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日報獨家專訪古力：搭檔AlphaGo最怕看不懂
經濟日報 陳靜 2017-05-25 18:27:22
作為“人機大戰”的第三盤較量，明天上午8：30，配對賽即將落子。和去年“人機大戰
”相比，配對賽是此次“人機大戰”的亮點，在配對賽中，古力和連笑兩位棋手將分別與
AlphaGo組隊，人與人工智慧的配合，將是未來人工智慧發展真正的大趨勢。兩者能否順
利合作，並在合作中能否體現出更高的實力，將是本次人機大戰的又一懸念。
大戰在即，本報獨家專訪了配對賽參賽選手古力，請他談談心中的AlphaGo和人工智慧對
圍棋的影響。古力表示：和AlphaGo搭檔比賽，最怕看不懂搭檔的招法，而在人工智慧的
影響下，未來職業棋手的數量一定會變少。
——有關配對賽。
——“把自己定位成一個學生的態度會比較好一點，有些招我怕我會看不懂它，因此一定
會有點微調，否則就被帶到溝裡去了。我們對AlphaGo的瞭解還是太少，就希望它下棋我
能看懂，那就可以了。針對性的訓練也沒什麼用。雖然它的招法值得借鑒，但想要全學它
那太難了。但我們的晚輩10後，20後……人都在不斷的進化，他們肯定會比我們進步很多
，柯潔比起我們再前面那些代的水準，要強一先，甚至接近兩子，當然這是純從競技水準
來說，所以後面那些代的棋手應該會學的更好。”
——有關“讓三子”。
——“讓三子沒有見過實戰不敢肯定。但AlphaGo確實實力提升了很多，讓兩子我覺得是
有的，當然離圍棋之神還早，圍棋之神應該能夠讓頂尖棋手三子。這個版本雖說能讓李世
石的版本三子，但李世石畢竟測試較少，那次本來是最有懸念的一次。李世石當時還是有
人類盲目的自信，看他第一盤的下法和下之前的心態，他認為人工智慧達到頂尖兒是不可
能的，前面兩盤輸了還是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如果上一次也能像絕藝現在這樣在網上讓大
家隨便測試的話，結果可能會有不同，至少他應該能贏兩盤，雖然像78手這樣的棋現在
MASTER版能夠把它破解掉，但當時就破解不了，可見當時版本的水準和現在差的還是挺多
。”
——有關棋手的心態變化。
——“第一盤結束後，柯潔說的話和他去年就完全是兩個樣子，雖然可能有別的因素，但
從去年到現在他的心態肯定是也是有變化的。他從世界第一人到在這個世界上不再是第一
了，不是人類超越了他，而是人工智慧超越了他。至於我，我在MASTER後大概就明白是怎
麼回事了，後面的結果其實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你慢慢地去接受，但是它的水準應該也有
一個高限在，但到底高限在哪裡呢？我預測能讓頂尖棋手2-3子之間。”
——人工智慧為什麼會選擇圍棋作為對手？
——“從技術層面看，人工智慧推開了一扇窗戶，能讓我們看到更多不同維度的圍棋，從
技術上是好事。它為什麼要選擇圍棋？還是因為如果能夠攻克圍棋，那它由此研究出的通
用演算法在很多方面就可以有所發揮，人工智慧也並不是為了要打敗圍棋而做圍棋。不過
人工智慧在公開的資訊上應對複雜系統的水準高，但即時的變更資訊，比如自動駕駛、醫
療，它要隨時應對變化的資訊和情況，那大概還是人工智慧的下一步。”
——是否希望AlphaGo開放出來成為棋手的訓練工具？
——“從棋的技術上來說，如果能把它開放出來作為一種輔助工具，當然是很好，但能看
懂AlphaGo的人也沒那麼多，給國家隊開放相對可能在技術上更有用，我們當然希望多學
他的招數，對人類上的技術提升有很大的幫助，也可以給AlphaGo推薦一些招數，人機共
同把圍棋技術水準來推向巔峰。”
——棋手現在和絕藝與deepzengo下網棋，是為了水準提高還是好玩？
——“絕藝與deepzengo，只是剛剛比人類強一點的水準，大家還有戰勝它們的可能性，
圍棋本身勝負還是很有魅力，大家就會儘量去爭取，但狗就離的太遠了。我們和業餘棋手
下，雖然水準差距很大，但是可以通過讓子棋來彌補，但和狗下，作為人來說，誰先把第
一槍打破？我們認識到了實力差，但真讓我們被讓子和狗下，還是有棋手的尊嚴。（如果
有一天，AlphaGo達到了更高水準，要讓個先和你下，你能接受嗎？）情感上可能很難接
受，但事實上只能接受，各行各業當從業者被外來勢力所打擊之前，都是很高傲的，從事
圍棋這個職業，我們內心中還是無比榮耀的，但現在榮耀被打破的一瞬間，會覺得自己很
無知，當然這也是正常的。
——怎麼看待夢百合杯將外卡發給了人工智慧deepzengo？
——“柯潔作為參賽選手他反對，但我的感想相對中性，因為其實圍棋比賽能引入AI參賽
也就只有這一次機會。AlphaGo和絕藝明顯強於人，但和Deepzengo下，頂尖棋手還可以抗
爭，這時候贊助商請人工智慧加入比賽，作為一個噱頭為比賽造勢，又只有一次，可以理
解，圍棋能夠回報給贊助商的也並不算太多。但從圍棋界的角度來看，人和機器同賽，對
棋手確實可能有點傷害，而且還有獎金的問題，這不就是搶別人飯碗嗎。如果以後圍棋比
賽都這麼搞，那我表示反對。
——圍棋是100，現在你知道幾？
——“藤澤秀行老師說是7，我過去說是6，可能現在也差不多，但過去有謙虛的成分 現
在確實實實在在的。和李世石對戰的AlphaGo能達到10幾，Master能達到30幾，現在這個
版本能達到40%到50%之間，100%還是太難了。”
——圍棋AI們對棋手有什麼啟發？
——“棋的自由度變得太大了，過去被禁錮的想法很多，其實李喆在這方面就做的很好。
不談競技層面，他對棋的理解其實很值得借鑒。他跟年輕棋手下，循規蹈矩的招法肯定他
沒有太多機會，有了AI以後，他的勝率提升了，還打到新奧杯四強，你想他還在北大讀著
書。跟年輕棋手下，我覺得我現在也還挺有信心的，以前可能就下得沒什麼信心。”
——從長遠看，AlphaGo會對圍棋這個行業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這個問題值得我們圍棋界思考。一旦比賽結束，關注點離開了，要怎麼辦？職業棋
手肯定會變少，因為從現在開始，想走職業道路的人會變少，因為作為一項競技運動，已
經有個人工智慧在前面了，那走職業的目的是什麼呢？如果只有圍棋競技的話，競技不就
是勝負嗎？勝負一旦有人在前面不可超越，那感覺就差了，但業餘愛好者有可能會變多。
”
——作為職業圍棋選手，生活在這個時代，是幸運還是不幸？
——”我也發過微博說，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好的部分是，圍棋技術這麼
發展下去，後輩們一定會達到從沒有達到過的高度，甚至還會更高，壞的部分是，棋手已
經不是行業裡至高無上的話語權掌控者，你怎麼處理和AI之間的關係，對於第一人來說，
肯定是地位被動搖了，但其餘的人呢？人工智慧是幫助你還是打擊你？這真的只能看你的
理解。
但時代就是如此。科技在這幾十年的爆發，比以前幾千幾萬年都要快，這都是慢慢積累，
到達了臨界點，圍棋的技術革命也是這樣，從吳清源到李昌鎬到李世石，再到現在的
AlphaGo和柯潔，禁錮也在不斷地被打破，我們就處在這個變革的時代，還是很幸運，能
夠見證大事件的發生。
（責編：王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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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成讖