
郁宣頹喪的就往事分析說:「我能這樣跟她解釋嗎?我以前會為了一張保單,去討好一
個女孩子,那不是愛是利益,所以無論在那段時間裡,我劈腿,說謊,詐騙,都無損於
我對人的態度?如果這樣說的話,對上身家好幾個億的陸栩寧,算甚麼,我的真愛?要
我怎麼解釋?」
「妳還愛著她不是就是最好解釋了。」英樹嘆口氣,要是阿畔推下去就好說了,女孩子
真多彎繞。
「你去跟某個人說,昨天為了10元欺騙世界的人.今天拿了1000元說這是她一生
的摯愛,誰相信,沒有人會相信的,況且,我是個沒有信用的人。」郁宣撫額,趁機抹
去眼角的淚,自作孽真的不可活。
英樹嘆口氣,遞給她一瓶橘子汽水安撫,說:「妳相信就可以了,不必展現,或解釋給
任何人看。」
「你不知道被最愛的人劃一刀的疼痛,但是你應該知道流言有多麼讓人受傷,我只要繼
續愛她,這兩個遲早找上她,無論是知道她身邊的曾經是個愛情騙子,或是眾人指指點
點她跟我的感情,況且她最好的兩個朋友,已經知道了我的事情...」郁宣打開拉環,慢
慢啜飲著,話語不像是在跟英樹解釋,而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有,她一直在我跟家庭
中間搖擺,我感覺得出來,上次我提到她父親,就有反應,她沒辦法承受的,我的過去
如果跟她的現在累加在一起的話。」
「這樣,你就不受傷?」總算騙郁宣說出真實的心情,但英樹還是偏向關心郁宣,這無
解的家庭問題,也不是在這第一次聽見了。
「我還差這一刀嗎?而且這是自作自受不是,跟...紀純那時候一樣,與其讓她到時候哭
著離開,她難過我難過,不如放她走,我一個人難過。」郁宣自嘲,但是自己的心裡,
還是想為她好。
「妳都這樣,要我說什麼,別後悔就好。」英樹嘆氣,怎麼這個人的感情路,一定要如
此坎坷。
「你不會後悔的,該多進貨了,再來一杯。」郁宣放下橘子汽水,把玻璃杯推過去,心
裡卻在消化,不能說的那部份情緒,關於她心中紀純的身影,又被這件事給提起。
「給妳,我也要做我答應的事情。」英樹又倒了一杯郁宣喜歡的威士忌,順手給了她一
盤脆餅省得傷胃,接著拿起電話。
有些酒意的郁宣,也不想阻止反正遲早要來的。
==========
沒過多久,一輛計程車急停在門口,栩寧下了車,就朝坐在樹下等她的郁宣飛奔而去,
但又在她身前一步停了下來,淚卻停不下來。
「怎麼了,急著找我?」郁宣看著不停哭泣的栩寧,有些訝異栩寧的情況。
「嗯。」栩寧點點頭,卻不敢開詢問,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剛才回公司的時候,無計
可施的栩寧,已經拜託涂梨找出發出郵件的人了,是個栩寧想都沒過的存在,然後背後
的事情就像順藤摸瓜一樣,一串提起,遽然驚醒,企圖再沈溺在夢中的栩寧,該面對了
,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只能好好畫上個句點這個事實。
「...」郁宣想開口說出自己的決定,方才已經武裝好的情緒,卻在她的眼淚下崩潰,她
做不到,喝得再醉也開不了口,只能伸手幫她擦去眼淚。
兩人就這樣僵在寒冷的空氣中,不知該如何跟對方溝通,自己即將要到別的理由,心中
佈滿了千愁萬緒,卻很難找到開口的字眼,都清楚對彼此的感情現在是真正的在倒數
,時光過了,就不會再重來,卻又狠不了心開口。
時間可不可以停在這裡就好,但淚珠卻隨著時光往下淌流,除了相觸的手掌與臉頰,四
週都冰冷了下來,連呵出來的氣,都阻隔對方的存在。
「妳喝醉了,我送妳回去...」到最後,栩寧看著郁宣稍微粉色的鬢邊,呼吸的氣息,還
有放在她座位旁,黃澄的液體,總算擠出一句話語,敲開無言凝結。
「我能回哪裡去...」郁宣也流下淚來......
==========
哀更大於心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